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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有拜有保佑

话说到单宝乾他们一路往北,势如破竹直取西凉王都,那边完颜不破一行也悄无声息的将单小五带进了皇宫里。

大概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再加上夜里几次贪凉跑到草原上吹风,之前一直活蹦乱跳的单小五,在进入皇宫前终于病倒了。

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单小五根本连站都站不稳,头上冷汗直冒不说,脸色更是苍白的可怕,完颜不破本想过去扶她一把,结果却让她用力的推开了。

旁边跟着的扎姆脸色一黑,立刻就要拉开大嗓门喝上几句。没想到单小五却突然将头一转,在众目睽睽之下,扶着马车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吐得稀里哗啦。

在场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瞧着那细瘦的背影弯曲成弓形,干呕的声音听着像是连肠子都要吐出来一般,那模样当真看得人心惊胆跳。

扎姆见状,连忙将到口的脏话给生生吞了回去,甚至后退两步隐到人群中。

爱开玩笑,没看到他们家将军正一副担忧的模样么?这两年他们陪在完颜不**边,他对单小五的感情那是连瞎子都看得见的。要是这时候他再不识趣的凑上去数落单小五,估计下一个要躺**的就是他自己了——内伤不好治啊!

完颜不破几次想上去帮她拍拍后背顺气,都让单小五下意识的躲开了。最后完颜不破没法,只能黑着脸耐心的在宫门前等她先吐完再说。

本来完颜不破还想等单小五吐完之后再跟她商量要住在宫里的事。结果不等他开口,单小五自己吐完了,接过旁边不知道谁递过来的清水漱了口,再胡乱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也不让人扶着,居然就这么默不吭声的跟在带路的宫女后头,乖乖住进了他给她安排的房间里。

进了门直接坐到炕上,鞋子一左一右用力甩开,整个人往后一倒,再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闭上眼睛兀自休息去了。

整个过程她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当他是透明人一样从他身边经过。就这么白着脸一路鬼魂似地飘进几重宫门,再淡定的挺尸躺平装死——看得完颜不破嘴角直抽,又好气又好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冲上去,把她挖起来摇清醒了让她睁眼好好看看自己。

好在最后总算是忍住了没爆发,长叹一声之后便转头吩咐婢女将御医请过来给她诊治,自己则是向乌茨格复命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单小五模模糊糊中好像闻到一股很呛鼻的味道,像是木头烧焦的味道,又好似加了艾草之类的东西,总之,非常难闻。

额头上有一个圆滑冰凉的东西贴了上去,感觉像是大块的鹅卵石——

单小五猛的睁开眼,被窗外明亮的日光一刺,又反射性的闭上,酝酿了一会儿才又缓缓的再次睁开。

脑子里飞过好几个问号,眼珠子下意识转了方向,看着笼罩在床前的大块黑影。

头上戴着由彩色翎羽编成的帽子,略显发福的脸交替涂上了黑白红三种颜料,看起来格外滑稽。如果忽略掉那身华丽的毛皮大衣,他看起来就跟印第安土著酋长一般,或者说是巫师更恰当点——单小五看到他手上拿着把缩小版的牛头法杖,那难闻的味道就是从牛头里冒出来的。

在单小五打量那人的时候,他也在看着单小五。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单小五下意识的皱起眉——她讨厌这个人!

刚想问问这人到底什么身份,外头却又响起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听着像是有一定年纪了。

“……她就是你找了两年才找到的人?”

“回禀王上,是的。”这声音单小五认得,是完颜不破那个混蛋加三级的。

先前那个较为苍老的声音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看模样倒是有几分像当年个人,可是她的眼睛……”

考虑到那两人讨论的可能是自己,单小五几乎是下意识的从被子里抽出手去摸自己的眼周肌肤,心里想的则是她又没瞎,这两人到底想从她眼睛里看出什么来?

“虽然她的眼色暂时看不出来,但,”完颜不破稍稍停顿了下,像是在斟酌什么,之后又继续说道,“臣有方法,可以证明她是‘那个人’的后代……王上大可放心。”

“说来听听。”

“我们可以如此这般……”完颜不破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单小五也顾不得还有个人在自己面前杵着,连忙竖起了耳朵,结果却怎么也听不清,只能勉强捕捉到‘狼眸’、“显色”、“有点长”之类的字眼。

结果,正当她正偷听的起劲的时候,眼前却突然一黑,一只细长干枯、又带着异味的手掌正好伸到自己面前,挡住了大半的光亮。

单小五吓了一跳,身体猛的往后一缩,正好看到先前那个巫师打扮的人狠狠瞪了自己一眼,目光凶狠,像是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单小五心里嘀咕着:本姑娘这是杀你爹娘妻子还是踩你家祖坟让你穷困八辈子了?——干嘛摆出一副想把她杀之而后快的模样?

就在单小五愣神的瞬间,那人又重新抬起手,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径直快速的从她额头上取走了那块散发着凉意的东西,边用衣角仔细擦了起来,就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一样。

单小五定睛一看,发现并不是鹅卵石,而是块像黑铁一样厚重的金属,打磨的很圆滑,大概是经常把玩,表面还泛着光泽,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物件。

那人将东西宝贝的放进身侧的兽皮包里,仔细的封好,又转而面向单小五,不顾她的强烈挣扎,硬是拉过她的手腕,像模像样的把起了脉,不久之后突然皱起眉,用诧异且深思的目光直盯着她看。

不过这些单小五都没有注意,她的目光落到自个儿手腕上搭着的那只手,真心想跳起来破口大骂。这家伙的手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指甲长的能在人身上戳出好几个窟窿来不说,指甲缝里还都是黑色的污垢,而且散发着无比怪异的气味,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不过考虑到他可能是完颜不破请来的大夫,单小五也就只能强忍着恶心让他给自己把脉。无论如何,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根本。

就当是被癞皮狗咬了一口,回头多洗洗手,消消毒就好了。

这么想着,心里果然好受多了。

就在这当口,那边完颜不破大概也说完了话,单小五就只听到那个他口中的‘王上’又开口道,“此事不妥。这么长的时间,飞凤国那边怕是不能再等下去——本王倒是有个更快的方法可以进行验证。”

完颜不破似乎是在思考,停顿许久之后才沉声问道,“难道王上是想用那个方法?”

