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面前请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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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这其中一定有诈!”

在皇帝的一番定论之下,那个面色黑青的上官峰却蓦然怒斥了一声,脸上的神情比起从前上官婉儿身中毒蛊痛苦受累的表情更要苦上几分,隐隐中还能瞧见他额前的缕缕青筋。“你,上官婉儿不可能会是夏家人,不可能!”

说到最后,上官峰怒指对着零,面上的表情十分狰狞。

但这也并非难解之事,当初知晓芙蓉出轨偷腥背叛他,本就秉着封建浓厚大男子主义的他根本无法接受,以致知晓上官明月杀害二人后更是心存蔑意。如今零当场证实了她身系的血缘,也就代表当众揭开他上官峰戴绿帽子许久并养育他人之儿的事实,这不仅伤害到了他自傲的内心,更是让他上官家从此受尽朝人的嘲笑,名声大损,无论如何,他绝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零似乎早已料着他的行径,巧笑嫣然地转身面向着上官峰,“上官老爷又失言了。今日是上官老爷和右丞相提议让凤舞做出解释证明,凤舞才当场思出滴血验亲的法子。如今是在场的众位有志之士的亲眼见证下得出的结论,上官老爷此刻却又扬言说是凤舞出诈,未免是……”

刻意顿了一顿,她唇瓣的笑花明显地添了五分的冷意,“诬蔑本公主,诬蔑皇族。右丞相,你觉得本公主有说错吗?”

刻意把话题重新丢给脸色复杂的上官晔,零知道此等时刻,他一定不会让场面立时失控,坏了他丞相的名誉。

而零的猜测是正确的。

上官晔面色怪异地瞧了殿场中央那个飘渺清丽的公主一眼后,便垂头细细地对上官峰低语了片刻,在这期间的,上官峰的脸色变了好几次,从原来的黑沉转为青白,尔后才转回平日的沉稳中去,但其中依稀不乏分愤怒的残余。

“凤舞公主,”上官晔面上挂着淡笑,身子挺直地站在了一言不语的上官峰面前,“难得公主不顾自身凤体康损做出了滴血验亲的事情,本相不得不对公主的求实精神恭敬万分。”

没有正面承认零这次滴血认亲的结果,上官晔巧妙地换了一种说辞,也不顾在场各人的随想和那犹然窃窃私语的底下众人,望着零的双眸倏然多了几分凌厉,面上的笑愈是浓郁,可谓是把心情藏得极深,“那不知公主该是如何证明明月的那一桩荒唐事?”

零美眸望殿外华光未照着的黑暗处瞄了一眼,黛眉稍稍蹙了一阵,尔后才扬起淡然的笑靥,徐徐不燥地旋身走至夏洛的身旁,声音轻柔地反问:“右丞相,你何苦这般焦急。适才你还未曾对着我们一室的人承认凤舞证明出来的事实,这可是让在场的许多人心中雾水一片。若是日后王朝的人再次误会凤舞是上官老爷的血亲之女,岂不是又闹出了一场笑剧?”

零的话语中明显的带着讽刺之意,一张带笑的美颜有意无意地望向上官峰,试图逼迫他做出些什么破格的举动。

但在上官晔的一番尖锐眼神的指示下,上官峰饶是压下了心头升起已久的愤怒感,一双如鹰的眸子迸发出一阵略带寒意的光亮,面上勉强地泛起平静的表情,双手抱拳恭敬地对零行了一个礼。

“公主凤体高贵,岂会是草民等一届贱民的子嗣?公主殿下,是草民失态,让公主受困扰,草民深感惶恐。”

望着那垂首低眉的保养有方的中年男子,零如何也忘不去记忆中上官婉儿一张受苦受痛的神情,更是忘不了她一双为了计算帐数在寒冬里头依然不得休憩拨打算盘和翻看账簿、编写帐数而生出的厚茧。与面前这名仍有着英明雄风的老奸商想比,那个才十六岁的少女却硬是得不到其他女子该有的待遇,想想也都觉得……可恨!

才刚想罢,她唇边的冷意更是寒冽,“哦?上官老爷你在说什么?可否说得明晰清亮一些,本公主许是站得过远,可听不着你说的是何话。”

那在场的众人听及此,面上均扬起了各异的神情,有些人当是瞧着一场唱剧,有些人面色沉凝,有些人却是隐隐偷笑。就连那站在一旁兀然不语的皇帝和皇后脸上也不觉讶然出现了几分惊诧,丝毫料不着零竟会这般光明正大的抓弄她曾经的“爹亲”。

上官峰蓦然抬头,眸中闪过了七分阴戾。

但是随即,当上官晔凛冽的目光对上他时,他便面色一重,硬是垂下头去,扬起喉嗓便更为响亮地咬牙道:“是草民逾越,妄自以为公主是上官某人的女儿,还望公主殿下……原谅。”

