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的脱线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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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永昶王

金秋十月,丹桂飘香。

与气候温润多雨的晋国不同,陆迦相对要寒冷些,但天气却总是清朗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我与刘澈到达皇城的时候正好是十月初一,他租了间带院子的小屋,一住便是十日。每日不是躺在院子里看书,就是去街上溜达寻思着哪里有好吃的,生活的那叫一个悠闲。好像完全忘了,他来陆迦可是为了继承皇位的。

几次提醒,却被他一笑带过,既然他不说,我也就不再问。心里却希望,这种悠闲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当然,我知道那只是妄想。因为纵然看似悠闲,可到了十月下旬,皇城巡逻的士兵陡然变得多了起来,这一征兆让我隐隐有种事态不妙的感觉。而刘澈,也不似往常那样会上街溜达了,整日就是闭门不出地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书。

在赵贞看来,此刻身在陆迦皇城的应该是假扮成刘澈的陆寒。而在赵砚看来,刘澈却是真的到了陆迦,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而皇城中渐渐开始严厉起来的巡逻与搜查,恐怕要找的人就是刘澈,不过唯一让人想不明白的却是,比起这种大张旗鼓的搜查方法,暗地里的探查不是要来的更好么?毕竟永昶王的目的可是杀死刘澈啊,这么明目张胆也不怕落人口实么?

“很快就要搜到这里了。”我蹲在花圃里,慢慢地揪着杂草。由于刘澈每天就是躺在藤椅上看书,所以我也就培养了个新的兴趣爱号,种花。起初他曾嘲笑我,连仙人掌都种不活的人,居然也会种花。所以虽然仅仅三个时辰的功夫,我就对种花失去了兴趣。但酒因为他的那句嘲笑,还是使我坚持了下来。并且还养成了第二个兴趣,那就是揪杂草。

优哉游哉地躺在藤椅上的刘澈将书搁在一旁,打了个软趴趴的哈气:“搜就搜吧,反正我们现在的这个样子,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提还好,一提就来气。虽然说行走江湖乔装改扮是必不可少的,可这混蛋偏偏让我和他扮成七老八十的夫妻,这不,如果有面镜子,里面映出来的一定是个笑起来脸跟**似的小老太婆。

“扮什么不好,非要扮成这个样子做什么?难看死了。”

他笑得眉眼飞飞,脸上的皱纹也团成了包子褶子:“为夫觉得挺好啊!”

“难看死了,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提前看自己衰老的样子,那感觉,怎是恐怖二字了得的!

“这可是最浪漫的事情,沫儿你竟然掉鸡皮疙瘩,真让为夫伤心。”

“嗯?最浪漫的事情,什么啊?”

“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啊!”他眯起眼睛,脸上的褶子越来越多,“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天雷滚滚,而且还是雷糊了的那种。

有句话叫做想什么来什么,就在我还担心那些士兵什么时候搜查到的时候,并不结实的院门就被人给一脚踹开了,数十名身着银甲的士兵鱼贯而入,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长枪,记得晋国的士兵用的是剑戟。就杀伤力而言,应该是剑戟比较厉害。

打住,这关键时刻胡思乱想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停止啊,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刘澈,却见他已如一个真正的老人那般,颤巍巍得从藤椅上站起来,并用苍老得有些沙哑的声音道:“各、各位军、军爷……”

“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说着,其中一名看上去像是领头的士兵刷得展开一张画像,不出意外的上面画的是刘澈。

“老婆子,快、快来看看。我、我的眼、眼睛不好。”刘澈咳嗽了几声,凑近了那画像。

拍了拍手上沾到的泥土,我拿起一旁的拐杖,慢慢走了过去:“死老头子,叫你别看书,眼睛都坏成什么样子了。”公报私仇般地狠狠拎着他的耳朵。

“算了算了。”士兵一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看你们也不会知道,我们走。”

不是吧,这样就过关了?喂喂,吃着皇粮,好歹也敬业点啊!

