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黑帮会议（上）
张十三转头看向他，光是用眼神就将他逼回座位坐直了身子。
张旭东心虚地低下了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动了动还扎着绷带的手，似乎想要显示自己也是受害者。
开着车的史蒂芬是一个小时前才慌忙赶回来的，本来他还在云疆处理一些事情，接到这通电话就立马订机票飞了回来：“先生，东哥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次突然袭击他们没得手，那万一有下一次呢？青龙堂的事必须尽快处理了…”
张十三似乎也并不吃这套，瞥了他一眼，脸色阴着，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头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车子缓缓入街，经过巡逻的一个又一个黑衣男子，他们都是各个管事手下的精锐人物，每个人都是各自负责场子的老大，都不是什么善茬，照黑帮电影的讲法，起码都是小红棍的级别，现在被加急抽调过来，却没人感到有一丝不爽，相反的，此刻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是一百二十分的认真。
不出乱子谁也出不了头…这是他们每个人都明白的道理。
所以在这层意义上来想，他们也是眼下最可靠的人。
他们有的站在路灯下四下检查，更多的则是隐藏在黑暗里，在将近入冬的夜风中缓缓踏着脚步，只随着步伐露出一些身体的轮廓，厚重的风衣裹紧在身，不需要表情便能让人感到一股危险与肃杀。
在人群中间，张十三认出了穿着西服的梁雄，还有羊庆之和柴成和，他们三人正站在碧鲟酒楼的门口目视着他们开进去。
车子停了，当发动机的轰鸣熄灭的一刹那，张十三才发现那些或近或远的脚步声原来那么明显，明显到他在车子里都能听见。
缓慢，紧张，警觉，就如同现在那些脚步主人的心情。
在这个节骨眼上，张十三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嘶哑沉郁，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你们刚才跟我说，青龙堂的问题…”
话的尾音静静地落在车厢里，史蒂芬和张旭东纷纷望着他，等着他的下句。
张十三却只是望着车的前方，眼神稍微向他们的方向偏斜了一点点：
“我倒是想知道，青龙堂的人，是怎么得到我的行踪的，恩？”
车门开了，没有围上来弓腰示好的人，所有人都只是继续做着他们眼前的工作，随即张十三下车，眼角扫过冲他点头的梁雄和柴成和，和羊庆之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终于向前踏动步子，进了酒楼。
叶启森和马休正站在门口里面迎接，迎宾礼仪站了两大排，脸上的笑容摆得都有些僵硬了，张十三走在最前头，其他人都恭敬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十三爷”大堂经理站在包间门口紧张地看着他，半哈腰道：“十三爷今天大驾光临，小楼真是蓬荜生辉——希望今晚的菜式能让您满意”
张十三本没有理他，可心情却莫名地突然变得不好，就这样在光亮的包间前停了步子，缓缓看向他，问：
“谁说今晚要吃饭的？”
霎时间，好似所有站定在他身后的人都把目光投在了经理的身上，那些目光灼热而愤怒，好似下一秒就能将他点着。
这种场面经理自然是招架不了的，霎时间便呆立当场，汗如雨下。
碧鲟酒楼是张旭东的场子，经理也是他的人，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上前，一巴掌扇在了这个大自己十多岁的经理脸上：“滚！今天晚上不吃饭！”
那经理捂着脸，连连称是，迅速地退走了。
“叔”张旭东这才意识到张十三一路上都在压抑着情绪，强按着慌张的心跳凑到张十三耳边轻声道：“叔，别动气，是我想让他们做点东西给您吃，帮您压压惊的，怪我想的不周全，这节骨眼儿哪是吃东西的时候…”
张十三转回了头，深吸一口气，将手腕上的佛珠串拿了下来握在手里，终于走了进去。
不止是张旭东，所有人皆是暗中松了一口气。
脚步阵阵，张十三在屋里踱了一圈，然后终于在主座坐了下去，之后闲杂人等退出，只有张旭东还在跟门口的马休交代着什么。
张十三看着他们一个个地坐下，就在张旭东最后进来打算坐在他的左边时，张十三却突然看了他一眼：“往外坐”
张旭东惊得身子一抖，也不敢问为什么，就这样往外挪了一个座位，其他人也只能都跟着挪了。
没人说话，但是所有人的心里都清楚地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们也都对此感到惊愕万分——
那个座位，是陈龙的。
