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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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指迷津法师说因果巧仕宦中正赴广州

    fri sep 11 22:08:51 cst 2015

    上苍示警生奇梦,天败作恶逞狂凶。

    早测预兆达天意,假赴艰危表心忠。

    谋定终身创伟业,筹划帷幄立殊功。

    堪笑竞存徒逆命,枉费心机一场空。

    就在太虚心烦意乱中偶见巨龟闪发地图状毫光之当晚,刚返至墓庐伴母读书的蒋介石亦另有一番奇缘,且容在下慢慢道来。旅途鞍马劳累的蒋介石手捧书卷未读上几清秀的佳人相邀,也就不问情由的随之而行,来到一个空旷无际的草木葱郁之处。遥望远方,青山连绵蜿蜒起舞、白云薄雾竟环绕;俯瞰脚下,芳草如茵莲湖碧绿、桃花芍药映水红。行即倦意陡起,忽见一云鬓轻拢蝉翼、蛾眉淡拂春山、朱唇缀一颗樱桃、皓齿排两行碎玉的青衣侍女,袅袅娜娜的来到他之面前,说四明山娘娘请他前去游玩。见色心喜的蒋介石面对如此艳丽

    正欲开口询问此地是何处的蒋介石,忽觉那青衣侍女不知何时已是芳影杳然。心中虽暗自惊诧,好在他乃行武出身,故丝毫不露惊慌之色的仍随意欣赏起眼前的壮丽之景。但见湖内碧波荡漾圆荷映翠,清风徐拂下婆娑起舞沁人心脾;水中渔翔潜底百舸争流,微波轻起时水涌涟漪心旷神怡。随即迈开虎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走向湖心的一座单柱凉亭,手扶独木柱赏阅起四周远峰薄雾染翠黛、彩葩银花香满怀,欣见牧童吹横笛、坐听渔歌唱晚村时陡发奇想:若能抛弃红尘中的一切功名利禄与恩怨烦恼,到此清修之境结庐,练武习文哪该是何等的惬意啊。

    就在蒋介石怡然自得陶醉于湖光潋艳的自然风光之中时,猛听得一声炸雷响彻九霄。一个束草为盔的黑脸将军挥舞宝剑,挟雷带电飞砂走石的驱驰跨下张牙舞爪的青龙,霎时即耀武扬威的席卷环宇,在青天白日下显得格外狰狞。就在蒋介石暗自惊叹羡慕黑脸将军的凛冽雄威之时,忽然发现身边的湖水不知何时已慢慢变得血红。从游弋的渔群里突有一条腾空跃起,化作赤龙破浪而出;其上坐着一个白面书生面带微笑,正潇洒自如的反手收拢其飘逸着的长发。

    青龙上的黑脸将军见到赤龙后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立即居高临下狂呼怒吼的扑杀过来,刚浮出水面的白面书生驭赤龙奋力抵挡,终因势单力弱而渐被逼至水面。渐渐不敌的白面书生眼看就要随赤龙沉入深潭时,突然狂风怒吼,铺天盖地的卷起天边翻墨团云,将正抵触相持着的青赤二龙笼罩起来。正驭青赤二龙进行生死搏斗的黑脸将军和白面书生,在团云飞砂走石的袭击下毅然罢手,对准黑云同时舞刀动枪的翻滚厮杀,直搅得天空中再次呈现出青天白日后方才罢休住手。稍顿,黑脸将军又急催青龙挥干戈杀向赤龙上的白面书生,面对黑脸将军的腾腾杀气,白面书生驭赤龙边退边战中突与满湖的赤水连成一体,随即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青龙上的黑脸将军在红光照耀下顿时黯然失色,白面书生乘势驭赤龙挥戈反击,直杀得青龙伤痕累累遍体鳞甲不全。黑脸将军在阵阵哀嚎声中威风扫地狼狈不堪,只得驭青龙挟带微弱的风雷声消失于远方。

    原本威风八面的黑脸将军,眨眼间就被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

    书生莫明其妙的打败,蒋介石目睹青龙上黑脸将军远遁的背影,顿时由然而生一种如丧考妣之悲哀。就在他情不自禁的伤感哀怨之际,陡听一声清脆的吆喝响在耳边:“四明山娘娘在此,阁下还不参驾”?

