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北去的红光
二人四目一接，算是交流了，便即刻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年长的那位，姓刘，先使了眼色，说道：
“老弟，这久迎客栈，咱可老没来了吧。”
“嗯。”那位差役点了头，又堆砌了笑纹，道，“哥哥说的是。”
“走，进去瞧瞧。”
“哥哥，听您的。”
两位差役，笑眯眯地，为自己的睿智感到无限开怀，便将手中瓜子随手一扔，几步登上了台阶，奔着久迎客栈的门口，大步走了过来。
此时，天悟正在门口待客。
“呦，刘差、李差，什么风把您二位给吹来了？”见是衙门的两位公差，他便赶忙往前紧走了几步，陪着笑脸，作揖道。
“真会做生意。”刘差停了脚步，神情很是轻松，又咧嘴道，“哎，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您看，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小的叫天悟啊。”
“噢……”他拉了长声，似在思索着，旋儿有点尴尬，笑了道，“对对对……小悟啊。”也不知道是真记得，还是作个样子而已。
“小子不赖啊，嘴倒是挺甜的。对了，元掌柜在吗？”李差凑了过来，打了个圆场。
“在呐。”天悟搭了手巾，回应道，“二位差爷，赶紧里边请。”
说着，三人跨过门槛，走进了客栈的大堂里。
元鸿在那核算着账本，见是二位官差光临，便立即摆了笑脸，从柜台后迎了出来，连连拱手道：“二位官爷，可老没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元鸿的年纪在四十上下，额头有很深的皱纹，颌下短须已夹杂了一些白丝，气质老成极了，感觉颇有些未老先衰的架势，连打扮和派头都好像一位老者了。
老成持重，却心机很深。
见是两位官面的差役，元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何不探探官府关于昨晚望厦丘所掌握的情报？他如是想着，瞅了一旁的伙计，点手唤道：“还不快给二位官爷看茶，楼上雅间。”
“别……”二位官差一听，齐摇了头，却并无要走的意思，又假意推脱，道，“公务，公务在身……”
“有公务，也得吃饭不是？水米没打牙，什么公务也都耽搁了，您说是不？说什么也得吃了再走。”元鸿一把抓住刘差的手，说什么也不撒开。
他是何等精明的人，能不明白么？
“元掌柜，太客气啦。”
“那我们哥俩，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客气什么，咱又不是外人。”元鸿说笑着，套了交情。
“说来，日子过得真快，许久没来拜会元掌柜了，生意还是这么红火。”李差走着，瞥了一眼大堂，乐呵地说道。
“老弟，你有所不知，元掌柜有福星罩着，那生意可是一直兴旺啊。”刘差笑着，拱手道，“元掌柜，大发财源，大发财源，哈哈……”
“哪里，小店生意好，那还不是多亏二位官爷的照应嘛。”元鸿满脸赔笑，边示意着上楼，边道，“来，二位官爷，楼上雅间请。”
“元掌柜，客气，请。”
来到二楼，三人先后进了雅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二位差役都热汗直涌，有些上头了。元鸿见时机已经成熟，欠身问道：
“二位官爷，实不相瞒，像我们这种小本生意，就怕什么打打杀杀、兵荒马乱的。早晨的时候，我听旁人说，昨夜望厦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吉利的事？”元鸿老成的脸，十分诚恳，“二位官爷能不能通融通融，告诉元某个一二，我好吩咐吩咐手下人，看看有什么需要提防的。”
“这个嘛……”
见状，刘差接过了话茬:
“我跟你说啊……元掌柜，我也是听说的。”
刘差瞪大了眼，左右瞅瞅没外人，一脸故作神秘的样子，“倒是没发现什么尸体，现场只留下了几处血迹，不知谁的。这人死没死也不知道。”
“是吗？”元鸿蹙眉，假装惊讶的样子。其实，这种状况他经历的多了，演给两位公差看而已。此时，他的脑海里正在飞速分析这一状况。
李差将筷子一放，似乎终于有了表现机会，连忙答道：
