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之画魔
字体: 16 + -

003、主考官前显神通

    第六组队伍同样由五个人组成,分别是刚刚提问的高瘦女生、长舌怪、黑衣人、蛙神以及单眼独脚怪。

    走进一宽敞的房间,深红印花的地毯铺满了地板,对着门口的方向摆了一排的桌椅,上面坐了四名衣冠楚楚的评委,任谁进了这样的房间,都会觉得这是一间最普通不过的面试房间,谁能想到面前坐着这四位行为正常的“普通人”,真貌也如外面的那些人一般惨不忍睹。

    领路的美女招呼他们在旁边的椅子上落座,大家都好好地坐着,唯独那蛙神跳到椅子上蹲了下来。

    坐着正中间的黑衣男子开口:“可以开始了,谁先来?”

    那高瘦的女生第一个走到前面,把手放在腰间,行了个蹲礼。

    用最挑剔的目光来看,也不能挑出她幻得不似人的地方,所以她一行礼,大家都纷纷点头,十分像个人。

    “大家好,我是小桃花,是只鬼,洪武年间死的。”

    主考官们交换了个眼风,又默默地互相点头示意,毕竟这世间死去的人是多,但是人死如灯灭,多数化成一缕青烟,就消散这世间了。就算怨气极深的,能化出个人形,也是毫无灵气,无法沟通的蠢货。几百年来,才出一个小倩,就知道目前鬼族人手不足了。

    而眼前这小桃花,虽然没有小倩漂亮,但是胜在她思路清晰,只要好好包装,肯定能成为一名冉冉升起的新星啊。

    各位主考官其实心里先允了三分,于是十分热衷地开口问道:“小桃花,你怎么死的?”

    如果这话放在凡间来问,就极其不礼貌,这不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吗?凡人们大都以为,这人死大概是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这种事人家主动说你就听吧,如果别人不提,你可千万不能主动说。那叫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是神妖和人之间的认知相差就十分巨大,问一只鬼是怎么死的,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情,就等于问一问你老家是在哪里的一样简单。

    所以小桃花一脸自豪地说:“我饿死的,死的时候才十岁,我全家都是饿死的。”

    主考官点头,一白衣女子又追问:“全家就你一个变了鬼?”

    你看,是不是专往人家心窝上戳,全家死绝,死后还不能相见,这不是十分痛苦的事情吗?主考官忒没人性化,当然了,人家本来就不是人。

    “对,全家只有我一人变成鬼了,我还修炼了许久才变高了呢。”小桃红再次挺直了自己的腰杆子,就如接受表彰一般自豪。

    “那好啊,你今天要给我们展现什么才艺?”

    “我演个鬼脸吧。”说着,房间的突然灯光闪烁,座椅摇晃,阵阵的哀嚎声由远而进,传入到每个人的心中,惊得单眼怪本来静止的眼珠不断地转啊转,直接把它自己晃得喉咙发痒:“哇。”地一声直接吐了。

    台上的主考官马上喝止:“停,停住,小桃红,住手。”

    变了半张鬼脸的小桃红被拉回现实,下半张脸已经变成了骷髅的模样,正尴尬地张着。

    “小桃花,我们这是聊斋城,城里最不缺的就是鬼脸妖脸,这些不算你的技能,能换一个吗?”

    那小桃花瞪着她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着台上,鼻子以下那嘴一张一合,但是却发不出半个音节。

    黑衣主考官好心提醒:“小桃红,你先变回人样吧。”

    小桃花眨了眨眼,僵在原地。

    “小桃花,你是换不回去吗?”

    小桃花点头。

    四名主考官互相对了眼色,各自在面前的纸上写写画画,眼中带了点惋惜。

    这种现一次原身要等很久才能幻化人形的情况大有人在,就算再像人,也落了下乘。毕竟拍摄现场情况层出不穷,万一不小心化了原型,难道要整个剧组等着你不用开工吗。

    红衣主审官写了几笔,忍不住抬头问道:“小桃花。你现一次原身,多久才能化为人形啊?”

    小桃花伸出她那柴干似的手指,比了个三。

    “三天?”

    小桃花摇头。

    “三个月?”

    小桃花再次摇头。”

    “三年啊?”那主考官提高了声线。

    小桃花仍然摇头。

    他们坐不住了,难不成是三十年?但是再问下去已经失去意义了,宝贵的时光可经不起这样的损耗,别说三年,三个月都足够故事改编几百轮了。

    大家低头又一通猛写,然后把小桃花请到一边去休息。

    黑衣的主审官道:“凌凌,请下一位。”

    凌凌自然就是刚刚领路走来的美女,此刻她看向正翻着白眼在一边打着嗝的独眼怪,谨慎地略过了它,对着长舌怪道:“你先上。”

    长舌怪一早已经跃跃欲试,飞快地跑到中间,对着大家做了个揖:“主考官好,凌凌姐好,小友们好,我是吧唧,来自湖山之北的万鬼湖,生在重阳节,平日最爱就是听人唠嗑,……”

