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皇妃:媚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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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竹林深处琴声远

却说次日午后,昌平公主特意派人来请秦王过府游玩。

秦王本没什么兴致,但见昌平公主态度殷切,不好拂了公主的面子,就带着随从坐着马车去昌平公主府。

到了昌平公主府,驸马窦光烈亲自迎了出来。

这窦光烈是窦皇后的侄儿,窦皇后甚是得意窦光烈,故此将爱女下嫁。窦家也是将门世家,窦光烈更是骁勇善战,宇文渊平定天下,窦光烈功劳甚伟。

只是窦光烈为人骄狂,素来目中无人,独独对秦王甚是钦服,因此听说秦王来了,忙亲自出迎。

秦王一下马车,就看见了窦光烈,忙叫道:“姐夫。”

窦光烈拱手为礼:“殿下。”

秦王忙携了窦光烈的手,道:“姐夫何必多礼。”

窦光烈将秦王让到书房,两人分宾主坐了。

早有下人捧上茶来,秦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赞道:“好茶。”

窦光烈道:“听公主说殿下病了,这些日子臣在京郊练兵,因此也没去探望殿下。”

“不过是偶感风寒,如今已经大好了,不劳姐夫探望。”

“殿下身子一向康健,怎么这次病得这般厉害?”

“不过是母后担心罢了,若依我,早就痛痛快快骑马打猎去了。”

窦光烈闻言,不由哈哈大笑。

秦王与窦光烈又闲谈了数语,偶然提及太子。

窦光烈剑眉倒竖,怒道:“臣要不是看在他是储君,早就不给他留面子了。尤其是他那个妻舅杜慎之,骄横跋扈,竟然不把臣放在眼中。臣几次想痛揍他一顿,不过看在太子面子上,暂且留着他。如今陛下选了萧家的姑娘做太子妃,臣与萧聪见过几次,倒也投契。且看那杜慎之还有什么猖狂的?”

窦光烈和太子是中表兄弟,两人因性子不合,彼此间难免有些芥蒂,因此窦光烈处处看太子不顺眼。

秦王听窦光烈说太子的不是,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接言。秦王深知在皇家,父子、兄弟之间屡有猜忌。自己如今手握重兵,战功赫赫,难免引人猜忌。尤其是太子,太子见自己势力如此强盛,只怕内心不安,定然觉得自己是极大的威胁。如果自己针对太子,宇文渊为人精明强干,自己不谨慎小心,到时难免让父皇猜忌自己。

窦光烈又说起杜慎之的种种不是,说到激动处,不由“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碗摔在地上。

昌平公主恰好走到门口,听到声响,因窦光烈脾气暴烈,怕出了什么事,慌忙进屋来看。

秦王见昌平公主一脸惊慌,忙笑道:“五姐不必惊慌,姐夫不过手滑,将茶碗摔碎了。”

昌平公主因说道:“还不快收拾了?”

屋外服侍的下人听了,忙进来收拾碎瓷片。

昌平公主又说道:“你们坐在这里有什么趣儿?如今天气和暖,景致大有可观。不如随我去后面逛逛,园中的海棠开得却好,尤其是一株西府海棠,今年开得尤其繁盛。”

恰在这时,窦光烈的贴身小厮进来禀道:“将军,陛下派中使宣将军进宫。”

“知道了。”窦光烈又对秦王拱手道,“殿下,臣失陪了。”

“国事要紧,我不过过来闲坐,姐夫快进宫去吧。”

昌平公主见窦光烈身上穿的是便服,忙命自己的贴身侍女去拿窦光烈的朝服,又问窦光烈道:“什么事?”

“陛下宣我进宫想来是为了练兵之事,陛下对练兵甚是看重。”

秦王闻言,心中微微一动,看来将来又要有战事了,又见昌平公主似有话要和窦光烈说,也就道:“五姐,我自己去园子中走走。”

昌平公主忙要派人陪秦王同去。

秦王笑道:“五姐府中的路径我是极熟的,五姐放心就是。”

昌平公主见说,只得罢了。

秦王迈步出了书房,朝后园走去。一路上,只见鲜花妍媚,草木葳蕤,秦王的心境也顿时开阔了许多。

公主府中那些服侍的下人见了秦王,都敛衽为礼,恭恭敬敬的站在路旁。

秦王转过一处凉亭,眼前却是一片竹林。那竹林昨日经过雨水的浸润,越显苍翠。

秦王有些累了,索性坐在凉亭内,看面前的那片竹林。

隐隐的,从竹林深处有琴声传来。

秦王不由有些好奇,也就站起身来,朝竹林深处走去。

秦王的衣袖拂过竹叶,簌簌有声。

琴声依旧,只是那琴声中带着一缕幽愁。秦王听了,不由得怅然若失。

秦王蓦地顿住了脚,不远处竹林中的空地上有一名青年男子在抚琴:那名男子低着头,看不清他的容貌,只看得见他漆黑如墨的长发用一支碧玉簪簪住,身上穿着一件竹青色的长袍,仿佛融入这片竹林中。