“对对对，还有两把剑，一把还是木头的……”
“哦，木剑……”元鸿若有所悟，故作长声。
刘差瞥了一眼，见元鸿满脸惊讶的样子，便和李差相视一笑，心中认定他确实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便又笑了起来，道：
“我看啊，八成是寻仇，和你们做生意的没什么关系。哈哈，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哈哈……”
元鸿逢场作戏，见没有太多新的信息可寻，也点头称是。
正在这个时候，天悟从屋外走了进来。
“掌柜的。”有公差在，他的声音很柔，轻道，“午晌已过，肉和菜都拉到后厨了，您是不是对对帐，然后把钱给结了。他们这些贩子比较急……”
元鸿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交流的暗语。看来，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元掌柜真是日理万机，大忙人啊。这事儿也得亲自过问。哈哈……”两位公差很是识趣，边说边起身告辞，“那我们哥俩先告辞，就不耽搁您生意了。”
“说笑了，说笑了，我可不放心他们这些小崽子。那今天就不留二位官爷了，咱来日方长，多照顾照顾小店啊，哈哈……”
元鸿笑了，应和着。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十两银子送给了两位公差。刘差、李差假意推辞一番以后千恩万谢地离开了久迎客栈。一路之上，摸着怀里的银子，两位差爷乐得脸都开了花。
元鸿从店门口回来，和天悟使了个眼色。见大堂里也没什么异常，便径自走上楼去。天悟紧了脚步，也上了楼梯。
“果然是乌炎的事。”
元鸿听了汇报，意味深长道。
“哈哈，‘失箱’了，而且听说连火符也一同失踪了，看来他这次要头疼了，大麻烦来了，哈……”天悟笑了，幸灾乐祸道。
乌炎与元鸿的岁数大体相当，是同一天被任命为暗夜关白的。两个人并没有深仇，性格完全不对路，虽然内心都不服对方，但表面上还是得说的过去。乌炎不像元鸿这样心机深，骨子里透着轻浮的基因，特别是对手下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
“对了，你刚说的那小子叫……”
“龙千与。”汇报人忙答道。
元鸿极力思考着这个名字，徜徉了半天，终于在记忆的边缘把这个名字扯了出来。
“噢，那个少年啊，岁数应该不大吧。”元鸿恍然大悟。
天悟道：
“据我了解，龙千与这个人，武道上好像没什么本事，在这行当里纯属混饭吃的，没有大志向。而且总是灯红酒绿的过活，挥霍无度，是个浪荡的主儿，没什么出息。乌炎找他‘封箱’，看来这次任务的级别并不高。”
“我知道，他是无关紧要的角色。我在想……”元鸿若有所思，“那柄木剑的来历。据我所知，暗夜这么多关白手下，好像没有使用木剑的杀手。”
“嗯……”
“龙千与不知所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几处血迹和两柄剑，其中一把剑是龙千与的，看来他是遇到了麻烦。可……这可是连战场都没打扫啊。”元鸿瞅了眼前的人，“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元鸿老谋深算，何等的聪明。
“还有那道往北去的红光，正好在那个时间段，想必也有关系。”元鸿的眼神，严肃而认真，“京城鱼龙混杂，派系林立，说不定还有其他势力参与了。只不过，我们暂时还不清楚。或许……“封箱”只是一个幌子，也许还有什么别的猫腻。”
凭感觉，元鸿觉得那道红光一定与火符的失踪有关，不过他却没把龙千与算进来。他觉得龙千与可能负了伤，顶多也就算是个被动的参与者，无关这件事的大局。
“好了，既然上头让咱也一同追查火符的下落，那我们梓木组就要好好抖抖威风。等我们先查清此事，邀功是其一，还得让乌炎无地自容。”
“乌炎怎能跟掌柜的比。”众人异口同声。
元鸿老成的性格，难得开个玩笑，道：
“好了，别拍马屁了，全组做好随时行动的准备。还有，等沐风他们回来，马上向我禀告那道红光的来龙去脉。切记，此事很蹊跷，千万小心，不得有误！”
“是。”
