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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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两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几人面前,范思远刚想往艾笑身边凑,就被席琛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往车里拖了,“思远,我们坐这一辆吧。”

蔡晋冲艾笑一笑,走向另一辆车,“我们坐这一辆吧。”

艾笑坐哪辆倒是无所谓,抬脚就跟了上去。

炎肃脸一寒,生生把已经半只脚踏上车的艾笑拉了出来,自己坐在了蔡晋旁边。

艾笑心想,你他妈不是有洁癖吗,干吗有副驾不坐跑来和我抢位置?你不坐我坐,舒坦!

这么想着,艾笑脚头一转就要往副驾驶座走。蓝瑶儿一个箭步上前,就要把艾笑往边上挤,“我和师兄哥哥坐!”

艾笑眼角突的一抽,手肘状似无意往外一拐,弯腰就往后座坐了下去。

蓝瑶儿剜了艾笑一眼,“你出来!”

艾笑拉住车门要关,被蓝瑶儿一把撑住。

“这后面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孩家家的怎么好坐?呐,副驾宽敞,我特意给你留着呢!”艾笑往前一指。

蓝瑶儿不管,一跺脚语气也更加强硬了,“艾笑!你给我出来!”

艾笑干脆撒了手,装作没听到了。

这时蔡晋兀地出声,“瑶儿,再拖下去可要迟了。”

蓝瑶儿小脸气的鼓鼓的,“晋哥哥,你怎么也……哼!”说罢转身要往范思远他们那辆车走,走了没两步却又折了回来,一把拉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

车发动了。

蓝瑶儿一刻也闲不住,干脆转过身跪在座椅上和炎肃说话,“师兄哥哥,你这衣服是订做的吧?我还没看到有谁穿过呢!”

炎肃默。

“师兄哥哥,你这是长袍的改良版吧?是在哪儿订的呢?我也想去做一套。”

炎肃默。

蓝瑶儿也不在意,又问:“对了,师兄哥哥,你们家里那个可爱的小宝宝呢?”

炎肃仍然不说话。

艾笑在旁边搭了一句腔,“在家呢,有人帮看着。”笨狗会说话,也算半个人吧不是?

蓝瑶儿横他一眼,“谁问你了?”

艾笑讨了个没趣,也不说话了。

倒是司机开口了,“蓝小姐,前面有摄像头,请系好安全带。”

蓝瑶儿撇嘴,终于这才不情不愿坐正了。

许是觉得一个人自言自语无趣,蓝瑶儿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炎肃,和蔡晋聊起来,“晋哥哥,你今天怎么来了?”

“来督促你工作,不行吗?”蔡晋开玩笑。

“自从你开始接触公司后,我找你玩都没时间,现在就这小事,你哪有时间来管我啊?”

“那也不能这么说,商业区这个工程可是公司今年的大项目。”

“官腔!爱说不说!”蓝瑶儿别过脸。

“哈哈,瑶儿你小时候可没这么不经逗。”蔡晋笑起来,“我奶奶以前就是住在那个养老院里,你四五岁的时候蓝叔红姨还带着你去过,不记得了吗?”

“是吗?我怎么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儿了……可是姨奶奶不是已经过世了吗?”

“嗯,我听席琛说里面似乎还住着人……如果是熟人的话,那倒也不枉我白走一遭了。”蔡晋说着,右手习惯性地摩挲着左手手腕上的串珠。

蓝瑶儿往后瞥一眼正好看到了,道:“这破手链你还戴着呢?”

艾笑听了倒是好奇了,蔡晋这人好像也不娘啊,还戴饰?

偏过头一看,蔡晋手上戴的是一条玉珠串的链,粒粒大小一般,色泽通透,简简单单戴在手上颇显大气。可是再细一看,却发现那串珠中间杂了一颗表面有磨损的……玻璃珠?

看着中间还有一条绿色的梭形线,艾笑终于确定了,“这不是小时候打地洞玩的弹珠吗?!”

蔡晋听到艾笑的话,笑着把弹珠那面转过来,回答:“你也玩过?”

“这玩意儿谁没玩过啊?”艾笑不以为然,结果看到蓝瑶儿和炎肃正迷茫的看着自己,“你们俩不是吧……地上挖几洞,谁先把对方的弹珠敲进去那弹珠就是谁的,都没玩过?”