琴声越加幽怨,宛若有人在低声长叹,连栖息在竹林中的鸟儿也不忍卒闻,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秦王听了,触动了心事,一时只觉得万般愁绪一齐涌上心头。

琴声戛然而止,弹琴的那名青年男子慢慢地抬起头。

秦王和苏延嗣不由对视片刻。

秦王戎马倥偬,早已见惯天下俊杰,可如今看到这名男子,也不由在心中感慨:世上竟有这般意态潇洒的男子。

苏延嗣看到秦王,不觉微微一怔:面前的这名男子容貌俊朗,英气逼人,佼佼于众人矣。

秦王见苏延嗣端坐不动,心中颇有些疑惑他的身份,也就微微颔首为礼,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苏延嗣宽大的衣袖轻轻拂过面前的瑶琴,缓缓的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在下山野之人,名字不足挂齿。”

秦王从未被这般冷遇过,朝中即使是程玄礼那样的重臣见到自己都是恭恭敬敬的。

苏延嗣抱起瑶琴,转身就要离开。

秦王一挑剑眉,刚要说话,却听昌平公主的声音:“六弟原来在这里,却让我好找。”

话音未落,昌平公主已经扶着一个侍女走到秦王身边:“我替驸马换了衣裳,就过来寻你。那些下人告诉我你朝这边走了。我一路寻来,遍寻不着,猛然想起这里的竹林,不想果然在这里。”

“让五姐担心了。”

“这倒罢了,只是这竹林里湿气重,你在这里呆久了,只怕不妥,快随我去红妆馆那里喝碗滚烫的茶罢。”昌平公主说着,拉着秦王的衣袖就要走。

秦王的目光依旧看向苏延嗣。

昌平公主顺着秦王的目光看去,不由笑道:“这是我府中新来的琴师,却是抚得一手好琴。”

苏延嗣见了昌平公主,也只是微微颔首为礼。

昌平公主不由分说,拉着秦王就走。

秦王问道:“五姐,那琴师却是什么人?”

“这琴师本是教坊送给你姐夫的,你姐夫是个粗人,不耐听琴。偶然一次,我听到那琴师抚琴,见他抚得一手好琴,就令他在府中侍候。”说到这里,昌平公主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也曾派人打听过,据教坊的人说,这人是前朝的官宦子弟。因为楚国亡了,又父母双亡,自幼也是娇生惯养的,养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得流落街头。后来实在没办法了,亏得弹得一手好琴,也就进了教坊。只是无论谁问他姓名,他都不肯相告,只是自称楚声。”

秦王微微颔首。

昌平公主轻叹了一口气,道:“世事无常,高居锦堂的王孙公子转眼就沦落街头,他必然也是逼不得已,才沦落为贱籍。他不愿提及姓名,也是无颜面对先人的意思。因此他虽然倨傲,我却也不肯责罚他。”

晋国沿袭楚国的制度:教坊之人为贱籍,地位比寻常百姓还不如。教坊之人如不脱籍,生下的子女也是贱籍。因此教坊之人多是世代做此营生的,极少有好人家的子女入教坊的。

秦王听了,微微点头。

昌平公主知道秦王病后初愈,不耐劳乏,也就急着领秦王去红妆馆休息。

却说苏延嗣看着秦王的背影消失在竹林深处,不由紧紧的握住了双拳,自己此次假冒琴师混入昌平公主府实是另有图谋。

原来,苏信暗中联络楚国旧将,想要光复楚国,就想着拥立楚国国君的血脉。因为楚国灭亡时,楚宫的太监曾将楚国国君的幼子献给宇文渊。苏信想找到楚国国君的幼子,拥立他作新君。

只是宫闱事秘,楚国国君幼子究竟现在何处,没人能说清楚,有人说已被宇文渊鸩杀,还有人说被宇文渊秘密养在深宫的某处。

苏信为访得确切消息,就派爱子进京打探消息。只是宫门森严,急切间也打探不到什么。

苏延嗣因想着昌平公主是宇文渊的爱女,窦光烈又参赞军机,从中入手,倒容易得多,因此乔装进了公主府。

苏延嗣望着满目的青翠,心中泛起淡淡的愁绪:自己已经知道她被选为太子妃了。自己早就明白她终有一天会嫁人,但是自己一直希望她能嫁得一个良人,相夫教子,平平淡淡。自己拼尽全力才将自己对她的感情压在心底,因为自己明白,自己给不了她安定的生活。可当自己知道她竟然要做太子妃时,自己心中竟有几分担心,宫闱倾轧,她又要面对怎样的危险?

既然自己放手,是害怕给不了她稳定的生活。可如今她做了太子妃,注定她的生活不能安定。既然如此,自己何不放手一搏,把她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