第一百四十二章 夜幕下的危机
mon jun 06 18:09:31 cst 2016
鬼子举刀的手慢慢垂下下来，脚下点点地流了不少血滴。幺娃神情麻木地看着眼前那个敌人，手臂和额头上的疼痛已经麻木的没有感觉。那鬼子低下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在心脏的位置，一个深深的黑洞正不断往外冒出血液。他又望着幺娃，眼神里已看不到任何仇恨，仅存的一丝光彩也只流露出本不该属于他的悲伤与凄凉。
那鬼子最终双膝一软，跪倒在幺娃跟前。接着，他仿佛带着愧疚地将身子往前一倾，向这片大地重重磕上一头，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幺娃疲惫不堪地放下枪，整个人如散了架般仰天躺下，嘴旁大口大口呼着白雾。连番的激斗已让他耗尽体力，此刻若是再来个鬼子，就是将他千刀万剐，幺娃也不会再做反抗了。
幺娃这辈子枪法好的也就这三次，一次是靶场立威，把全川将士们震撼得服服帖帖的。一次是熊掌下救人，一枪毙掉几百斤重的大黑熊，救了惠子。最后一次，也就是这次了，堂堂正正地打死个日本鬼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幺娃总算缓过劲儿来。他开始明白，那歌声或许是这鬼子唱的，惠子之前唱的是日本歌谣，这鬼子自然也会。兴许是自己把他的歌声误当成惠子的，所以才误打误撞来到这里，差点儿还丢掉性命。可是，这儿为什么会有鬼子呢？
自打一界山歼灭了忻城的大批日军之后，八路军趁机抢占了忻城，把原本的鬼子都赶回了武川县。方圆百里都是中国人的地方，哪里还会有鬼子出没，如今国军和日军正在忻口展开激战。鬼子应该不可能绕过国军防线，出现在太原附近。这里可是国民党和八路军武装交织重叠的地方，小日本儿敢在这儿出现，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幺娃忽然紧张起来，他寻思此地距离太原不远。国民党的行政机构全在那里，连阎锡山长官也在太原城里指挥战斗。如果鬼子偷偷混进城里发动袭击，那势必在国军后方造成巨大的骚乱。甚至对指挥系统造成冲击。到时候，恐怕前线镇守的将士们必定会军心大乱，仓皇撤退。忻口防线一旦被鬼子攻破，那太原就彻底完了。
想到这里，幺娃不禁打了个寒战。他第一反应是立刻跑回去通知莽墩儿等人，但转念又想，此地离太原不远，若是跑回去带着人来，折返这段时间。恐怕鬼子的小队早已进城了。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做思考。幺娃最终决定先去探探鬼子的虚实。
他将那鬼子的尸体翻过来，全身摸索了一番，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纸条、一把小刀、一张小型地图和几颗牛肉粒。幺娃一把将牛肉粒塞进嘴里嚼了，味道倒还不错。随手摊开地图一看，隐约见到太原城区几个字，上面的几个地方还用红笔画了圈。果然是来偷袭太原城的，幺娃心中嘟啷着。打开那张纸条，写得一手好字，可惜全是日文，他也看不懂，胡乱丢到一旁。将小刀塞进怀里。又收拾一番，起身要走。刚走上两步，幺娃忽然觉得不对，猛然看向那个鬼子的尸体。
一个奇怪的念头从他脑袋闪过，这鬼子有问题啊！如果他们是来袭击太原城的，那这个鬼子为什么会单独出现在这里？其他的鬼子此刻又在哪里？刚见他的时候，他是半跪着对天。到底是在做什么？这里面会不会还有什么阴谋？
幺娃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安，但却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太多的疑惑让他感觉烦恼，十五六岁的脑袋瓜子里实在装不下那么多的问题，他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了。也不知为何，幺娃这会儿忽然想起了迟文春来。他明白为什么那个精明强悍的山寨头领会光头了，而且一遇到难题就使劲儿搓脑袋，因为他现在也有种想把脑袋搓圆的冲动。
