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夫人
字体: 16 + -

第六章 马厩

    thu feb 19 15:55:08 cst 2015

    ……

    绕了整个后院也没有看到那小妮子的身影。最后还是往房间的方向走。

    心里竟然隐隐地有些觉得对不住她,可是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于吕布而言,他救了她,后来她跟着他,她如何尽心尽力,如何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或许只是为了他开心,而他更或许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这是感激,还是爱?

    “算了。”思索之间,已经到了房门口,小小声地低头对自己说着,他人的事又何必管这么多。才加快了步子往房里走。

    推开门,才看到洛儿正坐在桌边,一脸忧伤,手里也不消停地狠狠地剥花生,一屋子花生味儿。

    见我回来,反而看着开朗起来,停了手,吸吸鼻子,看这样子大概是哭过一阵了,我还想笑她呢,为了个男人,至于吗。这天气也不见暖的意思,眼泪出了眼眶就变得冰凉了,她的脸还红着呢。

    “好了好了,至于吗。”我哄着似的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她反倒比我镇定,像是什么都想明白一样。

    她伸手握住我停留在她肩上的手,拉我坐下:“不是的,宜词。”然后又松开手去拿茶壶和茶杯。

    “我一直觉得,将军是我这一生最值得去托付的人。”她说的淡定,好像已在脑海里排演过千百遍才正式地说出来。

    她倒是有点“少年老成”的意思了,说道她对吕布的意思时一点儿不脸红,试想普通人家的小姑娘要是说了“值得托付”什么的也是羞得面色红润。果然是“将门出身”,豪放不比如今的国外差,要嫁就是要嫁了。

    “但是现在不是了。”她又突然说道。

    我伸手去接她已倒好的茶,还是二月的新茶。然后继续问到:“为什么?”

    “因为我才发现,他从来没有别的意思,如何如何的对我好,最多也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小妹妹。”说罢,她泯了口茶,和昨日的味道大概是大不相同。

    我在心里替她高兴着,她终于明白这一点。终于算是结束了她心里的悲哀,这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在这个不爱她的甚至从来没有注意过她心里事的人身上,花了不知道多少年才看明白这一件事,而我,这个旁观者,只是出现了不过两日,就已经了然于心。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致就是这个样子吧。

    “你和华清真像啊。”她突然看着我笑了,却笑得不好看,笑得要哭出来的样子,却没有眼泪。这是欲哭无泪吗。

    华清,这个名字又出现了。她说,我和她相像,有那么一刹那我以为这个只听过名字的华清和我之间的关系就像顾依晓和赵沛蓝一样,直到洛儿又说了一句:“华清也是对我这样好,公子喜欢她,只是最后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或许洛儿只想告诉我前半句,后面的大概是顺口带出来的话,却让我顿时明白了那夜吕布的黯然,也懂了我和华清之间的相像,只是对洛儿很好。

    好吧,或许还有吕大公子喜欢过她,也……想到这里,默默在心里给了自己一拳:“瞎想什么呢!”

    我笑着用手里的茶杯轻轻地碰碰她手中的杯子,也不知道他们这里有没有干杯的习惯。

    “宜词,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这个问题从这样一个本该在阳光下活蹦乱跳的少女嘴里问出来,听着有些奇怪。

    是啊,我也这样问自己了,为什么一开始我就觉得,她是个好人?明明在那么奇怪的环境里,明明从来没见过,居然就自信地觉得,她就是不会伤害我?我只能用“缘分使然”来搪塞自己。

    但是我没有这么回答她,而是再一次稍稍用力地碰了她的杯子,像喝酒一样地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对她大声笑着:“因为我敬你是条汉子!”

    她似乎是被我逗笑了,终于不再浪费桌上的花生仁,轻快地吃起来。

    没错啊,看看她现在的样子,笑得开怀,一门心思只在吃花生上,这才应该是真正的她,不是整天牵挂着别人的吕梓洛,也是每日被如山一般的作业压垮的苦逼学生。而是正正经经的比别家女子更有理由在阳光下奔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吕梓洛。

    “好了,你先吃好喝好吧,我得去忙点事情了。”这话不是洛儿说的,是我。说出口了才觉得自己太自大的些,初来乍到的我,这大宅子里究竟有什么我都不一定全知道,还被叫做卧底,能有什么可忙的。

    可是话已出口,收不回,好在她也没在意,马马虎虎地说“嗯你去吧。”然后我又出了房间,顺带把门轻轻关上。

    我哪有什么事儿啊,不过是觉得屋子里气氛虽有所缓和,却还是让我不舒服,倍感压迫。踏出门槛的一霎那倒是舒坦不少,也想起了确实有件事。

    方才董南忆的那一句话,一心想着去找洛儿,就没多想,现在闲下来倒是仔细想了,却还是不清不楚,为何要安心在家呆着?