“等等，组织有没有说如何处置龙千与？”元鸿忽然想起，问道。
“杀无赦。”
汇报人回身，冷冷道。
(本章完)
年长的那位，姓刘，先使了眼色，说道：
“老弟，这久迎客栈，咱可老没来了吧。”
“嗯。”那位差役点了头，又堆砌了笑纹，道，“哥哥说的是。”
“走，进去瞧瞧。”
“哥哥，听您的。”
两位差役，笑眯眯地，为自己的睿智感到无限开怀，便将手中瓜子随手一扔，几步登上了台阶，奔着久迎客栈的门口，大步走了过来。
此时，天悟正在门口待客。
“呦，刘差、李差，什么风把您二位给吹来了？”见是衙门的两位公差，他便赶忙往前紧走了几步，陪着笑脸，作揖道。
“真会做生意。”刘差停了脚步，神情很是轻松，又咧嘴道，“哎，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您看，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小的叫天悟啊。”
“噢……”他拉了长声，似在思索着，旋儿有点尴尬，笑了道，“对对对……小悟啊。”也不知道是真记得，还是作个样子而已。
“小子不赖啊，嘴倒是挺甜的。对了，元掌柜在吗？”李差凑了过来，打了个圆场。
“在呐。”天悟搭了手巾，回应道，“二位差爷，赶紧里边请。”
说着，三人跨过门槛，走进了客栈的大堂里。
元鸿在那核算着账本，见是二位官差光临，便立即摆了笑脸，从柜台后迎了出来，连连拱手道：“二位官爷，可老没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元鸿的年纪在四十上下，额头有很深的皱纹，颌下短须已夹杂了一些白丝，气质老成极了，感觉颇有些未老先衰的架势，连打扮和派头都好像一位老者了。
老成持重，却心机很深。
见是两位官面的差役，元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何不探探官府关于昨晚望厦丘所掌握的情报？他如是想着，瞅了一旁的伙计，点手唤道：“还不快给二位官爷看茶，楼上雅间。”
“别……”二位官差一听，齐摇了头，却并无要走的意思，又假意推脱，道，“公务，公务在身……”
“有公务，也得吃饭不是？水米没打牙，什么公务也都耽搁了，您说是不？说什么也得吃了再走。”元鸿一把抓住刘差的手，说什么也不撒开。
他是何等精明的人，能不明白么？
“元掌柜，太客气啦。”
“那我们哥俩，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客气什么，咱又不是外人。”元鸿说笑着，套了交情。
“说来，日子过得真快，许久没来拜会元掌柜了，生意还是这么红火。”李差走着，瞥了一眼大堂，乐呵地说道。
“老弟，你有所不知，元掌柜有福星罩着，那生意可是一直兴旺啊。”刘差笑着，拱手道，“元掌柜，大发财源，大发财源，哈哈……”
“哪里，小店生意好，那还不是多亏二位官爷的照应嘛。”元鸿满脸赔笑，边示意着上楼，边道，“来，二位官爷，楼上雅间请。”
“元掌柜，客气，请。”
来到二楼，三人先后进了雅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二位差役都热汗直涌，有些上头了。元鸿见时机已经成熟，欠身问道：
“二位官爷，实不相瞒，像我们这种小本生意，就怕什么打打杀杀、兵荒马乱的。早晨的时候，我听旁人说，昨夜望厦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吉利的事？”元鸿老成的脸，十分诚恳，“二位官爷能不能通融通融，告诉元某个一二，我好吩咐吩咐手下人，看看有什么需要提防的。”
“这个嘛……”
见状，刘差接过了话茬:
“我跟你说啊……元掌柜，我也是听说的。”
刘差瞪大了眼，左右瞅瞅没外人，一脸故作神秘的样子，“倒是没发现什么尸体，现场只留下了几处血迹，不知谁的。这人死没死也不知道。”
“是吗？”元鸿蹙眉，假装惊讶的样子。其实，这种状况他经历的多了，演给两位公差看而已。此时，他的脑海里正在飞速分析这一状况。
李差将筷子一放，似乎终于有了表现机会，连忙答道：
“对对对，还有两把剑，一把还是木头的……”
“哦，木剑……”元鸿若有所悟，故作长声。
