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相公
字体: 16 + -

第一节 心初开

“让开,让开!”

大街上,一匹又一匹骑着马的官兵飞奔而过,丝毫没有顾及庆国皇都禁止骑马的规定。

“赶什么赶,赶投胎啊!”摆摊买菜的大婶破口大骂,嘴里直嚷嚷着倒霉。

行走的人慌忙避过,眼线随着马匹消失在早起的晨光里,惊疑不定后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闪过疑惑。

“好像是宫里的某位贵人出事了。”客栈里的老板看着从店前一闪而过的太医轿子嘀咕出声。

皇都,好像有很长的日子没有这么慌乱了。

老板摇摇头,甩去头里稍稍带点不敬的想法,继续看账。

不日,皇宫里传来消息,一直盛宠的静贵妃娘娘重病在身。

“呀,难怪,我要是陛下,那也得急死!”桌上的少年满不在乎的说道,张口接住了空中抛来的花生米。同桌的人随即一个严厉的眼神制住了少年还欲开口的神态,只得乖乖的闭嘴。

不过,这可没让其他人闭上耳朵,自然也赢的他人的赞同。

“就是就是,传闻这位静妃娘娘那是个天人之姿,美的不像凡人。”邻座的大哥捧着酒杯痴迷的说道。

“看这位大哥的样子,你是见过静妃娘娘喽?”少年极有兴趣的问。

大哥侧首,嘴角裂成极大的弧度,“怎么可能,一介平民,当然也是听说了!”

少年有点失望,一把抓过盘里的花生米,一口吃光,可是心里却偷偷的做着决定,他想要去看看这位传闻中的静贵妃。

只是——

时光容易把人抛。

真是,太快了。

陶然捂脸,人家不过是想等这贵妃好上一点再去看嘛!毕竟美人病了不漂亮嘛!

就是,就是,陶然扭眉,唉,死的太快了。

难道所有的红颜美人都早逝吗?

陶然在深深的思考这个问题。

庆国秘史,安源二十一年,庆武王静皇贵妃殇。

安源二十一年,对静皇贵妃遗子皇四子倾倾安墨来说,这是他第一年如此清楚的认识整个世界。

隔着厚重的宫门,宫太仆还是清楚的听到里面男人的嘶吼,宫太仆暗自捏了捏太阳穴,心里不住的叹气:不了了之,贵妃娘娘,果真是决绝,也难怪陛下如此气愤。

“朕绝不会放过你,朕绝不!”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离开了吗?你以为这样你就见不着朕了吗?你休想你休想!”

“倾安墨在哪?安墨,安墨!”

殿内的男子一片冷然,宫太仆进门,走过满布疮痍的内室。

“陛下,四皇子殿外觐见。”

宫太仆冰冷的声音在宽广的内室里四面回荡,宫太仆恭敬的退出内室。

“殿下,要听话,陛下说什么都点头就好。”宫太仆一脸慈爱的望着这个他一直看着长大的少年。分明已然十一二岁的少年,木然的脸上眼眸始终微垂,良久以后,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迈步,进殿。

“痴儿——”宫太仆心里微黯叹息,没有注意到倾安墨转眸间的清明。

倾安墨慢慢走进内殿,一片狼藉中,自己的父王站在桌前,目光沉沉。屏息静气,倾安墨依旧还是以往那个一脸痴傻的倾安墨。

明黄的衣袍在倾安墨眼前驻足良久,倾安墨木然的垂着眸。

夕阳透过雕花的窗栏射下长长的黑暗,映衬这内室里的的冷寂,龙殿里长年不变的寒冷。

“安墨——”

明黄衣袍陡然靠近,两手按压在倾安墨的肩上,一点一分的加大力气,双手泛着异样的青色,安然站在那里,像没有感觉到一样,依旧的木然和垂眸。

“安墨,安墨——”

“她走了,她走了。”

“安墨,朕不会放过她,朕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倾安墨慢慢的抬头,惑人心智的紫眸清清澈澈,懵懂的看着盛怒至极的男子。

“安墨,原谅父皇。”

“安墨,答应朕,此生绝不放过不容于皇室的女子!此生绝不背叛庆国皇室!否者——”

男子看着眼前他的稚子,挣开的眼睛仿佛嗜血的看这那双清澈的紫眸。冷然的声音穿透宫殿。

“你,庆室皇四子,倾安墨,永生绝心绝智,受我庆名万世诅咒!”

良久,倾安墨木然的点头,吐字艰难的回道。

“儿臣,遵旨。”

殿外,宫人们依旧各司其职。仿佛没有听见殿内仿若雷霆的誓言。宫太仆微微抬头,“陛下——”

庆国秘史,安源二十一年,皇四子除心魔,心智初开,庆王大悦,立为储君。

“殿下,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历叔哦!”眼前的中年大叔笑眯眯的说道,“呐,首先历叔要告诉你,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哦,介绍介绍,这我历叔的俩儿子,历海,历云。”

虎躯一动往旁一让,出现两双晶亮亮的眼睛,历云怀疑的打量老爹说的主子。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嘛!

倾安墨不动神色,朝历叔看了两眼,这两天,他也足够弄明白:自己的母妃已经对外宣布重病而死,而私底下,也是明白母妃的离开。

历叔是母妃留下的人,可是眼前的俩小孩?

历叔尽职的解释:“殿下,这是历叔两个儿子。他俩就是您的侍卫,您进膳时他俩递筷子,您睡觉时他俩给您放帷帐,您出恭时他俩给您递厕纸……”

历叔的话越来越多,历海历云的脸越来越黑。

“不过。”历叔总结,“现在还轮不到他俩。”历海历云长吁口气,“他俩还是跟在殿下身边边摸索边保护好了。”

轻飘飘,历叔给下结论。

倾安墨微微点头,用着不常开口的嗓音艰涩的说道:“麻烦,历叔。”

“不用不用。”历叔笑眯眯挥手。

三双晶亮的眼睛正相互看来看去,越瞪越大。

室内一派和谐,既确定了历海历云的使命,也奠定了一场纠结的开端。

皇都外,假扮夫妇的静贵妃韩聪和其弟韩永,站在官道不远的高山上,默然不语。

“姐,看来庆王已经发觉了。”

话音刚落,官道上又是一队官兵绝尘而去。

韩聪深深的凝望皇宫方向,落日余晖,韩聪扯起嘴角:“走吧!”

从今往后,韩聪呓语:“这个皇宫只剩下你了。”

官道上,陶然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块,满脸沮丧:“哎,没有裴然那小子的日子怎会过的如此悲催?连美人都看不到。”用力,用力,陶然泄愤般的猛力一踢。

随行的莫乐欢快的跳跃,和陶然形成鲜明对比。“表哥表哥,我爹可说了只给我们一年到处见识,下个地方我们去哪呀?”

“不去,回家!”陶然龇牙。

“你!”莫乐气急,一块小石子从脚下飞出直往陶然后脑勺。

陶然往侧一闪,两匹白马呼啸从身边而过。陶然不满,抬眼看去,一男一女分骑马上,绝尘而去。

“赶什么赶,赶投胎啊!”

陶然忍不住的学着大婶大骂,殊不知这马上却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

天理难容!陶然无奈的晃了眼身上白衣上的尘污,往前走去,留下莫乐掩嘴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