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山书生
字体: 16 + -

三、避祸走天水,父子太白山

    六月初八,四人枕着残阳入了青州府。四人入城后找到蓬莱客寓,独孤雪向蓬莱客寓掌柜的报了来历并称洛水派江红棉是自己的朋友,于是那掌柜便立刻给四人安排了免费的上房和免费的酒菜。其实就算独孤雪不道明自己是威远镖局的,也不说明江红棉是自己的朋友,只需表明是来给济水派掌门拜寿的,便可以有免费的上房和免费的好酒好菜了。

    拜寿的各路人马于初九、初十、十一这几天纷纷进了青州,青州这几日倒是热闹非凡。

    周芾棠听说柳仲楸等人已进了青州城,住蓬莱客寓。便亲自来到蓬莱客寓请柳仲楸等人前往自己府上做客。五人走在路上,迎面走来一人,面如冠玉,身材伟岸,手中一把白纸扇,腰下一柄玉柄银鞘剑,步履摇摇,风度翩翩。周芾棠迎上去笑道:“陈兄也到了,正好,不用我再跑一趟,走,移驾寒舍,咱们一醉方休。”说着拉着那人向众人走来。那人过来笑着对独孤雪道:“表妹也到了。”独孤雪只叫了一声:“表哥。”便不说话了。周芾棠将柳仲楸和江红棉向那人介绍了,介绍柳仲楸时特意说了一句:“柳兄对我有救命之恩。”随后又向柳仲楸等人介绍道:“这位是天水派陈子鹄陈公子,乃天水派长公子。”陈子鹄对江红棉拱手道:“久闻江堂主大名,今日得见,陈某三生有幸。”江红棉也拱手道:“陈公子过誉了,陈公子才是人中龙凤。”

    众人一路谈天说地直到周芾棠府上,只是独孤雪一直没和那陈子鹄陈公子说话。这周芾棠府离济水派总院不远,院子不大,大院内置一座独立四进院子、四座三进小院,还有花园。周芾棠在府上安排了晚宴。宴罢已是亥时。此时暮鼓早已敲过,本来市民上街已算犯夜,但这几日周长林要过寿,青州府便给足济水派掌门面子,此时已不再派兵巡夜。此时的青州城灯火通明,宛如元夜。

    柳仲楸等人走在路上。柳仲楸走到独孤雪旁边低声问道;“你表哥得罪过你吗?你好像不太喜欢他。”独孤雪道:“他不是我亲表哥,他只不过是我舅舅的义子。这个为人圆滑,善口中全是阿谀之词。他是没得罪过我,不过我不喜欢他。”柳仲楸道:“你舅舅没有子嗣?为何要认个义子?”独孤雪道:“你舅舅才绝嗣,我舅舅有亲儿子,只是年纪还小。这陈子鹄原来是我舅舅属下的儿子,那属下英年早逝,陈子鹄的母亲便也走了,那时他还小,舅舅看他可怜便把他认为义子了。”

    此时青州城开了夜市,四人觉得难得热闹一回,便去了夜市。众人进入夜市,人山人海,好不热闹。来逛夜市的人多是此次来拜寿的江湖人物,手里都提着刀剑。众人入夜市没多久便发现有一二十啷当岁穿着华丽的公子哥一直盯着四人,那人的后面还跟着七八个手提长剑的身穿一身青黑的人,看来是他的保镖,柳仲楸看八人虎口是厚厚的老茧便知这八人武功不低。他再仔细看看那公子,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回想了一下便想到:“原来此人是周长林的宝贝儿子周崇。难怪他老往这边看。不知他看上我身边这三位中的哪一位了。”柳仲楸这时仔细观察身边三位姑娘,发现她们虽只淡妆微抹,却已算是人间少有的美人了。

    江红棉低声道:“那边有一个色胆包天之徒在看着咱们。”说着眼睛往周崇一瞟。周崇见如此漂亮的姑娘居然会瞟自己一眼,顿时心花怒放,便要过来。独孤雪道:“我去戏弄一下这色鬼。”柳仲楸忙道:“不可,此人是周长林的公子周崇。”江红棉道:“久闻这济水派周公子好色,没想到竟如此不堪。我们既然来给周长林拜寿便不好捉弄他,我们先回客寓吧。那小子过来了。”于是四人便疾步回了客寓。那周崇见四人急匆匆的走了,便成了霜打的茄子了。

    六月十三,周长林大寿。各帮各派送了礼,威远镖局送一幅吴道子的《群驴图》,这幅画一直由独孤雪背着。洛水派江红棉送了一颗血翡翠,天水派陈子鹄送一颗东海夜明珠,易水派郭云送了一株南海紫珊瑚。江湖上大大小小上百帮派礼物不一,在此便不一一罗列了。

    席上,周崇又看见了独孤雪等人,目不转睛的痴痴的看着独孤雪等人。坐在旁边的周夫人注意到了这点,她看看独孤雪,眉清目秀,长得很水灵,便指着独孤雪问周长林:“这是谁家的姑娘?”周长林道:“威远镖局独孤荃的女儿。”周夫人道:“崇儿好像看上她了。”周长林仔细看看独孤雪道:“崇儿的眼光还真不赖。”周夫人道:“让崇儿把她娶了吧。”周长林道:“崇儿不是已经娶妻了吗,难不成你要让威远镖局的大小姐给他做小。”周夫人道:“可以娶她做正室,让苏家小姐做小。”周长林道:“这怎么成,苏家老爷肯定不会答应。”周夫人道:“苏家的势力怎么能跟威远镖局比,要是我们和威远镖局联为姻亲,老爷你要吞并洛水派,他威远镖局不就可以帮上忙了吗。”周长林道:“这倒是。”顿了一下道:“只是这独孤小姐会答应吗?”周夫人道:“咋们崇儿一表人才,况且我济水派威震江湖,一般人巴结还巴结不到呢。何况是我们主动提出要联姻的,等一下我亲自跟她谈谈,我想这独孤小姐十有八九会答应的。”周长林沉默着点了点头。

    散席后,周长林留了独孤雪等四在府上喝茶。周夫人拉着独孤雪进了内堂,周崇本要跟着进去的,让周夫人拦在了外面。过了一会儿,周夫人与独孤雪二人出了内堂。独孤雪出来四人便由周长林送出济水派大院。四人走在街上。吴青问道:“小姐,周夫人拉着你进去说了什么?”独孤雪怒道:“这家人没一个好东西。这周夫人她居然…居然要我嫁给周崇这个王八蛋。还说什么以后周长林百年归老我就是济水派掌门夫人。呸,真不要脸。”柳仲楸道:“你在济水派没发作吧。”独孤雪道:“我又不傻,我敷衍敷衍就出来了。怎么?你不会希望我嫁给周崇这个白痴吧!”柳仲楸道:“怎么会呢?我把你当妹妹看,当然希望你能当然希望你能找一个如意郎君了。”独孤雪叹道:“唉!如意郎君是找到了,只可惜我晚了一步。”四人沉默不语回了蓬莱客寓。

