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月晚榭寒初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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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伴相遇

    wed aug 05 19:28:08 cst 2015

    锦夜山庄。

    “师父,外面有个姑娘要见你”弟子来报,叶正桓正思索着要怎样应付如今的局面,若是坐视不理,那些德高望重的老江湖能把欧阳飞挤走,他自然也不在话下,可……如今的局面,要怎么处理呢?星儿已经走了,在她回来之前他要尽力稳住如今的局面才行,此刻听到有个姑娘求见他也没仔细思索便让那姑娘进来。

    叶正桓年少时自诩风流,江湖中有不少红颜知己,就算这样,他还是被这姑娘的脸震惊住了,他发誓这世上再也找不到一个女人有如此倾城之貌,白皙的脸就算不摸也能看出犹如蛋白般滑嫩,白衣如雪,玉容雪肤,整个人看起来晶莹剔透的让人找不到一丝瑕疵。

    “武林盟主?”姑娘看着他略有些疑惑的问。

    叶正桓轻咳一声点头道“正是老夫,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寒初霁”姑娘自我介绍道。

    “韩姑娘,不知韩姑娘来找老夫有何事?”叶正桓摸了摸胡子,如今武林中颇有声望的姓韩的人家……似乎没有啊?难道是药王谷的……可药王谷的人已经十几年不出山了,这位韩姑娘又是何许人呢,叶正桓打量着寒初霁心里想着。

    “盟主,你多大了?”寒初霁问。

    “这个……”叶正桓被寒初霁的问题弄的有些尴尬,还是咳嗽了两声道“老夫今年五十有二,不知姑娘何意?”

    “你有儿子吗?”寒初霁丝毫没有感觉到叶正桓的情绪继续问,同时心里也有疑惑,五十二了?难道是她找错人了,可他说欧阳家屹立武林几百年,是武林人士最敬重的人,即使他们只有不到三十年的寿命,而整个武林最敬重的人不就是武林盟主吗?

    儿子……儿子一直都是叶正桓的痛,想到武功尽失,脉象单薄的儿子叶正桓就心痛。

    “盟主在难过吗?”循着往昔的记忆,寒初霁推测出他现在的表情也许是这个意思。

    叶正桓深吸了口气道“韩姑娘,老夫,确有一子,不知姑娘与小儿有何交集?”他儿子有十年没出过屋子了,他实在想不透这样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的小姑娘与他儿子有什么关系。

    “我能见见他吗?”寒初霁问。

    叶正桓考虑了一下,点点头。

    秦枫告别了凤长歌后独自一人启程去找人,初到泉州便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欢庆气氛,好奇之下他抓着一个人问“这是怎么了?”秦枫早年也曾五湖四海皆兄弟,这个时候的泉州并没有什么值得欢腾的节日啊。

    “你还不知道呢,三天前盟主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英雄豪杰前来商议如今黑白两道的事情,盟主唯一的儿子被人治好了,整个泉州皆大欢喜呢,武林的混乱终于要结束了”

    秦枫颇有些惊讶,摸了摸下巴喃喃道“叶恒越居然被人治好了,我还以为他要当一辈子的废物了……”既然如此,反正也来了,就跟着热闹热闹吧。

    如今泉州的百姓家家户户欢天喜地,若不是锦夜山庄在泉州城外的安木山上,估计此时门坎都要被人家踏破了。

    这样想着他便随着大流一起走向目标,反正也是出来玩的。

    秦枫跟着人群来到一处高台的下方,高台的四周摆满了各种武器,高台的正中央还摆着三张椅子,秦枫以为这里一会儿会有什么活动,没想到在这里一直等到天都黑了还没有动静,百无聊赖的他拉住身边一个人问“这里什么时候才会开始啊?盟主准备的吗?他到底有没有时间观念啊?”

    那人看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哈哈笑道“兄弟你是外来的吧,盟主在这里给少盟主摆擂,至少要三四天后才开始呢”

    “三四天?那你们这么早来这干什么?”秦枫不悦的问。

    “这里本是风雅颂的地盘,前几天被盟主租下摆的东西,今晚是风雅颂的花魁开苞的日子,能从这里拍下的人都直接带走,第二天再送回风雅颂就行了,我们当然得快来啊”

    “花魁、开苞……”秦枫的脑袋上划下三道黑线,再一看,果然全都是男人,一张张脸上极尽贪婪和欲望,看的他作呕,不自禁的想着自己抱美人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吗?那就得赶紧改改了。

    “来了来了!!回风小姐!”

    “回风!回风!!”

    秦枫被人群挤着往外走的空闲回头看了这个花魁回风一眼,当真是个傲雪凌霜的女子,就算身在烟花之地那一身大家之气也未被湮灭,看来是个有故事的女人,这样一想,他就不往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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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姑娘,在下听父亲说你来泉州也有七日左右了,不如今晚在下带姑娘四下转转如何?”叶恒越当了十年的废物,如今被治好了他还处在极度的兴奋之中,对于寒初霁,几乎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他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的小姑娘医术这样了得,他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好了,不仅能站起来了,当初被废掉的武功居然也都回来了,只是最开始身体还比较虚弱,经过这三四天的修养差不多恢复了七八成。

    寒初霁点头问“你今年多大了?”

    “在下二十有六”叶恒越温文有礼的回答,两人一起往外面走,如今华灯初上,恰是同游时。

    “二十六……”寒初霁微微皱眉,她再次怀疑自己真的认错人了,又问“你祖上可有短命之人?”

