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忘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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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开战

    fri feb 13 16:43:49 cst 2015

    陈策跟乐舒雅回宫之后突然被申余常拦住,陈策只好先让乐舒雅回宫,他则跟申余常到了前殿,田见闲等人也都已在前殿候着。

    看到陈策进来,大家齐齐起来行礼,虽然在坐的都是陈国的老臣,有的都是陈策的爷爷辈,但是礼法不可废,老将冯樯先上报:“主公,我们在建威的探子传回消息,五天前,唐国公西门子瑜诏十二贲卫的都统入觐,唐军可能有大动作!老臣猜测,可能是想开战了。”

    “这么快?”陈策心中也是一惊,十二贲卫是唐军最强的十二支铁军,每卫只有一万人,可是却能敌十万,十二贲卫加在一起号称能敌百万。而这十二贲卫的都统也都不是无名之辈,尽皆是蜚声遐迩的名将,唐国之所以敢号称东舆最强,就是依赖这十二贲卫的威名。

    同时调动十二贲卫,不会只是做做样子“你们怎么看?”陈策把这个问题抛给其他人。

    老将徐岩首先开口:“十二贲卫同时动作,即使是潜龙也难以抵挡,好在我们新军练成,倒也不用太顾忌,依老夫看,唐军应该就是在觊觎沧河上游南岸,阳国公早已增派兵马驻守,现在沧河有五万潜龙,还有十万阳国大军,唐国应该不会轻举妄动,只是我们还得加强防范,提防唐军有所诈谋,然后从苍山以东的炀族小路再增派援兵,唐国跟陈国边境的地方也加派兵力给唐国以压力。”

    陈策点了点头,又问其他人觉得如何,大家都表示赞同,还有的说应该尽快派援军前往阳国,大家七嘴八舌的出主意,陈策觉得乱就安排申余常去做,可叫了两声,申余常却没回应,坐在旁边的田见闲大声咳了一声,这才唤回走神的申余常。

    申余常略觉失态,连忙起身,拘了一礼,开口道:“主公,我们虽然有潜龙可以不虚十二贲卫,但是却缺少像十二贲卫统领这样年轻的猛将啊!前方战事一触即发,也缺少统兵作战的帅才啊。”

    话音刚落,冯樯跟徐岩都坐不住了,几乎同时站起来,抢道:“主公,末将愿往阳国作战。”

    申余常连忙解释:“两位老将军不要误会余常,两位毕竟还得坐阵陈国,但是前线却还少个主心骨啊!”

    陈策也帮着劝慰,他心中自然知道申余常的意思,但是事实也果真如此,陈国年轻一代的将领几乎没几个人,他来回的在薛涛等几个人扫视几圈,忽然看见薛涛似乎有话想说,就对薛涛说:“薛将军?有话尽管只说!”

    薛涛领命起身,回答道:“王爷,薛涛虽然也想去阳国,但是自知自己能力低微,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况且没有战功,恐怕难以让将士们信服,所以不敢冒领此职衔,但是末将愿意举荐一人,定能成事!”

    “奥~?”听到这不但陈策疑惑,所有人都觉得疑惑,好多人早在刚才说增援阳国的时候就想到薛涛可能会作为主将,但是如今徐涛却自己推辞反而还要举荐他人,这是搞什么鬼?

    “那你想举荐何人?”陈策不疾不徐的说,他心中所想的却是薛涛有畏战避战的想法,所以故意推选别人。

    “末将不久前认识了一个奇人,名叫苏郄,此人虽是个读书人,从未曾领兵,但深谙兵法精要,对于战事的预料和分析非常准确,如果可以让他统兵,末将愿为先锋。”薛涛这话一出口,陈策却先笑了,知道薛涛并非贪生怕死。

    不过陈策还是调侃的说道:“奥...映月楼里谈兵法?薛将军这爱好独特啊?”

    此话一出,薛涛面上一红,他面白无髯,这一羞愧顿时像快大红布,别的大臣也有的笑了一下,但是在薛涛听来却格外刺耳。

    他本是陈国世家子弟,靠着家世,年纪轻轻就做到了武阳殿都督,号称陈国武将第三,但是却无战场上寸功可言,同僚们都暗中讥笑他,他也不愿意跟这些人结交,大家都只当他高傲,所以薛涛的性格也渐渐变得敏感。

    此时听到诸人笑声,甚至还有些蚊吶般的议论,更加的气恼,一咬牙再开口:“若苏郄不堪用,末将愿自请削爵,以抵错荐之过。”这话一出口,大家都安静了不少,知道薛涛能说出这番话,已经是有些动怒了,只是陈策在场,才没发火。