无论如何，先找着鬼子的小队再说。幺娃打定主意，上了土埂儿，抬首仰望整片山坡。远处的景象一览无遗，光秃秃的平坦大地上鲜有人迹，荒凉的沟壑纵横交错地延伸到远处的小森林。这地方毫无遮掩，完全见不着鬼子小队的身影。幺娃反复眺望多次，确信没有人，又把注意力集中到那边黑漆漆的森林，鬼子该不会躲在那儿吧？若是计划偷袭太原城，那森林里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幺娃咽了咽口水，回身往营地的方向望去。此刻若是哥哥们也在就好了，如今他又要孤身一人奋战。侦查鬼子的队伍，可谓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被鬼子发现，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惠子到现在还没有信儿，哥哥们也不知道他所面临的的情况。幺娃知道自己肩负重任，既然知道了鬼子的计划，就绝不能胆怯逃走。国难当头，前线的将士们都在奋勇杀敌，自己又怎么能丢了川兵的脸面。
带着这信念，幺娃决心冒险往森林里一探究竟。他先将受伤的手臂和额头细细包扎一番，从鬼子尸体旁拾起武士刀系在腰间，双手合十，默念了句：老天保佑！接着，提着枪往森林跑去。
营地里，篝火渐渐小了许多。刘莽墩儿等人还在梦乡，明亮的火光照在他们熟睡的脸上，泛出红彤彤的柔光。李干虾儿依旧像铺盖似的盖住沈黄鳝的身上，瓜和尚梦呓着吧唧着嘴巴。此刻，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兄弟正一步步进入死亡境地。
走过平坦宽阔的大路，翻越了几条半米多深的小沟，幺娃偷偷来到林子边儿上。这里的大树遮天，浓密茂盛，各种矮小的灌木丛生，脚下奇藤异草乱长。头顶上枝叶相连，形成一个天然的穹盖，遮挡了所有光线。森林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幺娃弓着腰，举着枪，警惕地缓步前行，眼睛睁得尽可能大，耳朵敏锐地不放过任何声音。森林里偶尔传出几声猫头鹰的鸣叫，总会吓得他全身一阵哆嗦。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他心里面越发害怕起来。作为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脑子里总免不了会有各种凶恶怪物的遐想。往日里，哥哥们与他讲的可怕的鬼故事终于还是浮上脑海。在这阴森的林子里，说不定有某个长着尖牙利爪，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又或是孤魂野鬼，僵尸妖魔什么在周围飘荡。
这让他不禁有些后悔。幺娃不怕死，可有点怕鬼，万一没遇着小鬼子，遇到大鬼儿，怎么办啊？万一大鬼儿要吃人，把他蘸着酱吃了，又或是喜欢红烧、油炸，再不然切成票儿涮着吃？心里面琢磨着自己怎么被吃掉，脚下的步子也迈得越来越小，全身开始禁不住的打颤。腰间的武士刀在剧烈的抖动下，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发出啪的声音，把他惊得汗毛竖立，呆立不动。
他终于还是把自己给吓着了。
过了好久，幺娃才算平复下来，俯身捡起刀，系在腰间。自我安慰的笑了笑，又接着往前走。这下，为了壮胆，他心里头默默唱起了出川时的军歌：我们是川兵，出川抗日来当兵，我们是川兵，救国救难保人民…唱着唱着，还真就不像先前那么害怕了。
走了约莫十多分钟，前面忽然有了少许动静。幺娃急忙一个弯腰，钻入灌木林。从密林里探出半个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不一会儿，大概五六个人影慢慢映入眼帘。他们身穿黑灰色作战服，头戴特制钢盔，每人手里握着把短小的冲锋枪，走起路来蹑手蹑脚，眼睛警惕地四周张望。胸前的手雷在走动中来回晃荡，一看架势就知道是受过特别训练的。
果然有鬼子！幺娃心里暗暗想到。如今，真是苍天保佑，让幺娃发现怎么一拨潜到太原城附近的鬼子。细细数了人数，幺娃疑心这几个鬼子恐怕还只是小分队，偷袭太原城没有三五十人，闹不出多大动静的。那么其他的鬼子又在哪儿呢？
眼看着几个鬼子朝这边儿走来，幺娃一动不动地趴在灌木林里，脑子里千头万绪地想着如何通知哥哥们和太原城里的守军。冷不丁，裤管里一阵冰凉，紧接着，一股毛骨悚然的触感从脚踝处传了过来。幺娃忽然紧张起来，他扭头往身后一瞧，原本就恐惧的瞳孔忽然放大，脸上血色尽失，张大的嘴差点儿喊出声来。
