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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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

青藤爬满墙壁一些古老痕迹该有怎样的回忆

班驳墙上的钟旧式相馆开麦拉摄下旧时年华

小时奔跑的巷子如今已绿荫幽幽

那些年少的时光这么快疯狂成长

卖货郎的百宝箱会不会还有棉花糖

街边吆喝的豆浆酿出年少的芬芳

穿过时光的隧道再回首流年似水

“温温,我要去上海了,要去上海了”。

刚拿起电话,耳边就响起星辰兴奋夸张的声音,于是混沌的大脑因为往事而开始变的清晰。

星辰,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偷邻居家苹果的情形吗?你爬到树上去摘苹果,我在树下给你看风,结果我们还是被发现了,于是被罚站在院子里整整一下午,可是后来你乐呵呵的拿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跑到我家,对我说,温温,这是给你的苹果。稚嫩的脸上有泪水滑过的痕迹。

星辰,还记得那些个傍晚,我们一起坐在球场的看台上一遍又一遍唱jay的歌吗?你笑我记不住歌词,我笑你五音不全,可我们还是唱啊唱,直到太阳落了山,天空变了颜色直到校巡抓到我们赶我们去上晚自习。

星辰,还记得我第一次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吗?碎碎的头发,穿白色的衬衣和球鞋,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稚气的虎牙,你不嫌疲倦的为我打听他的一切,为我们传递书信。可当一切都结束时,我才知道那时的你也喜欢着他“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当我难过的问你为什么傻时,你这样回答。那个时候我告诉自己,只要是你喜欢的,我死都不会和你抢。

星辰,还记得我们吵架那次吗?你任性的头也不回,我们整整冷战了一个星期,结果你哭着来找我,然后我们两个傻冒就哭得抱成一团,说,以后再也不吵架了,再也不吵架了。

星辰,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星辰,我最好的朋友。

站在宽大明亮的上海红桥机场接机处,我开始想像星辰现在的模样,她是不是又长高了,头发是不是又换了颜色,左耳的耳洞还痛吗?

“温温,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和你一样漂亮啊?”等待中裤子问。

“她比我漂亮呢。”我笑着回答。

然后我听见星辰的大嗓门在20米开外的地方喊着

“温温---温温----”

她真的又长高了,她总是一直在长。头发由我记得的耀眼的黄色变成了棕色,还烫了大卷,化了淡淡的妆。星辰,我的朋友她长大了,不再是个小孩子了。

“这就是星辰,我发小儿。”

向他们介绍星辰时,我看到他们眼里的惊喜。

和星辰站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发育不良的身体,又单薄又瘦弱,不像她那么析长性感,她比我漂亮呢,我想起自己说的话。

“你就是晴天吧,不错嘛,要好好对温温哦。”星辰拍着晴天的肩膀说,然后晴天低下头,脸上红红的一片。

“我帮你提箱子。”裤子很男人的拿过星辰手里的行李,摆出酷酷的表情。

傻傻的可爱的裤子,是在喜欢了吧。

裤子在乐队驻唱的酒吧为星辰找了份工作,从此,我们的队伍由4个人变成了5个人。星辰会在他们唱完歌后为谈调制润嗓子的果汁,会来我们的演练室帮我们打扫卫生,然后做一桌子好菜犒劳他们的胃,会在大家为未来唉声叹气,徒然悲伤的时候讲个笑话,化解尴尬的气氛。因为星辰,这个夏天越发生动了。

“裤子喜欢你,你知道吧。”

看到不在站在舞台最耀眼的地方,不再摆酷的裤子,我对星辰说。

星辰微微低下头,嘴角漾起淡淡的笑。爱情,那么美好。

我常常会想起这样的画面:被打扫的很干净的演练室里,星辰和裤子在追逐嬉戏,我和晴天坐在角落听他轻轻弹唱。庆川一个人坐在窗台上,沉默着看着窗外的风景。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每个人脸上,明晃晃的,有些忧伤。

