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李大蛋与四狗子
sun jul 12 22:01:29 cst 2015
林江满第一次月考成绩是251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分数，比250多一分。我问他成绩这么差，中考是怎么进的c中。林江满告诉我他是体育特招生，他当时根本没有参加中考，而是直接到c中来进行了各项运动测试。其实以林江满的体育能力完全可以去d中或者更好的学校，我问他为什么会到c中来，他说c中d中都差不多。
“班主任不是这样说的么，好的学校能让你前途更光明。”
“算了吧，像我这种不爱念书的学生，还谈什么前途啊。”
“那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北京体育大学，但我文化成绩不行，估计上不了，唉，其实我觉得我读什么大学都可以。”
“班主任不是这样说的么，不念好的大学就不会有好的工作，没好的工作就没高收入了。”
“要那么高的收入干什么？”
“买车买房买老婆…找老婆。”
“买房子太贵，我觉得租房子挺好的，腻了就换个地儿租，汽车吧，我不喜欢汽车，我喜欢摩托车，至于找老婆，那都是随缘，万一我这辈子都找不到合适的呢？”
“让班主任听见了，他肯定说你不思进取。”
“唉，我的理想生活呀，就是能尽情追求我心中所想，努力地成为我想成为的人，我希望我能在年轻的时候游遍世界，我想看很多令人惊奇的事物和景色，我想接触行程上很多或善良或者邪恶的人，我想体验很多一些人一辈子也体验不了的情感，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想一辈子都在自己计划的行程上，也许将来我不会有条件去过那样的生活，但我希望，至少将来我还能有这样的想法和勇气去过那样的生活。”
或许每个人都无法打败现实和时间，但这从不妨碍每个人拥有自己心中的净土。我很佩服林江满，一直很佩服，尽管多年后他确实已经不再有那样的想法和勇气。
打架的事情发生后没多久，我们就被李志龙约架了。伟哥的威武我是知道，曾经在d中校门口被吓个半死我依然没有忘记，所以开始我是一点都不担心的，但后来伟哥告诉我这次事情很大，那小子的哥哥是q区比较出名的混混，据说q区不爱念书的学生都知道他。显然我是爱念书的，对于伟哥说的混得多么多么开，我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打架当天，我们有二十来人，对面只有十来人。我问伟哥要不要上，伟哥说不急，打架最重要的不是动手而是对峙。过了一会儿，对面多了十来人，气势和我们差不多对等。我问伟哥要不要上，伟哥说不急，打架最重要的不是动手而是对峙。过了一会儿，对面又多了十来人，气势明显超过我们。我问伟哥要不要跑，伟哥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临阵脱逃，然后又语重心长地问我知不知道一个团队最重要的精神是什么，我摇了摇头，伟哥说是牺牲精神。
伟哥只身向对面的人走了过去，我感动的眼眶都红了。然后伟哥从对面又走了回来，跟我说，存儿，我跟他们谈好了，还是你跟李志龙单挑，别人都不准插手，公平公正公开。我看着伟哥，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远方过来了一辆摩托车，车上一男一女，我仔细一看，女的是龚曼琪。
在我念书的时候，我把所有学生分成两种人。第一种是或许爱念书，成绩或好或坏，朋友不会太多，或许有三五个，家庭条件通常不是非常好。第二种是或许不爱念书，成绩或好或坏，人际关系非常好，并且家庭条件通常不差。比方说龚曼琪和魏伟就是属于我所说的第二种学生。
那天因为我和龚曼琪的熟识，最终双方平息了矛盾。后来龚曼琪问我怎么会和魏伟那种人在一起，我告诉了她，因为家里有一些原因，所以被迫去到c中念书，而伟哥刚好是我的同学。龚曼琪露出遗憾的表情，她说她以为我仍然在d中。她接着问我打算选文科还是理科，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在高一上期大概还有一个月结束的时候，林桐往我家打了一次电话，她也问我选文科还是理科，她说她也不知道选什么。
林桐跟我讲她好想转学离开那里，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在那里很不好过，她和其他人无法沟通，因为他们的内心世界和她完全不同。我问林桐为什么会不同，林桐说他们思考的东西和她不一样。我沉默了片刻后，问林桐有没有以后特别想做的事情，林桐说她想做一个旅行作家，不过这想法不太现实。
“为什么不现实，喜欢就要做。”
“那以后你负责赚钱养我，我负责追求理想。”
“没问题。”
“唉，懒得跟你开玩笑了，说真的，你到底是选文还是选理？”
“文科。”
“这么果断，刚才不是说不知道吗？”
“我想要陪你实现你的梦想。”
林桐后来说这是她听过最美的话，比我爱你还要美很多。
所以当一个作家是我从林桐那里捡来的梦想，我很珍惜它。后来我开始慢慢地成为了我所说的第一种学生，我开始不太关心他人每一天议论的不同的话题。我开始学会专注，专注于我喜欢做的事情。
