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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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情蛊

“道行高深的巫师能将两种咒术连成一个双生咒下在人的身上,那人在你身上下了一个永生不死咒和一个迫魂出壳的咒,她让第一个诅咒强于第二个诅咒,因此你的身体受到第一个诅咒的作用而永生不死,但第二个诅咒却在你的身体里沉睡。现在你身上的第一个诅咒已经消失,那么第二个诅咒就苏醒了过来,将你的灵魂逼出了壳。”

白月许听后沉思片刻,说到:“就好比同一个母体内的双生儿,强大的那个压迫住弱小的那个,使他不能生长,可强大的突然因为什么原故死去了,弱小的那个便开始生长、强大?”

“呵呵,不错。”

蘅若快要被绕晕了,但总算还是明白了其中的玄机。她问到:“那到底用什么法子才能解开这个咒?”

蛊婆只奇怪地笑着,不语。

蘅若走上前去,将一粒大玉珠子塞到了蛊婆手里:“还请婆婆赐教。”

蛊婆将那珠子收了起来,这才说到:“只需将特制的药水洒在中咒者当年中咒时被取下的媒介上,让这药水将那媒介烧毁,诅咒便可解开。”

“媒介?”白月许想了想,“她当年割下了我一截头发。”

“就是那个。”

蛊婆走回里屋取出一个小瓶子交给蘅若:“这便是解咒要用到的药水,但还没有完成,因为这里面还缺一剂药,那就是下咒者的一滴血。”

“所以我们还是要找到下咒者?”蘅若道。

“不错,另外也只有下咒者才知道当年的那段头发现在在哪里,所以我也并没有骗你们,这咒只有下咒者才能解。你们找到这两样东西后,就这样做……”

离开蛊婆的屋子,两个人都沉默不语。解咒的法子是有了,可要真的做起来谈何容易?雅妃那样痛恨蕙贵妃和白月许,又怎么可能说出媒介所在,还献出自己的血?两人就这么并肩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两人的视线,那人正是今日在祭坛那里见过的苗族少女阿笙。

“咦?”

白月许看向蘅若:“怎么?”

“我怎么记得,她今天扶她姐姐回家的时候,走的不是这个方向?她怎么看起来急匆匆的?”

“哼,走吧。”白月许并不在意,继续往前走。没走多远,突然从一处传来一声东西破碎的声音,二人一齐停住了脚步。蘅若立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白月许无奈,也跟上了她。

没想到这偏远的林子里除了蛊婆住的屋子外,竟还藏了一座小屋。这屋子看起来破旧不堪,似乎荒废了很久,但那声音的确是从那里边传出来的。二人走近了小屋,听见里面传出了人声。

“对不起夫人,是我想为夫人做一碗甜汤,不小心打翻了。”

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但蘅若和白月许听过后都觉得有些古怪,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不要紧,不要紧,阿放哥哥,你的手没伤着吧?”

阿笙的声音。

“阿放哥哥,以后这些事情就由我来做,你不要伤了自己。”

“对不起,惹夫人不高兴了,这都是薛放的错。”

“阿放哥哥,你……”

“夫人,我想到外面走走,可否?”

“这……你……好吧,就在这屋子附近走走吧。”

蘅若和白月许闻言躲到了屋子侧面。只见木门打开,阿笙扶着一个年轻男子走出了屋子,只在屋子外面站了一小会儿,就马上又进了屋。不一会儿,阿笙一个人出来了,她回头向屋内看了一眼,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蘅若和白月许从屋侧走了出来,二人走到离屋子较远的树丛停了下来。

“那个男子是汉人装扮。”蘅若道。

“他对那个苗女的称呼,你不觉得很奇怪吗?”白月许道。

“不光如此,你有没有看出,那男子眼神空洞,说话的腔调也十分古怪,仿佛……仿佛不是从活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你不是要告诉我他也是鬼吧?”

“苗彊的确是有一种傀儡虫,可用来操纵死人,但是那个人的身上没有尸气。”

“不管他是什么人,都和我们没有关系。”

“阿笙和那个男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她为什么要把他藏在这个地方?”

“快走吧。”白月许已经拉下了脸。

“对了,是情蛊!不是纵尸,那就一定是情蛊,所以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好吧,什么是情蛊?”

“苗人女子擅长巫蛊之术,她们若是看上了那个男子,想要将他留在身边,就会在他身上下情蛊,这样这个男子就会死心踏地地留在她身边了。”

“死心踏地?哼,我看是成了行尸走肉。”

蘅若叹了口气道:“不错,一个人若不是真心想要留下,就算留住了他的人又有什么意思?”

“你又要多管闲事了?”

“话不能这么说,这个男人是汉人,被阿笙强行留在了这里,他的家人或许还不知道,正在焦急地找他呢。我们既然撞见了,若是不帮帮他,就这样一走了之,将来肯定会心里不安的,对吧?”

