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心中不忍
讨伐灵墟派的事情，严峰似乎早已部署妥当，出发当日霜寒便来找她，说是严峰师兄将她们两人分在了一起。说是一起，其实是让白明溪跟着百草宫的队伍。严峰、苏誉、韩子舟、曹焱、钟子衿他们几个颇有威望的师兄师姐各领着小分队前往灵墟派。
“百草宫可有三个师兄呢，严峰师兄并没有将你细分，你要去跟着谁的队伍？”霜寒问她。
苏誉与她是万万不能呆在一块的了，曹焱与她不熟，仔细想来还是跟着韩子舟比较妥当。白明溪道：“我去子舟师兄那队吧。”
霜寒忽然笑起来，说道：“那太好了，我正好是子舟师兄那队。我原以为你会选择苏誉师兄那队，看来我还是猜错了？”
白明溪对着霜寒的疑问只是淡淡地笑笑，若她不知苏誉的身份，也许她会选择去苏誉的队伍，然而有些事情知道了之后便是不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如从前那般对待了他。因此她必须避开他，在她将一切事情弄清楚之前。
所有前往灵墟派的弟子必须到正殿门前的广场集合，白明溪与霜寒去到时诸位师兄已经在整顿队伍。韩子舟少有一副郑重其事地站在队伍前说话，看见霜寒他一反常态而严肃地说道：“我之前与你是如何说得？可别拖了我的后腿，如今来的这般迟。”
霜寒指着白明溪，回道：“我可找她去了，怕师兄说我技不如人，那我便去找了一个厉害一些的人来填充师兄的队伍，你看如何？”
韩子舟目光落在白明溪充满笑意地脸上，他正要说话，却被白明溪插嘴道：“是！定不会成了师兄的包袱，明溪能照顾好自己。”
他要说的话别白明溪抢了，他不好发作，只横了她一眼，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两个女孩子相视一笑，而这笑声让韩子舟颇为窘迫，心里只觉得女人麻烦。
苏誉被白明溪的笑声吸引，少女发觉背后有目光，便转头望去，看见是苏誉，又迅速地低下头去。她目光划过脚尖，眼角的余光却看见韩子舟宽大的道袍袖中露出了一个圆鼓鼓的脑袋，小狐狸两只水灵灵地大眼睛正看着她。
白明溪惊着盯着它，只见有人靠近韩子舟，那圆鼓鼓的狐狸脑袋又缩回了袖袍里。她的眉宇蹙起来，这水银狐灵力低微，韩子舟是要将它带去灵墟派？若是被人误伤了可怎么办？
她将韩子舟拽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你要将水银狐带去灵墟？若是起了混乱，你哪里还有心情顾着它？”
韩子舟道：“今时今日，这肥狐狸已不是昔日那只可怜巴巴等着你救的幼兽。这些年我拿着仙草喂养它，并不是白养的，你大可放心好了，这水银狐厉害得很。”
白明溪将信将疑地望着他，他却侧过头在她的耳边说道：“我若将它留在此处，它将百草宫的灵药灵草一夜啃光，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若是被追究起来，这狐狸被查出来可难逃一死，到时候你该伤心了。”
她低下头，看见那小狐狸又伸了脑袋出来。韩子舟却抓着袖袍一抖，那狐狸圆鼓鼓的身子便翻进了袖子中。
韩子舟看见白明溪脸上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关心则乱，师妹，小心被人利用。”韩子舟一句话顿时惊醒了她，她为人处事向来淡然，不知何时开始这般怜悯他人。想起那狐妖沈鸿影的事情，又想起苏誉的事情，其中关联甚深，而且疑点颇多，一时间竟分不清楚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她心中犹豫间，队伍已经整顿启程。白明溪并未发觉到苏誉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看着她与韩子舟亲近，看着她与韩子舟说话，每一个画面，似乎都让他难受，然而他还在等，他还在等白明溪的答案。
她说：让她一个人好好的想一想。可是他还能等到那份答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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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墟派位于万灵死后前往轮回冥府的幽荒之境归墟，据说那里终年被缭绕的云雾弥漫，不见日光。万物死后，魂魄都要在这里归为尘土再进入下一轮回之中，因此这里的栖息着不少邪魔与凶恶的灵兽，他们常以归墟中的残灵为食，性情暴虐凶残。
