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世界里的城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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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黑气

    “怎么会这样?”

    张四九看着突然不再胡言乱语,并且变得满脸平和的陈大娘,心中满都是不解。

    “嗯?”

    就在这时候张四九突然觉察到自己怀中微微发热,他急忙伸手去摸索,一把就摸到了境主令。

    发热的正是它!

    “这……”

    张四九迟疑着往门口的方向瞧一眼,见陈老汉还趴在那里扶着门框干呕,于是将境主令取出来,就见境主令上有一丝隐隐的红芒,仿佛火光一般。

    “难道是因为它?”

    张四九看看手中的境主令,又看看床上的陈大娘,心有所感。

    他把境主令重新揣入到怀中,慢慢移动到门口,和陈大娘拉开距离。

    这时陈大娘又恢复了之前眼睛半睁半闭,嘴巴微张,满脸痛苦,胡言乱语的样子。

    接着张四九迈步上前,靠近到床边,于是陈大娘面容和霁,既不胡言,又不乱语。

    “果然是因为境主令。”

    想到这,张四九将先前打开通风的窗户关上,接着来到门口,将陈老汉扶起来,对他说道:“大爷,我想和大娘说说话,您能不能在门口守着?”

    “呕!”

    陈老汉干呕着问张四九,为啥不让自己进去。

    张四九随口道:“我怕您在场,大娘会有所顾忌,不好开口。您放心,不管大娘跟我说什么,我一会一定告诉您。但是您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管一会屋子里面传来什么动静,您都不许开门进去。另外,您也不能叫别人进去。”

    “呕!”

    陈老汉干呕着答应。

    于是张四九让他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自己转身进了屋,将门一关。想了想,又搬了板凳将门堵上。

    做完了这一切,张四九坐到桌子旁边的另外一条板凳上,然后再次将境主令掏出来,猛然间往心口处一拍。

    嗡!

    霎时间张四九灵魂出窍,他的肉身则趴在了桌子上。

    出窍后的张四九穿着一身绿色的官服,头上乌纱帽的两翅微微晃动,还真有一副官吏老爷的样子。

    张四九往地上一站,朝着躺在床上的陈大娘看去,就见一股黑气缠绕着她。那黑气仿佛一条蛇,有成年人的手臂粗细,勒着陈大娘的脖子。

    “难怪陈大娘的眼睛半睁半闭,嘴巴张着说话含含糊糊,根本叫人听不懂她说什么,原来是被黑气勒着脖子的缘故。”

    张四九心下了然,大着胆子迈步上前。他刚到床边,缠绕着陈大娘脖子的黑气立即滋溜一声松开,钻到被子里面。

    这样一来陈大娘立即面色和缓,眼睛、嘴巴闭上,也不再胡言乱语。

    张四九沉了沉心,冲被子里面的那团黑气喝道:“出来!”

    黑气起初并不听张四九的话,但当张四九又往前迈了一步之后,那黑气仿佛受到某种压力,疏忽钻出来,从床上滑落到地上,匍匐在那里,微微抖动。

    “你是什么东西,既然能听懂我的话,想必有意识,你能说话吗?”

    张四九的话说完,从那团黑气里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带着恐惧,道:“请,请大人后退一步。”

    这声音一听就是个老妇,张四九似有所悟,慢慢后退到桌子旁边。

    这时那团黑气猛然间胀大,就像冲了气的气球。

    等黑气膨胀到一人多高的时候突然散开,从黑气里面走出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妇,满头白发,穿一身灰色的布衣,冲张四九款款下拜,道:“老身拜见境主大人。”

    “起来吧。”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冲张四九跪拜,并称他为境主大人。张四九虽然觉得新奇,但倒也不想以身份压人。

    “多谢境主大人。”那老妇起身,就站在那里,等着张四九问话。

    张四九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老陈家院子里埋着的就是你吧?”

    “正是老身!”

    说着话那老妇人扭头看了床上的陈大娘一眼,咬着牙满脸怨怒道:“老身和她有杀身之恨,非报仇不可。”

    “果然是报应。”张四九心道。他看着那老妇人,询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妇人道:“老身姓韩,夫家姓李,是外乡人。十几年前丈夫病故,在外乡举目无亲,于是变卖了家产,折算成银子,一共是七十八两,到济南府历城县投奔亲戚。没想到路径不熟,一时找不到亲戚,就想着先找个地方住下,慢慢寻访。”

    说着话老妇人朝床上瞧一眼陈大娘,双目冒着怒火,道:“不想就遇到了这老贱婆,她称丈夫在外做工,家里就她和儿子,邀我同住,只收一点点的银钱作为资费。我想我一个妇道人家,住店显然不方便,既然老贱婆家里就她自己和一个未长成的儿子,倒是刚刚好,于是点头答应,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这一去却是入了贼窟。”

    说到这里老妇人眼泪斑斑,显然是想起了那日的光景。

    张四九道:“别着急,慢慢说。”

    老妇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道:“我入住她家,住在东屋。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想着要不先将银钱给了,以免人家着急,也显得咱们厚道。于是将盛放银子的包袱取出来,摊开在桌子上,从里面拿了三十文零钱,出门给老贱婆送到西屋。因为一时忙乱,却忘记关东屋的门。”

    张四九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心想一定是忘关东屋门这一节出了问题。

    老妇人道:“我敲开西屋的门,把三十文钱给老贱婆,说了几句话,正要回房去睡觉,没想到突然有人敲响了院门并大喊开门。我一听是男子,有些着慌。这老贱婆说是她的兄弟,叫我不用害怕。我想她的兄弟,我没必要等着见,于是转身往东屋里面走,刚到门口老贱婆就开了院门,她兄弟一脚闯进来,我正进了东屋关门,就在这一刹那,老贱婆的兄弟瞧见了我摊开在桌子上的包袱。”

    张四九道:“他惦记上了包袱里的银子?”

    “嗯!”老妇人点头,道:“老贱婆的兄弟好赌,那一夜正输了钱,想找老贱婆借钱,没想到让他瞧见了我那些银子,于是对我动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