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遗
字体: 16 + -

5

    thu sep 03 11:10:50 cst 2015

    他们并排而行,故意放低了速度,因为不远处就是林子的入口。只需要七八分钟,便可以把马系在林边的大槐树上。林子里枯坏的针叶布在泥土的表面,马蹄根本压不住,他们可不愿意冒打滑的风险。一路走,大家还一路听着龙雨菁那清脆婉转的歌声,那是一首美国乡村乐曲。是在母亲的熏陶下学来的,她总是爱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闭着眼睛打开录音机聆听。云寒被她的音色所吸引,一边夹蹬着马肚,一边不离开她那一本正经歌唱的脸庞。

    系好马后,迫不及待地取下了带好的装备。林子里面长满各式各样的大树,地表盘旋着某种植物发出的倒刺。他们走成一行,畏畏缩缩的跟在龙小姐的后面。太阳大概快要上升到正头上,耀眼的光线透过密密麻麻的叶缝,打在地上一团团白。越往里面走,空气里面参杂的湿度就越高,鞋子踩在松软的地面上发吃吱哧哧的响声。因为很少有人光顾,许多种植物偶尔会越界到窄小的路面上来。龙雨菁突然停下来弯下腰去,大家都询问她要搞什么鬼。只见她脱去皮手套,卷起黑色裤腿,连卷了两圈后,一把做工精巧别致的匕首绑在她的小腿侧面。她从绑带中间抽出来,金色花纹围绕着刀鞘的整个边,正面的中间点缀着一颗圆形的绿宝石。刀把两面都有一小块椭圆形的光面,上面雕刻着一个难认的图案,她在家里的很多地方都看到过,兴许是一个标志。她还原了裤腿,戴好了手套,慢慢地站了起来,大家都注视着她手里的神器不转眼。故意把刀移动到了光束中间,她举起紧握着的左右手,对着相反的方向轻轻一划拉。耀眼灼人的太阳光线瞬间由双刃刀面上反射到几个孩子的眼睛里,锋利光滑的匕首还没有打开完,林兵就绕到了她的眼前。

    “我要用它来削断一截结实的枝条,来清理我们前面这些恼火的植物。它们长满了倒挂刺,会勾坏我漂亮的裤子,三位小姐的花裙碰上了一定会被撕成条布。你们使我恶心极了,像是出来看歌剧的贵妇,而我就自然而然成了你们的仆人,来服侍你们,给你们在前面开道。”她砍断了一根光滑的树枝,背面着对方咕哝。

    “你可千万要原谅我们,我们胆小、怯懦。小姐,我们是今天早上被两位哥哥们硬拉来的。其实我是害怕打猎的,尽管我的父亲是个猎手,而我却完全没有遗传他的特性。不过我们又倾慕你的好,想结交你这个新朋友。所以当时没有换骑装就匆匆出门了。你可以任意吩咐我们,你勇敢、伶俐、有头脑,我们一定会臣服于你的。”林婷着急紧张地解释到,她想挤过云寒到她那里去,可是又怕不太熟悉,对雨菁小姐不太礼貌。旁边人员也加入安慰道歉中来,围着她。

    她瘪了瘪嘴后,扑哧笑出声来:“好了,你真是个爱拍马屁的小妹妹,哪怕你只比我小上三天。我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我自己也知道,有几位小姐收到信函后,我的鸽子飞回来的腿上什么也没有。她们不愿意来,我还以为这个计划就这样落空了,看我的样子,你们的到来是让我开心的,不是吗?”她腾出一只手过去拍了拍林婷的肩膀,林小姐的眼神里流露出来感激的泪花。

    龙小姐把仆人肩上背的弓箭递给了林婷:“你哥哥会教你怎么做的,嘿林兵,给她做一个示范。我可不想同柔柔弱弱、又常爱擦鼻子的小姐交朋友。”林兵自豪的接受了这一角色,自负的脸高高扬起。动作敏捷地拿下弓,然后取出箭筒中的尖角羽毛箭。他咪起了半只眼,左手中、食指紧贴着箭杆于弓口,确定准确无误后,用力扯拉箭尾巴一端的拉线。只听见嗖的一下,羽毛箭便刷刷飞了出去,落在了离目标还有相当差距的地面上。

    “我原以为你有多漂亮的箭术,看来是我想多了。巴巴拉,快去带回那只令箭。”刚说完,那只花白了身子的狗便跑了过去,摇着尾巴,衔住箭杆回到主人身边。林兵显得有些垂头丧气,拉长了脸,将其放回了后背上的箭筒里。云寒在他后面偷笑着,故意捅着他的后腰。

    谁也没有理会林婷后来射出去的那一箭,她是个天才,竟一次就射中了。她不想炫耀声张,便自己拿回来。小跑几步追上了他们。她追上了前面两位小姐,这两位厌倦林子的空气,咕噜着讲着悄悄话。