    巳时,独孤雪等四人在青州府西门外大道上按辔徐行。四人堪堪走出十里,后面便烟尘大起,四人转过马头,远远看到九骑朝四人奔来,带头一人乃是周崇。柳仲楸道:“多半是奔我们来的,走吧。”独孤雪凝眉怒道:“我不走,我倒要看看这济水派公子有多大本事。”四人勒马停在路中央,九骑上来将四人围了。周崇指着柳仲楸道:“趁本公子还不想杀人你赶紧滚。这三位姑娘就由我护送回济水派了。”独孤雪怒道:“无耻!”拔剑便刺向周崇。独孤雪剑尖未及周崇,周崇属下便将独孤雪的剑招接住。双方见势如此,也都斗到了一起,柳仲楸斗四人并不觉吃力,柳仲楸觉得若是杀了这些人,难免要和济水派结下梁子,所以只是防守,那四人剑招虽快,却拿柳仲楸一点办法也没有。江红棉力斗两人,占着上风,堪堪八十招,那二人便有一人已左肋中剑落马,剩下一人已渐渐不支。与柳仲楸相斗得四人见柳仲楸只是一味的防守,并无敌意,便分了一人前来助战。独孤雪、吴青二人都是只斗一人,虽不占上风却还能应付。

    突然,周崇道:“他娘的,你伤了她我还怎么玩?啊!”柳仲楸四处看了看,看见吴青已左臂中剑,苦苦支撑,已招架不住。又想了想刚才周崇的那句话,顿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使了一招“纵横四海”杀了两人,重伤一人。“飞鸟投林”杀了与吴青相斗的那人。转身跃起,“天崩地裂”将与独孤雪相斗的那人连人带马劈作两瓣。又回身一招“梨花春雨”,瞬时与江红棉相斗的那二人均身中十余剑,倒在马下,顿时气绝。这几下兔起鹘落,毫不拖泥带水。

    周崇见状,已吓得忘记了逃跑。柳仲楸缓缓走到他面前,此时他已汗流浃背。“饶命。”二字卡在喉咙已说不出来。柳仲楸挥剑削断了他持剑的右腕,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右手与手中长剑已落于马下。“滚!”柳仲楸吼道。周崇左手紧握右腕,双腿一夹,马回了头,往青州方向去了。此时,独孤雪、江红棉二人已给吴青包扎了左臂。四人上马,继续西行。

    四人走了不多时,后面一骑追上来叫到:“柳兄,柳兄留步。”四人转过身来勒马停住,见周芾棠一人一骑纵马而来。周芾棠勒马停在四人面前,柳仲楸道:“周兄是来拿我的吗?”周芾棠翻身下马在马背上取下一羊皮酒袋子举在手里道:“我是来找柳兄喝酒的。”柳仲楸也翻身下马,走了过来。两人席地而坐,周芾棠打开酒袋,引颈长饮了一口,将袋子递给柳仲楸。柳仲楸接过酒袋饮了一口道:“周兄真豪杰,可惜你我以后不能以朋友相待了。”周芾棠接过酒袋喝了一口道:“柳兄接下来有何打算?”酒袋递到柳仲楸手里。柳仲楸道:“还没想好,先送雪姑娘回威远镖局再说吧。”说着喝了一口。周芾棠道:“给柳兄一个忠告,柳兄离开中原吧!别再回来了。”柳仲楸道:“多谢周兄忠告,告辞了。”说着喝完了剩下的酒,将酒袋递给周芾棠,起身走到马旁翻身上马,周芾棠也上了马。周芾棠拱手道:“下次见面你我便是敌人了,柳兄,告辞。”说着调转马来纵马而去。江红棉道:“这周堂主倒是个人物。”“走吧!”柳仲楸道。

    周芾棠回到青州府济水派大院,看着周夫人正坐在大堂上哭泣,那些下人都大气不敢出的低着头。周芾棠作揖道:“叔母,叔父呢?”周夫人泣道:“去细柳庄了。”周芾棠退出来,走入东厢,看着周崇躺在床上,右腕上包裹着白布,睡着了。周芾棠回到自己府上,叫来一个人道:“徐兄弟,我待你如何?”那人道:“堂主待在下恩同再造。”周芾棠道:“你是我身边我最信得过的人,现在拜托你一件事。”那人道:“堂主尽管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周芾棠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那人显得十分惊讶,几乎叫了出来。周芾棠忙道:“不要声张,切记,此事不许其他任何人知道。”那人道:“是。”周芾棠道:“去吧!”那人便简单收拾了,纵马往西而去。

    柳仲楸等人迎着夕阳进了洛阳城。独孤雪道:“你今晚去洛水派陪上官姐姐吧。不用去逸仙楼住了。”柳仲楸道:“我还是住在逸仙楼吧。我怕济水派会有动作。”独孤雪道:“这一路上也见他们有什么动作,你就放心好了。这么久不见,上官姐姐肯定想你了。”江红棉道:“要不三位都去洛水派吧,就算济水派有人到了洛阳,谅他们也不敢到洛水派总院撒野。”独孤雪道:“要去你们去,我不去。“便纵马往逸仙楼奔去,还好此时街上没多少行人。三人看着她纵马而去,不免一阵尴尬。走到一个路口,柳仲楸拱手道:“就此别过,告辞了。”江红棉也拱手道:“柳公子,吴青姑娘,后会有期。”三人便分道扬镳了。

    夜晚,柳仲楸睡不着,手里把玩着那支笛子。窗前有一黑影闪过,柳仲楸提了剑将笛子插在腰间追了出去,追出数百步不见有人,回身一看,那人正立在逸仙楼楼顶燕尾上。柳仲楸看出此人便是上次用另一把映雪剑和自己交手的人,心下道:“难道她是济水派的?”那人见柳仲楸回身看到自己,也回身便走。柳仲楸追了上来。追出三余里,眼看着柳仲楸已越来越近,她便拔剑回身刺出,柳仲楸见她拔剑回身,也拔出长剑迎去。两人斗了百余合,胜负未分。

    她收剑罢斗,退出十余步,说到:“好剑法!”柳仲楸听她的声音知她是一中年妇女,见她似乎并无敌意,也收了剑拱手道:“前辈两次试探晚辈,不知有何指教?”那人摘下面纱道:“你腰间的笛子是玉儿送你的吧。”柳仲楸看了看她心下狐疑道:“她怎么知道玉儿?难道…”脱口道:“你是洛水派先掌门,玉儿的师父!”那人道:“看来你也不笨。没错,我是洛水派前掌门何萤。你剑法在哪儿学的?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竟从未见过。”柳仲楸拱手道:“实在对不住何掌门,在下不便相告。”何萤道:“你连玉儿也不说吗?”柳仲楸道:“玉儿她没问过。”何萤道:“咳,玉儿这孩子。真是让情之一字冲昏头脑了。”顿了顿仰天叹道:“这一点倒是像我当年呐!”柳仲楸心下道:“难道这何掌门还是玉儿的母亲,此事只怕连玉儿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透露给我这么重要的信息?”何萤看柳仲楸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笑道:“你很聪明,有明察秋毫之能,看来玉儿没有看错你。我和玉儿的关系想必你已经猜到了。”柳仲楸道:“玉儿知道吗?”何萤道:“她应该不会知道,我没有告诉过她。”柳仲楸道:“那何掌门为何要告诉我!”何萤道:“我不能告诉她,这是为了保护她,不过现在没事了。我告诉你,也是要你保护好她。玉儿就托付给你了。小伙子,你很好。”柳仲楸道:“既然前辈回来了,为何不回洛水派?”何萤道:“我没必要回去了,现在就挺好。如果洛水派需要我时我会回去的。”柳仲楸道:“那前辈此次引我出来是何用意?”何萤笑道:“哦,没什么,就是想试探试探你,看看玉儿有没有看错人。现在没事了,告辞了。”说着便飘身远去,柳仲楸莞尔一笑也回了逸仙楼。

