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夜风
郁京猛地向后一躲，条件反射般侧踹一脚，聂影横手作挡，没有被他踹到要害，手上匕首一转，反向他的腿插过来。
郁京头皮一炸，瞬间进入战备状态，右手一闪，这柄嵌着红木的折叠刀被他抽了出来，“喀”地弹出来，晃出一道银光。
这柄刀跟了他走过三个联省，十几座城市，老朋友了。
有破绽，可在最后一刻郁京却收了手，反挨了聂影一拳，疼得大骂：“你有病吧！”
聂影只得意地笑了一声，动作不停，皮夹克的下摆被她的动作甩了起来，几道黑芒破风划来，郁京堪堪应付过，终于空出一只手攻到了聂影的侧腰上。
聂影痛叫一声，头发都散了出来，却仍忍住疼痛提膝进攻，这场面郁京见得太多，也认定聂影只是略有练习的菜鸟而已，一把击落她藏在一侧的黑刀，顺势将折叠刀的握把打在了她的膝盖上，“噶”地一声，听着就疼。
“啊”聂影的小黑刀掉在地上，捂着膝盖停止了进攻，郁京趁着这时用刀架住她的脖子，直将她抵得紧紧贴到了墙上。
“以为你自己挺厉害？”郁京冷笑一声：“连刀都握不稳，腿像是灌了铅，提膝也一点力气都没有——”
聂影红着脸盯着他，鼻子出着气，不停地把额前的碎发给吹得飘起来。
郁京心一动，起了占便宜的心思，反用另一只手勾起了她的下巴，勾起嘴角邪邪道：“我告诉你，我是被请进的青龙堂，可不像那群狗一样怕你…”
聂影的脖子被刀锋抵着，不敢动，只能任他这样言语贬损了一番，气得鼻头红红，眼里也水光光。
她那时十九岁，兴许就是那股无畏的青春感擅戳人心。郁京是苦日子过来的，腾达过也沦落过，后来想想，应是很少见到她这种纯粹的人吧。
※※※
郁京正站在阳台上抽烟，天色将晚，他的头发蓬乱着，似乎已很久没有剪过，显得他的肩膀都窄了许多。
身后一串急促的脚步使他猛地回身，却见聂影正举着一个矿泉水瓶就要向他砸下来。
郁京叼着烟，没闪躲，任凭朝下的塑料瓶口直直砸在他的脸上。
聂影噙着眼泪，激动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不停地发出“呃、呃”的声音，手上的塑料瓶也一下下地打得变了形。
“啪”郁京终于猛地抓住她的手，吐掉烟头，将塑料瓶给夺在手里，一把丢出了阳台。
聂影颤抖着身体，又扑上来，揪住他的衣领，差点把他的整个羊毛衫给扯开，整套动作无声却激烈。
“你醒一醒！”郁京终于怒道，抓住她的双手把她提到自己眼前，瞪着她那双肿到好似金鱼的眼睛：“世界上就你们两个知道密码，现在聂荣福死了，你才安全你知不知道！”
聂影无力地被他扯得高举着双臂，沾湿的头发贴在脸侧，抽泣得十分不堪：“他，他…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郁京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你还有我啊，你还有我！”
聂影使劲全身力气推开了他，跌跌撞撞地走回了屋里，吸着鼻子开始找自己的外套和鞋子。
“金龙死了”郁京跟在她身后，急促道：“青龙堂现在群龙无首，要么你出面，要么我出面——你听我说啊！”
说着他一把抓住了穿好鞋就要向门口走去的聂影，把她整个人翻过来面对自己：“你听见我说的了吗！”
聂影嘴唇猛颤，眼泪又冒了出来：“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啊郁京——我没有家人了，你们把一切都夺走了…”
“你给我坐着！”郁京终于失去了耐心，一把将她扯到了床上，聂影明显已经崩溃，浑身都不停地颤抖着，却使不上任何力气反抗。
“影”郁京捧住她的脸，无比真切地看着她，用大拇指给她擦着眼泪：“你听见我说的了吗，现在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密码，他活着一天，你随时就可能像刚刚那样作为筹码死在他眼前！——关键是现在不光是青龙堂的事，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输了，十三帮只要想打败我们，随时都可以，他们就差一步了！你知道吗！”
他的这番话使聂影终于不再挣扎，郁京喘了一口气，终于放缓了语气：“影，没有金库，青龙堂这些年打下来的一切，就真的完了”
聂影含混着鼻涕深呼吸了几下，又使劲咽了口口水，虽然仍会不受控制地抽泣一声，但整体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眨眨眼睛，抹了一把脸，许久，直到太阳落山，房间里彻底暗下来，她才抬起头。
郁京仍蹲在她身前看着她。
