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冤魂是假，有人失踪却是真。”柳风杨轻笑。“你们来的时候，山庄不太平，情非得已才编了那个故事。”
“不太平？”似乎，阿二也曾这么说过。
“慕家三位少爷，你可还记得？”
“嗯。”
“此事说起来，只是缘于在下与他们的小小误会。”
柳风扬不提，她都已经忘了，由于柳风扬在山庄的地位，三位少爷将他视为争抢家产的眼中钉，为了除掉他，他们没少费心机。
“山庄后山禁地的石洞之内刻着武功秘笈，二少爷偷上后山，练了石壁上的武功。他不知深浅，走火入魔，命不久矣，故而委托暗盟调查化解之法。”柳风扬说到这里，露出一抹趣笑。“你带着那封信来江陵，时机巧合，误打误撞将两件事搀在了一起。”
他怎么知道信的事？云四儿心有疑问，但很快想到他与容耀同属暗盟，知道容耀想杀她，配合他的行事，也没什么奇怪。
“在别院，吩咐乞丐送信的那个人就是三位少爷的手下。后来，你看了玲珑身上的玉饰，误以为这件事与我有关，故意放风筝来气我，隼印画的奇差，却还是被三位少爷认出。”
“所以，他们才一直追着我要东西……”如此说来，慕志坚离奇死亡，是练功走火入魔致死。剩下的慕氏兄弟向她追讨化解之方，是害怕柳风扬报复，想掌握了练功决窍，再练石壁上的武功，可后来阴差阳错做了她的替死鬼。
“二少爷走火入魔，每日以活人为食，这便是枫林有人失踪的真相。四王爷曾到后山，发现后山存有许多白骨，想来，他也早就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阿二收走她的信，应该是想到信有问题。至于他带她跟踪小花，应该是确定了小花的身份，想借此制造两人的隔阂……想到当时她与阿二的对话，云四儿又想通一件事。“九大门派逼小花现身，是阿二唆使的。”
“你倒是聪明，这也能想到。”
到红叶山庄之后，小花从不在人前现身，见过他的两个人，慕玲珑和慕志坚的反应也令人十分在意。一开始她只是奇怪，后来见他与柳风扬见面，令她产生了疑虑，再后来，九大门派出现的时候，小花不在她身边，联想从前无数蹊跷事件，她不得不猜他就是战枫天。
明白的事，只当不明白，只要不拆穿，秘密就永远是秘密。后来在诛仙岛，撞见的那些事她一句也不问，但不问，不代表她不知情……
回想从前，云四儿叹气，无奈的笑笑。“很多事，我都不知真相，他们一边保护我，一边蒙蔽我，真正坦城相待的一个也没有。”所以，她才故意对阿大说那番话，可惜，即使明白她的用意，他依然一意孤行。
“男人对女人隐瞒，一是有心加害，二是不愿她担心。于你无伤，这些事你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云四儿看了他半晌，悠笑。“我怎么觉得，你在替小花说好话。”
柳风扬笑而不语。就私心而言，他也不希望她和战枫天在一起，但矛盾的是，他也不愿意见到那双清澈无尘的眼眸染上忧色。
“另外还有件事，我想不通。”
“哪件？”
“你不为红颜，不为名利，架空庄主独揽山庄大权……究竟为了什么？”
“我贪图权势。”
“别闹了，以你的能耐，若真贪图权势，就不会单单守着一处小小的武林山庄了。”
“武林第一山庄在你眼中原来只是‘小小’。”
“不要绕开话题，好不好。”
柳风扬开怀一笑，仰望朗朗晴空，淡然道：“我在这里守着一个秘密。”
“小花的身份？”
“更有趣的秘密。”
听他这么说，云四儿知道他是不会告诉她了。“挑起人的兴趣，却不把谜底告诉人。”云四儿一只手撑着腮，笑悠悠的瞅着他。“你果然不是好人。”
“呵呵……”
夜里，柳风扬经过云四儿的房间，发现她屋里的灯亮着。柳风扬在院外站了一会儿，思量着她说与战枫天见面的事，少顷，正待离开，忽听见屋内传出不寻常的声音。
柳风扬微诧，走进院落，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清晰。“云姑娘？”柳风扬敲门。
无人应。
“云姑娘？”柳风扬皱眉，又敲了一次。
依旧无人应。
想起大夫叮咛的话，柳风扬心下一沉，未再犹豫，直接推门进去——眼前的一幕，令他惊愕不已。
云四儿侧躺着，双脚和右手绑在床柱上，唯一能活动的左手握着一把匕首，在自己的右胳膊划刺，血顺着胳膊流下来，把半边身子染成红色。
“你在做什么”柳风扬冲进去，夺下她手中的刀。
没有神采的眼眸瞥向他，突然就晕了过去。