鬼子举刀的手慢慢垂下下来，脚下点点地流了不少血滴。幺娃神情麻木地看着眼前那个敌人，手臂和额头上的疼痛已经麻木的没有感觉。那鬼子低下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在心脏的位置，一个深深的黑洞正不断往外冒出血液。他又望着幺娃，眼神里已看不到任何仇恨，仅存的一丝光彩也只流露出本不该属于他的悲伤与凄凉。
那鬼子最终双膝一软，跪倒在幺娃跟前。接着，他仿佛带着愧疚地将身子往前一倾，向这片大地重重磕上一头，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幺娃疲惫不堪地放下枪，整个人如散了架般仰天躺下，嘴旁大口大口呼着白雾。连番的激斗已让他耗尽体力，此刻若是再来个鬼子，就是将他千刀万剐，幺娃也不会再做反抗了。
幺娃这辈子枪法好的也就这三次，一次是靶场立威，把全川将士们震撼得服服帖帖的。一次是熊掌下救人，一枪毙掉几百斤重的大黑熊，救了惠子。最后一次，也就是这次了，堂堂正正地打死个日本鬼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幺娃总算缓过劲儿来。他开始明白，那歌声或许是这鬼子唱的，惠子之前唱的是日本歌谣，这鬼子自然也会。兴许是自己把他的歌声误当成惠子的，所以才误打误撞来到这里，差点儿还丢掉性命。可是，这儿为什么会有鬼子呢？
自打一界山歼灭了忻城的大批日军之后，八路军趁机抢占了忻城，把原本的鬼子都赶回了武川县。方圆百里都是中国人的地方，哪里还会有鬼子出没，如今国军和日军正在忻口展开激战。鬼子应该不可能绕过国军防线，出现在太原附近。这里可是国民党和八路军武装交织重叠的地方，小日本儿敢在这儿出现，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幺娃忽然紧张起来，他寻思此地距离太原不远。国民党的行政机构全在那里，连阎锡山长官也在太原城里指挥战斗。如果鬼子偷偷混进城里发动袭击，那势必在国军后方造成巨大的骚乱。甚至对指挥系统造成冲击。到时候，恐怕前线镇守的将士们必定会军心大乱，仓皇撤退。忻口防线一旦被鬼子攻破，那太原就彻底完了。
想到这里，幺娃不禁打了个寒战。他第一反应是立刻跑回去通知莽墩儿等人，但转念又想，此地离太原不远，若是跑回去带着人来，折返这段时间。恐怕鬼子的小队早已进城了。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做思考。幺娃最终决定先去探探鬼子的虚实。
他将那鬼子的尸体翻过来，全身摸索了一番，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纸条、一把小刀、一张小型地图和几颗牛肉粒。幺娃一把将牛肉粒塞进嘴里嚼了，味道倒还不错。随手摊开地图一看，隐约见到太原城区几个字，上面的几个地方还用红笔画了圈。果然是来偷袭太原城的，幺娃心中嘟啷着。打开那张纸条，写得一手好字，可惜全是日文，他也看不懂，胡乱丢到一旁。将小刀塞进怀里。又收拾一番，起身要走。刚走上两步，幺娃忽然觉得不对，猛然看向那个鬼子的尸体。
一个奇怪的念头从他脑袋闪过，这鬼子有问题啊！如果他们是来袭击太原城的，那这个鬼子为什么会单独出现在这里？其他的鬼子此刻又在哪里？刚见他的时候，他是半跪着对天。到底是在做什么？这里面会不会还有什么阴谋？
幺娃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安，但却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太多的疑惑让他感觉烦恼，十五六岁的脑袋瓜子里实在装不下那么多的问题，他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了。也不知为何，幺娃这会儿忽然想起了迟文春来。他明白为什么那个精明强悍的山寨头领会光头了，而且一遇到难题就使劲儿搓脑袋，因为他现在也有种想把脑袋搓圆的冲动。
