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凤后早逝
过了没几日,柔桑就随着邻国女皇回去了,按照规定,还是要走一下六礼的程序的,但是柔桑现在还是贱籍的身份,没有资格行六礼,且六礼多是用在大婚的时候,这本也算不得什么大婚,人说遣妾一身安社稷,本是无奈之举,我们倒好,是主动设计了这场戏码。若是他平了反,嫁做他人正夫,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如今却为了我们…在阿心这一生中应该再也不会遇见一个像柔桑一样的人了吧,什么都不求,只求曾经遇见你。那句此生无憾,背后是何等的凄凉,柔桑那日并没有回头,就那样一步一步的渐渐远离我们的实现,阿心哭了,被那个女皇看见了,她嘴角有一抹掩不掉的嘲笑,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心此刻并不是在演戏。那个孩子,为她,愿意远嫁,为她,甘心赴死,而她只能给他一场歌舞,曲终人散,他只能选择回忆,可是她却能心安理得的走向明天。
曾经听过一首歌,里面说着:“缠绵的花腔消散在夜空,落幕的舞台唤不醒千年旧梦,昨夜的莺莺昨夜的张生,洗去胭脂何去何从?寺外的官兵早已是观众,汹涌的掌声留不住戏子笑容,做一回莺莺做一回张生,涂上胭脂活在戏中”,如今想来却是应了此时此景。
“阿姊,我好想吃月饼还有汤圆还有好多。”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我甚至不知道阿心此时的想法,是舍不得吗?是难过吗?还是孤单呢?我上前抱住了阿心,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阿心的身体好冷好冷,可是眼泪却那么烫。自私如我,尚且觉得愧疚,何况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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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个月,朝廷的事情总算稳定下来,那些官位也都补了上去,中间也有不少我们的人,虽说这贪污之风是止不住的,但是能扼杀一时也是好的。我的名声算是散出去了,连母皇都对我有所嘉奖,不过我真不知道这是那我当个宝,还是那我当炮灰了,这明显是把我往风口浪尖推啊。地方官员是贪污了四皇女的钱,才被连根拔除的,这不是故意由着我得罪我的几位皇姊吗?据我所知,二皇姊和三皇姊都牵涉进这件事里面,母皇这是逼着我们反目啊!按常理来说,我们几个都不小了,母皇应该早就有了打算,重点培养继承人,可是偏偏她一点风声都不漏,我有时候甚至想,母皇应该是属意阿心的,所以才先让我们几个内斗,可是这位五皇女偏偏不给她面子,死活不愿意参与政事。我常常想起,阿心说要去国子监的时候,母皇的表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卢氏跟我们说了他的打算,忙的事情太多,怕是顾不上那么多的产业,推荐了一个叫清歌的人,让他帮忙管着乐坊,我和阿心说起的时候,阿心有些吃惊,我倒是更加吃惊,因为阿心素来是不记人的,却记得这个清歌,我本想派人去查一查这个清歌的底细,但阿心说不必,此人可以用,我也就算了。
朝廷的事一散出去,就会有很多人发现,此番补缺的人里面有不少出自雁字回时,至此雁字回时也算是声名鹊起了,只是要到阿心所希望的终南捷径那个地步,还是不够的。姚赦苛已经从西街解放出来,她所做的也是不断地打击姚家的产业,不过到底还是那人的女儿啊,只打击两个姐姐的产业,却还真没动家主的产业。姚赦苛,你要孝顺,就怪不得我了,这时候谁都知道姚家是不能帮的,于是我决定让西街和孟家、赵家联手,打击姚家家主的产业,不过几个月,就让姚家再也没有回天之力。母皇也下了旨,斥责了姚家的种种不仁不义的行径,夺了姚家家主的虚衔,还问了罪,不过这姚赦苛早就分了家,还和姚家划清了界限,倒是躲过一劫。
且说这个姚赦苛居然还到雁字回时指责我们,说我们背信弃义,对不起淑君,姚家做了阿心多年后盾,阿心却如此对姚家之类的话,阿心倒是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事其实你我可以做主的?当年你来到我们面前,说的话你自己可还记得,是你自己说让我们为姚家保住一脉的,如今我们保了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当初放你离开西街,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你也知道,只是你做了什么?那些边边角角的打击在糊弄谁呢,今日还敢来我们这里兴师问罪!”
