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皇妃:媚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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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踏雪同行诉衷肠

皇上借着看长乐公主的名义,每日都到结绮宫坐坐。长乐公主与皇上熟捻起来,每次一见到皇上,就叫“父皇”。

萧允心中甚是矛盾,不愿让长乐公主唤皇上父皇。只是女儿如果长大,见一个不是自己父亲的人时常出入自己母亲的寝宫又会如何想?萧允思量再三,只得随着女儿叫了。

长乐公主尚在襁褓中就没了父亲,如今皇上正可以补足父爱,因此长乐公主对皇上甚是亲昵。皇上也甚是喜欢长乐公主,待之如亲女一般。

萧允见皇上待长乐公主如己出,自然与皇上也就少了一分隔阂。皇上因时常和萧允谈论长乐公主,两人彼此间也亲近了不少。

这日,萧允一早起身,见窗外、阴沉沉的,知道怕是要下雪,特意吩咐疏影将长乐公主屋内的炭盆多添些炭。

萧允吃了早膳,就卷了一本宋词,歪在榻上闲看。萧允刚看了两首,疏影就走到榻旁回道:“娘娘,陛下派人请娘娘过去。”

萧允不由有了几分讶然:天要下雪,皇上好好的让自己去哪里?萧允虽然心中满是惊讶,可还是坐起身来整理仪容。

因天气不好,萧允一身家常打扮:头上挽着慵妆髻,簪着一支凤钗。身上穿了一件月白色绣竹叶暗纹的银鼠皮里子的短袄,下面系了一条湖蓝色棉裙,外面穿了一件姜黄色比肩褂。

如今听皇上召见,萧允自然不好怠慢,只是对着镜子理了理鬓发,披上一件青色羽绉面子白狐狸皮里子的斗篷就匆匆出了门。

萧允刚出屋子,天就下起了雪珠子。

魏刚带着几个小太监抬着一乘暖轿,候在结绮宫外的台阶下。魏刚见萧允出来,忙打起轿帘。

萧允扶着疏影的手,上了轿子。疏影见天下起雪来,忙让宫女将萧允的手炉拿来,让萧允抱在怀中。

魏刚见萧允坐好了,就放下轿帘,示意小太监起轿。

萧允坐在轿中,心中难免有几分好奇:皇上此时召见自己,究竟是要让自己去哪里?

轿子稳稳的走着,雪越下越大,落在轿顶簌簌有声。

终于,轿子停了下来。魏刚含笑上前打起轿帘,道:“萧娘娘到了。”

萧允扶着疏影的手,迈步下了轿子,抬头看了一眼,就见一座坐落在湖边的亭子,亭子上有两个大字“风絮”。皇上正一个人站在亭子的台阶上,手中撑着一把青油伞,含笑看着自己。

萧允从未来过此处,眼中不由流露出几分愕然来。

皇上走到萧允身边,笑道:“这座亭子当初修的时候,倒是用了些匠心的。春天的时候,这湖边遍植柳树,飞絮随风解舞,若漫天飞雪。待到冬天的时候,这亭子与湖中小岛相通,正可去湖中的小岛赏湖中的雪景,乱玉飞琼,又如风絮漫天。”

萧允顺着皇上的手指方向看去,果见亭子旁有一道曲廊直通湖中小岛。

风卷着雪花,漫天飞舞,一片茫茫。这道曲廊延伸进那一片茫茫之中,曲廊的尽头仿佛消失在这雪中一般。

皇上见萧允似被眼前的雪景迷住了,也就笑道:“朕带你沿着这曲廊去湖中的小岛看雪景。”皇上说着,将手中的青油伞朝萧允头上靠了靠。

萧允沉迷在天地间的这片茫茫之中,也就随着皇上沿着亭子旁的曲廊朝前走去。

走了几步,皇上顿住脚,道:“你穿这样的鞋,一会儿被雪湿了鞋,着了凉该如何是好?”

萧允这才低头看向自己脚下,见自己脚上穿着一双湖蓝色绣梅花的绣鞋,方才想起自己因是坐暖轿过来的,也就没换鞋。

皇上想了想,将手中伞递给萧允。

萧允一时不知道皇上的意思,只是怔怔的接过伞。

皇上蹲下身子,道:“朕背你过去。”皇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扭捏。

萧允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皇上回头看了萧允一眼,见萧允脸如桃花,自己也带了几分不好意思,还是说道:“若是湿了鞋,着了凉可不得了。”

萧允知道自己若是一味推拒,倒显得矫情了,也就伏在皇上的背上。

皇上背着萧允,萧允撑着伞,两人沿着曲廊,身影在一片茫茫之中若隐若现,画面格外的美好。

萧允伏在皇上的背上,心中一阵乱跳。皇上的后背很宽、很温暖,一阵阵暖意从皇上的后背传到自己身上。萧允只觉得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似这体温烫人一般,萧允不安的动了动。

