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请上封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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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一 事了(上)

    长孙玄谋这般满是伤痕的出现在院子中,当先便叫邓元让和李元音瞧见,立时二人都是一惊,叫出了声。

    “师父!”“师父!”

    旋即,这二人快步跑了去,俱伸了手,一左一右搀扶起长孙玄谋。

    其余众人这时也望了过来,神色各异。有恼怒者,亦有讶异者。不过,都不敢发话,静待着余塘知县崔荣。

    “师父,你这是又和人打架了啊!”

    这一边,李元音看了伤势后,倒是先训斥起来,鼓着嘴,瞪眼朝向长孙玄谋,一对亮眸中隐隐作红,紧跟着便掉下泪来。

    长孙玄谋见状,当即抬手,左右揉了揉二人的脑袋,一咧嘴,似是无意地咕哝一声。

    “碰上个疯子,为师也没办法!”

    说着,他直起身来,理了理道袍,又简单地将湿漉漉的头发束在脑后,抬脚便上了台阶。

    待长孙玄谋到了公堂之上,崔荣方才开了口,喝问一声:“来者何人?”他语气很是严厉,隐隐带着一丝怒气。

    毕竟,这擅闯公堂,坏了规矩,实是难以叫他欢喜。

    “玄妙观,长孙玄谋!”

    这时,长孙玄谋道了姓名,便昂起头,朝他望去。

    “哼,又是个道人…”崔荣听了,不由地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声,随即板起脸来,“此地乃县衙公堂,可不是山野道观!”

    说着,他便拿起惊堂木重重地落下。

    耳听得一声“啪”,崔荣才训斥道:“这般闯进来,你可知罪?”

    “事出紧急,贫道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长孙玄谋虽从未下过山,但亦是知晓些世俗规矩。只不过方才一番苦战,心神正是不稳,未多想,慌里慌张便跑了进来。

    此时既已站在公堂上,他也唯有硬着头皮继续了。

    “大人,贫道这有一物呈上!”

    “哦?何物?”

    法桌后,崔荣闻言坐直了身子,心下疑惑:这说的怎像是话本故事里道人献宝似的?也不对,这崔某正要结案时他才出现,莫非是和失金案有关?

    崔荣心中所想,长孙玄谋自然不知,直接取了户籍文书,捧在手上。

    “正是苏钜遗失的那份户籍文书!”

    他说着,抬手便朝桌前挺身站着的赵达招了招,随即便见其快步走来,接了那文书递到崔荣手中。

    崔荣接了文书,先是低头浏览了一眼,接着又反复翻看,细细查验了后,见那文书格式、印信、材质等等俱是熟悉,也像不得假。

    他这才点了点头,按在桌上。

    可如今证据确凿,又有何用呢?他不由地摇了摇头,抬眼便望向了长孙玄谋。

    “这文书倒是不假,但既然犯了事,便就该受罚,更何况身为秀才?读书人,就更该知法守法,莫要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来。”

    这时,崔荣误以为长孙玄谋拿来户籍文书,是为了求特权免罪的。

    以他的为人,自是不喜,嘴上这般说着,语气也就越发严厉,连带着也越发对苏钜产生一种厌恶情绪。

    长孙玄谋天资聪颖,虽未经世事,此时也体悟了个中意思,便开口解释道:

    “大人倒是想错了,贫道带这文书来,只是想让大人明白,苏钜是今年才在江口郡得中秀才的。”

    “如此一个人,未来不说不明朗,又何故千里迢迢跑来余塘盗窃呢?”

    他说着,见崔荣陷入深思,旋即便扫视了一眼公堂上的其他人。

    “之前诸位不去这么想,或许是此人身份不明,有冒认之嫌。而现如今有这文书,大人何不派人去查上一查?”

    耳听着长孙玄谋的分析,崔荣脸色稍微缓和。

    接着,便见他抬手捋了捋胡须,稍作了一番思考后,心下不禁也产生同样的疑问。

    苏钜为何会千里迢迢跑来余塘盗窃呢?

    “卑职以为,这并非不可能!”这时,蒋俨冷笑一声,阴沉着脸迈步走出,“此人道貌岸然罢了,在江口郡,熟人众多,便做个斯文书生。”

    “到了这余塘,无人知他,便暴露本性,肆意妄为。”

    他话音刚落,便见跪在地上的苏钜一下吹胡子瞪眼,张口便是破空大骂:“你这厮,平空污人清白!苏某尽管半生蹉跎,但也知晓礼义廉耻,所谓君子慎独…”

    苏钜一直以来都是个本分人,如今被人诬陷,几日来怨气难消,一直憋屈在心里。

    等到了方才,蒋俨一番话,却是一下激怒了他,脑子一热,也顾不得规矩,当即就在公堂上骂出声。

    这时,崔荣握住惊堂木,猛地一下重重拍在桌上。

    待“啪”的一声炸响后,他便哼了一声:“公堂之上,莫要喧哗!”说着,瞪了一眼蒋俨与苏钜后,崔荣便望向长孙玄谋。

    “道长所说,却是疑点,然而证据确凿,更具说服力点。”

    正如崔荣所说,长孙玄谋也只是嘴上说着的推论,而非是更为直接的证明,仅凭这个,可无法将整个案件推翻。

    到了这时,长孙玄谋似乎已黔驴技穷。

    然而,他并未就此放弃,转而开始寻找其他突破口。

    “那三百两黄金,大人可查看了?”他昂头望向崔荣,脑海中一遍遍回忆着所获得的全部线索。

    另一边,崔荣坐在桌后,闻言,捋了捋胡须,稍作一想,便开口将情况说了。

    “家中银两,本官都亲自暗中做有记号。仅本官一人所知,不足为外人道也。而从苏钜包裹中搜出的那三百两黄金,本官检查过,确实为本官之物。”

    “也正是如此,本官这才不得不信。”

    这般说完,崔荣摇了摇头,心下暗暗想着:若是栽赃,那盗贼偷了钱又献出去,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接着,见长孙玄谋一时未有回话,他便开了口,问道:

    “道长可还有何要问的?”

    那蒋俨竟是真的弄来赃物…长孙玄谋正愣神,这时耳听了崔荣问话,便拱手作了一揖:“如此,贫道可否询问赖平安一二?”

    他话音还未落下,倒是崔荣一旁的蒋谦开了口,训斥道:

    “大胆!你这道士…好不识轻重!”

    “擅闯衙门重地不说,如今崔大人审案,你却在这指手画脚,成何体统!”

    说着,蒋谦一拂衣袖,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重音,面色看上去十分不满。接着,便见他抬手朝两侧衙役中招了招手。

    “来人,把他赶出去!”

    紧跟着,从两侧衙役中当即走出两人,瞪着眼,一副跋扈相,气汹汹地就逼向长孙玄谋。

    “住手!”

    这时,崔荣见状一声厉喝,制止了衙役后,便摆了摆手,望向左右说道:“如今失金案就剩最后结案一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便叫他问问又何妨?”

    说着,崔荣转过头,望向长孙玄谋。

    “道长但问无妨。”

    一旁,蒋谦摸了摸八字胡,眯缝起眼来。

    昨夜传有鬼祟在他蒋宅闹事,如今这公堂之上,又冒出个道士,半生处事的直觉便叫他不禁有些疑虑。

    也是如此,方才他才不得不一改往日做派,表现得太过张扬。

    “赖平安,贫道且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