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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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离家赴义

    tue sep 22 17:13:56 cst 2015

    “一尺三寸婴,十又八载功……父亲,鞒儿知道晋有吴猛恣蚊饱血,杨香扼虎救父,王祥卧冰求鲤,且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可是,鞒儿一样也为您做不了。

    父亲!鞒儿不孝!鞒儿,只得待到他日,平安归来之时,再尽一个儿子应该尽到的责任!为您膝前尽孝!报您三春之晖!

    只愿父亲您一切平安顺遂,多多珍重……”向梓鞒说着重重俯下身去,长揖不起。

    “少爷!”

    “啊?莱恩!你怎么还没睡!”向梓鞒看到莱恩竟站在了自己的身前,不觉间吓了一跳。

    “少爷!你…不是在梦游吧?”莱恩说着还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去,你才梦游呢?”向梓鞒将他的手打到一边,站起身来。

    “不是梦游?那少爷你是发烧烧糊涂了吗?这大半夜的…你没事跪在老爷房前,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我想说什么,还一定要告诉你这个小鬼不成?”向梓鞒说着便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觉得,你最近真的很奇怪!…啊…”莱恩看到向梓鞒突然停住了脚步,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倒是说说看,我到底是哪里奇怪了?”

    “嗯…自那日起,你和老爷在书房谈完话后,就变的沉默寡言起来…少爷,老爷他有说你什么吗?还是你心里有什么事?难道,就不能跟莱恩说一说?”

    “有事?能有什么事啊…我只不过是,还想去聚悦门玩儿玩儿…父亲他知道了很是生气。”

    “聚悦门,你还要去找那个玉卓姐姐?不,少爷,你不要骗莱恩了!”

    “骗你?瞧你说的…我骗你干嘛?”

    “少爷!”莱恩皱紧了眉头,用力唤了他一声。

    “少爷,你就不要再在我面前卖关子了!莱恩,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傻…你已三年未归,这次突然回国绝对不是偶然,你在保安团里经历的事,你一直在找的神秘朋友…凡此种种,都是你留下的疑点,这些都足以说明你有问题!”

    “哈,我家的小莱恩,真是被大材小用了,你呀该去做警探才是。”

    “少爷,你说吧你是不是有问题!”莱恩一下摊开双臂,欲要阻拦向梓鞒的去路。

    “我有问题?哈,我还没有说你呐。这大半夜的,你不去睡觉却穿戴的这般整齐…我看啊你才有问题呢。”向梓鞒说着推开了他的一条胳膊。

    “少爷!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若真的没事,那这几天来,老爷他为什么把你锁在家中,还让我寸步不离的看紧你?”莱恩一把抓住了向梓鞒的双臂,神情凝重的看向他。“少爷!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这个?”

    向梓鞒看了看他的手势,不由得笑了,心想这乱世当道,当真是全民皆兵啊…

    “呵…如果我说,我就是呢?怎么,你要去告诉父亲?还是要到什么人那里去,揭发检举我?”

    向梓鞒突然变的神色凌厉,走进一步看向莱恩。这让莱恩感到很是意外,赶忙退后了一步。

    “不!少爷,你误会莱恩了!”

    “嘘!小点声,再在这里说的话一定会吵醒父亲,你且跟我进屋来。”

    向梓鞒轻轻锁上了自己的房门,插着肩倚靠在门上。

    “这些,你都看到了…”他淡淡的说了一句,眸子更深的藏在了秀发的阴影中。

    “少爷,你快告诉我,你这是要去哪里?”莱恩一脸紧张的看向地面,地面上正摆放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

    都是敞开着盖子,粗略一扫,大的箱子里整齐的叠放好了从冬到夏的各式衣物,还有生活用品。而那小箱子里面码放着的是一些书籍和医用物品。

    “是啊,你已知道我要走了…而且,是会去到很远的地方吧,具体是哪里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有战场的地方就是了。”

    “少爷,你干嘛要这样阴阳怪气的和莱恩讲话?”

    “所以,我的事都已经跟你摊牌了,你若敢阻拦,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向梓鞒一步步走近了莱恩。看着他时,目似剑光,寸寸含威。

    “少爷!若当真你如此看我,那为何还要将此事告知于我呢?”

    “那是因为…!”向梓鞒说着正颜厉色看向了莱恩,双瞳一动不动。“那是因为,方才在你追问我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倘若今日真的就这样不辞而别,那才是真的不把你当兄弟看!”

    “少爷…”一霎那间,莱恩的眼里满是闪烁。

    “少爷,你记住,就算有一天全世界都背弃了你,与你为敌!莱恩都不会!这个家,这条命都是少爷你给的,莱恩又怎能背信弃义,作出有违少爷心意的事?不管,少爷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小主人,你愿意去做的事,莱恩都会尽全力去支持!”