    只见那青衣侍女搀扶一个莽袍霞披生辉、凤冠珠璎低垂的玉女,伫立在紫气瑞霭中正向他招手示意。平素嗜色如命的蒋介石仰望肤如凝雪目若朗星、面容端庄丰神飘逸,翠黛初舒杨柳、朱唇半吐樱桃的四明山娘娘,往日的歪心邪念此时亦烟消云散,当即肃然起敬的对之躬身行礼。四明山娘娘坦然受礼毕即轻启朱唇道:“盛衰有命无常主,福祸无门人自招。适才君之所见只是人世间瞬息变化之演真,切莫放在心头。深山兴风、密林布雨,入川狩猎;归海化龙。胜负成败均是天意,汝一生兴衰荣辱尽在其中,务必谨记而好自为之”。

    玉女说完对他挥手一击,吓得蒋介石猛然跳起,方知是伏几而眠的南柯一梦,步出庐外见满天繁星闪烁的刚过三更。回忆历历在目之梦境,再也难以成眠的蒋介石恰似土中曲鳝——满腹泥(疑)心,不停叨唠着四明山娘娘之赠言百思不得其解。

    “阿弥陀佛”,一声洪亮的佛号传来,无限惊讶的蒋介石抬头仰望窗外已是红日高照,遂走出墓庐只见一鹤发童颜、白眉长髯的老僧正向母墓行礼。蒋介石急趋步上前躬身回礼道:“法师,先慈之千年屋址地处偏僻,不知法驾为何这样早就会光临到此荒山野岭”?

    老和尚又以单掌向蒋介石施礼道:“老衲太虚,近来遥观星相,常见紫气腾空,经仔细推算方知我四明山已有龙脉正伺机而动。老衲因而一路寻访至此,却搅挠了施主之清梦,实是罪过、罪过”。

    闻听老和尚自报法号和来意后,蒋介石真是大吃一惊的再次躬身行礼:“您就是太虚活佛?久闻法名,今日方有幸亲睹仙颜实令我蒋门蓬荜生辉,快,活佛请进到草庐中用茶”。

    原本崇信风水迷信的蒋介石,亲端香茗给太虚后试探性的问道:“活佛一路不辞劳苦的饮雾宿霜,想必探访龙脉之事一定是有了结果”?

    太虚不作正面回答的仿佛随意漫谈道:“天下万物之造化均是随缘,我四明山方圆连绵八百余里、大小280余峰,处处山青水秀的都有灵峰异境。就象令慈所卧之千年屋址,势必也是经过高人指点的一处真穴。此处白岩岱腰临溪向阳,前有石楠避雨、后有古木挡风,若平常人家选定此弥勒佛脐眼之真穴,自会让其后人平步青云凭空富贵。观施主龙骧虎步天日姿表,葬先人于此让其清修冥世早登极乐实属上选之地,若想让子孙后代连绵不绝长享荣华福贵,斯处则显得稍有阻滞是为美中不足”。

    呷了一口茶后太虚继续说道:“老衲踏遍了四明山麓,惟见武山临溪而紧锁溪口,溪水从不涸绝且常有紫气掩映笼翠,实乃青龙饮水之真穴,堪称四明山麓第一号风水宝地。施主若能将令慈之灵柩迁葬于斯,不仅施主自己的前途不可限量,还可添子孙富贵连绵之永恒,足显我四明山之人杰地灵,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蒋介石闻言之初实有点动心,及至听说真穴之名为青龙饮水后陡想起昨晚之梦境,遂顿消迁柩之念头的当即假意谦逊道:“中正草莽之辈,实有愧活佛之谬赞。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若为后世子孙之富贵就去搅挠老母清修冥世之佳城,实非人子之所为。故尔中正只好要拂活佛之美意了,还万望仙师能体谅晚生的一丝孝心。只是中正愚笨,昨晚得一奇梦百思不得其解,恳请活佛不吝指教来为我指点迷津”。

    太虚见蒋介石执意拒绝为老母迁柩,颔首点头中知天意难违,待蒋介石言简意骇的叙说完梦境,更知天意早定。太虚当即双手合十暗传天意的解释道:“世间万物冥冥中都有定数,施主所梦实乃四明山娘娘故意显灵让你微窥天机,所赠之语必是施主一生之业绩,想必日后自有应验”。

    蒋介石略显狐疑的问道:“活佛,难道真有四明山娘娘?她又为何要向我泄露天机”?

