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决断
sun aug 10 02:41:38 cst 2014
“他还活着？”
八号有些难以置信：“那他现在在哪？”
逍遥子不答，只是看着火场。
八号见状，也只好看着火场。
他们一直看到了火被扑灭。
这时天已大亮，现场多了的除了围观百姓，还有七八个县衙捕快。
他们第一时间进了废墟，初步得出的结论是：里面没有人。
没有人，意味着没有尸体。
当然也可能有人，只不过那人已被烧成了灰。
也许有人不信，但事实就是这样，一个人若是被烧成了灰，那么谁也认不出来的。
“我们走。”
逍遥子转身离开，八号连忙跟上。
“现在去哪？”
“你想去哪？”
“我们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八号本不需要落脚的地方，他在哪都可以睡，而且能睡得很香，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逍遥子。
因为像逍遥子这么儒雅俊秀的人，是不可能随意睡在大街上的。
“说得好，前面那间客栈你看如何？”
云来客栈，已算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客栈，此时客栈门已开，八号看着门前高挂的大牌子，点点头道：“好。”
二人行至客栈门口，八号停下脚步看去，店里已坐了不少客人，耳边传来人们的聊天声、拍桌声以及店小二吆喝声，显得很是热闹。
看起来昨夜的风波并未影响到这里。
八号还从未住过客栈，他见这里人声鼎沸，桌上菜肴看起来也美味可口，联想到炉火暖床，心下不由甚是愉悦。
可他转头一看，逍遥子已走了很远，原来他根本没打算住在这里。
八号追了上去，颇有些不满道：“我们不进去？”
“进去？你忘了王府的事？”
八号有些不以为然：“我看他们该吃该喝，昨夜的事，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官府就是查起来，也不一定查得到我们。”
逍遥子冷笑了一声。
“我和你说过，行走江湖最致命的事，便是自鸣得意，看轻别人。”
“现在客栈里的一十三桌客人，至少有一半是衙门里的人，城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们第一个排查的地方便是客栈酒楼，你现在若是去住店，保证一炷香内必被官府所擒。”
逍遥子的话听得八号一身冷汗，他倒吸一口气，心中后怕不已。
二人再无话，只一路直行，走了不久，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逍遥子抬头望了望天，见铅云低沉，空气沉闷，料想不久便有大雨，心下烦闷，便问八号道：“先前火场，你可发现了什么？”
“火场？”
八号回忆起来，只记得众人救火热闹，四面火壁烧了许久才停，火灭以后，里头不见尸首。
“火场里没有人，鬼手医仙可能还活着。”
“没了？”
八号道：“没了。”
他总不能随口胡说。
“你要知道，同样的一件事，不同人看到的东西并不一样，你想要报仇，想要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你就必须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八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他忽然十分好奇，同样一场火灾，难不成逍遥子看到了别的东西？
逍遥子显然也打算告诉他，他带着八号拐进一条小巷，道：“第一点，便是谁放的火。”
小巷十分窄，不能并行，八号只好跟在后头问道：“如果不是妖怪所为，难道是别的什么人？”
逍遥子摇了摇头。
“那是谁？”
逍遥子并不打算卖关子，他直截了当的道：“是楚逍自己。”
“他自己？”
八号不信。
“四面火墙之所以能烧那么久，连水都无法泼灭，是因为他在墙上洒了一层药粉，这种药粉来源于火磷草，能凭空而燃，越往上浇水，它反而烧的越厉害。”
逍遥子七拐八绕，八号已有些认不清路，他索性不分方向，逍遥子走到哪，他便跟着。
“可他当时不是在那等你，却为何要把屋子烧了？”
“如果你当时是他，会在什么情况下烧了屋子？”
八号沉吟片刻，忽然灵光一闪道：“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很急的事！他已等不及你回来！”
“若是那样，他又如何有时间在墙上洒药粉？”
逍遥子道：“他很可能已发现了念珠的秘密，并且他意识到，就算我回来了，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那他为什么不当面说清楚？”
