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无香
字体: 16 + -

第86章 莲花诗社

    阿棠最近加入了莲花诗社。

    莲花诗社,由明月坊的花魁荷香姑娘建立。

    苏苏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对于诗词一窍不通的阿棠,必定是掏出相思囊里的金矿,砸进莲花诗社的。

    可惜,苏苏猜错了。

    阿棠是用留渊上神做的莲花茶、莲花蛋、莲花汤、莲花酥、莲花糕、莲花羹、莲花鱼、莲花粥、莲花饼、莲花鸡,讨好了副社长南宫雪姬。

    阿棠再三确认,正是素衣使者劫走的梅花魔妖南宫雪姬。

    可惜,南宫雪姬忘记了阿棠,更忘记了在伏魔妖塔中为阿棠打的一条蝴蝶结长穗豆粉色宫绦。

    这条豆粉色宫绦,配着阿棠的新裙子,犹如锦上添花。

    阿棠的月华裙被兰陵罪仙拈起的凤凰涅槃之火系法术烧毁后,留渊上神赠送阿棠一条海棠裙。

    海棠裙,集海棠小筑的花露,加持神力,凝结而成。

    阿棠喜欢到晚上睡觉也舍不得脱下。

    农历六月二十四日,为莲花的生辰。莲花诗社,组织社员,泛舟城郊的玉环湖,观赏冰清玉洁的莲花。

    “阿棠,不需要夫君哥哥陪同么?”留渊上神浅笑道。

    “夫君哥哥放心,有小盏在,阿棠不会无聊的。”阿棠转了转圆溜溜的葡萄大眼,甜甜地笑道。

    阿棠才不要夫君哥哥陪同呢。

    莲花诗社,盛产白莲花。数一数,阿棠的十根小胖指都掰不过来,细思极恐。

    阿棠可不想,将那宝贵的吃海棠酥时间,浪费在防止白莲花爬夫君哥哥的床上。

    “留渊上神,小盏会陪着阿棠的。”金盏笑道。

    今日,在阿棠的强烈要求下,金盏盛装出行。

    挽了百合髻,贴起珍珠钿,斜插玄陵法师所赠的碧玉簪子,一袭绿罗裙绣上朵朵白色的金盏花。

    《诗经》有云: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金盏也出落成大美人了。”留渊上神噙着温润如玉的笑容。

    “小盏,谢过留渊上神的夸奖。”金盏盈盈一礼,笑不露齿。

    啧啧,西楼是瞎了眼,放着清水芙蓉不去采撷,单恋阿棠那朵石头心肠的海棠花。处于发情期的苏苏,开始关注周围的雌性动物。

    “夫君哥哥,阿棠不在的时候,出门要戴幕离。”阿棠临走前小胖手叉腰,努力摆出凶神恶煞的泼妇表情,交待道。

    咳咳,苏苏决定,收回那句石头心肠的评论。

    玉环湖,传说有落第才子醉酒,在湖畔邂逅了一位粉衣姑娘,那粉衣姑娘赠他玉环,酒醒之后,莲花盛开,花蕊之中衔了同样的玉环,而粉衣姑娘不在,因此得名。

    阿棠很好奇,落第才子喝的什么酒,才白捡了一枚玉环。

    莲花诗社,顾名思义,以诗词会友。

    阿棠刚拉着金盏跳上摇摇晃晃的乌篷船,就听见荷香提议,以乌篷船为组,歌咏莲花,行飞花令,立即扁了扁樱桃小嘴。

    乌篷船可坐四人,内置案几,摆上皇室佳酿莲花白。

    “风哥哥,介意香儿坐在这里么?”荷香柔声道。

    “苏苏介意。”阿棠软软糯糯地道,指了指懒洋洋地趴在软座上啃着海棠酥的苏苏。

    话音刚落,苏苏跳下软座,连忙露出娇羞状,紧紧地挨着白泽。

    “苏苏,你真没骨气。”阿棠瞧见荷香摘了面纱坐下,掐起传语诀,恼道。

    荷香也是盛装出行。

    令阿棠极其不满的是,荷香的妆扮,分明是故意压制金盏的风头。一袭绿罗裙,绣上点点白色碎花,愈发楚楚动人。发髻上簪的碧玉攒凤钗,色泽水润,滑如凝脂,平添高雅气韵。

    飞花令,由荷香起头。

    “花不语,水空流,年年拚得为花愁。”荷香轻轻唱道,水杏眼底蒙上淡淡的忧愁,激起阵阵鼓掌。

    “小盏,打败白莲花一号。”阿棠掐了传语诀,暗暗较劲道。

    阿棠正在吧唧吧唧辣子鸡、大盘鸡、口水鸡、叫化鸡、花雕鸡、三杯鸡、白斩鸡、盐焗鸡、脆皮鸡、红烧鸡,准备好为喝莲花白,提前填一填肚子。

    果然,上一句“映日荷花别样红”,轮到阿棠接下一句时,阿棠就瞪大了水灵灵的葡萄眼,犯起傻来。

    “画船撑入花深处。”金盏掐了传语诀,轻声道。

    “阿盏,不可帮着阿棠作弊哦。”文风调笑道。

    阿棠听后,抱起一壶莲花白,咕噜咕噜下肚。

    别说咏莲的飞花令了,单指飞花令,阿棠认得玉兰花白莲花绿茶花,就是不认得飞花令。

    飞花令,接到最后,只剩下金盏和荷香的精彩对决了。

    金盏道,荷花深处小舟通。荷香接,留我花间住,又是婉转动听的吟唱,引起玉环湖的声声赞赏。

    荷香道,花叶媚清涟。金盏接,荷花开后西湖好,只有阿棠拍红了小胖手,连声叫好。

    如此大战百余回合,阿棠紧张得吃不下海棠酥了。

    “笑隔荷花共人语。”金盏低声道。

    荷香没有作答,不紧不慢地沏着莲子茶。纤纤素手,拈了莲子,投入滚烫的热水,泛起细微的波痕,教人产生这杯莲子茶清甜可口的错觉。

    “荷香姑娘,阿棠知道答案哦。”阿棠笑得贼贼的。

    荷香摇摇头,笑而不语,起身走到船头,凝望着这玉环湖上亭亭玉立的莲花,泪眼朦胧,泣道:“来时浦口花迎入……”