“听起来就不好玩。”蓝瑶儿斜艾笑一眼。

“得!就你们那高尔夫打进洞才好玩,行了吧?”

蔡晋一听艾笑的话,竟是大笑起来,“别说,还真都是打洞!”

因为弹珠的关系,蔡晋和艾笑一下话多了起来,讲起小时候的趣事更是有说有笑。

艾笑得瑟:“想当年我们院里那群小的弹珠几乎都被我赢光了,打遍全院无敌手啊!要是后来没送人,我也能存一大罐了。对了,我还剩一颗来着……”

艾笑说着把包搁在腿上开始翻起来。

“一颗……我记得晋哥哥房里还存了一大罐呢!”蓝瑶儿在前面插嘴。

艾笑翻了一会儿没找着,冲熟稔了的蔡晋道:“没想到你这人还挺念旧的啊,等下次找到了有机会我给你你一起收着好了,还能做个伴儿。”

“别说了,吵着我睡觉。”炎肃重重往后一靠,双手环胸语

语气不善道。

艾笑兴致一下就焉儿了,把背包一合抱在胸前,干脆托着下巴,无聊赖地数起外面的行道树来。

蔡晋看着窗外,手指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珠,不知在想些什么。蓝瑶儿似乎不想打扰炎肃休息,自己掏出手机玩游戏了。

车里一下安静了下来,一直开到目的地也没人再说话。

艾笑他们下车,范思远那辆车后脚就到了。

后车门“哐当”被人一把从里面推开,范思远火烧火燎地跳了下来,“席琛你他妈变态啊!”

只见范思远衬衫扣被解到了第四颗,下摆也从裤里溜了半截出来,整个就一衣衫不整的样,此刻正低头整理衣服。

炎肃是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蔡晋面上虽然没显露什么,可艾笑却看到他眼睛里满满的笑意。

席琛紧跟着也走了下来,不比范思远的狼狈,还是衣冠楚楚的模样。

蓝瑶儿阴测测笑了两声,迎上去,“琛哥哥,你知道现在应该用个什么词儿来形容你吗?”

席琛冲她一挑眉,蓝瑶儿已经脱口而出了,“衣冠——禽兽!”

范思远听了蓝瑶儿这话,脸立刻像烧着了一样红到了脖根,只见他狠狠瞪了席琛一眼转身就往院里跑去。

“你这丫头脑里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席琛嘴上说了蓝瑶儿一句就跟了上去,可艾笑却见他脸上没一点真正责怪的意思。

“晋哥哥,你看琛哥哥偷着了腥的那劲儿!”

“这小……”蔡晋看着院里还在牵牵扯扯的两人,笑了,“我们也进去吧。”

艾笑不是不经人事的主儿,听到这里就基本明白席琛和范思远两人车上的事了,一时没忍住笑了两声,颇是猥琐,“瞧这受样儿!”

...

走进屋里,艾笑扫了一眼大敞开着的大门,奇怪了,怎么今天这屋没动静了。

蔡晋顺着沙发摸到边上的台灯,叹道:“竟然真有人把这儿还了原了,连这灯这沙发的摆法都是一模一样……”

艾笑看见蔡晋要往楼上走,就想起昨天自己在那儿的遭遇来,立刻一边喊着“小心”一边跑上去拉住了他。

“怎么了?”蔡晋看向他满眼疑惑。

“看到我这伤没有?就是昨儿在楼梯上被划的。”艾笑指着自己的脸,警惕地环视四周。

蓝瑶儿也站起来,“你们不觉得今天安静的有些不正常了吗?咦,楼上好像有什么声音。”

席琛伸脚踢了踢楼梯口那两把嵌入地板的刀片,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手表外形的仪器,率先踏上了楼梯,“一起上去吧。”

越往上走,众人便听得刚才在楼下若有若无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以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这刺刺拉拉的,是谁在用收音机听戏吧?”蓝瑶儿侧着耳朵听了会儿,问道。

“《游园惊梦》,记得以前奶奶还在的时候,最爱听这一出。”

循着声音,众人终于在停到了一扇门前。

一个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跟着收音机哼着调,席琛再看了一眼手上的仪器,“没问题。”

屋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立式灯,灯下的摇椅“吱吱呀呀”地摇晃着,一只枯槁的手搭在收音机上,手指随着曲调慢慢地在机身打着节奏。

让人差点以为他们不是来抓鬼的,而是打搅了一个垂暮的老人悠闲地躺在在夕阳下听戏唱曲的生活。

“忠叔?”蔡晋往前走了一步,试探着喊了一句。

只见那收银机上的手指一顿,椅也不摇了,一个佝偻的身缓缓站了起来,“孙、孙少爷?”

