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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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暗涌

庖喜面色难看,他此番前来本想为冷面多争取些打斗机会,可如今阴青萱既然已决定了,那么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小心的看了眼阴青萱道:“既然这样,那……”

    冷面修罗忽然打断了庖喜的话,他身子一侧,朝着阴青萱后方道:“谁!”

    他身旁的巨犬惊醒过来,跟着吠了一声。

    熊淍心中一惊,以为自己被他发现,大是紧张,好在他后头树影抖动,传来一阵枝叶摩擦声,似是有人在向后逃窜。

    “想跑!”

    冷面修罗身形一闪便已追了出去,巨犬紧随其后,庖喜和崔玉互看一眼,也跟了上去。

    场中只剩下了毒婴和阴青萱。

    当然还有熊淍。

    毒婴长叹一声道:“阴青萱,老头子本来还挺敬佩你的,哪知道你连个尾巴都甩不掉。”

    哪知阴青萱道:“女人家心思,你这老头懂什么?你长这么大,可有人偷偷瞧过你,可有人偷偷追过你?若是没有,自然不知道被人偷偷跟着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了。”

    毒婴哼了一声道:“少废话,我来找你,可是有大事。”

    阴青萱掀起嫁衣裙摆,走到一处石头边坐下,开口道:“你来找老娘,自然不会是小事。说吧,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妙法?莫不是你和她有私情?”

    毒婴气道:“莫要胡说!一个老贼尼,我老人家和她能有什么私情?有仇还差不多!”

    “我之所以救她,是因为现在她还不能死!”

    阴青萱不解。

    毒婴继续道:“不止是她,现在五大名门的几名领队,清静、妙法、玉玲珑,一个都不能死!他们一旦死了,这次除妖之行就很可能失败,到时妖族复苏,残杀人类,我们魔门的日子也不好过!”

    毒婴话语激动,可阴青萱却沉默不答。

    毒婴不由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可是不相信我?”

    阴青萱忽然问道:“毒老头,君山之会,你去了没有?”

    “没有。”

    阴青萱又道:“那君山之会的内容,你可听人提起过?”

    毒婴直截了当的道:“也没有,那又如何?”

    阴青萱长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老娘就不用动手杀你了。”

    四周很静。

    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阴青萱和毒婴都未动,熊淍更不敢动!

    场中气氛凝重,熊淍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人用力挤压,这种挤压的力度越来越大,若非他现在筋骨大异常人,只怕已忍受不住,痛的叫出声来。

    不知过了多久,阴青萱打破了沉默:“你年纪这么大,听老娘一句劝,清风城你还是别待得好,早些离开这里,免得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压力陡然消散。

    毒婴瞪大了眼睛,神色忽然变得十分恐怖,他道:“你不信我?你会后悔的!你可知道现在妖族手里有什么东西?”

    “不管妖族手里有什么,都与老娘无关。”

    “好!你说的!咱们走着瞧!”

    毒婴转身离去,背影融入夜色,再难瞧见,只听他声音远远传来:“小伙子,你修为不错,可你下次要装死人,记得把鼻子堵上!”

    熊淍闻言一愣,低声道:“他是在说我?”

    阴青萱转过头来,一双红瞳在黑暗中显得尤为醒目,她点点头道:“万毒谷里除了闻人羽翳那俊小子外,就数这毒老头最有意思,你别看他长得奇怪,实际上他的心地比起那些所谓的名门之士来,不知好了多少倍!”

    夜已深,铅云低垂。

    浓稠的墨云压在清风城上空,空气潮湿的几乎能挤出水来。

    沉闷的雷声轰然响起,直让闻者心胆俱裂,可这天地之威,却一点也挤不进清风城的酒馆里。

    “干杯!”

    昏暗的酒馆里,笑声、喊声、拍桌声响作一片,酒味、烟味、脂粉味混作一团,临时搭建的木台上,一个衣衫暴露的女子在上边搔首弄姿,每做一个动作,台下便会传来一阵欢呼。

    一处昏暗的角落里,闻人羽翳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搂着一名女子,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台上的表演。

    他已很久没有来过这么热闹的酒馆了。

    他怀里的女子满面泪水,紧紧搂着他道:“公子,叶子可把什么都和你说了,你可不能丢下奴家一个人……”

    闻人羽翳面露微笑,他摸了摸女子脸颊,刚想开口,忽然看到门口走过一个人影,当即面色一沉,只听“砰”的一声,叶子察觉到手感不对,抬起头来,发现自己抱着的东西竟成了一个木桶,四下一看,哪里还有闻人羽翳的影子?但见他酒杯留在桌上,杯中之酒仍在不住摇晃。

    “玲珑,你来了?”

    玉玲珑在大会上颇为露脸,此刻担心被人认出,因此带着斗笠,她抬头一看,见闻人羽翳靠在酒馆门口立柱上,正对自己微笑。

    酒馆门口的招牌显然刚刷了漆,味道不甚好闻,闻人羽翳皱了皱眉,当先向街上走去。

    “等很久了?”

    闻人羽翳啊了声道:“不久,从大会结束到现在,也不过两三个时辰。”

    夜色深沉,风声凛冽,可长街上仍然灯火通明,喧闹不止。

    玉玲珑紧了紧衣衫道:“外边真冷,看这样子快下雨了,你何不在里边等我?”

    长街上酒肆林立,闻人羽翳瞟了眼酒馆里头,微笑道:“里头太闷太闹,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最了解我了,我喜欢安静一些的地方。”

    玉玲珑忽然停步不前,转头看向闻人羽翳。

    闻人羽翳有些奇怪的回过头来。

    “怎么了?”

    “你真傻。”

    玉玲珑看着闻人羽翳脸上的红唇印,叹了口气道:“万一冻坏了身子怎么办?你这样多让人心疼?”

    下雨了。

    不期而至的瓢泼大雨,仿佛上天要将所有的泪水,在这个夜晚通通流尽,明天醒来,或许一切都不同了吧?

    长街的尽头,是一家十分老旧的酒馆。

    这酒馆和长街的任意一间酒馆都不同,它很特别,酒馆里既没有吆喝的酒保,也没有陪酒的姑娘,更没有卖弄风骚的舞女,甚至连酒馆门前的牌子,都已坏了一半。

    这间酒馆不但小,里头的东西还十分陈旧,显然已开了很久,里边只有一个老头,他动作娴熟,倒拿酒提,转眼便端上了两碗酒,摆在闻人羽翳和玉玲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