    其中一位是云寒的妹妹,云朵,她是个小心眼的女孩。她不怎么喜欢雨菁,她认为她抢走了云螺湾所有同龄男孩的心。甚至连大人们都夸她漂亮出众,所以她嫉妒她,跟后面的小姐一起讲着她的坏话。后者则是投机商暴发户的女儿,她的父亲因一次股票地暴涨而发家,也有人说他是个强盗,曾在外面卷走了数额庞大的公款潜逃回来的。实际上她不是个上等人家的女儿,她的父亲精于算计,一毛不拔。恰恰她也是如此,如今这里没有人有她的算盘打得流利。一次有人经过她们的房子,从窗户外面听到那敲拨珠子的声音就像乐曲一样灵动。人们都传言她的父亲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家里藏着一个偌大的金库,里面装满了闪闪发光的金币、玉器。没有几个人相信只是,也从来没人看见过。同样她也不怎么喜欢雨菁,只是没那么强烈,没那么容易表露出来。

    她们用三根青冈树,如同铅笔一样削成尖,中间用两节木棍固定起来。三根尖锐的木棍排成排,用一根绳子作成了机关,只要有东西轻微的碰到绳子,机关就会引发后面的弹力拉线,猛的把尖排弹向猎物。盖上一些枯萎的树丫后,他们选择了两节玉米、一截萝卜做诱饵。觉得准备得万无一失后,小心地躲到不远处的蕨草丛中。龙小姐拿过来弓箭,连同林兵一起对准了机关点。安静得都可以相互听到对方的呼吸心跳声,紧张期待的汗珠渗出鼻子和脸颊。正当云朵有些不耐烦,准备提起压在湿土上的裙摆时。“别出声儿,那活蹦乱跳的二齿精灵出现了。”云寒紧张捉住妹妹正欲摆动的手。那是两只肥胖的兔子,对前面食物没有丁点戒备心。其中一只跳在前面,还没接触到食物就被突如其来的尖排刺伤了前腿,后面的兔子见状,转向就跑。插破的毛皮很快冒出鲜红的血液,染在白色的腿弯处。它应该是伤了骨头,两个小射手的箭都没有射中。兔子亡命地跳跃起来,这时候,巴巴拉冲出埋伏圈,像一位英勇的勇士,奋力追杀吃了败仗的敌人。它发出强有力的警示声,像一匹精力充沛的豹子,挺直了身上所有部位的肌肉,立功表现的时候来了。埋伏圈中的小伙伴们啊啊大叫“巴巴拉,快逮住它,快逮住它。”,也冲出了蕨草丛中,跟着狗儿狂奔,一路跑一路欢呼。只看到巴巴拉绕道兔子前面,一个紧急掉头,前爪抱住了兔子的身子。一把摁住在地上,张开大嘴用牙齿贴住兔子颈侧的大动脉。伙伴们激动得跳起来:“它做到了,它抓住她了,啊!”她们一起往前面一跑,不料刚跑几步,就意外的一同栽进了一个隐藏的大坑里。

    这是一个陷阱坑足足有三米之高,坑底积了一点浑浊的污水。

    “妈呀,小姐,你压住我屁股不能动弹了,我铁定站不起来了,啊,我们掉到了什么鬼地方啊?”她推动着压在身上的龙雨菁,满脸泪水的望着洞壁。

    “你这该死的仆人,就知道瞎叫唤。我敢打赌,你身体健康得似一条小野猪。倒是我的脚跟,疼得厉害。”云寒与林婷撑着手起来,过来搀扶雨菁,林兵也没事,只是那暴发户的女儿戳了脸蛋。

    “阿呀,不行,一动弹就疼得难受,找团干净的地儿,我要坐一下。”小仆人用袖子擦干净一边没有积水的地儿,扶小姐坐下。

    云寒心疼地用手摘去残留在雨菁头上的枯叶,林婷则蹲下来用手轻按她的脚踝。舒服一点,可是还是不够站立起来。林婷跟小仆人都用流泪的脸颊贴着她的两只手,她觉得不自在,她一向讨厌这样。“你们两个哭鼻鬼,赶紧想想办法,怎么从这里出去,你看我现在搞得多脏啊!我这个样子真尴尬,见不得人了。父亲一定认不出我来了,回到家他准会以为我是个流浪街头的乞丐,从而叫仆人把握挡在门外的。”

    巴巴拉在坑井口呜呜直叫唤,它把那只奄奄一息的兔子拖到了边上。这个忠实的勇士徘徊在坑的边缘,眼睛里湿润了,望着底下的主人,不知如何是好。云寒架在林兵的肩膀上试图摸到坑面,不过尽管他艰难的撑起他后,短小的手掌依然离坑面一大截。两位小姐配合着云寒缩了下了后,柳絮用手巾擦拭着脸上刮伤的血滴。雨菁小姐这时才注意到在面上呜呜叫唤的巴巴拉,正焦急无措的的望着她。她微笑着朝她喊到:“宝贝儿,到附近找找人,你比这不中用的胖子能干多了。他们可以救我们出去的。我有些口渴,不知道能坚持多久。”。那狗崽儿听到命令后,掉头办事儿了。不一会,它咬来一只红瓶水壶,将它丢了下去,又转身奔跑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