    阿棠正纳闷,这落泪跟莲花有什么干系,就听得扑通一声,荷香失足落水了。

    阿棠急忙拽着金盏前往船头,假装喝多了莲花白,不慎推了金盏坠落于湖中,又是扑通一声。

    “风哥哥,小盏落水了。”阿棠哇哇大哭。

    为了不抢占金盏的风头,阿棠果断舍弃了梨花带雨的哭功,特意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影响了美感。

    金盏与荷香同时落水,文风会救哪个?

    阿棠十分佩服自己的机灵,就差骄傲地翘起龙狐尾巴了。

    然而,当金盏用柔弱的肩膀搀扶起昏迷不醒的荷香时,阿棠瞬间垮了小脸,无奈地叹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阿棠,小盏说,你误入青丘浦的那年,她已经学会了游水。”文风掐了传语诀,低声道。

    荷香姑娘落水之事,招引不小的轰动。

    明月坊外,宝马香车,络绎不绝,皆是爱慕荷香的达官贵人,载着金银珠宝,前来探望。更有精通诗词的元宗皇帝,遣了贴身内侍问候。

    荷香以感染了风寒为由,一一谢绝。

    不夜馆,文风的卧房,阿棠牵着金盏,带上苏苏,开启搭相思线模式,就瞅见,传闻中生病的荷香,穿了一件芙蓉色撒花罗裙,正凝着秀眉,与文风对弈。

    “风哥哥,小盏想你了。”阿棠咯咯地笑道。

    “阿棠,休要胡说。”金盏轻轻地掐了一下阿棠的胳膊,恼道。

    接着,金盏安静地观看荷香和文风的对弈,而阿棠托着小下巴,亮晶晶的葡萄大眼,来回在金盏、荷香、文风三者之间转动,一副认真思考的小模样。

    至于苏苏,只要白泽出现的地方,眼睛就没挪开过白泽的身子。

    阿棠问过苏苏,到底喜欢白泽什么。苏苏答道,最喜泽儿一身雪白狮毛。阿棠更加不解了,阿棠也有雪白狐毛呀,怎么没见苏苏动心发情。

    苏苏当时只想倒地装死。谁敢作死,跟留渊上神抢阿棠呀!

    半炷香过去后,荷香终于输给了文风。

    “荷香姑娘,你还是穿芙蓉色的罗裙好看。”阿棠一屁股坐在圆木凳上,拍了拍站得酸疼的小短腿,笑靥如花。

    “海棠姑娘穿的海棠裙,也不错。”荷香轻咳几声,透着弱不禁风的气质,活像受了阿棠的欺负般,楚楚可怜。

    这是荷香对阿棠的回击。

    荷香以为,阿棠表面上夸赞她,穿芙蓉色的罗裙好看,背地里讽刺她,玉环湖赏荷那日,穿的绿罗裙,不及金盏好看。

    事实上,阿棠还真没这个小心思,笑里藏刀。

    不过,荷香居然知晓海棠裙,倒是招致阿棠深深的怀疑。毕竟,海棠裙,在外表上,与月华裙无异。

    而且,一件芙蓉色撒花罗裙,引领大周王朝的时尚百年,也颇为可疑。

    于是,阿棠偷偷地跑了一趟冥界。

    “黑无常哥哥,白无常哥哥,你们能不能帮阿棠,翻查一下大周王朝一百年前的虞令荷?”阿棠问道,水汪汪的葡萄大眼,黏在黑白无常身上,不愿意动弹了。

    嗷呜,都道,黑白无常,长相阴柔,美得模糊了性别,乃冥界的一对兄弟花,诚不欺阿棠。

    阿棠,好想拐走黑白无常,做青丘国的小倌倌。

    “冥界没有虞令荷这个魂魄。”黑无常确定阿棠屁股后面没有那个常常划破他们的脸蛋的苏苏跟随着,冷声道。

    “阿黑,过目不忘,他说没有,就是没有。”白无常笑道。

    “过目不忘?”阿棠嘟嘟樱桃小嘴,显然难以相信。

    “大周王朝一百年前,我和阿白,捉过当年轰动京城的连环开膛剖心之命案的相关死者,虞某的原配和妹妹,就是没有虞令荷。”黑无常冷冷地道。

    “黑无常哥哥,虞某的妹妹叫什么?”阿棠问道。

    “虞荷香。”黑无常道。

    “黑无常哥哥,虞荷香与李言是表妹关系吗?”阿棠问道。

    “李言确实有一个远房的虞表妹,早在李言高中状元之前就病逝,与虞荷香无关。”黑无常道。

    “谢谢黑无常哥哥,白无常哥哥。”阿棠巧笑嫣然。

    真相很简单,如今的荷香姑娘,是魔人虞令荷。

    阿棠心情大好,一路哼唱《青梅嗅》,一路思忖着如何在文风面前,揭穿荷香的真面目。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可是,当阿棠刚走到宅子门口时,苏苏也气喘吁吁地返回宅子,喊道:“阿棠,雪姬干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