待那些士兵离开后,一转身却看到刘澈正以极为愤怒地眼神瞪着院子的小门。

“你怎么了?谁欠你银子没还啊?”

他愤怒得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整个陆迦迟早会毁在这些人手里。”

弄了半天原来是气这个啊,拍了拍他的肩膀:“喂喂,刘大爷,拜托你搞清楚状况,他们要是不过分的话,那咱们两个的身份早就被识破了,你哪里还有功夫在这里恨得大眼瞪小眼啊!”

“这是两码事情。”他义正言辞,显然还没有平静下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越是微小的地方,就越是能够看出整体。”

“是是是,刘大爷,就算你要教训他们,也请等到以后再说吧。”真是败给他了,这个时候叫什么劲啊!

之后的日子里,那些士兵又来搜查过几次,结果当然可想而知。

转眼已是十一月下旬,日子也是过得越发安逸起来,安逸到我几乎都快忘记了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不,确切来说应该是他要做些什么,我只要跟着就行。

这日,陆迦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虽是不大,但时间却持续得很长,整整下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日,方才停止,露出晴朗的日头。

“好冷。”抱着手炉,跺了跺脚。院子里的积雪已有盈寸,用来堆个雪人应该是够了。只可惜,实在太冷了,冷的我只想钻在暖暖的被窝里睡觉。但刘澈说,今日会有很重要的人要来,所以自然是不能向往常一样睡到日晒三竿了,“到底谁要来啊?”

“该来的人。”他没有易容,身上穿着那件标志性的云锦黑袍,靠在略显残破的墙壁上,朝我笑了笑,随即又目光深邃地盯着破旧的小木门。

时至晌午,那个该来的人依旧没有来。

就在我想再次开口的时候,院门却被轻轻推开了。

“你来了?”刘澈往前走了一步,单手负载身后。

“是的。”进门而来的是一名穿着苍青色长袍的男子,面容虽是俊朗,但两鬓却已有了不少白发。如若刀裁的眉下是一双幽深却又有些沧桑的眸子。男子的神情更是带了些许无奈,但饶是如此,却依旧无法掩盖男子的最贵之气。

院子并不大,但男子的每一个脚步都好像有千斤般的沉重,以至于短短的二十来步,他竟走了一盏茶的时间。

“澈儿,你恨我么?”

男子的这一句话让我险些栽倒,澈儿?这么亲昵地叫法,除了长辈之外,就应该是情人了。不过很快,刘澈的回答就将我的后一种猜测给抹灭了。

“叔叔,事到如今再来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恨也好,不恨也好,你这皇位终究是要还给我的。”

眼前的这个男子竟然是永昶王?啧啧,这刘家果然出美男啊!

永昶王沉默了一会,却是叹了口气:“是,这皇位是我抢了你姐姐的,如今还给你,也是应当的。若不是赵砚来找我,想出以禅位诏书来诱你回来,只怕你会永远不肯见我。澈儿,不论你相信你与否,叔叔是真的后悔了,后悔当初不应该篡位,更后悔当初不应该……杀死自己她。”

“你的后悔,我不稀罕。”刘澈眉目冷然道,“不过手刃血亲这种事情我也做不出来,所以这皇位也只是借几天来用用。”

“澈儿……你……”永昶王欲言又止,眸色却渐渐悲痛起来,“好,无论你要什么,叔叔都会给你。”

好重的一句话,无论什么都会给?其中自然也包括性命。

可是话又说回来,之前不是一直盛穿刘澈与永昶王势同水火么?毕竟两人之间可存在着杀亲之仇啊。但如今看来,两个人的关系好像也不那么恶劣啊。而且总觉得,永昶王似乎有那么点讨好刘澈的意味。

其后,两人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但从中可以听得出,永昶王一直以为都想将皇位还给刘澈,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刘澈却一直呆在晋国做那手握半个朝廷权势的宰相,其中原因虽是不得而知,但或多或少也许与刘璇的骨灰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