    想到“家”这个字,心里一震,在脑海里不留痕迹的将它改为“吕府”。

    快步向马厩原路往回走去。

    ……

    董南忆已经走了,只剩吕布自己还在那,坐在董南忆坐过的位子上,自己一个人喃喃说着什么,偶尔转头去看看马,偶尔对着马傻笑一阵,看这样子大概不是自言自语,他是在和马说话。

    我走到他旁边,听到脚步声,他顺着声音抬头,看到我。

    “居然还和马说话。”我没打招呼也不打算行什么礼,直接走到他旁边的另一个木椅然后坐下,手倚在桌上,看看那几匹漂亮的马然后环视了周围。

    虽只是小小的马厩,却是圈了这么大一方天地,都种了那日见到的梅花,只是不同于那一株,没有开花,只是光秃秃的棕色树枝,也对,这些都是矮小的树苗,成不成活还无定数呢。

    “连我这马厩都看得这么仔细?做卧底之前不都该了然于心的嘛。”他又不安分地伸了手在我脸上轻巧地划了一下,我才觉得这个董三小姐真是不了解他,不近女色?到底是哪里看出来的?我看啊,是被他平常时的冷漠蒙蔽了双眼!

    还有,怎么还提“卧底”!

    我留给他一个白眼,用手狠狠地拍去他停留在我脸上的手,“啪”一声清脆响亮,不禁心一抽,有一点后悔,我下手真有这么重?唉!

    “啧啧啧,”他又阴阳怪气,真是和那个李康将军有得一比,真是好奇是不是这个地方上过战场的将军在参军之前都得先变成太监。“你这小性子,也难怪李将军绕在你身旁就走不开。”然后又看看马,继续道:“如果是你是我的人呢,我必定是要寸步不离了。”

    突然转过来探过身子,像是挑衅一样地问我:“你说,你如果我的人,我要怎么打仗啊?都没法专心的诶!真是自古红颜多祸水。”

    我的天!怎么办!我真的!想打他!

    “什么你的人!做你的黄粱美梦去吧!”我最后逼得只能说出这么一句,真是想不到要拿什么来堵他的嘴,怎么什么都能说,怎么什么都能说的我无言以对!

    按我的性子虽平时是容忍度极高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竟可以如此简单的几句话就扰的我心里不安。

    他才收回身子好好坐着,回到原来的样子了。“好了好了,不跟你玩了,有什么事啊?”这话怎么听着是我死皮赖脸求着要跟他玩的意思?

    一时就要说出口为自己抱不平,却也是怕了他的“近身攻击”。就这样算了吧。

    “我刚才走的时候听到三小姐说,叫你让我在这好好呆着别出去,为什么?”给了我这么个机会把真正想说的道明,我真是感恩戴德。

    他突然沉默,严肃起来,不过我倒是习惯了一样不以为常,看他先前的样子,可疯可静,翻脸比翻书也是正常的。

    “怕你被请去阔谈天下呗。”语气居然又变得轻松。

    他继而说道:“义父手下的将军都是不安分,城里都被他们祸害成冷清的像一座死城了。本该热热闹闹的。”语气里带着惋惜。

    那些将军不安分?“谁能有你不安分?”我小声在心里笑他。只是按这样说来也奇怪,刚才那个李康将军不是已经道了歉?

    好像是能够听得到我心里的小九九一样,他又加了一句:“李康大概是不会再招惹你了,难保别人不会。况且听说方大小姐初到我府就有吕大夫人的风范,特别关心下属,一出门没多久就让侍卫们都回家探亲休息了。”

    “特别”这两个字加了重音,听着别扭得很啊!

    方大小姐,吕大夫人,这个人怎么这么自恋啊!眼看着我心里一心要掐死他的小天使就要胜过我的理智了。只好当作没听到后面的七七八八,只在意前面的一句就好吧。

    听他说难保别人不会招惹我,我没有担心我自己,我在想依晓,顾依晓,她到底在哪啊。

    这个地方听着那么不安全,她能不能保护好自己?她的身边又有没有人保护她?难保哪一天,她就同我今日一样被不明不白地请进军营?

    而我,万分幸运却又不幸地到了这个虽然陌生却又可以让我安心的宅邸,她呢?

    “瞎想什么呢你?”吕布伸手在我眼前挥挥,嘲笑似的却又带着一股暖意:“至于吗要吓成这样子啊?放心吧,有我在呢,不会让你被请去的。”这个冰人突然这么温柔啊,让我受宠若惊却又倍感熟悉,不同于他时不时发作的“妖孽气息”,稍冷的天气里,这样的暖意反而让我心安。

    “谁要你啊,我能保护我自己。”不甘心地回了他一句,傲慢地继续说着:“才不会上你的当,别想打什么柔情牌!”

    他却又“哈哈哈”地笑着,看了看我,继续笑着:“柔情是有的,但是你呢,要钱没钱,要军事机密没军事机密,若说是图了美色,也是不太可能的,我,”他指了指自己,继续道“吕大将军吕大公子,若是想要美女,一句话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一批一批的送来,我能图你什么?”

    “而且,就你还保护自己呢?”他又是一脸嘲笑。“今日若不是南忆来得巧,这个时间,你和李将军只怕是完事了吧?”

    完事了?

    我的脸竟然红的烫了,这个没脸没皮的!怎么这种事情也说的这么光明正大!真是武夫,大老粗!洛儿那一般豪放必定也是从小耳濡目染学来的!

    “你……什么鬼啊!”我急匆匆地甩了一句就站起来往回走,只怕再不走,脸就要被烧伤了。

    也是万幸的,他没有缠着不让走。我走得快了,冷不防被自己绊了一脚,平衡感也是不差的,没有摔倒,站稳后更加急着走了。只听到他又笑起来,叽里呱啦地不知道又跟他的“马知己”瞎扯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