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丁达武公然行凶3
fri jul 03 21:19:53 cst 2015
众手下都和他一个德行，腰里有钱裆里有货背后有靠山，一个个早被雍正管束得不耐烦，有了机会还不热血沸腾？被钮赫一鼓动更加不安分，热辣辣畅想着前面的风花雪月，心里的邪火腾腾燃烧，顿时起身纷纷敬酒！船上乐呵得一蹋糊涂，知情的人看着是航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秦淮河的花船。
从死牢里出来后直接进十三爷府，眨眼间鬓发泛白恍若隔世，岳乐独自坐在船头，大口呼吸着带鱼腥味的河风，这风从南方来，从故乡来，带着他记忆深处的气息。恍恍惚惚中岳乐仿佛看见河道纵横、芦苇浩荡的绍兴！看见一艘艘乌篷船和一顶顶破毡帽！听着潺潺水声，回望身后的京城，想想未来的路程，回忆自己的人生，感觉一切都不可预测。仿佛置身幻境，触手可及的东西也那么缥缈不可信。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宿昔齐名非忝窃，试看杜陵消瘦。
曾不减，夜郎僝僽。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
千万恨，为君剖。
莫名其妙摊上大案，郑松泉则躺在船舱里，枕着两手仰头望着黑漆漆的船板，已经没有开头时的兴奋，冷静下来后思绪反而非常零乱。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而且是逃难，可心里并不害怕，渐渐远去的京师也没有引起伤感。准确地说，他也弄不清到底什么心情。一会儿想起熟悉的前门，一会儿想起那班天天在一起的混混儿，一会儿又摸摸怀里的羊脂玉，不知道该哭该笑！
当然，胸无大志的他做梦也没法相信，亘古未有的传奇之事正在发生，他——一个前门大街的小无赖，好人都不肯拿正眼观瞧，因为误打误撞，因为上层残酷的厮杀，因为那把人人垂涎的龙椅。此刻居然带几十名大内侍卫，浩浩荡荡向江南进发。随便哪个侍卫的身价都抵得上一名将军！凭这一条就足以名留青史，即使不能永垂，兴许也可以不朽！然而如果他知道这些，非吓破苦胆不可。
两岸的物事飞快地向后退去，黑夜加重了船上的人对未来的忐忑，各怀心事。但马志民、钮赫、岳乐、郑松泉四人都没有想到，不管身后的京师、还是前方的天津卫，不但雍正八爷等高大上挂念他们的行踪，即使海霍娜也暗自琢磨，更要命的提督丁达武已经收到风声，已经磨好了屠刀正等着他们。
话说隆科多的师爷秦道然接受使命不敢怠慢，连夜启程,快马加鞭赶往天津卫，到达后先叫人去码头雇船，自己顾不得歇息直奔秘密银库。师爷之中的上品叫帮忙，管钱粮管刑名管奏折，是达官贵人的左膀右臂，地位不高权力不小收入不俗，一些不入流的小官员也不敢轻视。当然有胆子有本事帮主人料理刑名钱粮奏折，肯定不是一般人。绝大多数的菜货大部分摊不上，如秦道然之流顶多混个所谓清客，民间蔑称叫帮闲，因为没有过硬的本事，所以讲究：
一团和气要不变，
二等才情要不露，
三斛酒量要不醉，
四季衣服要不当，
五声音律要不错，
六品官衔要不做，
七言诗句要不荒，
八面张罗要不断，
九流通透要不短，
十分应酬要不俗。
说白了不过陪主人聊天解闷，偶尔出点子小主意，号称西席不过是场面上的客气，捞不到实惠，无非端架子摇头晃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过个撑不死饿不着的日子。若不是隆科多一时着急，秦道然绝捞不到这样的差使，他长久在在隆科多府里混事儿，也就赚个吃喝，远在西北的家人吃糠咽菜翘首以盼，就指望哪天隆科多能提拔他，弄个前程。如今机会来了秦道然还不把眼毛挽起来？想起东家谈及荣喜儿时两只昏花的老眼珠子直冒火星，暗下决心要在最短的时间把小姑娘带回去，以慰藉老不死的饥渴。
