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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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定局

贾氏欲害甄榛,没想到头来害了自己的女儿。甄颜确实无辜,但若非她心生歹念,也不会卷入这件事中,但可恨也好,可怜也罢,甄榛却不会因此放过贾氏。

贾氏死死拽着那片笺纸,血迹滴落在白纸黑字上,刺得她双眸发痛,几欲癫狂,“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她几乎梦呓的反复呢喃,似是在自问,又自是在反问,乌发散乱披落,遮住半张消瘦的脸容,鬓角竟显出了几丝斑白,再也看不到往昔那个雍容典雅的丞相夫人的影子。

贾氏费力抬起头,狂乱的眸子紧紧盯着甄榛,咽喉里发出咯咯响声,眸中射出怨毒的光芒,恨不能将眼前之人化作齑粉!

甄榛淡淡一笑,越发清贵高华,贾氏恨得双目血红,牙根咬得发酸,恨不得撕碎了眼前这张脸。

激荡之下,黑暗在刹那间袭来,她猛地抽搐一下,鲜血喷涌而出,顺着嘴角蔓延而下,染红了大片衣襟。

“当年你害得我母亲在绝望中逝去,可曾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甄榛语声漠然,唇边的笑捉摸不定。感受到来自贾氏的怨毒,她垂目,凝视着垂死挣扎的仇人,秀丽的脸容上了无情绪,“你也算……死得其所……”

说罢便翩然转身而去,就在甄榛推门的那一刻,身后忽然传来贾氏怨毒的笑声,“你逃不了的……呵呵……你们都逃不了的……我在地狱等着你们,等着你们……”

低低的笑声伴随着她咽喉间的咯咯声,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比修罗鬼刹更阴森慑人。

甄榛停下脚步,回过头对上贾氏的目光,那一刹那,贾氏的笑容更艳,也更诡异。

笑声未歇,她突然呕出一大口血,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地,开始涣散的眼瞳仍是死死盯着甄榛所在的方向,嫣红的唇边笑意凝固着,透着无尽的恶毒和阴森。

甄榛眉间微凝,“地狱么?”

她低声呢喃,转过视线瞥了一眼躺倒在地上了无生机的人影,唇边慢慢绽开一抹宁静的笑意,“你却不知,这几年于我而言,便是地狱……”

地狱归来的人,又怎会再害怕呢?

白衣翩然,再也不回头。

等在外头的林时早就急躁不已,见甄榛久久没出来,不由担心她是否会出意外——这位大小姐要是有了定点损伤,他也不用等王爷发落了,自我流放就好了。

其实他也知晓甄榛的本事,现在的贾氏想害她几乎不可能,只是凡事有个万一,任何事都不能抱以侥幸对待。说起来这位本该死去的丞相夫人突然复活,还隐姓埋名躲在这小院里,还能策动宫中之事,不得不说她手腕了得,甄二小姐与这样的人斗,也怪不得连连吃亏。

不过最终的结果,显然是甄二小姐得胜——现在的贾氏身败名裂,纵使活着也只能躲在角落里度过残生,也许是上天眷顾,贾氏这一次的阴谋也没能得逞,最后彻底暴露行踪,时到今日,恐怕她的死期也到了。

虽然甄榛有些行为未免惊世骇俗,不过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接触下来却知甄榛难得的性情女子——自然,王爷看上的人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过他委实有些惆怅,这么厉害的王妃入了府,白夫人那里可怎么办?

白夫人性子温婉,却最是守礼,这几年在她的管理下,府里哪个人不是规规矩矩的?甄二小姐却是个不拘礼数的,难说不会有矛盾。白夫人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届时王爷夹在中间,恐怕会很是为难。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王爷似乎还没抱得美人归,道是道郎情妾意,王爷是非人家不娶了,人家却半点不见非王爷不嫁的意思。

都说男追女隔层山,古人诚不欺他也。

就在林时一边担忧,一边惆怅之时,终于看到甄榛从屋子里出来了,连忙收敛了心思,快步迎上去,见甄榛并无损伤,他松了口气,上前抱拳一礼,“二小姐。”

甄榛歉意的笑了笑,有些赧然道:“实在抱歉,让你久等了。”

林时笑道:“只要二小姐无事便好。”顿了顿,目光飞快掠过她身后的那座简陋小屋,又道:“二小姐事情办完了?”

甄榛点点头,本来以为他会露出厌恶亦或者疏离的表情——她这是在寻私仇,对象还是曾经的丞相夫人,照燕怀沙以前的性子,是极不喜欢这样寻私仇,冤冤相报,他手下的人自然也会这样认为,却没想林时一脸的自然,仿佛她只是进屋去与人见个面这么简单。

“办好了,下面的事便有劳林侍卫打理一下。”

她确实不知道燕怀沙平素公正严明,但也并非事事如此,林时这群人平时也规规矩矩的,私底下却最是护短,有兄弟被欺负了,那是绝对要一起讨回来的。虽然他不明白甄榛和贾氏之间的恩怨,然而单就昨晚的事就知,甄榛和贾氏之间不能共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惊悚于贾氏的手段之外,也不由为甄榛感到庆幸,幸好王爷跟着去了,否则这会儿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只是可叹,甄三小姐无意卷入这场阴谋中来,是何其无辜?

林时了然的点点头,“二小姐尽可放心。”

得到他这句话,甄榛心知他定是得了燕怀沙的吩咐,会心一笑,眸色渐转温和,“多谢。”

“分内之事,二小姐客气了。”林时客气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李勤就曾说他不该做侍卫,该去礼部当值,凭着他舌灿莲花定能平步青云。“这都是王爷的意思,二小姐只要明白王爷的心意就好了。”

此话一出,甄榛面色僵了僵,随即窘迫不已:难道他就没有点遮拦,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了?

当初倒是不在意的,想着终究是没结果的,旁人知晓也就知晓了,现如今她才发觉自己的脸皮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厚——这么说,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了?

好,好想找个洞钻进去……

羞赧不已,却仍不住想起那人:也不知他眼下在做什么?

她抬头遥遥望去,只见夜色无边,万家灯火,浩渺宁静,小小的院落仿佛沧海一粟——

小舅舅呢?他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