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53 和离书
容暖心消失的第三日,容定远找遍了整个京城,都未寻到关于她的一丝一毫的线索,只得作罢,悻悻回到家中,想不明白这丫头到底是去了哪里。
派出去的暗卫皆无功而返,那么一个大活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爹,您说容暖心会不会离开了京城?”容景宏随着容定远翻身下马,随手将披风解了下来,甩到出来迎接的家丁的手里。
容定远的剑眉轻蹙,脚下的步伐顿了顿:“她一个女儿家出城做什么?”
虽然他的心里也想到了这一层,只是一直不懂,容暖心随了在这京城中有些自己的势力,难道还与他方势力有勾结?
他想起前些日子,容暖心的身边有一帮子身手非常厉害的暗卫。
那一回,容蕙敏都险些死在了她的手里,却不知为何,到最处,她却是放了她。
不止一次,容定远暗中调查过她的同党,却是除了那名经常出手的壮子之外,便再也查不出其他人的眉目。
那日出现在容府的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可见,是受过多年训练的职业杀手,或是自小培养出来的暗卫。
“大老爷,您回来了?”
容定远正欲往书房去,却见二夫人迎面走了过来,想来,这府里便只剩她这一个主子了,因此,一回来,也没有往日里的吵吵嚷嚷。
心中无来由的微微刺痛。
二夫人规矩的冲容定远行了个礼,而后便笑盈盈的瞧着他。
这笑容莫名其妙的让容定远父子打了个颤。
“有事么?”他与二夫人向来无交集,平日里若不是有事要报,二夫人也绝不会来寻他。
毕竟,这府里,便只剩他们两个主子了,下人们指不定在心里如何想他们呢。
在这个节骨眼上,容定远自然对二夫人更加的敬而远之,以免生出什么乱子来。
“大老爷,奴家最近听了些风言风语……”二夫人上前一步,面上仍旧带着些许的笑意,一双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容定远。
便是这种眼神,看得人心底直发悚。
“既然是风言风语,二弟妹又何须去听?”容定远冷哼了一声,不想再在她的身上担搁时间,迈步便要推门进书房。
“奴家听闻定南在北疆找了个女人,连孩子都有了,奴家想着,这倒也是好事一桩,不知孩子何时出世,我这个做大的,也好准备好礼物啊,大老爷,您说是不是呢?”
二夫人呵呵一笑,一只手掩着嘴,样子倒像是真的为这事高兴一般。
容定远这才感觉到了二夫人的不对劲,刚想出口否决,却被容景宏抢了先,容景宏原先便不喜欢二夫人母女,这会抓住了她的痛处,自然不肯放过了。
“二婶,难得您有心了,二叔要是知道你这想法,心里也铁定是高兴的!”
二夫人浑身一僵,听容景宏这般说,这事便是真的了,连他都知道了此事,想必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事是真的?”二夫人脸上的笑容立即敛了去,一把揪住容定远的前襟,便破口问道。
她之前一直不相信容暖心的话是真的,这会儿,听容景宏这般说,那事倒是真的了。
如此说来,上一回容蕙乔大婚之日,容定南也不是因为什么要物未能归京,而是北疆的那位不给他来吧?
想到这里,二夫人的心里像是一把火烧似的。
难怪蕙乔死的时候,做父亲的,居然连封家书都没有寄来,想必,在北疆,已经有为他生儿子的女人了。
“是!”容定远见她脸色骤变,这个女人定是知道了什么,故也不再瞒她,再说了,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很平常的事,容定南也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
她还想求什么?
真真是可笑的紧。
一把推开二夫人,容定远冷冷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
那个‘是’字,如雷贯耳,在二夫人的耳边不断的轰鸣着,她怔愣的任容定远将她推开,而后,却是抑天狂笑一声,进而另一只缩在背后的手猛的抽了出来,带出一把锐利的匕首,疯狂的便往容景宏的身上刺了去。
“你害死我的女儿,我也要杀了你的儿子!”她一边狂喊着,一边拼命的往容景宏的身上刺去。
容景宏这段时日毕竟习了些武,一见二夫人那疯狂的模样,他险险的躲了一下,毕竟还是个没长成的孩子,这一躲,脚下一绊,竟踉跄着摔了一跌,二夫人逮着机会,将匕首狠狠的插进了容景宏的大腿内,一下又一下,像是切菜一般。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容定远一掌劈在二夫人脖子上的时候,容景宏的腿已经是血肉模样……惨不忍睹了……
“爹,救我,爹,救我……”容景宏哀叫着,不知道那腿是疼得没了知觉,还是太过害怕,到二夫人的身体倒了下去,他才哭叫出声。
“来人……请刘大夫!”容定远看着那惨烈的伤口,眼眸中红得像焰火一般。
战场上的男儿,没了一只腿,等同于废人,他颤抖着手,将容景宏抱回了书房,不敢想象,自己唯一的血脉,就这么悔了。
刘大夫很快便赶了过来,替容景宏包扎止了血,开好了药方,道:“老爷,少爷的这条腿是保不住了!”
说罢,便收拾好医箱,随着下人一块去药房抓药去了。
容定远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袖子里的一双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一转身,正欲去找二夫人算帐,却闻刘管家来报:“老爷,这是秦夫人送来的,说是务必要亲自交给老爷!”
容定远将那信笺打开一瞧,‘和离书’三个字,沥沥在目,张狂而羞辱的落入容定远的眼中。
他的一双手颤抖得厉害。
好个秦彩芸,居然敢与他和离,想来,那对母女的失踪,是早有预谋,这和离书是要双方签字盖手印,只要他不盖,那么,这和离书,仍旧是不生效的。
容定远正要将那纸撕碎,却闻一声报喊:“定北候容定远接旨!”