“因为当时有人在监视他。”
逍遥子说完这句话，人忽然就不见了。
八号一时愣了，他见两侧墙壁高约丈许，只前后一条窄路，四下张望，不知该往哪走。
好在没过多久，逍遥子又奇迹般的出现了。
逍遥子不但出现了，还带来了一个人。
那人身形瘦小，一跤跌坐地上，八号看其穿着不过是一般百姓，对方似犯了什么大错，始终低着脑袋，不肯抬头。
“他是谁？”
“你自己问问便知。”
八号已隐隐猜到对方身份，逍遥子曾与鬼手医仙见过面，如果真有人监视鬼手医仙，那么那些人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但八号还是拍了拍那人肩膀，蹲下身问道：“你是谁？”
对方不答，八号又凑近了些，希望能看出些端倪。
就在那一瞬间，对方猛然抬起了头！
出现在八号眼中的，是一张长满白毛的狐狸脸，毛长寸许，眼眯如缝，缝隙见闪烁着碧绿幽光，仿佛荒冢半夜漂浮的鬼火，可怕可怖。
那狐狸脸见机会难得，伸手急向八号抓来，这一击甚是突兀，好在八号反应够快，本能向后跃起，但他身处空中，再难躲闪，眼见对方手臂已至，长袖之下，也不知藏着的是什么东西，八号心中绝望道：完了。
所幸那一刻，逍遥子出剑了。
八号只觉剑光一闪，他甚至连剑在哪都没看清，对方身体便已断作三截，掉落一地。
“嗞嗞！”
狐狸脸断了的身体迅速融化冒烟，转眼化为了一滩清水。
八号全身汗毛倒竖，盯着那滩尸水，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妖……妖怪！”
过了好半天，他方才说出了这两个字。
逍遥子见他已能开口说话，一挥袍袖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接着走。”
“轰！”
空中响起了一道闷雷，大雨已近，行人脚步匆匆，急着往家里赶。
因为家，是可以避雨的地方。
有家的人脚步快，没家的人脚步更快。
逍遥子不但加快了脚步，也加快了语速：“楚逍知道有人在监视他，因此他点燃了茅屋吸引对方注意，自己则找机会躲了起来。”
“四面火墙，他是怎么跑出来的？”
“他总是能想出很多神奇的办法。他可能打扮成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也可能变成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他要是想跑，一定会有办法。”
此时八号已对逍遥子的话深信不疑，心中暗暗佩服起楚逍来，他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有人在监视他的？”
“我之所以等到火被扑灭，其一是为了确认楚逍没死，其二便是为了看看谁在监视他。”
“你已知道了？”
“不错，监视他的人见茅屋着火，一定会忙着救火，在捕快进入屋子之前，已有三个人先行看过，我猜他们一定很想知道，楚逍到底是不是被烧死了。”
对手居然是妖怪，八号心里有些害怕，这类神鬼异事他虽有耳闻，但切身体会又是另一回事。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跟着那些人，找到他们躲藏的地方？”
“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找到楚大夫，找到他，一切就都清楚了。”
逍遥子摇了摇头。
他回答道：“我们既不去抓妖怪，也不去找楚逍。”
“那我们去哪？”
八号问出这句话时，才发现前方不远处便是城门。
把守城门的卫兵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非到万不得已，逍遥子并不想和他们冲突。
他望着城门，一边思索脱身之法，一边对八号道：“我们跑。”
“跑？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怎么能跑？”
八号简直不敢相信。
一个出卖朋友的人，他又如何能将他当作师父？
“因为没有能力。我们非但帮不了他，还可能害死他。”
逍遥子很明白，杀人和除妖本是两回事。
就除妖而言，一个玄门的小道士，都可能比他有用的多，何况他还带着八号，更何况这城里根本已容不下他。
“楚逍这么一烧，便是将自己藏到了暗处，我们擅自行动，反而会让他心生顾忌。”
逍遥子盯上了一辆马车，他似乎已想到了出城的办法。
“所以我们一定要跑……”
“轰隆！”
雷鸣爆响，打断了逍遥子的话。
大雨倾盆！
刚好赶回家的人，这会正对着滂沱大雨，唏嘘不已。
没能赶回家的，也都就近找到了避雨的地方，他们也瞧着大雨，盼望着这雨能快些停。
而大雨中，正有一辆马车。
狂风骤雨，这辆马车在众人的注视下，不急不缓向城外驶去。