    艳阳高照,三人出平陆不远,前面大道上一人一骑立于大道中央,手中提着一柄长剑,剑未出鞘,通体乌黑。柳仲楸觉得此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仔细想了想,终于想到了:“此人是黑剑使,那日他力斩常氏时自己凑巧看见了。”对独孤雪二人低声道:“此人并非善类,但愿不是冲我们来的。”三人走近,黑剑使拔出长剑,长剑也通体乌黑,指向柳仲楸道:“阁下留步,有人出五千两银子给细柳庄买阁下项上人头,五千两,阁下的人头挺值钱啊!此事与两位姑娘无涉,两位姑娘,走吧。”独孤雪道:“你好大的口气。”说着便要拔剑。柳仲楸挥手阻止道:“你们先过去。此人实力不容小觑,你们留在这里帮不了我。”黑剑使放下剑双手撑着马背笑道:“他说得对,两位姑娘,你们留在这里帮不了他,还会使他分心。两位还是过去的好。”独孤雪二人只得向前走去,不过走出几百步二人便远远的停了下来。黑剑使回头看了看又回过头来道:“虽然没有离开视线,但已经够远了,这个距离不会影响到你了吧。”柳仲楸笑道:“不会了,不知这位兄台姓甚名谁啊?还有,你那把剑好像不错。”黑剑使道:“嗯,是该让你知道我的名字,要不然死了都不知道是被谁杀的。在下虞子布,好记。至于我这把剑嘛!”说着将剑剑尖朝上竖于眼前,道:“此剑名曰:墨影。剑锋三尺三寸一分,杀过的人不少,今日又要多一人葬身于此剑之下了。”柳仲楸拔剑道:“虞兄,请。”此时暗月已有轻微的龙吟之声,薄雾已渐成龙形。虞子布道:“好剑。”说着一招“飞鸟投林”飞身刺来。柳仲楸竖剑斜身一挡,轻松化解,此时虞子布已立于马下。柳仲楸亦一招“飞鸟投林”刺向虞子布,虞子布退后三步长剑连绞也将这招化解了。柳仲楸“梨花春雨”、“夜叉探海”相继使出,虞子布长剑连舞,剑光将周身罩住化解了这两招。随后也将这两招相继使出,柳仲楸也长剑连舞,剑光将周身罩住将其化解。随后两人借剑气盖住四野,剑光罩住自身,柳仲楸化为一道白影,虞子布化为一道黑影,一黑一白缠斗在一起。

    两剑每相撞,必龙吟震天,剑气随即泄向四野。独孤雪二人虽离得不近,但也感觉得到一阵一阵的袭来,两边麦田里长势正盛的麦子也一浪一浪的向四周涌去。二人皆奇:“对方为何会使侯赢剑法,难道师父他老人家还收了别的弟子,不可能啊,我在山上没见过其他弟子啊!”

    二人斗了三百余合方知,虽双方都使侯赢剑法,但却大相径庭。柳仲楸心下道:“此人剑法霸道异常,其威势较我要大得多,但重威过于重实,偶尔会出现一两处破绽,但随即又掩盖住了。苦于被其威势压制,我竟不能及时攻其破绽。他的侯赢剑法绝非师父所授。”虞子布心道:“此人剑法虽与我相同,但其剑意细若游丝却连绵不断,剑招也源源不绝,往往于神敛气尽又陡起波澜,似乎从头到尾只使了一招,而这一招竟不可使尽一般,他如此使出侯赢剑法来竟毫无破绽,真是难得。此人剑法绝非师父所授。”

    二人又斗了三百余合。此时剑气泄出去已具杀生之力,三十步以内的麦秆已被拦腰斩断,随剑气涌起的剑风已将独孤雪二人刮得生疼,马也在跺踢嘶鸣,二人不自觉将马勒退数十步。此时再看虞柳二人的坐骑,已跑到数百步以外的麦田里悠闲的吃着麦子,两马似乎还很亲切。

    又战数百合,太阳已经偏西,独孤雪二人拿出刚在平陆买的干粮大口嚼了起来。二人皆战心已倦,战意已无。柳仲楸觉得:“这么打下去何时是个头,他杀不了我,我也伤不了他,只怕再战一千合也不能分出胜负。”虞子布心道:“苦也。没想到此人竟如此难对付,早知道就不跟庄主揽这趟差事了。此人剑法剑意连续不断,剑法之中毫无破绽。再斗一千合固然难分伯仲,若是再斗上两千合呢?我剑法中的这些破绽他早已看出,只是迫于我剑招霸道,他才不能及时攻我破绽。然我这霸道的剑招极耗费内力,三千招以后只怕就体力不支了,到那时威势立减,那时别说此人,就是那两位姑娘也能要我性命。”当下长剑急舞连退数十步。柳仲楸见他连退出数十步,已对自己造不成威胁,便不立即攻上。虞子布收剑道:“不打了,我杀不了你。”柳仲楸也收了剑,道:“承让。”还剑入鞘便打了一声口哨。百里烟云兽闻声奔来,柳仲楸翻身上马,虞子布道:“慢。”柳仲楸道:“虞兄还要再打过?”“不打了,不打了。”虞子布还剑入鞘道。随后又道:“饿了,有吃的吗?”独孤雪二人见他们已不打了便过来了,听到这一句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独孤雪道:“东西是有,还有酒呢。只是你吃饱喝足会不会又想杀他。”“不会不会,我说过不打那便不会再打了。”虞子布道。独孤雪道:“如何信你?”虞子布道:“信不信我那是你的事。如若不给我到别处去吃便是。”说完一声长啸,他那还在麦田里吃麦子的马便小步跑了过来。

    柳仲楸从马背上的包袱中拿出油纸包着的干粮,三斤干牛肉和几张大饼,又拿了挂在马鞍上的牛皮酒袋,道:“今日打得痛快。虞兄武艺非凡,行事磊落随性,有古君子之风。在下想和虞兄交个朋友,只不知虞兄意下如何?”说着走向虞子布。虞子布拿过他手里的油纸包,打开抓起一张大饼和一块牛肉大嚼了起来。便嚼便说:“好,交朋友就交朋友。你这个武功不错,人也不错,就是说话文绉绉的,像个腐儒书虫子。”此时柳仲楸也拿了一张饼和一块肉吃了起来。独孤雪在一旁不屑道:“你吃着我们的东西还数落起人来了。看你那吃相,像个饿死鬼似的。”虞子布咽下口中的饼和肉,从柳仲楸手里拿了酒喝了一口道:“姑娘有所不知,干我们这一行的,吃完这顿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命吃下一顿,所以有得吃就赶紧吃饱了再说,哪还管什么吃相。”柳仲楸也咽下口中的酒肉从虞子布手里拿过酒来喝了一口道:“既然活得这么辛苦,那何不换个活法。”虞子布道:“算了,我已经习惯了,我只会杀人。刺客这个行业,虽然危险,但报酬高啊!如果杀了你我就有五百两银子,可比你威远镖局的保镖薪酬高多了。而且你们保镖和我们也差不多嘛,还不是要杀人。”柳仲楸道:“那虞兄此次没杀得了我,是不是以后还会来找我的麻烦?”虞子布道:“不会,我杀人只出一次手,杀不了便算了,没必要死缠烂打,搞不好把命给搭进去了,那我可不划算。再说了,现在你是我的朋友了,我不杀朋友。不过你要小心,可能庄里还会派人来杀你。庄里边儿,以单人武功论我仅次于庄主,不过现在庄里有五人,号称‘五杀将’。五人一直是一起行动,比较难对付。”“五杀将?”柳仲楸疑惑道。虞子布道:“这五杀将原本是四杀将,只是有一次出去杀洛水派掌门时折了两人。后来庄主又选三人补了那两人的缺,所以四杀将便改成了五杀将。”柳仲楸道:“这五杀将比之原来的四杀将实力如何?”虞子布道:“实力稍长。原来的四杀将有一成名阵法名叫‘四极阵’,这个阵法一旦发动可绞杀当世一流高手。听说上次洛水派掌门身边跟着个高手,还号称是那姑娘的丈夫。四杀将四极阵还未发动便折了两人,剩下两人侥幸逃脱,现在那老大对洛水派掌门身边的那人还心有余悸。五杀将新近练就了一套‘五行阵’,这五行阵的威力嘛,还没有用过,不知道。不过据说是比四极阵威力要大。”“那我们绕道商州吧。”独孤雪道。柳仲楸道:“嗯,这个主意可行。”