刘差瞥了一眼，见元鸿满脸惊讶的样子，便和李差相视一笑，心中认定他确实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便又笑了起来，道：
“我看啊，八成是寻仇，和你们做生意的没什么关系。哈哈，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哈哈……”
元鸿逢场作戏，见没有太多新的信息可寻，也点头称是。
正在这个时候，天悟从屋外走了进来。
“掌柜的。”有公差在，他的声音很柔，轻道，“午晌已过，肉和菜都拉到后厨了，您是不是对对帐，然后把钱给结了。他们这些贩子比较急……”
元鸿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交流的暗语。看来，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元掌柜真是日理万机，大忙人啊。这事儿也得亲自过问。哈哈……”两位公差很是识趣，边说边起身告辞，“那我们哥俩先告辞，就不耽搁您生意了。”
“说笑了，说笑了，我可不放心他们这些小崽子。那今天就不留二位官爷了，咱来日方长，多照顾照顾小店啊，哈哈……”
元鸿笑了，应和着。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十两银子送给了两位公差。刘差、李差假意推辞一番以后千恩万谢地离开了久迎客栈。一路之上，摸着怀里的银子，两位差爷乐得脸都开了花。
元鸿从店门口回来，和天悟使了个眼色。见大堂里也没什么异常，便径自走上楼去。天悟紧了脚步，也上了楼梯。
“果然是乌炎的事。”
元鸿听了汇报，意味深长道。
“哈哈，‘失箱’了，而且听说连火符也一同失踪了，看来他这次要头疼了，大麻烦来了，哈……”天悟笑了，幸灾乐祸道。
乌炎与元鸿的岁数大体相当，是同一天被任命为暗夜关白的。两个人并没有深仇，性格完全不对路，虽然内心都不服对方，但表面上还是得说的过去。乌炎不像元鸿这样心机深，骨子里透着轻浮的基因，特别是对手下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
“对了，你刚说的那小子叫……”
“龙千与。”汇报人忙答道。
元鸿极力思考着这个名字，徜徉了半天，终于在记忆的边缘把这个名字扯了出来。
“噢，那个少年啊，岁数应该不大吧。”元鸿恍然大悟。
天悟道：
“据我了解，龙千与这个人，武道上好像没什么本事，在这行当里纯属混饭吃的，没有大志向。而且总是灯红酒绿的过活，挥霍无度，是个浪荡的主儿，没什么出息。乌炎找他‘封箱’，看来这次任务的级别并不高。”
“我知道，他是无关紧要的角色。我在想……”元鸿若有所思，“那柄木剑的来历。据我所知，暗夜这么多关白手下，好像没有使用木剑的杀手。”
“嗯……”
“龙千与不知所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几处血迹和两柄剑，其中一把剑是龙千与的，看来他是遇到了麻烦。可……这可是连战场都没打扫啊。”元鸿瞅了眼前的人，“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元鸿老谋深算，何等的聪明。
“还有那道往北去的红光，正好在那个时间段，想必也有关系。”元鸿的眼神，严肃而认真，“京城鱼龙混杂，派系林立，说不定还有其他势力参与了。只不过，我们暂时还不清楚。或许……“封箱”只是一个幌子，也许还有什么别的猫腻。”
凭感觉，元鸿觉得那道红光一定与火符的失踪有关，不过他却没把龙千与算进来。他觉得龙千与可能负了伤，顶多也就算是个被动的参与者，无关这件事的大局。
“好了，既然上头让咱也一同追查火符的下落，那我们梓木组就要好好抖抖威风。等我们先查清此事，邀功是其一，还得让乌炎无地自容。”
“乌炎怎能跟掌柜的比。”众人异口同声。
元鸿老成的性格，难得开个玩笑，道：
“好了，别拍马屁了，全组做好随时行动的准备。还有，等沐风他们回来，马上向我禀告那道红光的来龙去脉。切记，此事很蹊跷，千万小心，不得有误！”
“是。”
“等等，组织有没有说如何处置龙千与？”元鸿忽然想起，问道。
“杀无赦。”
汇报人回身，冷冷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