    “我的好莱恩,有你的这一番话在,我这心里不知是有多踏实。在我走之后,还要拜托你替我周旋…父亲那边就靠你了。”

    “少爷,这样的事情莱恩怕是管不了了,请你准许莱恩与你同去!”

    “不要胡闹!你只好好留在家中,父亲和蓝儿都需要你来照顾,托付给你我最是放心。”

    “不是还有两位管家在吗?他们比我更清楚怎样才能更好的侍候好老爷还有蓝香小姐。”

    “那也不行!莱恩!我告诉你那可是战场啊,枪林弹雨硝烟弥漫之地,有多么危险,你根本不了解!”

    “那莱恩就更不能让你一人独自前往!你若当真不肯,那我…我现在就告诉老爷去!”

    “莱恩!你!你怎么能威胁我!”

    “对不起!少爷!不过莱恩向你保证,仅此一次!以后不管少爷你说什么,莱恩都听便是!”

    “哎?…蓝儿你怎么来了!”向梓鞒自以为演技了得,一边装出一幅惊讶的表情,一边抄起手边那本词典,欲要朝着莱恩的头砸去…却不料,被莱恩的一个机敏的躲闪落了个空,反倒是自己差点栽了下去。

    “少爷!你方才还说莱恩在胡闹,现在看来,你这才是在胡闹吧!怎么!你想引开我的注意然后打晕我,一走了之?”莱恩边说边死死抓住他的手腕。

    “莱恩!你!反了你了,快放开!”向梓鞒又惊又气,这瘦小鬼的力气竟比自己还大。真是的,这么多年,饭都白吃了。

    “少爷,你搞清楚好不好,我那是你怕你摔倒才抓住你不放!还有!你快告诉我,你打晕我之后,计划要怎样出去?”

    “莱恩你,你真是越发的胆大!你,你现在这表情难道是在质问我吗?”

    “是!大门都锁死了,你到底想怎样出去!难道,是从哪里吗?”莱恩一下伸出手,指向了身一侧的大窗。

    “是又怎样!”

    “怎样?少爷你不要命了吗?这向公馆虽只有两层,可这一层的高度就等同于是寻常楼层的一个半之多?现在你就是告诉我你不是这个,我都不信!”

    “那你说该怎么办?大门的钥匙也不知被父亲他放在什么地方了…”

    “我有办法,你且先换好衣服,等我一下!”莱恩说着快步轻声出了门去。向梓鞒却愣在原地,感觉哪里不太对味…所以,莱恩方才那语气,那架势是在吩咐自己吗……

    “少爷,你快看,我这儿可有家伙呢。”没过多久,莱恩就赶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圈麻绳,和几把铁钩。

    “莱恩,你这是要干嘛!你,你竟敢捆我?”向梓鞒说着后错了一步,惊恐的看向他。

    “什么…谁要捆你啦?少爷,我真是搞不懂你那样聪明智慧的脑袋瓜,怎么总是说短路就短路呢…我这明明是在帮你啊,一会儿这麻绳便可以安全送你下去。”

    “哦,原来如此,那你不早说呢…不过,这真的可以吗?”

    “可以吗?反正!比你直接跳下去强多了!”莱恩狠狠的答了一句。

    “哦,莱恩,我……一直对你也是这样凶吗?”

    “那……那到不是…但是少爷!我是真的很担心你所以才对你这样凶的!说来,有的时候你真的,真的是很不靠谱!”莱恩边说边开始了手头上的工夫 ,三下五除二,那铁钩就牢牢的固定在了麻绳的一端,他又将这铁钩勾在了窗棱的凹槽内,看上去很是牢固了。

    “少爷,呆会儿我先下去,然后你分两次把在上面的行李捆好,传送下来,再之后你就下来…知道了嘛?”

    “嗯,好…”向梓鞒呆呆的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我先下去咯!”莱恩说着利落的翻出窗去顺着绳索下到了地面,整个动作完成的很是轻松漂亮。

    “少爷,我已经下来啦!行李,快把行李放下来把。”莱恩小声提醒道。

    向梓鞒用那麻绳依次捆好了两箱行李,慢慢下放到了地面。最后,该轮到自己了,他一点儿也不怕,学着莱恩的样子,很是轻盈的翻出了窗,紧握着麻绳慢慢下滑。却在下到快一半的地方,突然感觉咯噔的一下,那铁钩似是滑脱了凹槽。一瞬间,他连同那绳索一齐坠落了下来。

    “哎呦,天啊,疼死我了。”向梓鞒摔了下去时,正巧砸在了莱恩的身上。

    “少爷,你没事吧…”莱恩已是眼冒金星,活生生的被压瘪在身下。

    向梓鞒赶忙起身扶起他来“莱恩!我们成功了,我们真的成功啦!”边说还边激动的剧烈摇晃着他。

    “啊…是啊,少爷,你是成功了,不过,莱恩也被你砸的够呛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向梓鞒说着紧紧抱住他,就像抱着一只可怜的小宠物。

    “我没事儿,少爷,所以你告诉我,我们现在应该去哪儿?”