饭桌之上暗流涌动，所有人的目光都小心翼翼地四处交汇，好似都若有所思。
张十三斜着身子靠在椅背上，扫了一眼他们，偏头向自己身后站着的史蒂芬道：“你也坐吧”
“是，先生”史蒂芬点头应道，随即按照惯例坐在了张十三的右边——他是从来不会主动坐下的，但每次有他在场时，其他人都会自觉的空出张十三右手边的那第一个位子。
接着只见几个穿着侍者服装的精壮小伙走了进来，搬走了空着的几张椅子——在看到其中一个小伙即将要向张十三走过去的时候，坐在门口的梁雄连忙拦住了他，闭上眼摆了摆脑袋。
小伙好像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似的，低头后退，随后跟在其他人的后面将大门阖了上，包间瞬间静了下来。
房间的灯并没有全开，因为全开的话太亮，张十三不喜欢亮，所以现在整个宽阔的包间里便只有饭桌上这盏琉璃吊灯开着，映得每个人面色惨白，身后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从左边看起，不算陈龙的位置，现在饭桌上依次坐着：张旭东，叶启森，梁雄，柴成和，羊庆之，最后是史蒂芬。
一位坐馆缺席，五名大管事也尚有一位没有到场。
张十三皱着眉头看着，他还记得这张桌子上人最多的时候位置上都还坐着些什么人——毕竟只有几年而已，记忆都还没有放旧。
“今天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张十三看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便开了头道：“人已经查到是青龙堂的，是不是聂影的人不能确定，但是你们最近都要提高警惕，知道吗，具体的事项等阎龙回来了，我会跟他交待，不用你们操心”
短短几句便将几个小时前那场惊心动魄地袭击带过，所有人的面上都变得相当的严肃，也很快都进入了状态：
“知道”“是”“知道了”
“恩”张十三点点头，看向右边的史提芬：“阎龙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是的”史蒂芬略一点头，梳着油头的金发在灯光下十分耀眼：“我走时云疆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小龙爷实在脱不开身，特地托我问候您”
张十三咧嘴一笑：“他问候我？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吧”
史蒂芬自然知道这个小谎言瞒不过张十三，抱歉地笑道：“先生明察秋毫，但小龙爷的心中真的是很尊敬您的…”
“好了”张十三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下去：“要是我看上的是拍马屁，比那小子厉害的人有的是——你先说说吧，这次事儿办得怎么样”
史蒂芬又是一低头，随后正了身子，环视了桌上在场所有人一眼，道：
“我这次先去了泰国，然后去了金三角一趟，延吉的货源没有问题，上次断货的主要原因是云疆的货链——那里最近不知道怎么，好像抓得很严，总之，在我回来之前，云疆的那个联系人我们还是没有找到”
张十三的眼睛往下稍移，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一会，他开口道：“是听说云疆最近缉毒风头很盛…让阎龙赶紧回来吧，免得惹祸”
“他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史蒂芬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小龙爷的身份不合法，只能乘坐廊东王总的私人飞机，预计凌晨能到”
张十三点点头，道：“货的问题，暂时别从云疆走了，看看海路行不行，少点无所谓，但尽量别断，明白吗”
“知道了”史蒂芬点头应允，随即起身离开了。
一方面是他要去抓紧处理这件任务，而另一方面是他也明白接下来的事并不全是他能听的，顾问不好做，却也好做，学会动脑子和识时务很重要。
门关上后，张十三将手放在了桌上，手心还攥着那串佛珠：“看来你们都见过了，我再在这里正式跟你们介绍一遍”
说着他的手向桌子对面的羊庆之：“羊庆之，羊老”
羊庆之似乎有些激动，站起来的动作很快，可背却很快又驼了下来，冲着周围就是一番点头。
看着他坐了下去，张十三见没人说话，便随口道：“小森是见过的，对吧”
“是”叶启森恭敬地颔首：“我当上管事的时候羊老还没隐退呢，那时帮里还很流行羊老的那些传奇故事”
“什么传奇故事，呵呵”羊庆之笑着摆手：“都是过眼云烟，过眼云烟”
“小雄呢”张十三看了一眼梁雄：“羊老你是第一次见吧，跟他问好了吗”
梁雄转头看了隔了一个人的羊庆之一眼：“当然，虽然才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们刚刚相处得很愉快”
