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国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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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丁达武公然行凶1

    thu jul 02 04:41:03 cst 2015

    第二章丁达武公然行凶

    郑松泉情急耍诈

    天地之间像一座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地狱,它只有一个水深火热的现在。怀着悲天悯人的情怀去理解贾谊的感慨正合适: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一时兴起,贵为九五之尊的雍正卖弄聪明,别有用心赏赐八爷一块羊脂玉;凡事都藏个心眼的八爷偏偏领会了用意,不爽加上大意导致丢失,最后让小骗子郑松泉意外捡了个便宜。三个人地位之悬殊达到了人类极限,仔细想想也算稀松平常。不影响四季轮回也不影响皇宫里的你死我活,更不影响老百姓苦巴巴度日如年,结果各方运作过后,此事如同天上的黑洞爆炸,几乎有崩塌世界之势,而且发展到此再也不需要外力,各派力量如春汛时青藏高原上奔腾而下的浊水,最终汇聚成波浪滔天的黄河长江,只要卷入其中,无论是谁无论拥有多大能量无论多么自信,都不可能完全左右事态发展,不幸者只能依据惯性挣扎,各自能得到个什么结果,善恶如何,上帝也预测不了。

    局面已经展开陷阱已经挖好,谁是猎人谁是野兽谁是诱饵一目了然。猎人雍正能捞到什么好处?野兽八爷会摊上什么大祸?诱饵郑松泉又将落个什么结局?一切都未可知。

    被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吓得毛骨悚然,郑松泉当时就失去理智,告别王二后也没看看前后左右若隐若现的血滴子,只顾四蹄蹬开走得狼烟四起,急急忙忙出了城,一口气跑了多半天,脚痛腿酸之际才醒过味来:人急发懵鬼急上身。王二打小儿不是个好鸟,念了六七年书,南瓜大的字认不了一担。别看他披了一张官皮子,不过是流氓领执照――青天白日好做昧良心眼子的事。干起坑蒙拐骗来比**的人还门儿清,还歹毒。他怎么可能好心报信?

    略微醒悟的郑松泉再也不想挪脚,毕竟久混市井,荤的素的见过一些,心里也那么不害怕啦。跑路边茶摊上要了碗茶,掏出羊脂玉仔细端详,玉是极品!但那几个人真的是八王九王十王?前门楼子附近也经常看到王爷们的大轿,但人家出现要净街,像郑松泉这样的连上前磕头都没资格,只能远远看着大轿但见不到人!此刻他已经忘记,无法联想隆科多玉器店掌柜荣寿也曾经被吓个不轻,否则以他的聪明,仔细推理一番不难猜测其中的奥秘。

    羊脂玉上面到底有什么蹊跷?正琢磨不定,旁边有人搭话:

    “这位公子,能否舍碗茶喝?”

    来人正是岳乐!因为经验不足,说话时还往周围张望一番,看见马志民副手周庆好像做贼似的心里咯噔一下,明白有不少侍卫散布在人群里。历来以饱读诗书自傲,谨守君子之道,如今干的事着实不体面,岳乐觉得耳根子发烧,赶紧收回目光。他几乎没有重新打扮,穿一件半旧的灰布大褂,脚上的千层底落满尘土,手里也拿着一个破包袱。由于走得急一脸油汗!

    郑松泉毕竟出身不俗,实话实说心肠也不坏,腰里有钱时算得上乐善好施,一看眉清目秀的岳乐像个落魄读书人,心里顿添一丝怜惜,再加上很久没听见别人称呼自己为公子,浑身的毛孔跟着舒坦。尽管心里慌慌,还是大方地道:

    “谁也不能背着井出门,一碗茶水罢了,不客气,先生请坐!那头还有点心,尊驾不嫌弃的话也就便尝尝,一会儿我会账。”

    点心不过是客气说法,路边店卖的都是些粗粮饽饽,苦大力填肚子的玩意,无非蒸的烙的,蒸的比沙子粗糙烙的比砖头结实,根本花不了几个大子儿。但话说得讲究还特别亲切,搞得岳乐一愣,顿觉他与等闲市井流氓不同,道声谢谢开始喝茶吃玉米面饼子。郑松泉收好玉石看岳乐一脸戚容,不由得好奇地问:

    “听口音,先生不像是京师人,莫非来赶考的!”