    叶恒越微微皱眉,这姑娘的脑袋里装的什么?寻常人家的姑娘谁会这样问,简直触人眉头。

    “姑娘的短命是指什么?叶家祖上,据我所知并无天生短命之人”有的只是战死的人,或者被人暗算的人。

    “……可能是我搞错了”寒初霁没有理会叶恒越不满的情绪,两人并肩往前走,恰好遇上对面走来的两个人。

    “回风……”叶恒越认出了那个白衣姑娘,一双眸子凛冽的看着她身边站着的黑衣男子。

    “叶……公子”回风的眼中满是惊讶,却看了身边的黑衣男子一眼,将原本要出口的字硬生生的改成了“公子”两字。

    “回风姑娘识得这位锦衣华服的俊公子?”回风身边的黑衣男人问。

    “秦公子,回风与叶公子乃是旧识,公子不要误会”回风淡淡的解释,他买了她,她就是他的人,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她不是不懂得分寸。

    秦枫哈哈一笑,凑到回风耳边轻声说“公子我不误会,那位俊公子可要误会了,看他那眼神如果能变成飞刀的话估计公子我就要被片成几万片了”说着他还看了叶恒越一眼,笑眯眯的把一张纸条递给回风“公子今天给你放假,去跟这位俊公子话别吧”说完自己走到寒初霁身边道“寒姑娘,我们两个就不要打扰他们了”

    寒初霁从第一次见到秦枫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但是说不好是什么感觉,当日匆匆一面也不及深究,如今泉州再遇也算是缘分,寒初霁点头跟着秦枫往另一个方向去。

    叶恒越盯着回风的眼神很恐怖,回风却丝毫不怕的回视,叶恒越就笑了“同是白衣,我却无法从韩姑娘的身上感觉到人的存在,回风,为什么不等我?”

    回风给他一个微笑“我等了你十年,我已经二十六了”

    叶恒越心中一痛“所以,不准备等了?即使我已经好了”

    “不错”回风点头“回风用十年青春回报公子知遇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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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尾河沿岸,黑衣男子,白衣女子并肩同游,两人容貌出众引得无数人侧眸回首,奈何两人却旁若无人般径自游走,越走越远,直到人烟稀少,环境恬然的地方。

    “寒姑娘怎么到泉州了?我俩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秦枫笑道。

    寒初霁摇头“被人骗来的”

    “哦?姑娘被谁骗了?我俩也算相识一场,秦枫可以帮姑娘报仇~”说着秦枫眨了眨眼睛。

    一瞬间的熟悉感恍惚而过,寒初霁没有抓住这份感觉,只是幽然问道“你真的叫秦枫吗?”

    秦枫点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然不会用来欺骗”

    寒初霁点点头,即使她并不理解他的话,却是懂得古人受父母限制的厉害。

    “叶恒越,是寒姑娘治好的?”秦枫问。如果不是寒初霁治好的,那么就无法解释他们两人夜伴向游了。

    “嗯,我以为是我的亏欠,却原来做了福报”想到这寒初霁不免叹了口气,白忙活了。

    “哦?此话怎讲?”秦枫头一次看见这个神仙一样的姑娘叹气,其实他们也才见了两面而已,可他就是觉得能看见这一幕很难得。

    “公子可知哪里有世代短命的家族?”寒初霁看着他问,时过百年,暝月宫里的人也略有增加,有的是被战争所害独自一人流落远方,有的是被朝廷所害满门冤死独留一苗,总之都是在世道上活不下去了而机缘巧合下进入了暝月宫,所以,她已不确定那个家族的后人是否改名换姓。

    秦枫瞳孔微缩,脸上有那么一刹那的僵硬,又恢复了笑容问“姑娘可是指欧阳家?”

    闻言寒初霁点头“对,你知道他在哪吗?”

    “姑娘这可难为我了,欧阳家自十几年前被叶正桓驱逐出武林后再也无其踪迹可寻”秦枫耸了耸肩,语气颇为无奈,对朋友的事情无能为力。

    寒初霁少有的盯着人的眼睛一转不转的看着,秦枫避开了她的眼光笑问“姑娘找欧阳家有什么事吗?”

    “拿回一件东西”寒初霁将眼光移开,她微微叹气,为什么她明明觉得他眼中的东西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浓烈,却看不懂他的情绪,她并非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可是现在怎么什么都看不明白了呢,再仔细想也是,与这个世界度过的几百年来说,前世那几十年显得太过渺小,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

    “……”两人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片刻后,秦枫出声打破了寂静“姑娘准备在泉州待多长时间?”

    “现在就走”寒初霁回答。她是来找欧阳家后人收回代价的,不是来玩的,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脉络浅显可见,却已经摸不到纹络了,如寒初雪所说,她的寿命,也快到尽头了。

    秦枫一愣“现在?”他抬头看了看天,皓月当空,繁星满天,子夜将至“城门都已经关了吧”

    寒初霁也抬头看了看天空,轻声呢喃道“这才是真正的月亮啊……”

    秦枫笑了笑“姑娘这话倒是奇怪”

    看着秦枫的眼睛,寒初霁默然觉得鼻头一算,就真的掉下了眼泪。

    几百年了,每天对着当空一轮暝月,蓝色的光芒映照着整个暝月宫,那不属于这人间的任何一个地方,永夜的禁锢,她只能做暝月宫主,无法询问为什么天地间会有那样一处地方,也无法回答任何人的任何问题,直到她完全玉化,走完属于她的这一生,而这一生,太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