分科前的最后一个月，某一天语文老师告诉我们，她要从班上选五篇最好的短小说，拿去参加某著名杂志举办的比赛。晚上，寝室里，我翻着某著名杂志，浏览上面刊登过的文章。我心想要成为一个作家，首先一定要有个好听而且有内涵的笔名，于是我问：“你们觉得我取什么笔名比较好？”
“取笔名干什么？你难道要参加班主任说的那个什么短小说比赛吗？”
“你写什么？男主角叫魏伟行不行？”
“放屁，男主角应该叫林江满，我觉得题材最好是武侠，主角林江满是一个风流帅气的侠客，他行侠仗义，历经重重磨难，最后终于取了八个老婆。”
“武侠题材已经过时了，依我说最好是写神鬼题材的，主角叫周游。”
“他是个侏儒，卖烧饼的，最后被害死了，老婆也跟人跑了，故事完。”
“你们说的题材都不行，现在励志小说才是主流，心灵鸡汤人人都爱，存儿，你就这么写，从前有个人叫庄豪，他立志做一名像李小龙一样的世界一流格斗家，经过他刻苦训练，终于在17岁的时候参加了澳门青少年散打大赛。”
“然后被对手一拳打死了，故事完。”
我说：“你们别争了，先帮我想想取什么笔名。”
“我倒是知道一个人，那家伙很厉害，写过不少文章，好像叫佚名。”
“你是白痴吗？佚名就是无名，就是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才叫佚名。”
“为什么会不知道名字？他是孤儿吗？”
“知不知道名字和是不是孤儿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如果是孤儿当然就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了，如果他不是孤儿，难道他爸妈还会不知道他的名字？难道你的意思是他爸妈不知道给他取什么名字吗？也难怪，佚这个姓是挺难取的，但也没理由啊，他爷爷都能给他爸取个名字出来，他爸怎么就取不出来？还是说，他其实是跟他妈姓的？”
我们完全听不懂王智在说什么，谁都没有再回应他，很整齐。片刻后我又问：“我取什么笔名比较好？”
“这个取名字嘛，还是有很多讲究的，比方缺什么，就在名字里补上，你打架这么弱，应该取点听起来很有力量的名字，像史泰龙、施瓦辛格之类的，所以我给你推荐一个名字，叫李大蛋怎么样？”
“李大蛋？谁啊？”
“李大蛋是我老家最厉害的人，他大战四条野狗的事情现在还在老家的村儿里流传着。”
“大战？”
“打架。”
“哦，然后呢？那四条野狗怎么了？”
这个故事发生在多年以前，李大蛋在从西藏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四条袭击他的野狗，但那四条野狗并不是李大蛋的对手，最后被李大蛋全部带回了村子里。李大蛋是个粗人，不会取名字，所以把那四条野狗统称为四狗子。
林江满第一次月考成绩是251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分数，比250多一分。我问他成绩这么差，中考是怎么进的c中。林江满告诉我他是体育特招生，他当时根本没有参加中考，而是直接到c中来进行了各项运动测试。其实以林江满的体育能力完全可以去d中或者更好的学校，我问他为什么会到c中来，他说c中d中都差不多。
“班主任不是这样说的么，好的学校能让你前途更光明。”
“算了吧，像我这种不爱念书的学生，还谈什么前途啊。”
“那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北京体育大学，但我文化成绩不行，估计上不了，唉，其实我觉得我读什么大学都可以。”
“班主任不是这样说的么，不念好的大学就不会有好的工作，没好的工作就没高收入了。”
“要那么高的收入干什么？”
“买车买房买老婆…找老婆。”
“买房子太贵，我觉得租房子挺好的，腻了就换个地儿租，汽车吧，我不喜欢汽车，我喜欢摩托车，至于找老婆，那都是随缘，万一我这辈子都找不到合适的呢？”
“让班主任听见了，他肯定说你不思进取。”
“唉，我的理想生活呀，就是能尽情追求我心中所想，努力地成为我想成为的人，我希望我能在年轻的时候游遍世界，我想看很多令人惊奇的事物和景色，我想接触行程上很多或善良或者邪恶的人，我想体验很多一些人一辈子也体验不了的情感，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想一辈子都在自己计划的行程上，也许将来我不会有条件去过那样的生活，但我希望，至少将来我还能有这样的想法和勇气去过那样的生活。”
或许每个人都无法打败现实和时间，但这从不妨碍每个人拥有自己心中的净土。我很佩服林江满，一直很佩服，尽管多年后他确实已经不再有那样的想法和勇气。
打架的事情发生后没多久，我们就被李志龙约架了。伟哥的威武我是知道，曾经在d中校门口被吓个半死我依然没有忘记，所以开始我是一点都不担心的，但后来伟哥告诉我这次事情很大，那小子的哥哥是q区比较出名的混混，据说q区不爱念书的学生都知道他。显然我是爱念书的，对于伟哥说的混得多么多么开，我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打架当天，我们有二十来人，对面只有十来人。我问伟哥要不要上，伟哥说不急，打架最重要的不是动手而是对峙。过了一会儿，对面多了十来人，气势和我们差不多对等。我问伟哥要不要上，伟哥说不急，打架最重要的不是动手而是对峙。过了一会儿，对面又多了十来人，气势明显超过我们。我问伟哥要不要跑，伟哥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临阵脱逃，然后又语重心长地问我知不知道一个团队最重要的精神是什么，我摇了摇头，伟哥说是牺牲精神。