雨还在下。
“他还活着？”
八号有些难以置信：“那他现在在哪？”
逍遥子不答，只是看着火场。
八号见状，也只好看着火场。
他们一直看到了火被扑灭。
这时天已大亮，现场多了的除了围观百姓，还有七八个县衙捕快。
他们第一时间进了废墟，初步得出的结论是：里面没有人。
没有人，意味着没有尸体。
当然也可能有人，只不过那人已被烧成了灰。
也许有人不信，但事实就是这样，一个人若是被烧成了灰，那么谁也认不出来的。
“我们走。”
逍遥子转身离开，八号连忙跟上。
“现在去哪？”
“你想去哪？”
“我们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八号本不需要落脚的地方，他在哪都可以睡，而且能睡得很香，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逍遥子。
因为像逍遥子这么儒雅俊秀的人，是不可能随意睡在大街上的。
“说得好，前面那间客栈你看如何？”
云来客栈，已算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客栈，此时客栈门已开，八号看着门前高挂的大牌子，点点头道：“好。”
二人行至客栈门口，八号停下脚步看去，店里已坐了不少客人，耳边传来人们的聊天声、拍桌声以及店小二吆喝声，显得很是热闹。
看起来昨夜的风波并未影响到这里。
八号还从未住过客栈，他见这里人声鼎沸，桌上菜肴看起来也美味可口，联想到炉火暖床，心下不由甚是愉悦。
可他转头一看，逍遥子已走了很远，原来他根本没打算住在这里。
八号追了上去，颇有些不满道：“我们不进去？”
“进去？你忘了王府的事？”
八号有些不以为然：“我看他们该吃该喝，昨夜的事，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官府就是查起来，也不一定查得到我们。”
逍遥子冷笑了一声。
“我和你说过，行走江湖最致命的事，便是自鸣得意，看轻别人。”
“现在客栈里的一十三桌客人，至少有一半是衙门里的人，城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们第一个排查的地方便是客栈酒楼，你现在若是去住店，保证一炷香内必被官府所擒。”
逍遥子的话听得八号一身冷汗，他倒吸一口气，心中后怕不已。
二人再无话，只一路直行，走了不久，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逍遥子抬头望了望天，见铅云低沉，空气沉闷，料想不久便有大雨，心下烦闷，便问八号道：“先前火场，你可发现了什么？”
“火场？”
八号回忆起来，只记得众人救火热闹，四面火壁烧了许久才停，火灭以后，里头不见尸首。
“火场里没有人，鬼手医仙可能还活着。”
“没了？”
八号道：“没了。”
他总不能随口胡说。
“你要知道，同样的一件事，不同人看到的东西并不一样，你想要报仇，想要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你就必须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八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他忽然十分好奇，同样一场火灾，难不成逍遥子看到了别的东西？
逍遥子显然也打算告诉他，他带着八号拐进一条小巷，道：“第一点，便是谁放的火。”
小巷十分窄，不能并行，八号只好跟在后头问道：“如果不是妖怪所为，难道是别的什么人？”
逍遥子摇了摇头。
“那是谁？”
逍遥子并不打算卖关子，他直截了当的道：“是楚逍自己。”
“他自己？”
八号不信。
“四面火墙之所以能烧那么久，连水都无法泼灭，是因为他在墙上洒了一层药粉，这种药粉来源于火磷草，能凭空而燃，越往上浇水，它反而烧的越厉害。”
逍遥子七拐八绕，八号已有些认不清路，他索性不分方向，逍遥子走到哪，他便跟着。
“可他当时不是在那等你，却为何要把屋子烧了？”
“如果你当时是他，会在什么情况下烧了屋子？”
八号沉吟片刻，忽然灵光一闪道：“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很急的事！他已等不及你回来！”
“若是那样，他又如何有时间在墙上洒药粉？”
逍遥子道：“他很可能已发现了念珠的秘密，并且他意识到，就算我回来了，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那他为什么不当面说清楚？”
“因为当时有人在监视他。”
逍遥子说完这句话，人忽然就不见了。