    太虚不禁抚髯反问道:“信则有、不信则无,此事施主自去体会吧。老衲知施主曾飘洋过海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阅人自然无算,纵观当今之神州,在你心目中能称得上英雄者不知凡几”?

    蒋介石道:“中正一介武夫实是孤陋寡闻,不知活佛所指的英雄都包括些什么角色?望活佛还不吝指教。”

    太虚道:“古人常说不以成败论英雄,凡勇猛过人、智能超群者都可谓之为人间俊杰;特别是逢此乱世,正所谓时势造英雄的大好时机”。

    闻言不住点头的蒋介石随即又向太虚请教,问他在当今世界里究竟有那些人可算得上是天下之英雄。太虚呷了口茶后方不慌不忙的说道:“前清腐败导致民怨鼎沸,鹬蚌相争中坐收渔翁之利的袁世凯就是一个超等奸雄。他死后划地为王各自为政者比比皆是:如张作霖、段祺瑞、曹锟、吴佩孚、孙传芳等各占天时地利的瓜分了袁世凯的全部地盘与权力,领数万人马占几省地盘,这些人也勉强称得上昙花一现的一等英雄。象冯玉祥、阎锡山、唐继尧、陆荣廷之辈统万余人枪或几州地盘关起门来称王,他们自然也仅能算得上二等枭雄。还有一些统几千人枪占山为王,靠打家劫舍混日子的小军阀,此辈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些端不上台面的小混混而已”。

    蒋介石沉思一会迷惑不解的问道:“活佛对当今天下之大势真可谓了如指掌,只是中正不明白在您所列举的这些顶风弄潮的所谓英雄当中,为什么没有首创民国的孙中山等人在内?难道他们在您眼中竟连二等枭雄都算不上”?

    太虚摇首道:“非也!开创民国推翻满清之首功,自非南方革命党莫属。特别是其领袖孙中山二十余年如一日,倡议同盟驱除鞑虏,虽屡遭挫折仍不气妥,其意志之坚乃亘古少见,他所倡导的三民主义,更是赢得了民众万街空巷的敬仰与响应。只是他为人急功近利,就难免会做出些逆天之举。所以孙中山最多只算得上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的铺路石,做扭转乾坤开天辟地的顶级英雄似乎稍嫌有些不足”。

    闻言仍是满头雾水的蒋介石接着又问道:“此时北洋军阀内部正窝里斗得如火如荼的不可开交,孙中山乘机北伐,统一乾坤之举怎会是逆天而行”?

    太虚道:“北方军阀混战虽酣,但其元气尚存是上缺天时;南方两广新定,眼前又物乏民穷可谓中少地利;其主将陈炯明不愿率部出征,时常从中作梗实乃下欠人和。俗话说万丈高楼平地起,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均不具备就欲吊民伐罪妄自兴兵,你想,这难道不是逆天而行吗?再者孙中山之革命所采取的策略,总是走联甲倒乙之途径,故其麾下的所谓精英大都是有奶便是娘的勾心斗角之辈。真正的顶级英雄必须是上窥天时、中占地利、下图人和,所以孙中山此时的北伐之举,肯定是瞎子点灯白废蜡的无功而返,要想成功实比登天还难”!

    蒋介石心有不甘的反问道:“活佛所言分析得合情合理,只是依据您之见解,那么当今中华大地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顶级英雄可言了”?

    太虚道:“将相本无种、男儿自当强!昔汉高祖以一个亭长起家,最终战胜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开创汉家数百年之天下。真正的顶级英雄是要靠自己去把握机遇努力创造,想必施主此时应明白四明山娘娘为何要向你微泄天机之意了吧”。

    见蒋介石仍摇首不语,太虚便继续开导道:“依施主之梦境,老衲以为施主所见的青天白日照耀乾宇,仿佛寓意以青天白日国旗为标志的国民党将来必能一统天下;而能领导国民党完成这一历史使命者,必是跨在青龙上束草为盔的一名将军。施主之远祖为天下归心的周公是为祖德深厚;本身相貌伟岸骨格清奇,立若玉树临风、行如游龙搅海,浑身透析出王侯之气质。只要施主不自暴自弃,将来必能风生云起雨至龙兴”。