“金库，如果开了，东兴会插手”聂影缓缓道，虽然声音仍是闷闷的好似糊住，但明显已比之前平静了不少：“到时北河很可能又会变回五年前那样，你明白吗？”
“那又有什么区别？”郁京摊摊手，有些好笑地问：“你觉得现在这个场面还比那时候更坏吗？”
“可是…”聂影吸了一下鼻子，眉毛都皱成了八字形：“万一又有暴乱，军队来了…又还能剩下什么？”
郁京双手握住聂影的小臂：“我求你，活在当下，好吗？现在我们必须打开金库——如果你办不了，我可以来”
聂影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眼神里透出憔悴与痛惜。
也许自己也的确是觉得有些着急了，郁京低了低头，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我这段时间都在想这件事，是有点心急…你现在先好好休息，在这里你很安全”
“饿不饿？”他又问：“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门口传来他和手下说话的声响。
聂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静静脱掉鞋，把腿蜷上来抱住，接着把脸埋了进去，任凭黑色冰冷的夜风侵入房间，将自己包裹住。
…
董汉骁从噩梦中惊醒，他正躺在一张破汽车座椅中，腿翘在工具台上，这下直接整个向后翻了过去。
一阵叮叮咣咣的碰撞声，他倒在地上，捂着脑袋，疼得直吸凉气。
唐驰正坐在不远处的台灯下，被他吓得一愣，忙放下手中那张沾满油渍的图纸，走了过来：“没事吧？”
“我靠…”董汉骁迷迷糊糊地把自己撑起来，只感觉耳朵嗡嗡响，心也跳个不停，甩甩脑袋，然后被唐驰给搀了起来。
他挤了挤眼睛，又摸摸脑袋，一瘸一拐地将地上那张座椅扶了起来：“现在几点了？”
“晚上十点了”唐驰抱着胸，回答道。
只见董汉骁又坐回了那张座椅上，用手遮住眼睛，深呼吸了几下，鼻音依旧很重，似乎刚刚睡得很沉。
“刚刚我做梦了，我靠”董汉骁放下手，看向他，眼睛有些发红：“你知道我梦见什么”
唐驰见他没什么事，便也坐回了桌前，重新戴上那副细框眼镜：“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有一条走廊”董汉骁定定说着，看着面前满满浮掠的轻灰，咽了一口口水：“两边全都是门，里头关的都是血糊糊的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往里走，然后突然一下，门全都开了”
“然后我就回头，你知道我看见什么”说着他瞪大眼睛，看向唐驰，从语气听出似乎仍心有余悸：“他妈的，一个人都没有”
说着他捂住了脸：“太可怕了，我操”
唐驰淡定地看着图纸，没说话。
“然后我看见…”董汉骁喘了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那个警察，王云松，又在走廊那头等着我，呼…”
“好啦”唐驰的语气带着一些无奈，伸直胳膊将桌角那本书的纸页翻了一页：“你这不醒过来了么”
董汉骁又喘了几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手边的那瓶水敦敦敦灌了下去。
“要说你可真行”唐驰放下图纸，然后摆弄了一下面前桌上摆着的这件沾满机油的大铁坨，那玩意儿看上去就像是某个淌着黑色粘液的机械怪物的身体的一部分：“对多少人来说你才是恶梦啊，再过段时间说不定十三帮的人提到你的名字都能吓尿，结果你这还天天做恶梦做个不停”
外头冷风呼啸，厂房里又很空旷，已是深夜，虽然一旁那个立式空调一直在吹，但一点用处都没有，董汉骁只觉得厚重的羽绒服下面，自己的皮肤依旧是冰冷的。
唐驰瞅瞅他：“听我一句劝，等以后有条件了，先别急着到处送花，给自己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我他妈把这些说出来心理医生都得得病”董汉骁吸了吸鼻子，然后掏出烟点了一根。
抽了一口，他抬起头，把脑袋枕在座椅的头枕上，轻轻把嘴里的烟吸进去，缓缓来去一番，最终在面前形成一大云团。
“我是说真的”唐驰不无认真地补充道。
没等到回话，唐驰摇摇头，又低下头钻研起面前这个连锁开火机构来。
偌大的厂房中就只有这一盏台灯亮着，周遭仿佛就是黑色的海水，将他们紧紧包围，那忽远忽近的风声，就好似某种深海怪兽在暗中观察，伺机而动。
董汉骁偏着脑袋，一双眼睛望着黑暗处，长满胡茬的侧脸被灯照亮，露出脖子上一部分深色的疤痕印记，嘴唇干燥得泛起白皮，脸也透着憔悴。
他没说的是，在刚刚的梦里他死了。