    “薛将军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吧?”陈策撇开话茬问起了薛涛的年龄。

    薛涛一愣,宫颈答道:“是,末将今年正好三十岁。”

    “所以,以后有事别说自请削爵的气话,先王早逝,本公也是小小年纪就承担起偌大个陈国,当初本公继承爵位的时候,同样也是被很多人耻笑,说我不过是个屁大的孩子。可是如今呢?两年过去了,陈国依旧是陈国,陈国的土地依旧是陈国的土地,陈国的百姓依旧是陈国的百姓。

    人言的确可畏,但是为了堵住人言,就要做这种不计后果的承诺,到头来会怎样?难道本公也会因为一时用人失察或者别的什么过错就要自请削爵吗?那祖宗们浴血奋争来的东西就这样被随意放弃?下次你再敢说这种话,本公就用鞭子抽你!”陈策严肃的说道。

    薛涛一个激灵,连忙请罪:“是,末将糊涂,但是末将是真心佩服苏郄的才学,如此俊才不为我陈国所用,实在可惜,即使主公要抽末将的鞭子,末将还是愿意用自己的爵位担保。”

    陈策一沉吟:“这个苏郄本公今天见过!”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啊?”一惊。

    陈策继续道:“本公在河边的时候遇到他,他自荐为先锋将军,呵呵呵。对了他还提到你薛将军,他说你是个庸才,不堪一用,所以才自请为先锋。可是你呢?在这里举荐他连爵位都要放弃了,你现在听了这些,你还想举荐他么?”

    “愿意!”斩钉截铁的回答,“末将自知天资平庸,能当得起苏郄的一句庸才,末将甘之如饴。”

    陈策忽然咧嘴笑起来:“吆?你们瞧瞧,这里有一个愿为知己者死的庸才,还甘之如饴?你越把苏郄夸的跟朵花儿似的,本公就越怀疑此人的才学,就算他有经天纬地的才学,但本公就偏不用,本公非要你自己去建功立业,举荐别人算什么本事?来人,传我王令。”

    一个执笔侍郎进来跪下行礼,然后摊开一块绣着芙蓉花的绢准备书写。

    陈策叹口气,缓缓说道:“着令武阳殿都督薛涛听封。”然后大殿里所有人都跪下了,薛涛也赶紧抬起头来,陈策继续说:“封你为征北将军,接令后立刻率三万潜龙援军赴阳国沧河上游前线,统率全部所属陈国军队,以防范唐国异动,本公授你全权,无令不得返回,望你早日建功。”

    “谢主公!”事到如今,薛涛只好接令而行,然后回去准备,刚要拿着王命离开,陈策忽然又补了一句:“临行前,本公不许你再去见苏郄,明白吗?”

    “遵令!”薛涛愣愣道。

    这时候所有人都起身告退,陈策也准备去看看乐舒雅,田见闲倒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公子,今天好像挺高兴啊!”清影正在对着镜子打扮,偶然瞧见苏郄好像在笑。

    被撞破了,苏郄也不生气:“啊?有吗?我只是觉得今天月色挺好的。”

    清影疑惑的看了看窗外,今天正直月初,风朗气清,外面繁星点点,但唯独新月如柳梢弯眉不可见,何来的月色挺好?清影只觉好笑,但是却不点破,自顾自的继续梳妆。

    苏郄却好像发现了自己刚才的话挺可笑一样,然后对清影解释说:“你猜我今天在河边碰见了谁?”然后不等清影回答又自顾自的说,“我碰见了陈国公陈策,当时一冲动,就上去自荐,但是他好像没生气,还说如果战事爆发,就拜我为先锋将军,到时候我就能一展胸中所学,清影也可以摆脱这个地方了!”

    正在画眉的清影手一颤,眉毛画歪了。

    田见闲虽然比较喜欢喝酒,但是却从不喝花酒,何况他独自晃到映月楼门口可不是为了喝酒,他已经对苏郄这个人产生了极大地好奇,薛涛虽然莽撞,但决不至于蠢,能让他心折如此,甘愿用爵位举荐,此人必定有非常之处,陈策没有找自己去下棋,而是破天荒的去了乐舒雅的宫里,田见闲也便想来看看这个苏郄是个什么人物。

    映月楼虽然文人雅士居多,但也有些许登徒浪子,门口有几个粉头正在卖力的往里拉人,看见田见闲过来,连忙上来招呼:“哎吆哎,这位公子很面生啊,快进来坐坐,姐姐这里有好东西吃。”说完几个人齐呼啦的上前拉扯。

    田见闲难以招架,大声说:“我是来找人的,我是来找人的!”

    “来咱们这儿的都是来找人的,您说吧,你找清影啊,还是铃稥啊?是找玉漱啊,还是找景行?咱们这漂亮的姑娘可是殇华城最多的!”