又是一个星期六,像往常一样,晴天,裤子和庆川在舞台上像神一样接受朝拜,星辰忙着招呼客人,我坐在角落看着一切,像流水一样平和却又缓慢的无声无息。

所以当那个男人端着酒杯站在我面前,布满横肉的脸露出厌恶的笑时,我的新开始猛烈的**,恐惧如同黑夜一般无边袭来。“一起喝杯吧。”他一点点靠近,就像是那场做了无数次的梦,于是我忘记了说话,忘记了反抗。

“你他妈给我滚。”星辰的声音还没落,淡红色的酒已经开始顺着那个男人的脸流下来。

“臭婊子。”

啪的一声后,星辰脸上流下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星辰”

我忘了自己是怎样抬起酒瓶朝他头上砸去的,也忘了自己是怎样被他推倒在地上的,只是分明的记得晴天扔下吉他朝这边走来时脸上的决绝,分明的记得他们三个下手时的毫不留情。音乐声停了下来,刺眼的灯光亮了起来,酒吧里乱成一片,男人的吼叫声,女人的尖叫声,像是被赋予了某种旋律的合音,挣扎却又狂放。有人报了警,晴天和那个男人很快被带走了。

我喜欢的善良的晴天,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站在酒吧外面,清冷的风带过几片落叶,秋天,好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来临,晴天在被带走的前一刻回过头来对庆川说,

“帮我把温温送回去。”庆川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要表现的好好的,要安安静静的,不能显现出担忧,不能显现出难过,这样的话晴天就不会为我担心了,就不会怕我感到不安了。可我还是哭了,在看不到晴天的那一刻,在秋天悄悄到来的那一刻。

坐在庆川的单车后坐上,心里空荡荡的像坟场,裤子在一旁试着讲讲笑话化解不安的气氛,却怎么也讲不好,只好一个劲的对我说,温温,你别怕,晴天会没事的,我们明天就能见到他了。庆川从前面伸过手紧紧握住我的手,直到单车驶过长长的马路,直到我们到了学校,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可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比我还要难过。

第二天见到晴天的时候,我难过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嗓子被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堵的透不过气,只有泪水无声的滑过--他脸上的那些瘀青,昨晚是没有的。

“妈的。”裤子转过头,眼里有隐约的湿润。

“温温,你昨晚睡的好吗?”

晴天,我喜欢的晴天,挨了打却问我睡的好不好,为什么要这么问,为什么要让我更加难过呢。

我们交了罚金,可还是没能让晴天离开那个该死的地方。

“你们打的那个人。是局长的小舅子呢。”狱警拉长着脸,语气无奈。

我开始明白金钱和权利有多重要。

晴天被拘留的15天,漫长的像是一个世纪。我整晚整晚的做噩梦,总是梦到满身是雪的晴天,一脸绝望的向我伸出手:温温,救救我。我挣扎着,却像是被千百条藤条束缚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晴天像雾气一样慢慢散去,直至消失不见,于是内心的荒芜开始像宣纸上的墨迹一样无边蔓延。

那些讨厌的人不让我们去看晴天,我知道他们是畏惧权利,可我还是每天跑去那里,站在看守所外面,幻想着晴天会从那里边走出来,对着我露出他灿烂的笑。然后庆川会出现,没有一句责备,把我带回去。

“晴天会回来的”他对我说,脸上没有微笑。

我知道,我知道晴天会回来。可是我没有办法阻止自己不去想念他,就像没有办法不呼吸一样。晴天,你会像我想念你一样想念我吗?

晴天回来的那天,每个人都很沉默。我只是看到星辰背过身去擦眼泪。裤子紧握的拳头,还有庆川凝重的脸。我感到喉咙上涌上来一阵一阵令人窒息的难过,晴天,你怎么会这么瘦,怎么会?我开始学着褒一些汤给晴天,却总也做不好,因为我总是想起他削瘦的脸,然后泪水止不住的流。

晴天,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