羊庆之笑眯着眼看向他，眼里全都是虚伪的亲近，这点和梁雄不分伯仲。
张旭东心虚地低下了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动了动还扎着绷带的手，似乎想要显示自己也是受害者。
开着车的史蒂芬是一个小时前才慌忙赶回来的，本来他还在云疆处理一些事情，接到这通电话就立马订机票飞了回来：“先生，东哥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次突然袭击他们没得手，那万一有下一次呢？青龙堂的事必须尽快处理了…”
张十三似乎也并不吃这套，瞥了他一眼，脸色阴着，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头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车子缓缓入街，经过巡逻的一个又一个黑衣男子，他们都是各个管事手下的精锐人物，每个人都是各自负责场子的老大，都不是什么善茬，照黑帮电影的讲法，起码都是小红棍的级别，现在被加急抽调过来，却没人感到有一丝不爽，相反的，此刻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是一百二十分的认真。
不出乱子谁也出不了头…这是他们每个人都明白的道理。
所以在这层意义上来想，他们也是眼下最可靠的人。
他们有的站在路灯下四下检查，更多的则是隐藏在黑暗里，在将近入冬的夜风中缓缓踏着脚步，只随着步伐露出一些身体的轮廓，厚重的风衣裹紧在身，不需要表情便能让人感到一股危险与肃杀。
在人群中间，张十三认出了穿着西服的梁雄，还有羊庆之和柴成和，他们三人正站在碧鲟酒楼的门口目视着他们开进去。
车子停了，当发动机的轰鸣熄灭的一刹那，张十三才发现那些或近或远的脚步声原来那么明显，明显到他在车子里都能听见。
缓慢，紧张，警觉，就如同现在那些脚步主人的心情。
在这个节骨眼上，张十三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嘶哑沉郁，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你们刚才跟我说，青龙堂的问题…”
话的尾音静静地落在车厢里，史蒂芬和张旭东纷纷望着他，等着他的下句。
张十三却只是望着车的前方，眼神稍微向他们的方向偏斜了一点点：
“我倒是想知道，青龙堂的人，是怎么得到我的行踪的，恩？”
车门开了，没有围上来弓腰示好的人，所有人都只是继续做着他们眼前的工作，随即张十三下车，眼角扫过冲他点头的梁雄和柴成和，和羊庆之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终于向前踏动步子，进了酒楼。
叶启森和马休正站在门口里面迎接，迎宾礼仪站了两大排，脸上的笑容摆得都有些僵硬了，张十三走在最前头，其他人都恭敬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十三爷”大堂经理站在包间门口紧张地看着他，半哈腰道：“十三爷今天大驾光临，小楼真是蓬荜生辉——希望今晚的菜式能让您满意”
张十三本没有理他，可心情却莫名地突然变得不好，就这样在光亮的包间前停了步子，缓缓看向他，问：
“谁说今晚要吃饭的？”
霎时间，好似所有站定在他身后的人都把目光投在了经理的身上，那些目光灼热而愤怒，好似下一秒就能将他点着。
这种场面经理自然是招架不了的，霎时间便呆立当场，汗如雨下。
碧鲟酒楼是张旭东的场子，经理也是他的人，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上前，一巴掌扇在了这个大自己十多岁的经理脸上：“滚！今天晚上不吃饭！”
那经理捂着脸，连连称是，迅速地退走了。
“叔”张旭东这才意识到张十三一路上都在压抑着情绪，强按着慌张的心跳凑到张十三耳边轻声道：“叔，别动气，是我想让他们做点东西给您吃，帮您压压惊的，怪我想的不周全，这节骨眼儿哪是吃东西的时候…”
张十三转回了头，深吸一口气，将手腕上的佛珠串拿了下来握在手里，终于走了进去。
不止是张旭东，所有人皆是暗中松了一口气。
脚步阵阵，张十三在屋里踱了一圈，然后终于在主座坐了下去，之后闲杂人等退出，只有张旭东还在跟门口的马休交代着什么。
张十三看着他们一个个地坐下，就在张旭东最后进来打算坐在他的左边时，张十三却突然看了他一眼：“往外坐”
张旭东惊得身子一抖，也不敢问为什么，就这样往外挪了一个座位，其他人也只能都跟着挪了。
没人说话，但是所有人的心里都清楚地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们也都对此感到惊愕万分——
那个座位，是陈龙的。
饭桌之上暗流涌动，所有人的目光都小心翼翼地四处交汇，好似都若有所思。
张十三斜着身子靠在椅背上，扫了一眼他们，偏头向自己身后站着的史蒂芬道：“你也坐吧”