八号一时愣了，他见两侧墙壁高约丈许，只前后一条窄路，四下张望，不知该往哪走。
好在没过多久，逍遥子又奇迹般的出现了。
逍遥子不但出现了，还带来了一个人。
那人身形瘦小，一跤跌坐地上，八号看其穿着不过是一般百姓，对方似犯了什么大错，始终低着脑袋，不肯抬头。
“他是谁？”
“你自己问问便知。”
八号已隐隐猜到对方身份，逍遥子曾与鬼手医仙见过面，如果真有人监视鬼手医仙，那么那些人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但八号还是拍了拍那人肩膀，蹲下身问道：“你是谁？”
对方不答，八号又凑近了些，希望能看出些端倪。
就在那一瞬间，对方猛然抬起了头！
出现在八号眼中的，是一张长满白毛的狐狸脸，毛长寸许，眼眯如缝，缝隙见闪烁着碧绿幽光，仿佛荒冢半夜漂浮的鬼火，可怕可怖。
那狐狸脸见机会难得，伸手急向八号抓来，这一击甚是突兀，好在八号反应够快，本能向后跃起，但他身处空中，再难躲闪，眼见对方手臂已至，长袖之下，也不知藏着的是什么东西，八号心中绝望道：完了。
所幸那一刻，逍遥子出剑了。
八号只觉剑光一闪，他甚至连剑在哪都没看清，对方身体便已断作三截，掉落一地。
“嗞嗞！”
狐狸脸断了的身体迅速融化冒烟，转眼化为了一滩清水。
八号全身汗毛倒竖，盯着那滩尸水，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妖……妖怪！”
过了好半天，他方才说出了这两个字。
逍遥子见他已能开口说话，一挥袍袖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接着走。”
“轰！”
空中响起了一道闷雷，大雨已近，行人脚步匆匆，急着往家里赶。
因为家，是可以避雨的地方。
有家的人脚步快，没家的人脚步更快。
逍遥子不但加快了脚步，也加快了语速：“楚逍知道有人在监视他，因此他点燃了茅屋吸引对方注意，自己则找机会躲了起来。”
“四面火墙，他是怎么跑出来的？”
“他总是能想出很多神奇的办法。他可能打扮成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也可能变成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他要是想跑，一定会有办法。”
此时八号已对逍遥子的话深信不疑，心中暗暗佩服起楚逍来，他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有人在监视他的？”
“我之所以等到火被扑灭，其一是为了确认楚逍没死，其二便是为了看看谁在监视他。”
“你已知道了？”
“不错，监视他的人见茅屋着火，一定会忙着救火，在捕快进入屋子之前，已有三个人先行看过，我猜他们一定很想知道，楚逍到底是不是被烧死了。”
对手居然是妖怪，八号心里有些害怕，这类神鬼异事他虽有耳闻，但切身体会又是另一回事。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跟着那些人，找到他们躲藏的地方？”
“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找到楚大夫，找到他，一切就都清楚了。”
逍遥子摇了摇头。
他回答道：“我们既不去抓妖怪，也不去找楚逍。”
“那我们去哪？”
八号问出这句话时，才发现前方不远处便是城门。
把守城门的卫兵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非到万不得已，逍遥子并不想和他们冲突。
他望着城门，一边思索脱身之法，一边对八号道：“我们跑。”
“跑？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怎么能跑？”
八号简直不敢相信。
一个出卖朋友的人，他又如何能将他当作师父？
“因为没有能力。我们非但帮不了他，还可能害死他。”
逍遥子很明白，杀人和除妖本是两回事。
就除妖而言，一个玄门的小道士，都可能比他有用的多，何况他还带着八号，更何况这城里根本已容不下他。
“楚逍这么一烧，便是将自己藏到了暗处，我们擅自行动，反而会让他心生顾忌。”
逍遥子盯上了一辆马车，他似乎已想到了出城的办法。
“所以我们一定要跑……”
“轰隆！”
雷鸣爆响，打断了逍遥子的话。
大雨倾盆！
刚好赶回家的人，这会正对着滂沱大雨，唏嘘不已。
没能赶回家的，也都就近找到了避雨的地方，他们也瞧着大雨，盼望着这雨能快些停。
而大雨中，正有一辆马车。
狂风骤雨，这辆马车在众人的注视下，不急不缓向城外驶去。
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