    虞子布吃饱喝足翻身上马对柳仲楸等人拱手道:“告辞。”便奔洛阳方向而去。虞子布走后柳仲楸等人便折道向南,往商州而去。

    三人至商州天色已晚,便找了一个客栈住了下来。夜晚,柳仲楸睡不着,独自走出了客栈,此时已打过三更。他飞上客栈房顶,站在燕尾上。月光下,看见客栈西南方有一个园子,园子似乎已废弃,园门破败,园内断壁残垣。园子西北角上波光粼粼,看来是一个小胡,约有一亩。柳仲楸往园子方向奔去,他进了园子,见园子南面是一座院子,院子与园相连,通向院内的门已被锁了,园内有几间房屋,都破败不堪,没有人住。园内种有许多果树,桃正熟,柳仲楸摘了一个吃了起来,很甜。他走到小湖畔,看湖上已是残荷败叶,好不凄凉。湖西北角有一亭,亭中立着一人。那人站在亭影中,看不清面孔,只见他身穿一身白袍,手提三尺长剑。柳仲楸听着他重重的叹息,他叹息过后有吟道:“辗转静听虫唱,小楼已过三更。多情自诩等闲人。未脱尘世苦,俯首笑苍生。几度秋来春去,荷残一叶飘零。探得前路少人行。此生何所似,一叶小浮萍。”柳仲楸听他吟调哀转悠扬,亦有几分悲伤。

    忽然那人拔剑飞身刺向柳仲楸,柳仲楸觉得此人剑法华而不实,真是拙劣不堪,不过不知此人是敌是友,所以为尽全力,两人斗了数十合便停下了。柳仲楸道:“敢问阁下姓甚名谁,与我有何冤仇。”那人道:“柳兄,幸会幸会,在下吴伯贤,在此商州等候柳兄多时了。”柳仲楸道:“阁下便是济水派炎上堂堂主吴伯贤吗?”吴伯贤道:“正是在下。”柳仲楸道:“那阁下是来杀我的了。”吴伯贤道:“我是来与你交朋友的。”柳仲楸道:“我斩断了你济水派少掌门右腕,你竟敢与我交朋友,你不怕你们掌门吗?”吴伯贤道:“你斩断他右腕关我屁事。再说,我早就看不惯这小子,只是苦于他是少掌门我才拿他没办法,现在你替我教训了这小子,我该感激你才是。”柳仲楸道:“你不怕周长林怪罪?”吴伯贤道:“你不说我不说便无人知道。”柳仲楸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商州?”吴伯贤道:“运气好而已。掌门将从革堂部署在雍州,将我炎上堂部署在商州,亲自带着润下堂坐镇潼关。不管你走哪条路到长安城都会遇到我们的人。你来商州,只是我吴某人运气好而已。”柳仲楸心下道:“唉。想不到济水派行动如此迅速,当初真该日夜兼程赶回长安。”于是便道:“你跟我交朋友,不知有什么条件。”吴伯贤道:“柳兄果然是聪明人,柳兄武艺超群,我的条件对于柳兄来说并不难,只需柳兄与我济水派交手时杀了周掌门便可。”柳仲楸这一惊可不小。他没有想到济水派手下竟要谋杀济水派掌门。想了想道:“这不行,我杀了周掌门便等于得罪了整个济水派…”吴伯贤打断他的话道:“你现在已经得罪了整个济水派了,所以你杀了周长林,我来做济水派掌门便可保你无事。”柳仲楸道:“就算你杀了他,济水派掌门也只会是周崇,你怎么做济水派掌门。”吴伯贤道:“你只需杀了周长林就行,至于我怎样坐上掌门之位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来操心。”柳仲楸不再说话。吴伯贤见他不说话便道:“我知会弟兄们放你过商州,至于杀不杀周长林柳兄可慢慢考虑。告辞。”便由西北角飞身出园。柳仲楸抬头看了看明月,再看了看湖里的残荷败叶,也回了客栈。

    独孤雪坐在他的房中,看到柳仲楸回到房中,便问道:“去哪里了?又有杀手来了吗?”柳仲楸将刚才的事说了。末了说道:“明日就走,走汉中绕道陈仓回长安。”

    三人溯汉水而上,穿过斜谷走眉县入陈仓。进入陈仓时虽为时尚早,但三人还是决定在陈仓住上一晚。三人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傍晚,一位公子来到客栈,托店小二向柳仲楸等人递了拜帖。三人看了拜帖,知是天水派掌门陈风泉请三位相见。三人出客栈,见客栈门口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陈子鹄。三人和陈子鹄寒暄了一会儿,便跟着陈子鹄去了一座小院,又走进一间厅堂。大厅上陈风泉主坐上正坐着,见陈子鹄领着柳仲楸等人进来便拱手道:“久闻柳少侠大名,今日得见真是老夫之幸。”柳仲楸拱手道:“不敢不敢,得见陈老前辈才是晚辈之幸。”陈风泉道:“柳少侠请坐。”又吩咐陈子鹄道:“你带小雪和吴青姑娘先下去,我和柳少侠有点要紧的事要说。”独孤雪道:“舅舅,你要和他商量什么事啊?连我都要回避。”陈子鹄道:“当然是很重要的事了,你先和表哥下去玩会儿,等会儿一起吃饭。”独孤雪怏怏道:“哦。”

    陈子鹄带独孤雪和吴青二人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柳仲楸道:“不知陈掌门邀晚辈前来,所为何事?”陈风泉道:“我听说你在青州城外杀了济水派八大护卫,还斩断了周长林那宝贝儿子周崇的右腕,不知是不是真的。”柳仲楸道:“确是在下所为,本想只是给周公子一点教训,没想到济水派竟如此兴师动众,几乎倾全派之力要拿住在下。”陈风泉道:“你让济水派如此难堪,他济水派当然要倾全派之力来拿你了。你知道那八护卫什么来头吗?他们可是周长林那老小子亲自调教出来的,在济水派那也算是少有的高手了,你倒好,一出手把八护卫全杀了。”柳仲楸道:“当时情况危急,我顾不得这许多。”陈风泉道:“我本以为你会径直走潼关回长安,没想到你竟到陈仓来了,你能想到周长林会在潼关设伏,了不起啊。”柳仲楸心道:“我没想到周长林会在潼关设伏,我能来陈仓纯属阴差阳错。”不过他不能说出来。