此次讨伐灵墟派，有不少修仙门派加入了进来，为首的是号召各派的丹霞派与修仙界之首蓬莱仙宫。因为归墟四周都栖息着各种强大的灵兽，而且附近也有邪灵出没，各派不能冒然前往，只在三百里外的屯郡树林中驻扎。
洞庭水宫的弟子们午时启程，行了半日，晚霞烧了半边天的时候才到达屯郡的树林。洞庭水宫的弟子分成了几个小队由带队的师兄前往休息的处所，因此白明溪刚到树林便与大队伍分开了，韩子舟与曹焱师兄的队伍组成一队前往北方的休息处所，严峰师兄自带一队去了东方，而钟子衿与苏誉合成一队前往了南方。
放到屯郡树林，白明溪便能感到这广大的树林中到处皆是修仙弟子的气息，而且人数不下万人，皆分布在树林的各个角落。她顺便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树林中栖息的灵兽也不少，甚至在远处的最北的北方方向，还有几个邪灵的气息，不过距离很远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伤及他们。
韩子舟的脚刚在树林中落下，他又即刻将翻身上剑，将队伍丢给了曹焱，他要前去寻在各派的汇合之所。曹焱无奈地应下，只好带着众人一直向北行去。
此地山木的浓郁，土木的灵气很重，白明溪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下来好好静心吐纳运气，说不定能让她的阴阳品阶的修为更进一层。
如今她凡人的修为已过初级“凝”层，出关之时她已有迈向中级“融”层的趋势，只是百般锤炼也不见她的修为再进一层。修仙悟道亦是讲究机遇与时气，时气不对，若是自己再如何刻苦也无法晋级一层。白明溪明白这个道理倒也不强求自己练功，平日多把时间花费在术法与剑术上，她的修为不涨，但是术法与剑术倒是金纯了不少。
曹焱带着弟子一直向北走，过了半个时辰亦不见韩子舟回来，又行了半里，他们才在这树林中看见人。
几个穿着黑色道袍的弟子围剿着一群灵兽，手段极为残忍，皆是将灵兽用缚灵术将其束缚住，再将其万剑穿心至死。那些灵兽看似凶猛遇上他们根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即便垂死挣扎也逃不了那些束缚着它们的灵咒。
白明溪终是看不下去，想要过去阻止，却被身边的霜寒拉住，吃惊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她气愤地道：“这里的灵兽有何过错，他们竟在此屠杀生灵？”
“不能去。”霜寒道，“修仙之界便是如此，不死你死便是我亡，对灵兽如此，对人亦是如此，这是修仙界之理。当年你在洞庭湖中救下蛟龙已是万幸，众师兄姐弟顾及着你是同门才没有痛下杀手，但你忘了自己也得罪了不少人？如今这些人可是西方洞天福地一脉中的弟子，你若是前去阻止便是与理不通。”
白明溪顿时有些迷惘，她难过地问道：“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难道这些修仙之人便没有吗？”
霜寒紧紧地抓住她生怕她会做出什么鲁莽的事情来，她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指的是同族而非异类。明溪，我知道青霓师叔为何不让你前来此处。修仙之界便是你夺我抢，我们人道，抢夺的是灵兽的灵力与元灵，这些事情你看不惯，也必须习惯。这是修仙之理。倘若你违反了修仙之理，维护灵兽，你便会被视为异类。”
白明溪眉宇紧皱，她不能理解霜寒的话。
她不明白，上天所谓万灵万物，这些灵兽亦是其中一员，为何偏要誓死相逼一定要夺了它们的元灵与灵力？
霜寒继续道：“人心向来贪婪，若不贪婪，便不会滋生邪念。何况天下灵兽之多，并非人人如你一般有这样的心思，你能维护得了一时，能维护它们一世吗？六道众生相互残杀这本是在所难免的，你若逆道而行，便是逆天。”
逆天？
白明溪百思不得其解，只知这修仙界何其的可怕。她知霜寒阻止她，是为了她好。若是在此得罪了旁人，便是给洞庭水宫树敌，想起那日在荆棘城中遇到的羽河宗门世家，至今她还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头，而且现下与众派联手讨伐灵墟派，是万万不能先乱了本阵营的阵脚。
自她深思熟虑一番后，觉得霜寒有理，便答应不去多事。此时，霜寒才如释负重地呼出口气，她道：“你这般随性，想法与众人不同。青霓师叔不让你来是对的，你倒是死活往这里闯。”
白明溪沉默不语，她也并非喜欢这样的地方。只是事关水玉的下落，她只想来此处碰一碰运气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