    闻言已是热血沸腾的蒋介石当即起身,踌躇满志中假作谦逊的向太虚躬身行礼道:“活佛的一番教诲已使中正茅塞顿开,只是中正一介瓦砾庸才之军弁,实难当活佛之错爱与推崇,但中正仍在此深谢仙师指点迷津的金玉良言”。

    太虚道:“凡事自有定数,施主也不必过谦。国民党目前之领袖孙中山事无巨细均必躬亲,诚所谓食少事繁岂能久乎?故青天白日旗在孙中山手上是绝对难以统一华夏。而施主又被孙中山视为‘身之肩、靳之骖’,倚重之情溢于言表。所以施主眼下只宜托庇于孙中山,抓住机遇培植党羽以待天时,此即四明山娘娘‘深山兴风’之意也。待孙中山百年之后施主的羽翼已成,再伺机而动,统一中华的伟业是不难在施主手中实现的。到时也好显我四明山麓雪窦藏虎、剡溪盘龙的人杰地灵之美名”。

    太虚一席话直说得蒋介石心潮澎湃,为求得到太虚的更多指点,当即诚邀太虚随同自己前往溪口的家中再促膝交谈。太虚知自己此行上达天意之目的已经达到,遂婉言谢绝蒋介石之盛情并起身告辞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又何必拘泥于这一时片刻?冥冥中老衲感觉到与施主还有两面之缘,届时再与施主作挑灯长谈。老衲夜观星相,知神州大地上血光之气不久将会更浓,静心推算中亦占有一偈作为临别赠言:

    中美天合国自统,华清犯险至渝隆。

    廿八赤潮连广宇,入海归湾始化龙。”

    被太虚说得怦然心动的蒋介石当即打消为母守墓之念头,当日即告别妻妾娇儿,独自登上一艘小船直奔宁波,再转车径赴上海观注起广东国民政府之局势。上海的名流财阀在其义兄张静江的操纵下,纷纷作东来为蒋介石接风洗尘。一日刚入席,就有人匆匆为之送来孙中山的加急电报,为试探众人对己今后动向之态度,假意不悦的蒋介石遂将电报往桌上一甩,半假半真的发起了牢骚:“娘稀屄,平日里广佬打个屁在孙中山面前都是香的,如今陈炯明炮轰总统府背叛了他,朝不保夕了就要我去‘共挽危局’,娘稀屄,这分明是想让老子去当炮灰送死”!

    诸人见蒋介石接电报后突然勃然大怒,便相继传阅了孙中山之急电,方知孙中山此时已被陈炯明的叛军赶到了广州江面的军舰上。面带惊恐的众人无不张口结舌,只有小鸟依人的陈洁如用双手缠住蒋介石之臂撒娇道:“介石,孙中山死不死关你屁事!好不容易才盼你回来团圆几天,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去以身犯险的”。

    “是啊,介公,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多与洁如温存点效法如飞之乐,总比去为孙中山当炮灰要强。”席上当即有人附和着陈洁如之语,劝蒋介石休要前往广州去冒风险。戴季陶却将杯中之酒一干到底后,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说道:“介石,作为结义弟兄本当劝你不应前去涉险;但你是有大好前程之人,不能附翼游天汉,也当青史标姓名。自古就是功高莫过于救主,此时你若勤王救了孙先生,就等于为你今后的仕途铺就了一条青云直上的康庄大道”。

    扶着椅背挪了挪身子的张静江也劝说道:“介石,传贤兄之言正是我意;陈炯明他要的只是孙中山的脑袋,对你而言即使保主失利,顶多也就是无功而返,绝不至于会有性命之忧”。

    本就害怕被旁人识破自己内心世界的蒋介石,于是巧借义兄戴季陶、张静江之劝,顺坡下驴的举杯辞行道:“诸位仁兄,感谢你们连日来对小弟的盛情款待,同时也感谢戴先生和静老的良言提醒。中正一介武夫,惟有以死报主;在此借花献佛一并谢过,容蒋某助孙先生平定叛乱后再来与大家共谋一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