    身负使命的岳乐弄出满脸悲怆,信口扯荒道:

    “不瞒您说,在下岳乐,南边绍兴府人氏,少年得志,指望有朝一日像李太白一样,搏个光宗耀祖,青史留名。不曾想来京师后竟淹没在人群里,随身带的银钱用完了,家道也败了,父母大人也受累去世。我靠给人家当账房先生糊口,指望积攒些银钱,回家乡去修整父母坟茔,以尽人子之道。机缘巧合,日前碰到一位行商的老东翁,他有艘大船,答应把我捎回去。今晚正是出发的日子,谁知道我一个不小心,早上把积攒多年的三十两银子丢啦,现在身无分文,只想寻死!”

    起初岳乐不过是胡诌八扯欺蒙郑松泉,鹌鹑戏子猴、王八吹鼓手,戏子是下九流里的下九流,那年月还没有表演一说,所以老百姓都挺实诚,容易博取信任。岳乐说着说着想起蹲大牢的经历,想起冤死的父母,想起自己像只流浪狗一般独自在他乡漂泊。触动情怀,积攒在心里的悲怆如决堤的洪水澎湃涌出,泪水潸然而下!

    同样遭受过败家打击的郑松泉不落忍,他久混街头讲究有钱大家花,有饭大家吃。何况现在腰里的银子着实不少,反正是白来的。钱是王八蛋,花了再去赚!因此慨然道:

    “俗语讲好死不如赖活着,先生也别伤心,见面就算缘分。几十两银子小可确实拿不出,但帮你拆兑个三五两当路费还不成问题。”

    皇上的旨意,十三爷的嘱托,都要求把这小子骗南方去!此时此刻岳乐如何肯被轻易打发,他故意扭捏作态道:

    “不敢,不敢,已经让您破费啦,还怎么敢得陇望蜀?看少爷仪表不俗,倒有一句话奉送。岂不闻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刚才您拿的羊脂玉,在下粗粗一打眼就断定价值不菲。记住,切不可当街炫耀,一时疏忽落我这么个下场,那时悔之晚矣。”

    纯属瞎掰!再借给他两只眼睛他也认不出玉石好坏,不过按照剧本胡诌而已,说完拎着破包袱拉架势要走,几句话正好说中郑松泉心事,慌忙起身拦住岳乐,躬身一礼急切地道:

    “先生别忙着走,还有事相求。不瞒您说,小可是在旗的(旗人)。祖上也风光过,小时候顿顿四碟八碗儿,出门前后有人吆喝左右有人侍候。可惜到后来破落啦,这块玉是家传的,有心拿它当个十两八两过日子,可怕被当铺的朝奉蒙骗喽。今日你我有缘,就请老兄别藏奸,帮忙掌掌眼,等会儿定有酬谢!”

    惶急之间不但语气诚恳,理由也编得天衣无缝,比后世写小说的那帮蠢货生拉硬扯强多啦。岳乐益发惊奇,窃笑着顺势坐下,左顾右看过后把个拳头伸过来。玉石被他攥得太久,已经汗津津的。岳乐拿到手假模假样端详几眼,突然五指收拢,也把整个拳头递给郑松泉,探过上半截身子变颜变色压低嗓音道:

    “赶紧收起来!被人发现了罪过不小,圆明主人是当今万岁的别号。千万别打歪主意,京城的当铺没胆子收,没准儿还怀疑来路不正,报官以后你吃不了兜着走!小命饶进去也不稀奇!不是在下危言耸听,饿死也别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