    “我找男人,我找男人,我不找姑娘。”田见闲已经说不出别的什么了,有个姑娘竟然把他的腰带给抽走了。

    “啊呀,公子原来喜欢这口啊?没关系,咱们映月楼啊,嘿嘿,也有,这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找不到。”那个女子说完又是一阵哄笑。

    此时,田见闲已经被抬进了映月楼里面,他怕再解释下去更麻烦,只好开始大声嚷嚷:“苏郄!苏郄!苏郄你在哪里?”姑娘们忽然一听这话顿时像躲瘟疫似的撒开了手。

    有一个姑娘一脸嫌弃的鄙夷道:“原来是找那个小白脸啊?切,我还当来个王老五,原来又是个吃软饭的?呸!”然后所有姑娘都走了,远处还有人对着田见闲指指点点。

    苏郄本来正在端水,他在映月楼待久了,有时候人家就拿他当酒保使唤,他也乐得挣点赏钱,听见大厅里有个人大声的喊他名字,赶紧出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田见闲久在宫中,苏郄自然不认识,他走上前来问道:“公子找我何事?”

    “你就是苏郄?”

    “恩,我就是!”

    “你在干嘛?”

    “我...我在给客人端茶。”

    这么简单的对话,让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相识了,许多年后,开创芙蓉盛世的两位上岳谈到初次见面的情景,都是笑靥不止,却从不多谈,以至于被坊间传颂成了各种玄幻的故事。

    有的说两人是同时喜欢清影的轻敌,却因为才学相仿忽然惺惺相惜,引为知己;有的说两人琴瑟合奏,乐同曲和,引为知音;还有的说额...他俩有断袖之谊,又同性相吸,最后变成了十位上岳里关系最好的一对。相比前两种高雅的说法,这最后一种传说反倒流传最广,也最被人津津乐道。

    重新拉回我们的历史进程,平帝天赐七年(1216)正月初一齐国东犯阳国,齐国雷云骑兵直突樊城,阳国守军准备不足,阳国公急令沧河守军分兵回援樊城,沧河上游只余五万潜龙防卫河对岸的唐国,唐军十二贲卫齐出,鸢尾朝最后一个纷乱的时代,由此开启!

    “正月十七,薛将军带余下的三千潜龙重甲死守上河关,阻敌两日余,齐国、唐国两面夹攻,临发信之时,上河关已破,唐军已经据有沧河上游全部关口,此时正在沧河沿线休整。”陆兆明念完了绯卫回报的消息,武阳殿里一片窒息的寂静。

    “你们怎么不说了?”陈策坐在王座上,面对着众臣,尽管心底有诸多愤怒,但他依然记着申余常跟田见闲的叮嘱:为君者,物喜己怒皆不行于色。三年来他一直做得很好,是陈国百姓人人传颂的好君王,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依然像父亲一样受人爱戴,他不能让人觉得他始终活在陈広的阴影里,他可以做得更好,开创一个更和平更繁荣的陈国。

    他同样在竭力避免把陈国卷入战乱,但是与阳国结盟是陈広做的决定,乐舒雅也变成了他的妻子,对于阳国,他也同样抱有深深地感情,如今驻守阳国的五万大军被杀,阳国城破指日,他心中尽管有很多害怕,但是他却不敢也不能表现出来,用冷漠的语气来迫使自己镇定。

    申余常排众而出,上奏道:“主公,齐、唐两国此次联手征伐阳国相信是早有预谋的,但是西门子瑜跟高九横皆非善类,这个联盟看似强大,却有诸多利益纷争,以臣所见与其费力去打散他们的结盟,不如分而化之!”

    陈策环顾了一下众人,发现有人已经开始小声的议论了,于是就说:“你们都说说。”

    有人上前拍马屁:“相国所言极是,臣以为只有先把唐、齐的联手拆散了,我们才能有缓和的余地。”

    还有的为薛涛叫屈:“没错,唐国十二贲卫已经非常难以克制,再加上齐国的雷云铁骑,就算有十五万潜龙重甲也很难守御啊,薛将军为国尽忠也算忠义了!”

    更有的在愤怒的叫嚣:“唐国跟齐国应当付出代价,恭请主公向西门子瑜和高九横宣战!”

    陈策看着下面乱糟糟的一片,吵的骂的,甚至拉扯着准备开打的,士大夫像山野农夫一样的聒噪,顿时觉得很烦。

    “啪!”陈策一拍桌子,下面顿时噤声,然后陈策问田见闲:“老师有什么高见?”

    田见闲缓步上前:“臣也觉得相国的思路是正确的,只有把唐、齐的结盟分化,我们才有机会。”

    陈策皱了皱眉,又问道:“那应该怎么分化?”