    “当然是去找玉卓姐姐啦!”

    “啊,什么……?”

    “是!师座!以鞍明白!当务之急并非戡内乱,排异己!国共合体共同抗日,方为长远大计!以鞍定会精诚团结政委同志!请师座放心!”

    “有你这句话在,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哦,对了!以鞍啊,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大大的好消息!就在刚刚,我们第五战区的司令长官宗仁先生亲自来电,特别向我说明,以鞍同志的部队现正驻于徐州,是战略部署的重中之重!考虑到这一点,宗仁先生特别批示,将你的千人步兵团改编成为三千人的加强团。希望你,能够集中一切可以集中的力量,顽强抵抗!守住徐州!这一次,就看你的了!”

    “是!师座!烦请师座代为转达,以鞍定不辜负总司令的重用!势必集中一切火力于徐州以北地区,坚决抵抗北线日军南下进犯,打尽最后一颗子弹也要确保徐州!”

    “好!你的意思我会原封不动的转达给总司令,也请你多多保重!”

    “是!”

    廖以鞍说罢,利落的放下了话筒。转身看向墙面上那张巨大的中华版图,目光纵横南北,来来回回的沿着那津浦一线细细观之,最终将那目光锁定在了徐州那片小小的地域上……

    “报告!廖团长!”林教导员走了进来,立正敬礼。

    “什么事?”

    “新来的新四军方面团政委李文彬,已到团部!”

    “快快请他进来!”

    “是!”

    “李政委,廖团长有请!”

    李文彬立正在门外向着教导员同志敬了一个军礼,这便快步进来。

    “廖团长!团政委李文彬前来报道!请团长指示!”

    “是李政委到了!快快请坐!”廖以鞍说着为他沏上了一缸茶水,那举止干练处处得体,一袭戎装在身,尽显英武飒爽。

    “来之前,就听同志们说过,廖团长年少有为,堪称党国的传奇!如今看来,当真是名不虚传啊,文彬不胜敬佩。”

    “哎?李政委过誉了。以鞍并非是那般完美,只不过偶有侥幸,报国之心得以实现罢了。说来,以鞍毕竟年轻,很多事情拿不定主意也是有的。但是,今日你李政委前来,甚叫我松了口气啊。以鞍不会恭维,但我知道李政委是出了名的智多星锦囊团,能得到你的相助是以鞍的福气,更是这171军团的福气!”

    “廖团长严重了!你我年龄相仿,以后你直呼文彬大名便是。想来,廖团长不计党派隔阂,如此深明大义,我李文彬定当全力配合!”李文彬说着,站起身来又向着他郑重的行了一个军礼。

    “哦,那文彬啊,你刚来,这里的情况还不大熟悉。过会儿我带你到团里四处转转,集中一下各连连长,党员干部先开个小会,一来是作为对你的小小的欢迎,二来也好叫你心里有数。”

    “是!一切听从廖团长安排!”

    “哦,对了!还有一事!上级已经决定将我们这个步兵团,扩大成为一个加强团。你也知道,如今这徐州已经成了战略要塞,兵家重征之地,一旦开战,想必会是一场恶战啊!”廖以鞍边说,便走向了身后那张地图。

    “文彬你看,这是我们第五战区所在地,现由宗仁司令长官统一指挥;这,是华东方面日军第13师所在地,前不久他们侵占南京后便北渡长江,进至安徽池河东岸一带;而这里是华北方面日军第2集团军,他们南渡黄河,占领济南,后进至济宁,蒙阴,青岛一线,你说,这般的排兵布阵到底意欲何为?”

    “按照这样的行军线路来看,他们无非是想打通这津浦一线的铁路,使得战场连成一片,纵横南北…天呐,这日本人野心也太大了吧……”

    “你说的不错,而他们要想实行这南北对进,首先就要攻占这华东的战略要塞,也就是,我们脚下所踏的这片土地。”

    “那廖团长你,有何打算?”

    “想必现在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眼下最最重要的就是先顾及这南下的日军,顽固予以抵抗!再将一部兵力部署在这津浦铁路的南段,北御南防,从而确保徐州!”

    “嗯,我完全赞成廖团长你的想法!只这场仗一旦打响,必定是规模宏大,损失惨重。很多细节之处,我们还是要慢慢坐下来,从长计议啊。”

    “嗯,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