收到消息的银库管事儿富祥早早在码头等候，师爷与奴才，谁更贵重？论地位当然是师爷，人家毕竟可以跟主人相对而谈，关键时刻递几句话也有用。而奴才只有磕头的份，连人身自由都没有，当然与贵重无缘。
话说回来大户人家与官场一样，奴才能捞到肥差，不缺银子，如果有师爷时不时在主子面前帮着溜缝儿，不失为一桩美事。而师爷穷得穿不起裤衩却只能干瞪眼流哈喇子，偶尔收点下头奴才的孝敬，解解燃眉之急，也是人之常情。
富祥刚露面就拉架势要行礼，秦道然赶紧拦住：
“富头，你还跟咱老秦见外？”
打扮相当讲究的富祥看一眼秦道然的天青色长衫，面露轻视之意，但马上就笑呵呵地道：
“秦师爷，想不到您会来天津卫，自从秦大人来此地上任，那叫个日新月异，如今好玩的地方海啦。等您忙完公事，我带您去逛逛。把前半生蹉跎的乐子都找补回来。”
虽然富祥仅仅是个奴才，某种意义上说是个两脚牲口，与隆科多家的牛马一样，但有银子才是硬道理。秦道然满心指望发笔横财，赶紧投桃报李，抱拳施礼奉承：
“恭喜富头贺喜富头，中堂大人看中令外甥女了，要收在屋里，专门指派在下前来迎接。请你立刻知会府上，叫令外甥女准备，我恐怕来不及在此地盘桓，得抓紧时间去拜会知州秦大人，中堂大人还有几句话叮嘱大公子。”
外甥女从此栖上高枝儿!天大的好消息使富祥一愣，恨不得把两耳朵支棱起来再听一遍。一个小小的清客，秦道然长葫芦那么大胆子也不敢拿此事开刷，消息绝对是真的。他久混生意场早成了人精，当下也不含糊，伸手掏出一张百两银票，脸上神色一肃郑重拜托：
“秦先生，以后还要借重。这点银子留着赏船夫们，小的这就回家安排，今晚请秦先生上门小酌一杯。”
蔑称师爷变成尊称先生，人情何时薄何时厚在一句话之间就得以完整展现。清贫的师爷生涯导致秦道然无比想念银子，即使在梦里也比爹妈亲!连假装清高都忘了，抢夺一般收下银票赛袖筒里，脸部红心不跳，哈哈一乐拱手作别。
众手下都和他一个德行，腰里有钱裆里有货背后有靠山，一个个早被雍正管束得不耐烦，有了机会还不热血沸腾？被钮赫一鼓动更加不安分，热辣辣畅想着前面的风花雪月，心里的邪火腾腾燃烧，顿时起身纷纷敬酒！船上乐呵得一蹋糊涂，知情的人看着是航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秦淮河的花船。
从死牢里出来后直接进十三爷府，眨眼间鬓发泛白恍若隔世，岳乐独自坐在船头，大口呼吸着带鱼腥味的河风，这风从南方来，从故乡来，带着他记忆深处的气息。恍恍惚惚中岳乐仿佛看见河道纵横、芦苇浩荡的绍兴！看见一艘艘乌篷船和一顶顶破毡帽！听着潺潺水声，回望身后的京城，想想未来的路程，回忆自己的人生，感觉一切都不可预测。仿佛置身幻境，触手可及的东西也那么缥缈不可信。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宿昔齐名非忝窃，试看杜陵消瘦。
曾不减，夜郎僝僽。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
千万恨，为君剖。
莫名其妙摊上大案，郑松泉则躺在船舱里，枕着两手仰头望着黑漆漆的船板，已经没有开头时的兴奋，冷静下来后思绪反而非常零乱。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而且是逃难，可心里并不害怕，渐渐远去的京师也没有引起伤感。准确地说，他也弄不清到底什么心情。一会儿想起熟悉的前门，一会儿想起那班天天在一起的混混儿，一会儿又摸摸怀里的羊脂玉，不知道该哭该笑！