可在这一刻,萧允却突然觉得心安。自建元亡后,自己一直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可此时皇上背着自己踏着风雪而行,却令自己有这样一种感觉——无论有什么困难,皇上都能如这般替自己遮风挡雨。

皇上此时的心绪也是格外纷乱,萧允娇小的身子伏在自己的背上,自己幻想这幅画面多久了。今日萧允真的和自己这般接近,自己此时竟如毛头小伙子一般,手足无措。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在彼此间流转,两人皆是静默无语,只是默默听着雪花落在伞上的声音。

湖心的小岛到了。这座小岛岸边建了一座观澜阁,皇上早命人在里面笼了地龙,备好了炭盆。

皇上将萧允放在台阶上,自己也上了台阶。

萧允收起了伞,放在一旁,伸手替皇上拂身上的雪花。

皇上静静的站着,目不转睛的看着近在眼前的萧允,眼中满是欣喜。

萧允红了脸,垂下头,拂落了自己身上的雪花,就迈步朝阁内走去。

皇上拿起萧允放在一旁的青油伞,跟在萧允身后一道进了观澜阁。

萧允进了观澜阁,只觉得一阵热气扑面而来,不由轻轻打了一个喷嚏。

皇上忙走到萧允身边,问道:“可是着了凉?要不要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萧允看着皇上一脸的焦急,心中还是有几分淡淡的感动,摇头道:“陛下放心,妾无碍的。”

皇上小心翼翼的将伞放在一旁的桌上,亲自斟了一碗热茶递给萧允。

萧允接过茶碗,喝了一口。她因见皇上对那把伞甚是在意,就道:“陛下甚是爱惜这把伞。”

皇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伞面,眸光甚是柔和。

萧允不由格外看了看那把伞,就见伞面上画着一支娇艳的桃花,那桃花勾画得甚是用心,心中甚是好奇:这把伞不似男子用的,皇上为何这般爱惜它?

皇上见萧允一脸疑惑,轻声道:“那年朕去郊外游春,恰逢细雨茫茫,亏得有佳人赠伞。”

萧允只是怔怔的听着,却越瞧那伞越觉得眼熟,蓦然萧允醒悟过来:那赠伞之人不正是自己吗?那年自己随表姐郊游,偶遇一男子,自己觉得那名男子甚是眼熟,就让疏影给那名男子送了一把伞。自己早已忘了这件事,连那名男子的面目自己也早已忘记了,不想那人却是皇上。

皇上看着萧允,再也忍不住一腔柔情,慢慢说道:“朕那年在广惠寺遇到一名女子,一见倾情。朕知道那名女子是卫国公的千金后,就千方百计打听那女子的行踪。后来知道她要去郊游,朕早早的就等在那里,只希望能再见她一面。”

萧允听到这里,心中已是掀起轩然大波:自己未出阁时虽然曾见过皇上几面,只是那时自己是未出门的姑娘,如何能盯着男人细看,不过是惊鸿一瞥,连皇上的长相自己都未仔细瞧过,更是从未想过皇上早就对自己有情。

皇上接着说道:“朕非好色之徒,只是自己心仪之人却嫁给了自己的兄长,朕心中的苦又能诉与何人?朕本想忘记此情,只是想忘又终不能忘,越是想忘,越是忘不得。朕伫立终宵,只为相忘。”

皇上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道:“可世事难料,转眼兄长亡故。朕非有心要害兄长,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彼时局面,朕与皇兄,势难共存。”

萧允听皇上提起建元,心中一恸,眼中已有了泪意。萧允慢慢垂下头去,任由泪水沿着自己的脸颊滑落。

“皇兄因朕而亡,朕心中亦不想置皇兄于不顾,因此不得不学太上忘情。只是朕痴心一片,终是难以忘却。朕那日无礼贤卿,虽是醉中,可心中不悔。”皇上说完,就定定的看着萧允。

萧允听了皇上的话,心中早就乱作一团,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若说听了皇上适才那番话,自己不感动那是假的,自己从未想过皇上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可礼教大防,建元惨死,却令自己不能不犹豫再三。

皇上见了萧允的情形,低低叹了一口气,道:“朕不逼贤卿,贤卿若是不愿留在宫中,贤卿拿着朕那日给贤卿的密诏带着承明出宫就是。”

皇上此时突然想背水一战,萧允若是真的选择离开,自己就放开手,让她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皇上紧张的看着萧允,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这个在百万军中谈笑自若,俾睨天下的盖世英雄,在这一刻,心中竟然充满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