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女不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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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逃命

大雨倾盆,御林军一个小队冒雨跑了小半个墨京城,到这家不怎么起眼的客栈前站定,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打在他们金色的盔甲上,溅起水花无数。掌柜的搓着手,连忙迎出去,见到领头人不住地点头哈腰:“将军!就在楼上!她们女扮男装,形迹可疑,一定就是你们捉拿的犯人!”

那头领看也不看他一眼,沉声道:“带路!”

“好嘞!这边请!”那掌柜的恭敬地做了请,赞扬地看了眼身侧告密的小二哥。

只见那头领右手一扬,御林军们就整齐排队,齐齐跟着进厅上楼。

“将军,我这举报……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把她们留在客栈里得!”那掌柜的搓着手,边上楼边对那领头的将军嘿嘿笑着。

那将军瞄了他一眼,说道:“若真是人犯,定有打赏!”

“那是!那是!”掌柜的搓着手,走到商禄儿住的房门前:“将军,就是这里!”

“嗯……”那将军嗯了一声,身后的御林军立马提脚踹开房门,迅速窜进从里到外把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掌柜的神气地跟着将军走进屋子,惊骇地看着空空的屋子和窗前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床单,禁不住吓软了脚,瘫软在地上。那将军走到窗前朝外看了看,随即又走到床边捡起地上的荷包,冷声道:“追!”

令一下,屋里屋外的御林军迅速下楼,朝后厨房方向追出去。那将军走到瘫软在地的掌柜的面前,一脚踹在他身上,把手中的荷包扔到他脸上说道:“掌柜的举报有赏,可拿稳了!”

那掌柜的承力痛得死去活来,哪里还敢拿什么银子,只得强忍着疼痛趴在地上磕头:“哎哟……这刚才人还在呢!小人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将军饶命啊!”

“哼……”那将军冷哼一声,看也没看那掌柜的一眼,大步走出门去。

☆☆☆

秋竹被商禄儿推下楼,稳稳地摔倒了棉被上,这还惊魂未定,只见商禄儿也用同样的方式落到她面前,还不等她反应,立马拉住她的手,准备往侧面的厨房跑。

“公主!你脚受着伤呢!”秋竹大骇,连忙拉着欲走的商禄儿。

“这种时候,偏偏这么没用!”商禄儿苦笑,忍着痛,将手搭在秋竹奸商,沉声道:“快走!”

雨势渐大,噼里啪啦地打在屋瓦上、院子里的芭蕉上,浇散了泥土,娟娟地往地沟里流去。秋竹扶着商禄儿走得慢,从头到脚湿透了,身上沾了棉絮,覆盖了之前在街上沾染的泥泞,狼狈不堪。

商禄儿一手扒着秋竹,一手提着自己受伤那只脚的裤子,拖着那肿胀的脚使力地走路,她脸上身上全是水,分不清到底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汗水。

客栈的厨房忙忙碌碌,才刚走到门口,就闻到雨中浓郁的食物香味,这让折腾了一天又只吃了顿早饭的商禄儿和秋竹倍感饥饿,摸摸空空入也的肚子,她们猛咽口水,一狠心,埋着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往里面冲——

却被一个拿炒勺的伙计给逮着后衣领,拦了下来。

“嘿!干嘛呢你们!”那伙计一手提一人,把她们拉到他面前,不悦地说道:“不知道厨房不让闲人进的吗?!”

“哎呀!我们就借个路!”秋竹一手拍下他放在她们领子上的爪子,焦急地说道:“你快让开!”

商禄儿伸手擦掉脸上的雨水,环视着这四四方方不算大的厨房——左边是灶台,靠着墙,右边是布菜台,也靠着墙,中间是备菜台,台上放着各式蔬菜瓜果,柱子间拉的铁丝上还悬挂着肉类鱼类,昨看又看也没个出口,禁不住一阵焦躁。

“要过路不会走大门的吗?!”那伙计伸开手臂,狐疑地看着她们:“你们不会是进来偷东西的吧?哎哟……”

商禄儿把他张开的右手按了下来,无奈地说道:“我们真的是过路的!”