我见姚赦苛这个态度,也明白了,只怕是早就找好了下家,所以来和我摊牌的,就说道:“如今你还来做什么?可是为了契约之事?”
她低着头,回答道:“是。”许是也自知理亏,所以也不再喋喋不休的。
“可以”,我回答说,“当初你那几家店是什么情况,你心里也有数,现在又怎么样你也知道。别的我们在所不论,只是你手里有家胭脂店,是我和阿心一手扶起来的,里面有太多东西本就是出自我俩之手,断断不能给了你。这家店我们留下,至于其他的店契、地契给你,也就给了,算是赏你的,以后再不相干。”
她一一应了,然后拿了契约走人了。
阿心喝了一口茶问道:“依你看,这次是谁出的手?”
“只在那两人之间呗。我们以后好好观察就是了,姚赦苛的事情,好在早有准备,她虽然背叛了我们,但是对我们打击也并不大,她知道的,都是我们让她知道的。她那几个铺子,看起来是不错,只是可惜里面都是我们的人,只有这个胭脂铺里面没有我们的人,偏偏她又给了我们。”
“聪明反被聪明误呗。现在就算她回去进行人员换洗也没用了,主要的工艺都在那几个人手中,换是死,不换也是死。”
我笑了笑,说道:“所以说嘛,这样多好。她的主子去到她的店里一定不会花钱的,到时候我们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阿心也笑了笑,并不答话。
过了半个多月,有一日我得了消息,说是姚赦苛的现任主子是三皇姊,哼,还真是不会找人啊,那三皇姊的个性我是再了解不过了,冰山的外表,火热的心,但是人素来多疑,背叛了我们的人她怎么会信任,说不定是指望着从她手里挖掘一些我和阿心的事情,结果应该很失望吧。
三皇姊,德君,我还真的很希望和你们过招呢。只是有个人要先除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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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后的身子是越来越不行了。”我淡淡的说道,仿佛这一切都和我无关。
“恩?这么快?”阿心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相信,“这样子好吗?”
“总不能让我们同时对付太多人。”
“只是…”阿心还是有些犹豫,说实在的,凤后许是也没想到会闯下那样的大祸,从阿心出事到现在,只是动了些小手脚,可是我一出手就是要人家的命,还不给人家一个好名声,阿心觉得有些残忍也是正常的,毕竟阿心不适合呆在宫里。
“总不能影响我们各自的婚事。”我又说道,按照祖制,太后薨逝、皇帝驾崩皇室的人都需要守丧三年,不能成婚,但是凤后殁了就只需要百日禁婚,我和阿心眼看着就十三了,总不能真的为了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耽误了我俩的婚事,我倒是不急,但是阿心真是分分钟想把孟林诺领回家的节奏。前日母皇也下了旨,我们俩的府邸也开始建了,等竣工了,我们也差不多大婚了。
阿心虽然有些犹豫,还是点了点头,她也明白,朝里面的局势是越来越紧张了。
“你父君可还好?”我想起姚家的事,现在姚家可真是彻底败落了。
“好得很,每日只守着采艾,虽说母家出了事,他自己倒是早就想明白了,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倒是没有偏疼了采艾,待我也还是很好的。”
“说来采艾也该赐名了,横竖是挨了一刀生下来的,难能真的不偏不倚呢,偏你看得开。”
“是啊,不知道会赐个什么名字呢。说起来我倒没想到这里剖腹产的技术那么好。”
“以前的女尊小说可是常常说从后面出来,我总觉得那样的话,是把孩子拉出来,多恐怖啊!”
阿心笑了笑,说道:“也是啊。知道男生子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说实在的,要是采艾真的是自后面而出,终己一生,我恐怕也不会抱她了。”
“彼此彼此啊。淑君生下了采艾,却不曾有什么封赏,又出了姚家的事,也不曾有什么责罚,看来母皇是早就算计好的。帝王心思实在难测啊。我这就去给淑君请个安吧,也好久没请安了。”
“我和你同去。对了,展颜在那里?”