当然，胸无大志的他做梦也没法相信，亘古未有的传奇之事正在发生，他——一个前门大街的小无赖，好人都不肯拿正眼观瞧，因为误打误撞，因为上层残酷的厮杀，因为那把人人垂涎的龙椅。此刻居然带几十名大内侍卫，浩浩荡荡向江南进发。随便哪个侍卫的身价都抵得上一名将军！凭这一条就足以名留青史，即使不能永垂，兴许也可以不朽！然而如果他知道这些，非吓破苦胆不可。
两岸的物事飞快地向后退去，黑夜加重了船上的人对未来的忐忑，各怀心事。但马志民、钮赫、岳乐、郑松泉四人都没有想到，不管身后的京师、还是前方的天津卫，不但雍正八爷等高大上挂念他们的行踪，即使海霍娜也暗自琢磨，更要命的提督丁达武已经收到风声，已经磨好了屠刀正等着他们。
话说隆科多的师爷秦道然接受使命不敢怠慢，连夜启程,快马加鞭赶往天津卫，到达后先叫人去码头雇船，自己顾不得歇息直奔秘密银库。师爷之中的上品叫帮忙，管钱粮管刑名管奏折，是达官贵人的左膀右臂，地位不高权力不小收入不俗，一些不入流的小官员也不敢轻视。当然有胆子有本事帮主人料理刑名钱粮奏折，肯定不是一般人。绝大多数的菜货大部分摊不上，如秦道然之流顶多混个所谓清客，民间蔑称叫帮闲，因为没有过硬的本事，所以讲究：
一团和气要不变，
二等才情要不露，
三斛酒量要不醉，
四季衣服要不当，
五声音律要不错，
六品官衔要不做，
七言诗句要不荒，
八面张罗要不断，
九流通透要不短，
十分应酬要不俗。
说白了不过陪主人聊天解闷，偶尔出点子小主意，号称西席不过是场面上的客气，捞不到实惠，无非端架子摇头晃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过个撑不死饿不着的日子。若不是隆科多一时着急，秦道然绝捞不到这样的差使，他长久在在隆科多府里混事儿，也就赚个吃喝，远在西北的家人吃糠咽菜翘首以盼，就指望哪天隆科多能提拔他，弄个前程。如今机会来了秦道然还不把眼毛挽起来？想起东家谈及荣喜儿时两只昏花的老眼珠子直冒火星，暗下决心要在最短的时间把小姑娘带回去，以慰藉老不死的饥渴。
收到消息的银库管事儿富祥早早在码头等候，师爷与奴才，谁更贵重？论地位当然是师爷，人家毕竟可以跟主人相对而谈，关键时刻递几句话也有用。而奴才只有磕头的份，连人身自由都没有，当然与贵重无缘。
话说回来大户人家与官场一样，奴才能捞到肥差，不缺银子，如果有师爷时不时在主子面前帮着溜缝儿，不失为一桩美事。而师爷穷得穿不起裤衩却只能干瞪眼流哈喇子，偶尔收点下头奴才的孝敬，解解燃眉之急，也是人之常情。
富祥刚露面就拉架势要行礼，秦道然赶紧拦住：
“富头，你还跟咱老秦见外？”
打扮相当讲究的富祥看一眼秦道然的天青色长衫，面露轻视之意，但马上就笑呵呵地道：
“秦师爷，想不到您会来天津卫，自从秦大人来此地上任，那叫个日新月异，如今好玩的地方海啦。等您忙完公事，我带您去逛逛。把前半生蹉跎的乐子都找补回来。”
虽然富祥仅仅是个奴才，某种意义上说是个两脚牲口，与隆科多家的牛马一样，但有银子才是硬道理。秦道然满心指望发笔横财，赶紧投桃报李，抱拳施礼奉承：
“恭喜富头贺喜富头，中堂大人看中令外甥女了，要收在屋里，专门指派在下前来迎接。请你立刻知会府上，叫令外甥女准备，我恐怕来不及在此地盘桓，得抓紧时间去拜会知州秦大人，中堂大人还有几句话叮嘱大公子。”
外甥女从此栖上高枝儿!天大的好消息使富祥一愣，恨不得把两耳朵支棱起来再听一遍。一个小小的清客，秦道然长葫芦那么大胆子也不敢拿此事开刷，消息绝对是真的。他久混生意场早成了人精，当下也不含糊，伸手掏出一张百两银票，脸上神色一肃郑重拜托：
“秦先生，以后还要借重。这点银子留着赏船夫们，小的这就回家安排，今晚请秦先生上门小酌一杯。”
蔑称师爷变成尊称先生，人情何时薄何时厚在一句话之间就得以完整展现。清贫的师爷生涯导致秦道然无比想念银子，即使在梦里也比爹妈亲!连假装清高都忘了，抢夺一般收下银票赛袖筒里，脸部红心不跳，哈哈一乐拱手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