    它的话绵绵不绝几乎不需要呼吸停顿地往外蹦着,听到场内的主考官昏昏欲睡。突然一只凭空出现的手在它脸上狠狠地扇了一把,清脆得在宽阔的房间内出现了轻轻的回声:“啪、啪、啪。”

    长舌怪被扇蒙了,捂着自己的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众人,这是何解。

    中间的黑衣主考官轻轻咳嗽一声,打破了僵局:“咳咳,吧唧小友,自我介绍的时间到了,请开始你的才艺表演。”

    长舌怪长舌一扫,化成一条长蛇,那蛇的腹部隆起,显然刚吞了猎物,而它的尾巴,正被一只硕大的老鼠拉住。那老鼠沿着蛇尾巴爬了上去,直接坐到蛇身上,挥动它那小爪子,在蛇身上狠狠地抓啊抓,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并且老鼠还流出了伤心的泪水。

    场上黑衣主考官轻轻碰了碰白衣女考官,笑眯眯地说:“这是你的作品,很有深度。”

    对方沉吟不语,面无表情地继续看着。

    最后那老鼠一番努力之下,那蛇终于把吞到腹中的老鼠给吐了出来,可惜那腹中的老鼠已经死了,义鼠爬到同伴的身旁“吱吱吱”地哭个不停。

    吧唧表演完毕,规矩地立在一边,等待大家的提问。

    黑衣主考官点点头道:“看来你对这个故事十分熟悉,还有自己的理解。这是你最喜欢的故事吗?”

    “是的,因为我从小就听我娘说,我们的祖先其实就是老鼠的化身,后来因为年岁久远,才渐渐演变成后来的模样,但是我们对老鼠有着刻骨铭心的亲切,所以我特别喜欢这个故事。”

    “好,另外想问一问,你现在化的这个人型,比较特别,是特意为之,还是其实还能做得更好?”

    其实平心而论,吧唧如果不看舌头,这外形和行事风格都已经十分像模像样,从背后看完全觉得它就是一个正常人了。

    “其实我还能再改进一下。”

    “来,展示一下。”

    吧唧的长舌轻轻一甩,一个背着背篓的翩翩公子形象就出现了,主考官赞道:“是宁采臣吗?”

    吧唧得意地一点头,答道:“正是。”话音刚落,那隐藏起来的长舌又从它的下巴漏了出来,虽然没有垂到地上,但是仍然长可及膝。

    主考官发出了一阵惋惜,毕竟小鬼易得,这真人难寻啊,忍不住追问:“吧唧,你是一说话就露馅还是只能维持这么短的时间?”

    “一说话就露馅,只要不然我开口,我维持个十天半月都可以的。”

    主考官心中有了主意,让他在一边坐着休息等候。

    “下一位。”

    凌凌看向那还在反着白眼回不了神的独眼怪,再次忽略了它,对着蛙神示意。

    蛙神三步跳到房子中央,这动作多少已经引了主考官的不喜,你连学人走路都走不好,还来选拔个什么啊,赶紧回去再修炼个几十年才是正路。

    那蛙神走上去对着大家行礼:“各位主考官好,本人夏宇,在音悦池下修炼,家里人说我有演绎天赋,鼓励我来参加选拔。我最大的愿望是能见一见小倩姐姐,如果有机会能和她搭上戏,那就此生无憾了。”

    众位主考官微笑点头,心中感叹道,我都没和小倩搭上过戏,就凭你。

    夏宇介绍完毕,轻轻转身,化出一个面目狰狞夜叉般的三寸小人,轻声地问道:“能看到吗?”然后绕着房子不断地转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是大家十分熟悉的《耳中人》了,虽然故事简单,但是这夏宇却奇思妙想,赋予了它更深层的意义,只见它转了几圈之后,突然捂住自己的内心,一副心痛欲绝的模样,然后口吐鲜血,翻到在地,死绝了一般。

    众主考官把目光投向正中的黑衣考官姬广,这是他的成名作,由他来点评是最恰当不过了。

    姬广赞道:“表演得很好,层次感很丰富。只是你最后这段是自己的即兴表演吗?”

    夏宇站起来,恢复了自己原来的模样,点头道:“我觉得这个故事应该有下文,这耳中人本就是秀才的精魂炼化,因为受了惊吓,离了秀才。秀才是病了许久才好,但是这耳中人却失了依仗,最后难免要消散在这世间,实在让人遗憾。”

    它边说边垂泪,引得场上的主考官都面面相觑,尤其是姬广更为尴尬,我演了几百年这个角色,还有这种解读的吗?

    “好好,夏宇小友还有其他技能吗?能不能化个完整的人形来看看?”

    “不能,不过我每天都在月下修炼两个时辰,再过三十年,我这人头就能化出来了。”

    主考官们点头,集体伸手把它请到一边凉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