无论如何，先找着鬼子的小队再说。幺娃打定主意，上了土埂儿，抬首仰望整片山坡。远处的景象一览无遗，光秃秃的平坦大地上鲜有人迹，荒凉的沟壑纵横交错地延伸到远处的小森林。这地方毫无遮掩，完全见不着鬼子小队的身影。幺娃反复眺望多次，确信没有人，又把注意力集中到那边黑漆漆的森林，鬼子该不会躲在那儿吧？若是计划偷袭太原城，那森林里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幺娃咽了咽口水，回身往营地的方向望去。此刻若是哥哥们也在就好了，如今他又要孤身一人奋战。侦查鬼子的队伍，可谓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被鬼子发现，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惠子到现在还没有信儿，哥哥们也不知道他所面临的的情况。幺娃知道自己肩负重任，既然知道了鬼子的计划，就绝不能胆怯逃走。国难当头，前线的将士们都在奋勇杀敌，自己又怎么能丢了川兵的脸面。
带着这信念，幺娃决心冒险往森林里一探究竟。他先将受伤的手臂和额头细细包扎一番，从鬼子尸体旁拾起武士刀系在腰间，双手合十，默念了句：老天保佑！接着，提着枪往森林跑去。
营地里，篝火渐渐小了许多。刘莽墩儿等人还在梦乡，明亮的火光照在他们熟睡的脸上，泛出红彤彤的柔光。李干虾儿依旧像铺盖似的盖住沈黄鳝的身上，瓜和尚梦呓着吧唧着嘴巴。此刻，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兄弟正一步步进入死亡境地。
走过平坦宽阔的大路，翻越了几条半米多深的小沟，幺娃偷偷来到林子边儿上。这里的大树遮天，浓密茂盛，各种矮小的灌木丛生，脚下奇藤异草乱长。头顶上枝叶相连，形成一个天然的穹盖，遮挡了所有光线。森林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幺娃弓着腰，举着枪，警惕地缓步前行，眼睛睁得尽可能大，耳朵敏锐地不放过任何声音。森林里偶尔传出几声猫头鹰的鸣叫，总会吓得他全身一阵哆嗦。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他心里面越发害怕起来。作为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脑子里总免不了会有各种凶恶怪物的遐想。往日里，哥哥们与他讲的可怕的鬼故事终于还是浮上脑海。在这阴森的林子里，说不定有某个长着尖牙利爪，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又或是孤魂野鬼，僵尸妖魔什么在周围飘荡。
这让他不禁有些后悔。幺娃不怕死，可有点怕鬼，万一没遇着小鬼子，遇到大鬼儿，怎么办啊？万一大鬼儿要吃人，把他蘸着酱吃了，又或是喜欢红烧、油炸，再不然切成票儿涮着吃？心里面琢磨着自己怎么被吃掉，脚下的步子也迈得越来越小，全身开始禁不住的打颤。腰间的武士刀在剧烈的抖动下，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发出啪的声音，把他惊得汗毛竖立，呆立不动。
他终于还是把自己给吓着了。
过了好久，幺娃才算平复下来，俯身捡起刀，系在腰间。自我安慰的笑了笑，又接着往前走。这下，为了壮胆，他心里头默默唱起了出川时的军歌：我们是川兵，出川抗日来当兵，我们是川兵，救国救难保人民…唱着唱着，还真就不像先前那么害怕了。
走了约莫十多分钟，前面忽然有了少许动静。幺娃急忙一个弯腰，钻入灌木林。从密林里探出半个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不一会儿，大概五六个人影慢慢映入眼帘。他们身穿黑灰色作战服，头戴特制钢盔，每人手里握着把短小的冲锋枪，走起路来蹑手蹑脚，眼睛警惕地四周张望。胸前的手雷在走动中来回晃荡，一看架势就知道是受过特别训练的。
果然有鬼子！幺娃心里暗暗想到。如今，真是苍天保佑，让幺娃发现怎么一拨潜到太原城附近的鬼子。细细数了人数，幺娃疑心这几个鬼子恐怕还只是小分队，偷袭太原城没有三五十人，闹不出多大动静的。那么其他的鬼子又在哪儿呢？
眼看着几个鬼子朝这边儿走来，幺娃一动不动地趴在灌木林里，脑子里千头万绪地想着如何通知哥哥们和太原城里的守军。冷不丁，裤管里一阵冰凉，紧接着，一股毛骨悚然的触感从脚踝处传了过来。幺娃忽然紧张起来，他扭头往身后一瞧，原本就恐惧的瞳孔忽然放大，脸上血色尽失，张大的嘴差点儿喊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