也不知何时,常公公竟进了府,而且远远的便喊了起来,他急急的走到容定远的面前,看了一眼他手里握着的和离书,带着几分蔑视道:“宣太后懿旨,定北候容定远与秦氏即日和离,从此互不相干!”
“候爷,您快些谢恩吧!”
见容定远一直没有跪下,脸上又是那般的难看,似乎随时有可能要发疯杀人一般,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将懿旨书交到了容定远的手上,便匆匆的走了。
生怕自己会受他怒意的牵连。
“混帐……”常公公还未走出容府,便听到身后一声震天的怒吼,他浑身一僵,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脚下更是像生了风似的,一溜烟便上了停在府外的帘子,吩咐人快些回宫。
容定远将那懿旨书狠狠的掷到了地上。
就在这时,送茶的婢女正巧走了过来,还未来得及行礼,便被容定远一脚踹到了十几米外,脖子一歪,便没了气息。
“容暖心!”他咬牙切齿的叫着这个名字。
曾经,他以为这个女儿会为他的谋划带来利益,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她回府,不过是来送他入地狱,这么多年来,他自负自大,却栽在了一个刚刚及笄的小丫头手里,真是可笑至极,可笑至极……
皇宫
“七哥,容家出事了!”千暮寒闯进书房的时候,千暮离正在研究北疆的地形图,看来,这一趟北疆之行,他是下决心要去了。
尽管皇上一直担忧着他的身体状况,身上的寒疾若是再碰到瘟疫,只怕这命都保不住了。
因此,皇上的主张是等千暮遥治理得差不多了,再派他前去领个功,便成了,怎知,千暮离竟是执意要去。
“什么?”千暮离‘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毫笔掷下,情急的走上前,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容暖心出事了。
“不是师傅,是容夫人与容候爷和离了,此事已经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了,也不知道师傅她到底知不知道!”千暮寒一把甩开千暮离的手。
见他情急的模样,千暮寒忍不住噗哧一笑。
七哥是太过紧张师傅了。
“真有此事?我去容府看看!”既然秦氏还在容府,那么,容暖心自然不会弃她的亲生母亲不顾。
在秦氏那里,他定会打探到关于容暖心的去向。
想到这里,千暮离已经飞快的出了宫,策马往容府去了,千暮寒紧跟其后,他不放心千暮离这么去容府。
容定远这人阴险狡诈,指不定是抛线引千暮离上钩也说不定。
到了容府,千暮离便迫不急待的去寻秦氏,却被告知,秦氏早已不知去向,他心里失望得紧,正要离去,却见一抹纤细却倔强的身影正迎面朝他走来。
柳眉如画,杏眸灵动,肤色白晰,嘴瓣红润,脸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师傅?”倒是千暮寒首先反应过来,心中却是极为不解,不是说容暖心早已不知所踪么?
连容定远都派人寻了她多日,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容定远自己布下的网?而容暖心实则哪也没去,一直就呆在容府?
千暮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上前一把抓住了容暖心的手。
“你是非要躲着我么?该罚!”话虽这般说,但千暮离却又哪里舍得罚她一分一毫,握住她的小手,像是如获至宝一般,细细的研磨着,一直温温润润的俊脸上是陷入爱河人专有的宠溺。
千暮寒却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正要喝住千暮离,却见容暖心略带烦躁的抽回小手,冷冷的冲二人行了礼,道:“七殿下,臣女躲你做什么?”
那声音,确实是容暖心没错。
千暮寒伸出去的手,却又生生的收了回来,这语气,却也像是师傅一贯的冷清,师傅向来对千暮离没有好感,因此与他说话,也从来不客气。
许是他多心了。
想到这里,千暮寒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道:“师傅,您老人家可把我担心死了,不行,我一定要罚您变个戏法给我瞧瞧!”
这变戏法,可是容暖心的专利,一般人,哪里懂得那样的技巧。
说罢,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容暖心瞧,似乎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面前之人,却是微微一笑,手伸到身后,一转身,便从袖子里变出了一朵新鲜盛开的秋海棠:“九殿下,您还要看什么?一次说来,为师都变给你看!”
千暮寒尴尬一笑,连变戏法都会,想必是师傅没错了。
千暮离也笑了起来,方才,他也感觉哪里不对劲,但这一刻,这心中的疑惑已经被击退了。
“七殿下,九殿下,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容府?”
不远处,一道洪道的嗓音响起,容定远已经噙着笑意走了过来,似乎并没有因为和离的事而伤感。
千暮寒仗着自己年幼,口不择言自然也没人会怪罪,便替千暮离问了起来:“本殿下听闻容夫人……”
容定远扬了扬手,脸上微微有些哀愁之气,却又像是故作平静一般,道:“殿下,姻缘天定,这事,也不好强求,倒是苦了暖心了,得了这么一个残忍的母亲!”
他说这话,容暖心却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反对。
看来,这和离之事,竟是秦氏提出来的。
自从知道容暖心仍旧呆在容府,千暮离便打消了要立即去赶去边疆的打算,尽心尽力的打算起如何哄得容暖心肯放下身段,早已嫁与他为妻的事。
毕竟,孩子已经二个月了,再过二个月,便要显露出来了,到时候,便是掩也是掩不住了。
这事,让千暮离几乎是急白了发丝。
就差没跪到容府去以表真诚。
就在他没了办法之际,容定远却主动请求皇上,要将容暖心嫁给千暮离。
“你说的都是真的?”千暮离一把抓住千暮寒的肩膀,高兴的几乎是一蹦三尺高,想来,暖心是终于顾忌起孩子来了。
他这心里已经开始打算,得求太后早已定好日子,总不能让暖心挺着个大肚子嫁给他吧?
正兴奋着,千暮寒却是一盆冷水泼下:“七哥,我总觉得这事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