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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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携鬼赴张府

    冯玉莲走出树影,发觉周身的确不曾有任何束缚后,疑惑道:“真人便不怕小女子逃了?”

    “姑娘不会,亦不能。”沈言淡淡说道。

    而今的他,比之初见之时底气可足了不少,虽说真斗将起来,似黑蛟那等家伙依然不敌,但神异之处,早就有过之而不无极。

    冯玉莲闻言一滞,想嘲讽又想不到什么由头,便冷声问道:“那不知真人此番准备将我囚禁于何处?”

    沈言于是抬起衣袖,一柄小剑随即飞出,绕着冯玉莲的鬼体盘旋。

    感受到小剑内里所蕴含的风雷之威,冯玉莲身子不自觉地发憷微颤着,便听此际沈言说道,“放松身心,不必抵触,我若要害你,不必等到现在。”

    听得沈言此番话,冯玉莲似是认命般散去周身鬼雾,而后闭目,默然不言。

    沈言于是心神勾连起识海中那枚残破的黄粱枕,自缺口处导出洞天之界的一丝气机,以浊青术连于小剑之上。

    “嗡——!”小剑开始飞速旋转,化作残影洒下一片晶莹,将冯玉莲罩了进去。

    而后,就看到冯玉莲的鬼体自头至脚,渐渐在空气中消失。

    “嘶——!”沈言将小剑回入袖中,猛然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竟是法力几尽抽干之状。

    “以法剑施展,竟也需如此庞大的消耗?”沈言苦笑,看着老槐树道,“如此,短时间内,槐伯你是无望了。”

    随后闭目坐下,调息之余,心神联通识海,进了那石枕中的洞天之界。

    果然,冯玉莲的身影在此处出现,后者正一脸惊诧地看着四处流光溢彩的壁障,以及周遭不断变化的虚幻景象。

    见沈言走了进来,冯玉莲不由道个万福道:“真人,这里是何处?”

    “洞天之界。”沈言说罢,看向四周亦是眉头一。

    “地方居然扩大了不少。”他喃喃说道。

    第一次进入此地,不过上下前后几丈的似囚笼般的空间,而今,只一眼望去,少说也是数百丈的大小高低了。

    “洞天,什么是洞天?”

    沈言闻言,解释道:“一处有别外界天地的世界……亦可算作是我所掌控的一方界域。”

    “只不过此界初开,连荒芜都称不上,你,可算是头一位生灵了。”

    冯玉莲神色一滞,满目皆是难掩的震惊之色,即便她身为厉鬼,了解到了凡俗不曾见识过的一面天地,但掌控一界之言未免太过夸张。

    见后者如此表情,沈言便知道她误会了,当即摇头道:“并未如你所想的那般……不过,此地当你的栖身之处,想来是相当合适。”

    “等到那宴席之上,我自会传音于你,届时,你心中怨愤,我心中疑窦,最好一并消除。”

    “否则,事情可就复杂了。”

    沈言一叹,又问道:“可还有疑问?”

    冯玉莲默然地摇摇头,此际她心中有些未知的彷徨,又有些解脱的释然,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沈言见状,便退了出去,眼下已过巳时,时候不早,该要出发前往张夫子府上了。

    意识回到现世之中,耳旁已传来吴伯的脚步声,想来是叫他动身,沈言便随手卷起一枚落叶,飞入袖中,迈步离开了院子。

    “沈先生,您可算动身了。”

    一碰到吴伯,后者显得有些急切,一边在前头引路,一边又说道:“刚才夫子府上的下人已经过来请了,说宴席即将开始,沈先生,我们得快些了。”

    “无妨。”沈言笑了笑,脚下却是有清风生起,裹住自己和吴伯的脚底。

    于是,不过片刻功夫,二人便来到了一处比之何府周府,略显寒酸的府邸。

    “奇怪,怎地走得这般快。”吴伯嘟囔了一句,见何府大门还开着,松了口气,忙带着沈言拾级而上。

    “吴伯,这位是?”两个门槛后边的蓝衣小厮虽不曾阻拦,但眼神不由看向沈言。

    “是夫子小筑的沈先生,张夫子的好友。”吴伯解释了句,二人便赶忙行礼:“原来是沈先生来了,小的这便领先生进去。”

    “好说,好说。”沈言还以一礼,便由着其中一位小厮领了进去。

    跨过门槛,迎面的道路两边种着齐整的花草,而不远处即是迎客的厅堂。

    张然正于厅堂前,来回踱步。

    “张夫子,恕罪恕罪,是沈某人来迟了。”沈言拱手告罪,张然听到声音,忙出来迎接。

    “沈先生,你总算来了,且去内院一坐。”张然一脸笑意,将沈言引到自家内院,此际,已有不少人士在此或坐或站,轻声交谈。

    有些沈言识得,有些不识得,不过大抵都是些文人雅士。

    在这点上,张然还是有讲究的,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是也。

    而张然的为政理念亦是对待百姓要等身而不等类,故其可以做到与民同苦,却绝不会与民同处。

    沈言此际看到张然安排好自己后,便转身离去,不由问道:“张夫子,竟是还有人比在下更晚么?”

    张然苦笑道:“县守说今日要来,此际还不曾到。”

    “既如此,夫子自去便是。”沈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着张然背影,不由问向黄粱枕中的冯玉莲。

    “冯姑娘,情绪似乎反常的淡定,见到昔日爱慕之人,竟生不起一丝涟漪么?”

    “……”玉枕中并未传来冯玉莲的回应,沈言便不再多问,随后看向院中的众人。

    此际,女眷都是在里屋陪着还在养身子的张夫人,余者皆为男性,大多为壮年。

    只有树下摆着的棋盘石桌处,有一苍首长须的老者,正独自喝茶,与自己对弈,显得与此间环境格格不入。

    沈言于是走向有过一面之缘的沈清溪四人。

    见是沈言过来,四人显然有些惊喜,纷纷问好,不过等沈言问及老者之后。

    四人都是摇头说自己不认识。

    而后就听孙尚挠头道:“而且这老人家有一点端得无礼,我等上前问好,他连正眼都不瞅一眼,简直是目中无人啊。”

    “目中无人?”沈言看向老者,随即神色一动,心中暗道,“目中无人,那目中可有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