而冲他开枪的，却不是那个警察。
而是聂影。
郁京头皮一炸，瞬间进入战备状态，右手一闪，这柄嵌着红木的折叠刀被他抽了出来，“喀”地弹出来，晃出一道银光。
这柄刀跟了他走过三个联省，十几座城市，老朋友了。
有破绽，可在最后一刻郁京却收了手，反挨了聂影一拳，疼得大骂：“你有病吧！”
聂影只得意地笑了一声，动作不停，皮夹克的下摆被她的动作甩了起来，几道黑芒破风划来，郁京堪堪应付过，终于空出一只手攻到了聂影的侧腰上。
聂影痛叫一声，头发都散了出来，却仍忍住疼痛提膝进攻，这场面郁京见得太多，也认定聂影只是略有练习的菜鸟而已，一把击落她藏在一侧的黑刀，顺势将折叠刀的握把打在了她的膝盖上，“噶”地一声，听着就疼。
“啊”聂影的小黑刀掉在地上，捂着膝盖停止了进攻，郁京趁着这时用刀架住她的脖子，直将她抵得紧紧贴到了墙上。
“以为你自己挺厉害？”郁京冷笑一声：“连刀都握不稳，腿像是灌了铅，提膝也一点力气都没有——”
聂影红着脸盯着他，鼻子出着气，不停地把额前的碎发给吹得飘起来。
郁京心一动，起了占便宜的心思，反用另一只手勾起了她的下巴，勾起嘴角邪邪道：“我告诉你，我是被请进的青龙堂，可不像那群狗一样怕你…”
聂影的脖子被刀锋抵着，不敢动，只能任他这样言语贬损了一番，气得鼻头红红，眼里也水光光。
她那时十九岁，兴许就是那股无畏的青春感擅戳人心。郁京是苦日子过来的，腾达过也沦落过，后来想想，应是很少见到她这种纯粹的人吧。
※※※
郁京正站在阳台上抽烟，天色将晚，他的头发蓬乱着，似乎已很久没有剪过，显得他的肩膀都窄了许多。
身后一串急促的脚步使他猛地回身，却见聂影正举着一个矿泉水瓶就要向他砸下来。
郁京叼着烟，没闪躲，任凭朝下的塑料瓶口直直砸在他的脸上。
聂影噙着眼泪，激动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不停地发出“呃、呃”的声音，手上的塑料瓶也一下下地打得变了形。
“啪”郁京终于猛地抓住她的手，吐掉烟头，将塑料瓶给夺在手里，一把丢出了阳台。
聂影颤抖着身体，又扑上来，揪住他的衣领，差点把他的整个羊毛衫给扯开，整套动作无声却激烈。
“你醒一醒！”郁京终于怒道，抓住她的双手把她提到自己眼前，瞪着她那双肿到好似金鱼的眼睛：“世界上就你们两个知道密码，现在聂荣福死了，你才安全你知不知道！”
聂影无力地被他扯得高举着双臂，沾湿的头发贴在脸侧，抽泣得十分不堪：“他，他…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郁京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你还有我啊，你还有我！”
聂影使劲全身力气推开了他，跌跌撞撞地走回了屋里，吸着鼻子开始找自己的外套和鞋子。
“金龙死了”郁京跟在她身后，急促道：“青龙堂现在群龙无首，要么你出面，要么我出面——你听我说啊！”
说着他一把抓住了穿好鞋就要向门口走去的聂影，把她整个人翻过来面对自己：“你听见我说的了吗！”
聂影嘴唇猛颤，眼泪又冒了出来：“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啊郁京——我没有家人了，你们把一切都夺走了…”
“你给我坐着！”郁京终于失去了耐心，一把将她扯到了床上，聂影明显已经崩溃，浑身都不停地颤抖着，却使不上任何力气反抗。
“影”郁京捧住她的脸，无比真切地看着她，用大拇指给她擦着眼泪：“你听见我说的了吗，现在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密码，他活着一天，你随时就可能像刚刚那样作为筹码死在他眼前！——关键是现在不光是青龙堂的事，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输了，十三帮只要想打败我们，随时都可以，他们就差一步了！你知道吗！”
他的这番话使聂影终于不再挣扎，郁京喘了一口气，终于放缓了语气：“影，没有金库，青龙堂这些年打下来的一切，就真的完了”
聂影含混着鼻涕深呼吸了几下，又使劲咽了口口水，虽然仍会不受控制地抽泣一声，但整体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眨眨眼睛，抹了一把脸，许久，直到太阳落山，房间里彻底暗下来，她才抬起头。
郁京仍蹲在她身前看着她。
“金库，如果开了，东兴会插手”聂影缓缓道，虽然声音仍是闷闷的好似糊住，但明显已比之前平静了不少：“到时北河很可能又会变回五年前那样，你明白吗？”