说到最后,那浓重的愤愤之气已然难以掩盖,但是迫于皇帝与当场众多官吏的面上,上官峰即便是气炸了肺部也断然不敢再妄自造次,更何况……上官晔也已然对他警告了一番……

轻轻哼笑了一声,零径自旋身面向着一直凛然站立着的皇帝,在众人的呆然凝望之下盈盈拜倒了身子,尊崇地跪在地上,散开的裙裾就好似盛开的娇花一般艳丽,深紫的颜色更胜于今日在场众多官吏身着的艳红礼服以及新人所着的大红殷丽,犹如染了色调的曼陀罗一般摄人心魂。

“父皇,趁着今日的沉重证明,凤舞有一事请求。”

皇帝纵然猜不着今日零的行径,虽说心头是一阵惊奇与不觉,但是亲眼见着零光明正大对付上官晔与上官峰的手段,他的心头也不无领悟与得意,因而那回应的话语里头多少多了了几分宠溺与柔意,“凤舞,你且说便是,若是合理,父皇定是如你所求。”

下一科,零抬起了秀颅,美艳的面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坚定之色,“父皇,凤舞自知家母生前犯下了不论之道德罪孽……但是娘亲自幼便十分爱护凤舞,当日与夏当家爹亲双双自缢也算是赎了她的罪。因而凤舞斗胆,请求父皇赐予家母一个牌位,以便凤舞把她供奉与清净安宁的寺院,了却凤舞痴念娘亲的苦楚。”

一番话毕,她重新垂下头去,弹指可破的柔嫩秀额抵着光滑冰冷的地面,无人瞧得清此刻她的神情,但却让在场的众人听及她的情愿,又是一阵私语与哗然。

女子背弃妇德与其他男子苟且本就不是光彩的事情,依照古朝的律例与习俗,这样的女子死后不得留名与族谱,更是无法得到家族灵堂的牌位,以昭显其鬼魂永世飘荡于阴间不得超生。

但若是这位女子换做是当朝公主、曾经二度救下皇帝太子性命、美艳无双的零的娘亲,又在旧年自愧而死,这又是另外一番说法了。无论身处何等王朝盛世,只有平民贱民才不得扭转运势,掌权者及其一干关联人士又如何得不到眷顾。

只是若是当真赐予了芙蓉牌位,那便是公然羞辱了上官峰。他的妾侍不仅背弃妇德偷腥,更是获得了皇帝亲自赏赐的牌位以表其魂,这可比起带绿帽更是让上官峰难堪非常!

上官晔一听罢,还不待上官峰变了脸色便大步向前走到了皇帝的面前,面向着那个凝着浓眉作沉思状的皇帝,语气中隐隐含着好些压迫与命令之意,“皇上,此事可得三四,若是当真赐了芙蓉牌位,那便是要影响王朝的道德伦理纲常了!”

头颅隐隐泛疼,皇帝着实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虽说对上官晔逾越权利的不尊敬恼怒非常,但是他手握兵权,贸贸然他这个皇帝亦是不得轻易与他对立,如此说来,怕是要委屈新任的女儿了。皇朝大事,可容不得为了一己的私欲而毁了正路啊!

面容一正,皇帝深深地凝睇了上官晔坚定的肃容,龙足向前,走至了零的面前,弯身扶起了跪于寒地的零,脸上带着好些无耐,“凤舞,这一件事恕父皇不能答应……”

话还未说完,那与灯火通明的大殿外头蓦地响起了柳轻非略带调侃的笑声,让那处于满是怪异气氛的众人立马把注意力转移向了殿落大门。

“诸位好心情,不知诸位此刻是谈到何事,可容得下公子我参上一脚,高兴高兴?”

带着浓浓的戏谑之意,柳轻非一身白衫,事前竟是无人发现他的离开,就如同他此刻蓦然出现一般,均是让人诧异几分。

更让人瞠目的是他手上狠狠揪住的一个人影,眉目也稍算清秀,就是脸色过分的苍白。那望人的眼神有几分高傲,几分阴戾,此刻的他身子竟显得有几分单薄,似是受了什么病的折磨一般,身上没有几分肉,脸上颧骨处更是凹陷了几分,颇有现代吸毒瘾君子的模样。

全场的众人就着二人的出现多了几分惊意,好一阵,在上官峰脸色大变的高呼下,众人才终于知晓了此人的身份。

“明月?!”

随意地把那个脚步浮图的苍白小子丢在了地上,柳轻非身形一闪,在众人的诧异之下瞬间便回到了零的身边,妖魅的美瞳对上了她清冷的眸子,“亲爱的,我回来了。”

那适才一直望向殿外黛眉蹙起的佳人望着身前高硕俊美的男子,娇艳上闪现出了几分嗜血的兴奋与冷冷的笑意,“不就是让你带个人,你花的时间倒是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