    陈风泉见他不说话,于是又道:“你现在得罪了济水派,以威远镖局的实力还不足与济水派抗衡,威远镖局一定会将你除名,你接下来怎么办?”柳仲楸心道:“终于道出正题了。”便道:“还没有想好,天下如此之大,难道还没有我柳仲楸的容身之所吗?实在不行我便四海为家。济水派总不能满天下追着我跑。”这几句话倒是出乎陈风泉的意料,也出乎柳仲楸自己的意料。陈风泉道:“我看你还是来我天水派吧,用不着四海为家。他济水派与我天水派相隔数千里,中间又夹着洛水派和威远镖局两大派,他要找我的麻烦可不容易。就算他济水派能跨过洛水派和威远镖局来挑衅我天水派,以我天水派的实力也足以与他相抗衡。”柳仲楸心道:“我若投入天水派,那玉儿怎么办?济水派拿不到我,肯定会找洛水派的麻烦,毕竟那天洛水派江红棉也在场,她还杀了八护卫中的一个。”陈风泉见他又沉默不语,便道:“当然老夫只是给柳少侠提个建议,柳少侠可以考虑考虑,若是此时还没有想好,我天水派的大门永远为柳少侠开着。”此时门外陈子鹄敲门道:“父亲,晚饭已经备好了。”陈风泉道:“知道了。”又对柳仲楸道:“先吃饭吧,你若考虑好了可随时去秦州府找我。”

    柳仲楸跟着陈风泉、陈子鹄进入餐厅,见独孤雪旁边坐着一女子,很漂亮,和上官玉一样有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气质,年纪比独孤雪要大些。独孤雪和那女子见陈风泉走来都站了起来。那女子见柳仲楸走进来,吃了一惊。

    独孤雪对柳仲楸道:“我和雨舟姐姐商量了,她让我们去天水派玩玩,顺便避避风头。”陈风泉道:“这主意不错,小雪也好久没到我天水派来看看了,你舅母还常常念着你呢。等一下我就写封信告诉你的父亲,你们三位就跟我们一起回天水派吧。”柳仲楸见独孤雪主意已定便不好说什么了,并且他觉得这样也好,可以避免与济水派的正面冲突。

    散席后柳仲楸等人便要回到客栈,三人沿着走廊往大门走去。“柳公子。”陈雨舟在后面叫道。三人停了下来。“陈小姐有什么事吗?”柳仲楸道。陈雨舟道:“小雪,你和吴姑娘先回避一下,我有点私事要与柳公子说。”独孤雪道:“那我和吴青在外面等着,可不能让我们等太久。”便和吴青便先出去了。“柳公子认识一位名叫柳伯兰的公子吗?”陈雨舟道。柳仲楸道:“不认识。陈小姐为何有此问?”“没什么。”陈雨舟失望的说到。“为何会这么像?”陈雨舟低声说了一句,显然她这句话是不想说与柳仲楸听见的,但柳仲楸还是听见了。柳仲楸道:“像什么?”陈雨舟对柳仲楸敏锐的听力显得有点震惊。“你像一位故人。”陈雨舟说。柳仲楸道:“陈小姐放心,在下日后若遇见这位公子定会告诉小姐的。”陈雨舟道:“多谢柳公子。小雪在外面该等急了,柳公子先回去吧。”“告辞。”柳仲楸拱手道。

    辰时,用过早饭。陈风泉写了一封书信,叫了一名天水派的属下将信送了出去,三人便跟着陈风泉一行人往西而去。

    路上,独孤雪问陈雨舟二人走在前面,远远的甩开了其他人。独孤雪道:“你们怎么会到陈仓,而且连舅舅和你都出动了,难道你们知道我们会到陈仓?故意来等我们的。”陈雨舟笑道:“真是个傻丫头。我们来陈仓是有其他事情要办。遇见你们,不过是碰巧而已。”独孤雪道:“你们来办什么事啊?这么大阵势。”陈雨舟道:“这是我们派内的机密,不方便对你说,所以你还是不要再问了。”“哦。”独孤雪低着头说。

    陈雨舟低声道:“我看你对这位柳公子好像不错,你是不是看中他了。”独孤雪道:“姐姐不要乱说话,他心里已经有别人了。”陈雨舟道:“谁这么厉害,竟然敢跟你抢心上人。”独孤雪道:“洛水派掌门上官玉姐姐,她确实比我厉害,她更懂柳仲楸的心。”陈雨舟道:“洛水派门人不是若有儿女之情便要退出洛水派吗?那这个上官掌门既然有了私情,就该退出洛水派了,怎么她现在还是洛水派掌门。”独孤雪道:“好像洛水派只有极少数上官姐姐的亲信知道这件事。”陈雨舟道:“哦。原来如此。”

    独孤雪道:“昨天晚上,姐姐单独留下柳仲楸给他说了什么?你不会也看上他了吧!”陈雨舟红着脸低声道:“怎么会呢?姐姐心里另有其人。昨晚留下柳仲楸便是为了打听他的。柳仲楸和他实在是长得太像了。”独孤雪欢声道:“姐姐给我说说。”陈雨舟道:“小声点,让他们听见了不好。”随后继续道:“三年前,我在凉州刺杀了雍凉派掌门张文昌。雍凉派各部对我穷追不舍,我被迫逃入乌鞘岭。那里荒凉至极,我走了数十里没见一户人家。由于雍凉派追得太紧,我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我在乌鞘岭上走了几个时辰便晕倒了。我醒来时在一个草堂里,旁边放在一碗粥和一只烤兔子。我吃了东西,过了一会他便来了。他穿着一件麻布灰袍子和一双草鞋,满身的泥,浑身充满着汗臭味。‘你醒了。’他说。我说:‘多谢公子!’他说:‘在下柳伯兰。看穿着你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吧,为何会到这荒郊野岭?’我说:‘我被人追杀,被迫逃到这里来的。’他说:‘哦,原来如此。你的马累死了,我挖了个坑,你去把它埋了吧!’我听到这句话时很伤心,我落了泪,但没有哭出来。那匹马是我十五岁时父亲送我,它很温顺,我很喜欢。‘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死生乃是自然之道,姑娘不必太伤心。它既然已经死了,你把它埋了便是。’他说。”独孤雪打断陈雨舟道:“他真看得开。”

    陈雨舟继续道:“我跟着他走出去,这时我才知道这草堂是只有三间,是新盖起来的,盖得很简陋。我和他走到马的旁边。我很虚弱,浑身没力气。他把马的尸体推进坑里,他那个坑挖得不大不小,刚好能容下马的身体。我看着马躺在里面,很安详,很奇怪,我这时候竟然并不伤心。‘你刚醒,太虚弱了,我来埋吧。你看着就行。’他说。我看着土一铲一铲的盖在马身上。埋完了马。他说:‘你拜它一拜吧!毕竟它是你的忠仆,是它把你带到我这草堂旁边的。’说着他自己倒先拜了三拜。我也在马冢前拜了三拜。‘你现在身子虚弱,不宜在外面久站,回屋里吧!’他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关心我的外人,我当时心跳得好厉害。我和他回到屋中,我坐在床沿上,他搬了一个木桩坐在床前。‘这里就你一个人吗?’我问道。‘这里方圆十里就我一个人。我来了也没多久,两年多吧!两年多以前我父亲和我一起来的,我和他来了这里之后他就走了,连我来时骑的马也牵走了,就给我留了一些斧头锄头火石之类的工具。还好前几天我找到了一匹野马。哎呀!我的马。’他喊了一声便跑出去了。