“那又有什么区别？”郁京摊摊手，有些好笑地问：“你觉得现在这个场面还比那时候更坏吗？”
“可是…”聂影吸了一下鼻子，眉毛都皱成了八字形：“万一又有暴乱，军队来了…又还能剩下什么？”
郁京双手握住聂影的小臂：“我求你，活在当下，好吗？现在我们必须打开金库——如果你办不了，我可以来”
聂影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眼神里透出憔悴与痛惜。
也许自己也的确是觉得有些着急了，郁京低了低头，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我这段时间都在想这件事，是有点心急…你现在先好好休息，在这里你很安全”
“饿不饿？”他又问：“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门口传来他和手下说话的声响。
聂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静静脱掉鞋，把腿蜷上来抱住，接着把脸埋了进去，任凭黑色冰冷的夜风侵入房间，将自己包裹住。
…
董汉骁从噩梦中惊醒，他正躺在一张破汽车座椅中，腿翘在工具台上，这下直接整个向后翻了过去。
一阵叮叮咣咣的碰撞声，他倒在地上，捂着脑袋，疼得直吸凉气。
唐驰正坐在不远处的台灯下，被他吓得一愣，忙放下手中那张沾满油渍的图纸，走了过来：“没事吧？”
“我靠…”董汉骁迷迷糊糊地把自己撑起来，只感觉耳朵嗡嗡响，心也跳个不停，甩甩脑袋，然后被唐驰给搀了起来。
他挤了挤眼睛，又摸摸脑袋，一瘸一拐地将地上那张座椅扶了起来：“现在几点了？”
“晚上十点了”唐驰抱着胸，回答道。
只见董汉骁又坐回了那张座椅上，用手遮住眼睛，深呼吸了几下，鼻音依旧很重，似乎刚刚睡得很沉。
“刚刚我做梦了，我靠”董汉骁放下手，看向他，眼睛有些发红：“你知道我梦见什么”
唐驰见他没什么事，便也坐回了桌前，重新戴上那副细框眼镜：“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有一条走廊”董汉骁定定说着，看着面前满满浮掠的轻灰，咽了一口口水：“两边全都是门，里头关的都是血糊糊的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往里走，然后突然一下，门全都开了”
“然后我就回头，你知道我看见什么”说着他瞪大眼睛，看向唐驰，从语气听出似乎仍心有余悸：“他妈的，一个人都没有”
说着他捂住了脸：“太可怕了，我操”
唐驰淡定地看着图纸，没说话。
“然后我看见…”董汉骁喘了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那个警察，王云松，又在走廊那头等着我，呼…”
“好啦”唐驰的语气带着一些无奈，伸直胳膊将桌角那本书的纸页翻了一页：“你这不醒过来了么”
董汉骁又喘了几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手边的那瓶水敦敦敦灌了下去。
“要说你可真行”唐驰放下图纸，然后摆弄了一下面前桌上摆着的这件沾满机油的大铁坨，那玩意儿看上去就像是某个淌着黑色粘液的机械怪物的身体的一部分：“对多少人来说你才是恶梦啊，再过段时间说不定十三帮的人提到你的名字都能吓尿，结果你这还天天做恶梦做个不停”
外头冷风呼啸，厂房里又很空旷，已是深夜，虽然一旁那个立式空调一直在吹，但一点用处都没有，董汉骁只觉得厚重的羽绒服下面，自己的皮肤依旧是冰冷的。
唐驰瞅瞅他：“听我一句劝，等以后有条件了，先别急着到处送花，给自己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我他妈把这些说出来心理医生都得得病”董汉骁吸了吸鼻子，然后掏出烟点了一根。
抽了一口，他抬起头，把脑袋枕在座椅的头枕上，轻轻把嘴里的烟吸进去，缓缓来去一番，最终在面前形成一大云团。
“我是说真的”唐驰不无认真地补充道。
没等到回话，唐驰摇摇头，又低下头钻研起面前这个连锁开火机构来。
偌大的厂房中就只有这一盏台灯亮着，周遭仿佛就是黑色的海水，将他们紧紧包围，那忽远忽近的风声，就好似某种深海怪兽在暗中观察，伺机而动。
董汉骁偏着脑袋，一双眼睛望着黑暗处，长满胡茬的侧脸被灯照亮，露出脖子上一部分深色的疤痕印记，嘴唇干燥得泛起白皮，脸也透着憔悴。
他没说的是，在刚刚的梦里他死了。
而冲他开枪的，却不是那个警察。
而是聂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