“自然是在前院和月深一起咯。月深也快成人了,成人之后再想这么随意在后宫穿梭是不可能了,必须要时刻不离你身边,到时候你可别叫苦,依展颜现在的样子,只怕是赖在月深身上不肯下来才好呢!”我想起这一对儿,心里顿觉十分好笑。
“哪有这么说自己弟弟的?”阿心想了想,也笑了。
于是我又向淑君请了安,刚准备走了,怡和宫来人说凤后不好了,我和阿心对视一眼,我向她点点头,就和淑君辞行,这时候我应该先回去找父君,然后和父君一同前去凤藻宫。
这个凤后,嫁过来六七年的从未有过子嗣,难道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皇家最是注重血脉,本国的人只有贵贱之分,虽然有些隔阂也必然比不了对他国的芥蒂,母皇是不会允许凤后生下嫡女的,就算不是嫡长女也没有可能。说来也就因为如此,我才敢向凤后下手,毕竟在某种程度上,母皇也想除了他的,只是我能做得干净点。
回去看父君,他已经穿了常服,说来也是,这个场合不是可以穿吉服的时候,至于朝服,只有凤后能穿,便也一起去了凤藻宫了。我们到的时候,后宫的人到的不多,几位皇姊那里还需要通知,连母皇都不曾到,只有我们和淑君、阿心和德君几个人,我又打量了一下淑君,觉得此人实在是有些阴鸷,如今他与我们也算是公开为敌了,只怕今后是没有什么安静日子过了。我心里不免有些哀叹,又转过去,看看母皇的侍人,这是我第一次在正式场合见到他们,以前的一干聚会侍人都是不能参加的,母皇今年倒是新招进来几个侍人,据我猜测,大概是要稳住水灾事件的影响,招进来人颇有拉拢地方的意思。不过这些人总归进攻时间段,还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只是那两个一直在宫里的侍人,我只怕要小心了,以前父君和我说起母皇后宫的时候,我并没有问侍人的情况,现在想想真心是我疏忽了,能在宫里呆这么久的人,必然有所依仗,要么是依仗他人,要么是依仗母家,这两种情况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过了一会儿母皇到了,她只是问问太医凤后的情况,在一旁陪着,也并没有说什么。又过了一会儿,几位皇姊陆续从宫外赶来,跪在各自的位置,凤后也颤颤巍巍的说了几句话,在跪着的各位也假意流了流眼泪,只一会儿的功夫,凤后就殁了。大伙儿又哭了好一会儿,母皇就让众人各自回去了,但是,母皇留下了我,要我跟去德政殿。
母皇赐座,晚苏让人上了茶,是龙顶,跟了阿心这么久,我总算能偶尔喝出几种茶了。
“这事,你办的不错啊。”母皇说道。
“什么事?女儿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是可以为您分忧的。”打哑谜?这事儿谁不会?小爷这些年职场不是白混的。
“朕亲自来做,总会有点破绽的,你倒是个知冷知热的。如今凤后英年早逝,朕也是十分伤心的。”母皇拿起茶杯,却掩盖不了嘴角的笑意。
“谁说不是呢?凤后对我们的‘好’,我们也时时刻刻牢记在心呢。他这一去,我们却也是‘十分伤心’。”我把这句话说得恶狠狠的。
母皇又笑了笑,说道:“这点小五倒是不如你。”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总有原因的。女儿替她做了,她就不用逼迫自己了。”我回答道。
“你倒是护着她。”
“我倒不想护着,只是也要别人护得住啊。”这话我说的有些讽刺,回头看看母皇,见她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怎么现在胆子变得这样大了?对朕都敢这样说了。你应该知道朕也是有很多不得已。”
“女儿还真的不知道,只知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看见她勉强地笑笑,摆了摆手,让我退下了。
我就想不明白了,怎得小爷每次来这个德政殿都得和母皇打哑谜,她不累,小爷我还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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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总算死了,只是这只是开始,之后就会发现凤后还是很仁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