“哼,我不会不安。”

“我会!”蘅若瞪着他。

白月许抽了抽嘴角:“那你打算怎么帮他?”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蘅若一直蹲在草丛里对着那些蛇虫鼠蚁,时不时地变幻着脸上的表情。待她终于站起身时,由于蹲的时间太久,脚一软便向下滑去。白月许一把扶住了她,问到:“你到底问到了什么?”

“很多啊……”蘅若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缓缓说来:“这个男人叫薛放,是半个月前被阿笙带到这座屋子里来的,可是它们说,当时薛放是要来找阿筝的。”

“阿筝?”

“阿筝是阿笙的姐姐,今天要被烧死的那个苗族圣女的名字。”

白月许一怔,说到:“那名圣女是因为破了身而要被烧死,难道就是这个薛放?”

“不错,它们告诉我,薛放一年前来到苗彊,遇上了苗族的圣女,两人彼此相爱了。苗族圣女若是动了凡心,便要受到月神的责罚,要让族人知道了也会不得好死。薛放想带走圣女,但圣女不答应,于是有一天薛放借酒销愁,去找圣女的时候他正好喝多了,就……”

白月许瞥了一眼草地上的蛇虫,问到:“这事它们也知道?”

“咳,小镇那边有它们的亲戚……”

“……薛放和圣女相爱,那阿笙又是怎么回事?”

蘅若叹了口气道:“大概是姐妹两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吧。阿笙背着她姐姐将薛放藏在了这里,但却留不住他,于是在他身上下了情蛊。”

白月许一时间想到了他的母妃和雅妃姐妹,不由得沉默了起来。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片刻之后,白月许问到。

蘅若低下头想了一阵,抬起头来,踮起脚凑到白月许耳旁说了一番话。

一个时辰之后,阿笙回到了树林边的小木屋。她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后才伸手推开了房门:“阿放哥哥……”

“!……”阿笙看到屋内的景象后,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屋里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正在笑脸盈盈地喂薛放喝粥。薛放听到门边的动静,回过头来看到了愣在那里的阿笙,他也愣住了。

“夫人,你……”他看看阿笙,又看看面前的这个女子,不知所措。

“你,你是谁?!”阿笙用颤抖的声音问那个少女,她实在是和她长得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怎么会这样?

“我是阿笙,你是谁?”

“你……你胡说!我才是阿笙!”

“不,是你胡说,我才是阿笙。”

“你!……”

阿笙一时傻了眼,这个女人不光长得和她一模一样,就连声音也分明是她自己的声音!只见那个“阿笙”不再理会她,转过头去又要给薛放喂粥,她的心头升起一阵恐慌,飞快地跑向薛放,拉住他的胳膊道:“阿放哥哥,我是阿笙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薛放茫然地看着阿笙,又回过头来看看另一个“阿笙”,他只觉得头部传来一阵剧痛,大叫一声推开了阿笙,向屋外跑去。

“阿放哥哥!”

阿笙见状也要追出去,却被身后的少女拉住了。她转过头来怒视着她道:“放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女子面色淡然地看着她道:“放心,有人会照顾他的。”

阿笙一怔,回过头去看到薛放直直地站在门外没有动,他的前方是一脸惊讶的苗族圣女,阿筝。

“薛放……”阿筝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薛放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神由空洞到疑惑,再到震惊,最终他感到一阵剜心的疼痛,痛苦地捂着胸口跪倒在了地上。

“阿放哥哥!”阿笙见薛放倒地,一时间心急如焚,立刻甩开抓住自己的手,冲到了薛放身旁。阿筝看到她的妹妹从屋里跑出来,再看看薛放当前的状况,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眼中满是震惊。

“阿姐,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阿放哥哥本来是要带你走的,他没有失约,是我不想让他离开,才把他骗到这里来,对他下了情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千万要原谅阿放哥哥!……”阿笙瘫倒在地,泣不成声,她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荒谬。刚才那个假冒的“她”轻而易举就抢走了阿放哥哥,被人抢走自己心爱之人的感觉原来是那么难受,阿姐现在心里也一定很难受吧?

“阿姐,我真的知道错了。阿放哥哥中了我的蛊,却并不会真的爱上我,随便一个和我长得像的人都能够得到他所谓的‘爱’。我真的太傻了,还差点害了阿姐,阿姐你怎么罚我都好,求你一定要原谅阿放哥哥,求你跟他走!”

事情来得太突然,阿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看着倒在地上的恋人和泣不成声的妹妹,腿一软,跌落在地。

“阿姐!”阿筝连忙要上前扶住她,却被人按了下来。

假“阿笙”望着她道:“她没事,先给他解了蛊。”

阿笙闻声看去,只见倒在地上的薛放已在四肢抽搐、口吐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