    田见闲道:“首先要出兵进攻唐国,目标直指建威,逼迫唐军回救。然后发信给阳国公,请他割让土地给齐国,请齐国撤兵。如此方能解阳国之围。”

    陈策沉吟一会儿道:“可是如今派谁进攻唐国呢?”陈策环视一周,发现大殿上的武将大都有眼神闪烁躲避的意思,相信他们也知道,此次攻伐唐国,旨在逼迫唐军回援,可是建威在唐国北面,距离陈国路途遥远,孤军深入,最后极有可能全军覆没,没有人能明知必死却不害怕的。

    陈策有些失望,田见闲上前道:“主公,臣愿举荐一人。”

    “奥?是谁?”

    “是薛将军曾经举荐过的苏郄。”

    “苏郄?”陈策似乎有些忘记了当初正是因为薛涛举荐苏郄才被发陪般派往阳国。如今薛涛已经身死,田见闲却又突然提起了苏郄,大家也都是一愣。

    “是,苏郄,臣没有爵位,但愿意用身家性命举荐苏郄!”田见闲这话一出更是让众人一惊。田见闲是什么人?陈策的老师,相国的师弟,才学蜚声,跟薛涛那样的莽夫不同,却也如此推荐一个穷书生苏郄,此人要么有大才,要么就是特别能吹牛。

    “苏郄!”陈策又重重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终于想起了当时那个在河边拦住自己,说如果战事爆发,自请为先锋将军的瘦弱书生。于是下令:“来人,去映月楼把苏郄找来。”

    苏郄正在睡觉,忽然就被揪了起来,然后鞋子都没穿就给带到了武阳殿,形容狼狈,身上还有女人用的脂粉香味,这让好多人都忍不住想笑,但是却又不敢笑,只能强忍。

    陈策也是皱了皱眉,但是却又不得不开口:“苏郄,如你所言,战事爆发了?”

    苏郄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发愣,然后说:“齐国出兵了?”

    “哄!”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陈策奇道:“你是怎么知道齐国要出兵的?”

    苏郄清了清嗓子,说道:“唐国对于沧河是有着很深觊念的,所以唐国攻打沧河上游是早晚的事,但是唐国迟迟不动的原因是为了更好地防范我们陈国的动作,有潜龙跟阳国的十万军队在沧河上游,即使是十二贲卫也并不那么轻松叩开阳国的大门,况且南边还要防备我们陈国,所以也难免掣肘。”

    陈策听的有道理,点头说:“继续!”

    苏郄又继续说:“唐国想进攻阳国,定会寻找一个强援,或者是北边的齐国,或者是南边的梁国,一个可以助攻阳国,一个可以牵制我陈国,两国都有一定实力,所以都是可选的。但阳国此时情况特殊,沧河上游已经聚集了超过十五万大军 ,但是阳国国内却十分空虚,若有一支奇兵能从北面突袭,直冲樊城,那么沧河守军必定回撤,到时候唐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沧河上游,借此拓展商路,当然这是后话了。”

    陈策已经完全认同苏郄的看法了,但还是想问问:“那你如何一下子就断定是齐国而不是梁国的?”

    苏郄笑了一下,这才说道:“这个西门子瑜个人习惯有关,我听说,西门子瑜有很多避讳,其中有一个很奇怪的就是不做古人失败的事。四国之乱时,唐国跟梁国结盟夹攻陈国但是被先陈国公击败,以西门子瑜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再找梁国,选择齐国同时也能避免齐国黄雀在后的威胁,所以只有齐国同意出兵,唐国才有机可乘。”

    陈策听完点点头:“你说的不错,的确是齐国先出兵进攻樊城,这才导致沧河上游被破,现在本公决意伐唐结齐,以解阳国之围,你觉得如何?”

    “不可,西门子瑜既然已经动兵,说明早有准备,恐怕现在十二贲卫已经布下陷阱,等待陈国的军队了?”苏郄急急回答道。

    陈策此时也有些犹豫:“但是阳国现在破城指日,如果不伐唐,那岂不是任由阳国被攻陷?”

    苏郄立刻回道:“那倒不必太担心,樊城如今有数十万大军,一时半坏无法攻破,齐、唐劳师远征,不会长久,况且他们两国肯定也会暗中较劲,现在忙着分赃还忙不过来,樊城没有危险,齐国攻樊城那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那你有何妙计?”陈策不在跟苏郄兜圈子直接问道。

    “请主公兑现当初的河边承诺,拜我为先锋将军,我愿意领兵伐唐。”苏郄的豪言引爆了陈国的朝堂,也给这个即将到来的战火乱世,加进了最猛烈的燃料。

    <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