    过了好久,我听见马蹄声,我走到问外看着他。他牵着的那匹马高大威猛,我看得出来那匹马根本就不是乌鞘岭的野马,而是上好的阴山胡马。于是我就说:‘柳公子,这马只怕不是野马吧!我估计这马是你去什么地方偷的吧。’他大笑道:‘你猜对了,这马是我在雍凉派掌门那里偷来的,不过这马跟我上山之后我很少栓它,所以跟野马也差不多了。’我说:‘雍凉派戒备森严,你怎么偷得了他们掌门的马?’他说:‘张文昌这个猛夫,空有一身武力,一点谋略都没有,别说偷他的马了,我把他小妾偷了他都不知道。’”说到这里陈雨舟的脸红了一下。独孤雪看着她这样不觉好笑。陈雨舟道:“你笑什么?”独孤雪道:“这位柳公子真是有趣,有机会我可真要见见他。”

    过了一会儿陈雨舟脸不红了,又继续道:“我和他生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一直没有什么事,好像天地间就剩我和他两个人一样。他一直对我很尊重,这三个月他一直睡在另一个房间里,从未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那天,我感觉我该走了,我便向他道别。他笑着对我说:‘我不久之后也会离开这里回太白山了,如果你以后要找我的话就去太白山吧!’‘我会的。’我说。他说:‘你把马牵走吧!这样你方便得多。’我说:‘那你呢?你不是不久之后也要走了吗?’他说:‘我再去凉州找一匹便是,反正凉州不缺好马。’我便骑着那匹马下山了。

    我本以为雍凉派三个月没找到我,必然是已经回凉州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几十人在山下。他们见了我便追了上来,我没办法,只得掉转马头往回跑。我的马快,把他们远远的甩在了后面。柳伯兰见我形色慌张,便已猜到八九分,他匆忙上马,抱着我打马向一条岔道跑去。跑上岔道他好像故意放慢了速度,后面雍凉派的人很快就追了上来。他带着我进了一个地方,雍凉派的人也追了进去。那里林深树密,而且还摆在许多乱石。走进去好像走进了一座庞大的迷宫,里面飞沙走石,大雾弥漫。‘此阵摄人心魄,你闭上眼睛。’他说。很奇怪,他带着我左绕右绕,不一会便绕出来了。我睁开眼睛一看,出来的地方竟然就是进去的地方。‘走吧!他们出不来了。’于是他便调转马头要回草堂了,这时他才发现他是抱着我的,他手忙脚乱立刻松开,连连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手也离了缰绳,要不是我及时抓住他的手他肯定就摔了。‘他们为什么会出不来了?’我问道。他说:‘这是诸葛孔明所创的八阵图,是我刚上山的时候布的,原本以为用不上,没想到这时候用上了。’”独孤雪道:“八阵图不是失传了吗?”

    陈雨舟道:“当时我也是这么问的。但是他说:‘哪里失传了。世人真是可笑,自己愚钝学不会便说失传了。其实古时的很多阵法都随着那些典籍传至后世了的,只是很多人没发现而已,即使有少数人发现了也没有学会,所以便人云亦云说那些东西失传了。曹孟德在《接要》中藏了八门金锁阵、混元一气阵、八卦阵等多种阵法的布阵方法,他在《孙子略解中》又藏了四极阵、八极阵、两仪太极阵等阵法的布法,不得不说,曹孟德真是厉害。至于我布的这八阵图则藏于《三国志》裴松之注中。’他说了很多古籍和很多阵法,而这些古籍我家里都有,我后来在家也翻看了,但是并没有找到这些阵法的布法。”独孤雪道:“他不会是骗你的吧!”陈雨舟忙道:“不会的,他不会骗我的。”

    她又接着说:“我们回到草堂,他说:‘我和你一起下山吧!你先在这草堂待几天,我下山去弄一匹马来。’第二天他就下山去了凉州。两天后他才回来,‘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这两天我一个人住在草堂里,真像过了多少年一样,我每隔一个时辰就到门外看看,晚上也睡不着,我真害怕他不回来了。他果然骑了一匹马回来,而且衣服也换了,他穿着一身白色墨竹丝绸长袍,腰束五尺白绦,脚蹬青黑鹅顶靴,头发又一条白巾束了,好不英武潇洒。我看着他,竟不知不觉流了泪。‘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他下马递给我一个包袱,我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套衣服。‘换上吧!’他说。我走进屋子里把衣服换了,衣服不大不小,很合身。第二天早上我们便下山了。

    我们下山后便往东南走,我真希望那段路没有尽头。他把送回天水派便走了。离别时我解下腰间的素女剑束在他的腰上,他搜了搜身上,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我,于是他便拔出素女剑割了一束头发交在我手中,他永远是这么随性。他说:‘你要是想我了就到太白山来找我吧!’说完便走了。后来我上太白山好几次都没有找到他。”说完陈雨舟眼中已满含泪水。独孤雪道:“这柳伯兰真不是东西,明知道你想他还不来找你,要是我遇见他,先给他两巴掌,给姐姐你出气。”“他会来找我的,我相信,我会一直等他。”陈雨舟道。

    众人行至秦州天水派,天水派给柳仲楸等三人安排了住处。晚饭时,门卫进来禀报到:“禀报掌门、赵总管,那人又来了。”陈风泉对总管赵志道:“什么人,什么来头?”赵总管禀报道:“来着自称柳伯兰。”陈雨舟和独孤雪二人听到这个名字相互看了一眼,眼里都透露着震惊。赵总管继续道:“那人说我们天水派欠一样东西。”陈雨舟道:“什么东西?”赵总管道:“他说我们欠他一段姻缘。”陈雨舟的脸瞬时便红了。陈风泉震怒,一掌拍缺了桌子一角道:“鼠辈猖狂!”又道:“打听了他什么来头没有?”赵总管道:“他十几天前便来过了,两至三天来一次,每次来他都说他认识小姐,并说我天水派欠他一段姻缘。我们并不知道他住哪里,秦州我们的客栈酒楼都找不到他的踪迹。我派人跟过他好几次,但每次都被他甩脱了。前几天我亲自跟着他,但他好像会妖法一样,前一刻还在前面走,突然就消失了。”陈风泉疑惑道:“这人还有这种本事?请他进来见见。”赵总管出去请了柳伯兰进来。众人看了看柳仲楸又看了看柳伯兰,确有几分相似。

    柳伯兰进来便对陈风泉拱手道:“陈老前辈好。”然后又对陈雨舟道:“三年不见,姑娘还好吧!”陈雨舟道:“我很好。”陈风泉对陈雨舟道:“雨舟,你认识他?”陈雨舟道:“认识,他三年前救过女儿性命。”陈风泉站起来对柳伯兰做了一揖道:“原来公子是小女的救命恩人,下头的人不知道,这几日多有得罪,还请公子恕罪。”柳伯兰也毫不客气,说:“没事没事,不知者,无罪。”陈风泉道:“不知公子此来,所为何事?”柳伯兰道:“我这次来,是来娶雨舟姑娘的。”陈风泉强压心中的怒火道:“公子虽是小女的救命恩人,也不可如此猖狂吧!”柳伯兰道:“我没有猖狂,我确实是来娶雨舟姑娘的。你都没问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此举猖狂呢。”陈风泉道:“胡闹,我们虽是江湖门派,没有普通人家那么多规矩,但是儿女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问儿女之礼。”“我愿意嫁他。”陈雨舟突然开口道。此言震惊了除独孤雪之外的所以人。“什么?”陈风泉惊恐的对陈雨舟道。陈雨舟道:“父亲,我愿意嫁他。”陈风泉缓慢的坐了下去,道:“女儿啊!你母亲死得早,你今年已经二十有三了,你的问题是爹疏忽了。但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你真的愿意嫁给这小子吗?”陈雨舟道:“是的,父亲。我这三年以来一直在等他。”