说完,她不安地朝大门口望了望,似乎听得到官兵走路时盔甲碰撞的声音。

商禄儿焦急地仔细观察这厨房的各个角落,那些御林军应该已经到她们房里了,现在估计都在下楼了,她们却到了这么个没地出的地方,不禁一阵气恼,这关键时刻脚偏偏不能自由活动,不然也不会这么狼狈——

就在她烦躁不已的时候,突然从悬挂的肉的缝隙里,看到灶旁的墙壁末端,有一个小门,正有一个伙计拖着一个大桶出去——

“就是那里了!”商禄儿大叫,激动地拍着秋竹的肩膀说道:“秋竹!走那灶旁边的门!”

“嘿!敢情我跟你们都说的废话啊?厨房重地……”那伙计不耐地叉着腰,一脸厌烦地看着秋竹和商禄儿喋喋叨念。

“我们是你店里的客人!”商禄儿脸色一变,冷冷地瞪着那挡路的伙计,吓得那伙计话说一半傻了,随即她从腰带里摸出一粒碎银子,丢给他怒斥道:“滚开!”

厨房里的伙计都被她这一怒的气势给镇住了,纷纷停了手上的活儿,目送着她们一瘸一跛地从那小门出去。

那拦路的伙计捏着手里的碎银子莫名其奇妙地看着那窄小的门口,奇怪地说道:“这哪有客人给钱开路走泔水巷子的啊……”

这人刚一走,大雨中就传来了整齐的跑步声还有盔甲互撞的声音,不消一刻,不大的厨房就被御林军给围了。

领头的将军走进厨房,冷冷扫了一圈,问道:“可有个受伤的公子来过?”

那拿着银子的伙计连忙把拿钱的手背到身后,指着土灶旁的门,灿灿道:“是有两个公子进来过……”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那将军一声令下,包围着厨房的御林军就收了架势,一串儿地就消失在了他手指的门口。

窄小的泔水巷子又潮又臭,这刷刷大雨不但没有减轻这里恶臭的一分,更是将那些陈年掩藏的臭味给淋了出来,蒸发在空气的每一处。被污油染成黑色的地面和墙角,娟娟地流着一种混色**,缠绕在道旁随处堆放的泔水桶还有烂菜篓子间,酸臭无比。

御林军领头将军一脚踩在地上新鲜的泔水上,锐利地扫视过巷子的每一处,捏着鼻子直等士兵们把墙边的菜篓子都捣了稀巴烂,才领队出了这泔水巷,到巷子口兵分两路,列队跑开了……

待他们走了一会儿,方才那将军踩着的泔水滩旁边,两个黑漆漆的大桶里,猛地冒出两个人来——她们同一时间放开捏住鼻子的手,也顾不得浑身的泔水,只大口大口地喘着这泔水巷里的污浊空气,等平了心神,秋竹才乱擦掉脸上的泔水,眨眨眼睛,跨出那大桶,走到商禄儿面前,把她给扶了出来。

商禄儿刚一出来,秋竹连忙帮她清理脸上的污秽0物,连同头发里、衣服里、和着雨水清洗了好一阵才把那些残渣收拾得差不多,只是两人浑身的恶臭,怕是这雨下得再大也冲不掉了吧……

商禄儿苦笑,眨了眨有些刺痛的眼睛,转脸对秋竹说道:“逼不得已,才只想到了躲到这泔水桶里,让你受委屈了……”

秋竹一脸惶恐,头摇得像拨浪鼓,“秋竹本就是贱命,哪里敢说委屈!要公主藏身在这种地方……”话说不出口,秋竹早已满脸泪水,只一个劲儿地摇头。

商禄儿把她的头抬起来,认真地盯着她说道:“你又忘了,我不是公主了!现在,只是一个走投无路的逃犯!”

秋竹怔怔地盯着商禄儿好久,才“哇——”地一声,抱着她失声痛哭。

商禄儿仰头,任又凉又重的雨水拍打在自己脸上,她必须让这冰冷的感觉刺痛自己,并且永远记住!

一片灰黑的巷子里,雨帘迷蒙了这里的一切,只听得见沉重的噼里啪啦,回荡在狭蹙的两面墙间,声声震耳。这仿佛自成一片的空间里,只有两个相拥的单薄身子,坚毅地站在雨中,挺拔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