伟哥只身向对面的人走了过去，我感动的眼眶都红了。然后伟哥从对面又走了回来，跟我说，存儿，我跟他们谈好了，还是你跟李志龙单挑，别人都不准插手，公平公正公开。我看着伟哥，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远方过来了一辆摩托车，车上一男一女，我仔细一看，女的是龚曼琪。
在我念书的时候，我把所有学生分成两种人。第一种是或许爱念书，成绩或好或坏，朋友不会太多，或许有三五个，家庭条件通常不是非常好。第二种是或许不爱念书，成绩或好或坏，人际关系非常好，并且家庭条件通常不差。比方说龚曼琪和魏伟就是属于我所说的第二种学生。
那天因为我和龚曼琪的熟识，最终双方平息了矛盾。后来龚曼琪问我怎么会和魏伟那种人在一起，我告诉了她，因为家里有一些原因，所以被迫去到c中念书，而伟哥刚好是我的同学。龚曼琪露出遗憾的表情，她说她以为我仍然在d中。她接着问我打算选文科还是理科，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在高一上期大概还有一个月结束的时候，林桐往我家打了一次电话，她也问我选文科还是理科，她说她也不知道选什么。
林桐跟我讲她好想转学离开那里，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在那里很不好过，她和其他人无法沟通，因为他们的内心世界和她完全不同。我问林桐为什么会不同，林桐说他们思考的东西和她不一样。我沉默了片刻后，问林桐有没有以后特别想做的事情，林桐说她想做一个旅行作家，不过这想法不太现实。
“为什么不现实，喜欢就要做。”
“那以后你负责赚钱养我，我负责追求理想。”
“没问题。”
“唉，懒得跟你开玩笑了，说真的，你到底是选文还是选理？”
“文科。”
“这么果断，刚才不是说不知道吗？”
“我想要陪你实现你的梦想。”
林桐后来说这是她听过最美的话，比我爱你还要美很多。
所以当一个作家是我从林桐那里捡来的梦想，我很珍惜它。后来我开始慢慢地成为了我所说的第一种学生，我开始不太关心他人每一天议论的不同的话题。我开始学会专注，专注于我喜欢做的事情。
分科前的最后一个月，某一天语文老师告诉我们，她要从班上选五篇最好的短小说，拿去参加某著名杂志举办的比赛。晚上，寝室里，我翻着某著名杂志，浏览上面刊登过的文章。我心想要成为一个作家，首先一定要有个好听而且有内涵的笔名，于是我问：“你们觉得我取什么笔名比较好？”
“取笔名干什么？你难道要参加班主任说的那个什么短小说比赛吗？”
“你写什么？男主角叫魏伟行不行？”
“放屁，男主角应该叫林江满，我觉得题材最好是武侠，主角林江满是一个风流帅气的侠客，他行侠仗义，历经重重磨难，最后终于取了八个老婆。”
“武侠题材已经过时了，依我说最好是写神鬼题材的，主角叫周游。”
“他是个侏儒，卖烧饼的，最后被害死了，老婆也跟人跑了，故事完。”
“你们说的题材都不行，现在励志小说才是主流，心灵鸡汤人人都爱，存儿，你就这么写，从前有个人叫庄豪，他立志做一名像李小龙一样的世界一流格斗家，经过他刻苦训练，终于在17岁的时候参加了澳门青少年散打大赛。”
“然后被对手一拳打死了，故事完。”
我说：“你们别争了，先帮我想想取什么笔名。”
“我倒是知道一个人，那家伙很厉害，写过不少文章，好像叫佚名。”
“你是白痴吗？佚名就是无名，就是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才叫佚名。”
“为什么会不知道名字？他是孤儿吗？”
“知不知道名字和是不是孤儿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如果是孤儿当然就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了，如果他不是孤儿，难道他爸妈还会不知道他的名字？难道你的意思是他爸妈不知道给他取什么名字吗？也难怪，佚这个姓是挺难取的，但也没理由啊，他爷爷都能给他爸取个名字出来，他爸怎么就取不出来？还是说，他其实是跟他妈姓的？”
我们完全听不懂王智在说什么，谁都没有再回应他，很整齐。片刻后我又问：“我取什么笔名比较好？”
“这个取名字嘛，还是有很多讲究的，比方缺什么，就在名字里补上，你打架这么弱，应该取点听起来很有力量的名字，像史泰龙、施瓦辛格之类的，所以我给你推荐一个名字，叫李大蛋怎么样？”
“李大蛋？谁啊？”
“李大蛋是我老家最厉害的人，他大战四条野狗的事情现在还在老家的村儿里流传着。”
“大战？”
“打架。”
“哦，然后呢？那四条野狗怎么了？”
这个故事发生在多年以前，李大蛋在从西藏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四条袭击他的野狗，但那四条野狗并不是李大蛋的对手，最后被李大蛋全部带回了村子里。李大蛋是个粗人，不会取名字，所以把那四条野狗统称为四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