“忠叔!竟然真的是你!”蔡晋听见熟悉的称呼,立刻上前扶老人重新坐下。

被唤忠叔的老人豁达一笑,“没想到我死前还能见孙少爷一面啊……”

“年纪这么大了还是叔啊?这长得还挺着急的啊!”艾笑嘟囔了一句。

“你知道什么?忠叔是晋哥哥家以前的管家,听说是爷爷辈还当官的时候就跟着了,所有人都叫他忠叔,久了那就像是他的名字了……”蓝瑶儿在一旁解释。

“我听说这房里还住着人,第一想到的就是忠叔你,没想到真的是啊……当年奶奶去世以后,你不是辞职回老家了吗?怎么一直待在市里也没和我们联系呢……”蔡晋蹲在椅边问道。

忠叔双眼缓缓闭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睁开,“孙少爷,我老忠没脸见啊……”

只见忠叔缓缓取下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嘴里念念有词,已经不大灵泛的手在空中比划着,最后随着他手指在扳指上一点,一个魂魄凭空出现在了屋内。

“奶奶?!”蔡晋双眼圆睁,显然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蔡奶奶并没有回应蔡晋,而是缓缓蹲了下去,侧耳贴着收音机,手有节奏的在膝盖上一下一下敲着,仿佛这屋里就她一个人。

忠叔看向蔡奶奶的眼神里满是柔情。

“当年第一次见到少奶奶,是我陪少爷去琴行买琴,上车不小心撞了一个老人挑的担。我还没来得及下车呢,少奶

奶第一个就冲了上来扶人,又给人捡东西,完了还不算,隔着车窗户把少爷骂了个底儿朝天……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赵家的四小姐。我到现在还记得,少奶奶当初穿的是一件粉色缎裁的旗袍,上面绣着一大片的牡丹。那时大户人家都时兴穿洋装了,只有少奶奶偏偏爱旗袍,人家都喜欢看电影,少奶奶偏偏又喜欢听戏,呵呵,她向来是和人不一样的……”

忠叔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可能是很久没和人说过话了,他几乎把生平都说了个遍。

听着听着才发现,忠叔的一生一直围绕着一个人,那就是蔡奶奶。

他打听消息出谋划策,陪着少爷在心上人眼前晃悠。

他看着两人感情日益深厚,看着那人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只落在少爷一人身上,看着她为□为人母……

他一直站在一边,默默地守候,一守就是几十年……

蔡爷爷走后不久,蔡奶奶身体也不好了。蔡家儿女工作忙,蔡奶奶自己提出要来这家养老院,期间一直是忠叔陪着,直到去世。

忠叔在她死后,偷偷收了她的魂魄禁在了这扳指当中,自己也就匆匆请了辞。

“是我对不起少爷,也对不起少奶奶啊……”忠叔浑浊的双眼落下一行泪来,“我明明知道少奶奶对少爷的一番情谊,可我竟然还私心囚了她的魂魄让她不能去找少爷,我……”

“忠叔……”蔡晋听了他的话,竟也说不出半句埋怨的话来。

“这院里这几年,每天我都陪着少奶奶在这儿听戏唱曲,这些日都是我偷来的啊……我像个贼一样谨小慎微地过着日,活的既是幸福又是愧疚。若是少奶奶还有意识我知道她一定会骂我糊涂啊,可是我……哎……孙少爷,请你一定要原谅我……”说毕,忠叔按在扳指上的手指一用力,扳指竟然就那么生生碎裂开来。

只见同时一道白光从上射了下来,蔡奶奶颤颤巍巍站起来往光里走,嘴里还轻声喊着:“少华,等等我……”

忠叔苦笑一声,“这么多年了,你看到的始终都只有少爷啊……你们等等我,我马上就来,我还接着伺候你们……”

“轰隆——”窗外突然响起雷声。

忠叔拍了拍蔡晋的手背,道:“孙少爷,你们赶紧走吧,这房就要塌了。我啊,也要跟着少爷少奶奶去啦……”

说罢,大家都感觉到脚底竟真的微微晃动起来。

席琛抬起手腕一看,大惊:“emf波动剧烈,看样是大家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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