    陈风泉沉默了,他此时才觉得真是对不住女儿,女儿心里装着一个人,自己竟三年不能觉察。陈风泉对柳伯兰道:“我可以把女儿嫁给你,但得按规矩办。媒人聘礼一样不能少”柳伯兰道:“这些东西我一样都没有”陈风泉道:“那你想怎么娶我女儿?”柳伯兰道:“既然雨舟姑娘愿意嫁给我,直接在这里拜堂成亲就行了呗!”众人面面相觑,只有陈雨舟对柳伯兰笑着点了点头。陈风泉道:“好,这样也行。不过我们是江湖中人,我提个条件。”柳伯兰道:“前辈请讲。”陈风泉道:“你若能打败我,你和小女便可即刻成亲。要不然…”柳伯兰打断道:“没有要不然,这个条件太容易了,打败你不用我出手,只需你家的三个仆人便能办到。”众人皆惊讶的看着他,无人不觉得他是疯了。柳伯兰道:“你们不相信?那好,陈掌门随便给我三个不会武功的仆人,一个月后我们见见真章。”陈风泉道:“若是一个月后三人打不败我怎么办?”柳伯兰道:“那我便请大媒、下聘礼,风风光光堂堂正正的娶雨舟姑娘。”对赵总管道:“给他挑三个年轻力壮的仆人,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准女婿有什么本事。”柳伯兰道:“慢着慢着,不急,我来得匆忙,还没有吃饭呢,吃完饭再挑人。”他这一逗,众人皆大笑,陈风泉客客气气的请他入席与众人一起用饭。

    用过饭后赵总管给柳伯兰在天水派安排了住处,只是天水派的人一直不知道他之前住哪里。柳伯兰挑了三个识得字的身体较好的仆人,日日在自己院中训练。陈雨舟独孤雪柳仲楸三人很好奇他会怎么教这三个仆人,他们实在不明白光凭三个不会武功的仆人训练一月怎么打败陈掌门。

    这日三人和吴青来到柳伯兰的院中,此时一月已过其半。三人进入院中并未看见柳伯兰,只看见那三个仆人在院中训练,四人看那三人时而分站三个方位,时而站在一方,剑法精奇,攻守有数,都觉这柳伯兰确非常人,心下都十分佩服。陈雨舟叫过一位侍候柳伯兰的丫鬟道:“他呢?”那丫鬟道:“柳公子在卧房里午睡,要不要我去叫起来?”陈雨舟道:“不用了,他累了就让他多睡会儿吧。”那丫鬟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道:“小姐,他才不累呢,这几天他睡了吃,吃了睡,连他们训练他都懒得看。他还问我们天水派是不是把他这个女婿当猪养。”众人皆大笑。陈雨舟红着脸道:“去,别胡说。”那丫鬟道:“是。”便要下去。独孤雪道:“慢,你去把这个猪女婿叫起来,说我们要见他。”正房内传了一个声音道:“不用叫了,猪女婿起来了,各位到这里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说着柳伯兰便出来了。独孤雪道:“来看看你有把握取胜没有。”柳伯兰笑道:“这还用想吗,我赢定了。”

    柳仲楸道:“兄台这么有把握吗?”柳伯兰走到柳仲楸身边看了看他道:“你是叫柳仲楸吧!”柳仲楸道:“不错,在下是叫柳仲楸。”柳伯兰道:“哦,等我娶了雨舟姑娘,你跟我上太白山见见父亲,他老人家可是想你得很呐。”柳仲楸道:“父亲?你是说你是我哥哥?怎么我从未听师父说过我还有父亲和哥哥?”柳伯兰道:“你师父当然不会说,我也是两个月前才知道我还有个兄弟。两个月前父亲说要带我去太白山南麓,我问父亲:‘去干什么?’父亲道:‘去接你兄弟。’我说:‘我还有兄弟!’父亲道:‘你兄弟四岁时我便把他叫给了他师父高水清那个王八蛋,那时候你六岁不到。说好的二十一年后他把你兄弟送回来,现在二十一年已经过了,那王八蛋还没把你兄弟送回来,只好我们父子俩亲自去找他要了。’我和父亲去找到你师父,没想到你师父竟让你下山去了。父亲和你师父打了一架,你师父确实了得,父亲没打过他。父亲没办法,只能让我下山来找你,你师父卜了一卦对我道:‘你小子去秦州找我那个乖徒儿吧!将就给你爹这个王八蛋带个儿媳妇回来。’于是便来了这里了,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众人听到这件事都觉不可思议,同时又觉太白山上的两个老人真是高深莫测。本来柳仲楸不愿透露师父行踪,但此时是由柳伯兰口中说出的,所以并不算违背自己意愿。柳仲楸看了看眼前的柳伯兰,再想想自己的相貌,确实有几分相似,又觉得他没必要欺骗自己,便信了柳伯兰的话。问柳伯兰道:“父亲他老人家现在在何处?”柳伯兰道:“我下山时他在你师父那儿,现在应该回太白山西麓了。”

    陈雨舟打断他们道:“你们的兄弟之情以后再叙,你先说说你怎么赢我父亲。”柳伯兰道:“我教三人布的这个阵法名叫三才阵,三人所使剑法也叫三才剑法。阵法和剑法都是先秦道家前辈所创,剑法是不怎么厉害,但三才剑法在这个阵中发挥出来,那便威力无穷。仲楸,你的剑法应该是在座的所有人中最好的,你进去试试。”柳仲楸便奉命跃到三人之前。“布阵。“柳伯兰道。三人分站三个方位将柳仲楸围住。柳仲楸拔出暗月,三人发动阵法。三人剑法攻守有数,步法进退有度,柳仲楸使的出侯赢剑法处处受制。柳仲楸每出招攻敌,敌方并不防守,而是攻己之不得不救,柳仲楸没办法,只得回剑来挡。如此拆了百余招,柳仲楸只有防守之力,而无攻敌之招。独孤雪陈雨舟吴青三人都看呆了,尤其独孤雪和吴青二人,她们是见过柳仲楸的剑法威力。只有柳伯兰侧身坐在回廊的阑干上,微笑着看着这场打斗。“撤阵。”柳伯兰道。三人立刻收剑,退在一边。柳仲楸也收了剑回了走廊。柳伯兰道:“怎么样?”柳仲楸道:“大哥你赢定了,陈掌门的剑法应该与我不相上下。”柳伯兰道:“二弟你过谦了,你师父要是听见你这么说他会气死,你的剑法可比陈掌门高得多。雨舟,我这么说你父亲,你不会生气吧!”陈雨舟道:“柳大哥说笑了,这位柳公子的剑法确实比家父要高明。”独孤雪道:“那我提前祝雨舟姐姐和柳大哥早生贵子、百年好合。”陈雨舟颔首低眉双腮微红,楚楚动人。