“云姑娘”柳风扬急忙试探她的气息，见她还有余气，心神稍定，解开她手上的布条，点穴止血。
起初碰到她时，柳风扬感觉她的身子是冷的，但不多久，又感觉到她身体烫的惊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风扬找来大夫，大夫也是一脸莫名。不解病因，大夫只能用针灸之法，帮助她恢复神志。
人是醒过来了，但是云四儿好似虚弱无力，眼睛闭着，只眉毛微微蹙动。“孩子……”
大夫会意，忙着：“姑娘放心，胎儿安好。”
之后，便没了动静。
柳风扬示意大夫再看看她的情况，大夫诊了会儿脉，说她是睡着了。
“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恕老朽无能，实在看不出姑娘的病因。”
柳风扬看着云四儿苍白如纸的面庞，愁眉不展。这就是她跑到他这里求救的原因？
“这位姑娘用布条绑住自己，是为了保护腹中胎儿，另外，用刀割手臂，似乎是为了转移疼痛的注意……她的身体之所以虚弱至此，想必是饱受住疼痛之苦。”
“有什么办法可医？”
大夫摇头。“不知病因，无从下手啊。”
还是，等她醒来问个清楚。
云四儿睡得够久，整整七天七夜，依然没有醒过来，连柳风扬这样见惯风浪，波澜不惊的人都跟着坐立不安。
若她只是个寻常女子，他断然不会这般担心，可她是某人心系挚爱，要是她出了事，可不是一句“尽力了”就能摆平的。所以，柳风扬把容耀找来了。
容耀一见云四儿，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柳风扬看他的神色，也明白他是知道内情的。
“银月国密教宗主曾把云四儿抓走，在她身上种下一条名为红莲的蛊虫，密教宗主以此蛊操纵她……”说到这里，容耀忽然噤声。他应该想到的，蛊术未解，她的性命不保。可是，她没有对他说，一句也没有提。
“蛊术？”柳风扬眼神微沉。这可不是医得好的病。
“大夫怎么说？”
“活一天赚一天。”
容耀沉默了。
“得想个办法让她活到生下孩子的那天……”柳风扬说到一半，发现容耀抬头冷瞥他。“你瞪我干嘛？”
容耀转过脸，看着熟睡的云四儿，不知怎么的，为她活不久的事实感到烦躁。
虽然他脸上没什么特别变化，但是凭柳风扬对他的了解，还是发现了一二。“你不是一直想害死她吗？她死了，你应该高兴啊。”
容耀也不是好惹的，悠笑反问：“所以，你把我叫来是请我看好戏的？”
柳风扬耸肩。他不承认，他也没有办法。不过，话说回来，他对云四儿如此在意，的确满令人意外的。
第九天，云四儿终于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容耀，她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对他微露出微笑。“先生昨晚可有夜观星象……”
容耀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淡笑。“你都什么样子了，还有闲情说笑。”
云四儿轻叹。“人活着就为一乐，早晚都是死，快快乐乐死去才不亏……啊，我这是咒自己呢……”
“祸害遗千年，放心活着吧。”
“哦，这句话满有道理……算是你的心得体会吗？”他好几次，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害死她呢。
容耀没好气的横她一眼。“有力气说废话，不如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跑到这儿的。你那些夫君不要你了？”
云四儿轻轻笑了笑，合上眼睛，不打算说明。
“云四儿……”故意拖长的音调，有警告的意味。
“他们不高兴我替小花生宝宝，把我赶出来了。”
“然后，把柴纳国闹的鸡飞狗跳，满天下找你？”
“啊，他们可能是后悔了吧……”
“少跟我来这套”
“呵呵……”
吃过饭，云四儿说想到外面晒太阳。容耀把她抱到屋外，见她那副单薄的身子，忍了忍，没把她放下。
“好困……”云四儿打了个呵欠，理所当然般的靠在他肩上，闭上了眼睛。“真暖和……练武功的人是不是都不怕冷？”
“差不多。”
“可是阿四的身体就冰凉……”
容耀低头看她。“阿四？你找到第四位夫君了？”
“嗯。”
真是幸福的女人。无端，容耀沁出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