“是，先生”史蒂芬点头应道，随即按照惯例坐在了张十三的右边——他是从来不会主动坐下的，但每次有他在场时，其他人都会自觉的空出张十三右手边的那第一个位子。
接着只见几个穿着侍者服装的精壮小伙走了进来，搬走了空着的几张椅子——在看到其中一个小伙即将要向张十三走过去的时候，坐在门口的梁雄连忙拦住了他，闭上眼摆了摆脑袋。
小伙好像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似的，低头后退，随后跟在其他人的后面将大门阖了上，包间瞬间静了下来。
房间的灯并没有全开，因为全开的话太亮，张十三不喜欢亮，所以现在整个宽阔的包间里便只有饭桌上这盏琉璃吊灯开着，映得每个人面色惨白，身后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从左边看起，不算陈龙的位置，现在饭桌上依次坐着：张旭东，叶启森，梁雄，柴成和，羊庆之，最后是史蒂芬。
一位坐馆缺席，五名大管事也尚有一位没有到场。
张十三皱着眉头看着，他还记得这张桌子上人最多的时候位置上都还坐着些什么人——毕竟只有几年而已，记忆都还没有放旧。
“今天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张十三看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便开了头道：“人已经查到是青龙堂的，是不是聂影的人不能确定，但是你们最近都要提高警惕，知道吗，具体的事项等阎龙回来了，我会跟他交待，不用你们操心”
短短几句便将几个小时前那场惊心动魄地袭击带过，所有人的面上都变得相当的严肃，也很快都进入了状态：
“知道”“是”“知道了”
“恩”张十三点点头，看向右边的史提芬：“阎龙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是的”史蒂芬略一点头，梳着油头的金发在灯光下十分耀眼：“我走时云疆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小龙爷实在脱不开身，特地托我问候您”
张十三咧嘴一笑：“他问候我？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吧”
史蒂芬自然知道这个小谎言瞒不过张十三，抱歉地笑道：“先生明察秋毫，但小龙爷的心中真的是很尊敬您的…”
“好了”张十三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下去：“要是我看上的是拍马屁，比那小子厉害的人有的是——你先说说吧，这次事儿办得怎么样”
史蒂芬又是一低头，随后正了身子，环视了桌上在场所有人一眼，道：
“我这次先去了泰国，然后去了金三角一趟，延吉的货源没有问题，上次断货的主要原因是云疆的货链——那里最近不知道怎么，好像抓得很严，总之，在我回来之前，云疆的那个联系人我们还是没有找到”
张十三的眼睛往下稍移，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一会，他开口道：“是听说云疆最近缉毒风头很盛…让阎龙赶紧回来吧，免得惹祸”
“他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史蒂芬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小龙爷的身份不合法，只能乘坐廊东王总的私人飞机，预计凌晨能到”
张十三点点头，道：“货的问题，暂时别从云疆走了，看看海路行不行，少点无所谓，但尽量别断，明白吗”
“知道了”史蒂芬点头应允，随即起身离开了。
一方面是他要去抓紧处理这件任务，而另一方面是他也明白接下来的事并不全是他能听的，顾问不好做，却也好做，学会动脑子和识时务很重要。
门关上后，张十三将手放在了桌上，手心还攥着那串佛珠：“看来你们都见过了，我再在这里正式跟你们介绍一遍”
说着他的手向桌子对面的羊庆之：“羊庆之，羊老”
羊庆之似乎有些激动，站起来的动作很快，可背却很快又驼了下来，冲着周围就是一番点头。
看着他坐了下去，张十三见没人说话，便随口道：“小森是见过的，对吧”
“是”叶启森恭敬地颔首：“我当上管事的时候羊老还没隐退呢，那时帮里还很流行羊老的那些传奇故事”
“什么传奇故事，呵呵”羊庆之笑着摆手：“都是过眼云烟，过眼云烟”
“小雄呢”张十三看了一眼梁雄：“羊老你是第一次见吧，跟他问好了吗”
梁雄转头看了隔了一个人的羊庆之一眼：“当然，虽然才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们刚刚相处得很愉快”
羊庆之笑眯着眼看向他，眼里全都是虚伪的亲近，这点和梁雄不分伯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