    这时赵总管进来道:“威远镖局回信了,掌门让我来找给我去议事堂议事。”众人跟着赵总管来到议事堂。吴青留在了外面,其他人进去坐了。陈风泉道:“十三日前,济水派在潼关没等到你们,周长林便率人围了威远镖局,威远镖局迫于压力将柳仲楸除名了。”独孤雪怒道:“济水派欺人太甚,但我没想到父亲这么容易屈服。”陈风泉道:“独孤兄如此处理也情有可原,毕竟济水派三堂数百人马围了威远镖局,你父亲就是想打也不能打呀!”转向柳仲楸道:“柳少侠现已是自由之身,不知柳少侠将来有何打算?”柳仲楸道:“我在天水派等大哥和陈小姐完婚后便随大哥大嫂上太白山看看父亲,之后送雪儿姑娘回威远镖局,毕竟我这趟差使还没完。等雪儿姑娘安全回到威远镖局之后再说吧。”陈风泉道:“我果然没看错柳少侠,柳少侠果然是个重信义的少年英雄。陈某不才,想请柳少侠栖身天水派,不知少侠意下如何?”柳伯兰道:“这个好,这样我们两兄弟就能常在一处了。”柳仲楸道:“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我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要办,等我办完了这件事再来拜入天水派门下。”陈风泉道:“好,柳少侠果然快人快语。”

    半月后,柳伯兰凭着三才阵打败了陈风泉。陈风泉自不能食言,数日后柳伯兰和陈雨舟二人便成亲了。婚礼办得极简单,陈风泉没有请一位江湖人士,酒席也只摆了三桌,席上是独孤雪柳仲楸等几人和天水派几位堂主和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陈风泉及新郎新娘和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一桌,独孤雪柳仲楸和陈风泉的义子陈子鹄、十一岁的儿子陈子远还有其他几位堂主一桌,其余一桌是吴青和陈府的几位地位较高的仆人。

    婚后数日,柳伯兰带着陈雨舟和柳仲楸等三人往东而去。

    不多时众人便上了太白山,柳伯兰在前面引路,其余的人跟在后面。走了约两个时辰,一座农家小院出现在众人面前。柳仲楸看着这座小院,觉得与自己在太白山上时和师父住的小院并无多大差别,都是三合一篱,篱上一柴门,不同的是这小院门前是几棵柳树,而师父的院子四周则是绿竹。柳伯兰走进去,出来说道:“他老人家不在。”这时众人看见远处山顶上两个身影相随而来,两人皆两手空空,穿米白色白袍。忽然,前面那人捏个剑诀回身一指,后面那人斜身避开,也捏个剑诀直指前面那人后背,前者回身再指,众人随即听见空气撕裂之声与刀剑相撞之声。这时才知道二人是聚气为剑相斗。柳仲楸看见后面那人是师父,前面那人不知是谁,大概便是父亲吧。柳伯兰道:“唉,这两个老东西又打起来了。”那二人又斗了几招,瞬时已奔到众人眼前,停止了打斗。

    柳伯兰道:“父亲,我把二弟带回来了,还给你带来了个儿媳妇。”随后将众人介绍了一遍。柳仲楸的父亲把他拉到一边道:“乖儿子,那威远镖局的独孤雪是不是也是我儿媳妇?”柳仲楸道:“启禀父亲,独孤雪不是我夫人,孩儿一直把他当妹妹看待。”高水清在一边道:“柳虚云,你把我徒弟拉到一边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柳虚云道:“他是我儿子,我和他都二十多年不见了,单独叙叙父子之情不行啊!你个老王八蛋,当初就不该把我儿子交给你,都被你教成书呆子了。”高水清道:“你还不是看上了我那独步天下的侯赢剑法才把你这宝贝儿子交给我的。你应该高兴才是,你有这么聪明的儿子,又遇上了我这么聪明的师父,他才学成了我独步天下的侯赢剑法。要不是你和我的交情,我会求着做他师父吗?”柳虚云道:“这倒是。看在侯赢剑法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把我儿子教成书呆子的责任了。”柳伯兰道:“父亲,先请众人进去吧,总不能在这儿一直站着呀!”柳虚云道:“你个小王八蛋不会先请其他人进去啊!非得我请,这儿不是你家?”柳伯兰无奈,只得将其他人先引进院子,在厅堂里坐了,自己便要去煮茶,陈雨舟看见丈夫亲自去煮茶也跟了去。

    不一会儿,柳虚云父子也进了厅堂。这厅堂并未设主坐,椅子的拜访也并不规矩,柳虚云父子二人随便找个位置便坐了。这时柳伯兰夫妇已将茶端了上来,端茶的不过是一块圆木板,盛茶的杯子也是木抠成的,这时众人看周围的家具,多是木制的,配以木制的房子,倒是古朴典雅。

    陈雨舟端了一杯茶走到柳虚云面前,跪下将茶举过头顶道:“公公请用茶。”柳虚云忙接过茶放在几上将陈雨舟扶起道:“起来起来,在我柳家没那么多规矩。”柳伯兰也边给别人递茶边道:“雨舟,父亲就是受不了山下世间的那些规矩才上山隐居的,所以以后那些你在家要遵守的规矩在这里都可以免了。”陈雨舟便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高水清道:“人家姑娘刚才可是跪下了,你可不能让你这个儿媳妇白跪,你怕是要有点东西给她才好。”柳虚云道:“你个老东西虽然迂腐,但这句话倒是在理。”随后问陈雨舟道:“我有七十二套古今阵法,还有一套老夫独创的虚云剑法,你要学哪个?”高水清道:“糊涂糊涂,你真是个老糊涂,你这两样东西哪一样不是十几二十年才学得会,柳伯兰跟你学了二十几年,也只学会了你的虚云剑法,你那七十二套阵法他会几套啊。”柳虚云道:“对对对,我确实是糊涂了。那依你之见我该教他什么才合适?”高水清道:“她所学天水剑法以轻快灵动为主,你何不教她一套与天水剑法相近的剑法,这样她学来也快。”柳虚云道:“倒是有一套弱水剑法和天水剑法相近,只是弱水剑法不太精妙,儿媳妇你愿意学吗?”陈雨舟道:“雨舟愿学。”独孤雪笑道:“原来跪下敬茶就可以学一套剑法。柳伯伯,我给你跪下敬杯茶你也教我一套剑法吧!”高水清道:“这小姑娘倒是聪明,头倒不用磕了,看在你爷爷和我的交情上我教你一套简单好学还有用的剑法。”独孤雪笑道:“谢谢师父。”转身对柳仲楸道:“以后我可是你师妹了,你可要保护好我。”柳仲楸道:“就算你不是我师妹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众人在山上住了一个月,陈雨舟已学会了那套弱水剑法,独孤雪也学了一套水清三剑,柳虚云在闲暇之余还教了柳仲楸几套阵法。临别之际,高水清将柳仲楸带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道:“把侯赢剑法从头到尾使出来我看看。”柳仲楸照做了。高水清点头道:“嗯,不错。”随后道:“你把所有招式的剑意聚集道一招上使出来试试。”柳仲楸斜提长剑。高水清念了一段口诀,柳仲楸只觉所有招式的剑意都已聚于剑上。高水清道:“出剑!”…

    这日便要分别了,柳仲楸要送独孤雪吴青二人回威远镖局,柳伯兰要跟陈雨舟回天水派。高水清道:“我也该走了,徒儿,记得多上山看看师父。”柳仲楸道:“是,师父。”独孤雪道:“师父放心,就算师哥没时间来,我也会常上山来的。”柳虚云笑道:“老东西,你没白收这姑娘,她还挺孝顺。”高水清得意的点点头。众人道过别,柳仲楸等三人便往长安城去了,柳伯兰陈雨舟二人也向西而去,高水清往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