那个方法?什么方法?

单小五完全被他们勾起了好奇心,想再仔细听一听,却发现刚还站在床边给她把脉的那个怪人已经离开了,于此同时,房间外头的交谈也没了声息。

过了一会儿,手持弯刀的完颜不破突然从外间走了进来,堪堪停在她面前。目光落到她身上,蔚蓝色的眸子里像是要喷出火来,粗犷的俊脸也扭曲的不成样。

单小五还从没见过他这副暴怒的模样,一时也有点捉摸不透情况。迅速的从**爬起来,往床角缩了缩,又把被子堆起来挡在自己面前,确保安全之后才用询问的目光给他回望过去,“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又没欠你钱!”

见完颜不破只是用一种夹带着怒火的复杂眼光看着她,死活不肯开口说话,再联想刚刚那怪人的怪异表现,单小五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就问出声,“该不会是我得了什么绝症,很快就会挂掉吧?”

话说完,又觉得不太对劲——如果她真得了绝症,完颜不破不应该是这种想要掐她脖子把她甩到天边去的抓狂表现才对呀!

……那到底是为了啥?

完颜不破额角青筋鼓动,听了她的话,胸口更是上下起伏得厉害,也不回答她的话,只是喘着粗气,握紧了双拳死瞪着她。

过了许久之后,才像是死命压抑着怒气一般,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将话挤出来,“从今天开始,你给我乖乖的待在这里,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什么?!

单小五脸色大变,嘴一张,刚想反驳,完颜不破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兀自转身大步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故意将门重重的摔上,发出让人耳朵轰鸣的巨响。

“靠!”摸不着头脑的阶下囚只能愤恨的朝他离开的方向竖起两根中指,恶狠狠的骂了句,“神经病,莫名其妙!”

等她出去之后,一定要将完颜不破这货丢到壮男堆里,让丫被****再**!

愤恨的想着,单小五又控制不住的咒骂了几句。

也许是太久没睡好,过不到一会儿又开始打起呵欠来,手脚并用爬起来喝了点水润润喉咙,之后便重新回到**,拉高被子继续睡自己的养生美容觉。

等她的呼吸慢慢变得均匀起来,两条黑影突然从天而降,定定的立在离床铺不远的地方,赫然是久未出现的归不离与飞爪。

单小五是女眷,她睡着的模样飞爪自然不好再看,连忙自动自发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归不离则是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去,在床前停住了,目光温柔的看了单小五熟睡的面容好一会儿,才慢慢在她身边坐下。

伸手探了探她的体温,眉心便微微皱了起来,又小心翼翼的拉过她的手,将手指搭在脉门上好一会儿,眼睛先是一亮,但随即被忧心所取代,脸色也渐渐变得更为冷凝。

习武之人大多懂一点岐黄之术,再加之单小五怀小家伙的时候他也曾为她摸过脉,故而归不离可以断定,单小五现在正身怀有孕,而且已有两个月之久。

想到这里他真是又惊又喜,同时也不由烦恼起来。

飞爪隔得老远的瞅见归不离的臭脸,想了想,终究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庄主,夫人不是怀孕了吗?怎么你看着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之前那怪人在外间跟乌茨格和完颜不破说的话他们全都听到了,所以飞爪才会有这么一问。

归不离眼神闪烁了下,将单小五的手放回被子里,紧抿着薄唇,好半晌才吐出一句,“……不是现在。”

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单小五目前的处境算不得安全,若孩子闹腾起来,那她受的罪可就大了。

想起上次她怀小家伙时的那股折腾劲,再加之之前一路跟随她,看着她毫无知觉的上蹿下跳,归不离就反射性的黑了脸。

好在她身体里还有些许内力护着心脉,身子骨也比一般女子健壮,这才没让她自己和孩子出事。

不过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留在这里终究不是办法,还得尽快把她带回去才行。

想到这里,归不离也不罗嗦,直接出手点了单小五的睡穴,然后又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了起来,随即站起身准备离开。

飞爪心里其实也很赞同把单小五带回逍遥岛不再蹚这趟浑水,但转头一想单老爹的交代,立刻又觉得责任重大而且压力山大——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提议将夫人留下,庄主会不会直接将他切片分尸?

认真想想,好像……不对,是一定有这种可能。

但单老爹那边……算了,死就死吧!

“庄主,这样不好吧?”见归不离快走到门边,飞爪连忙开口叫住他,“如果这时候把夫人带回去,老太爷那边怕是不好交代,要不先等……呃,我是说,我是说……”倏地被归不离杀人于无形的冷冻射线盯住,飞爪不由起了一身冷汗,却还是要硬着头皮把话说下去,“属下知道庄主你肯定……呃,也许有难言之隐,但……但……反正有庄主你在,我想夫人应该不会有事,不如,我们还是照……照计划进行……吧?”

说到最后,飞爪几乎是哭丧着脸,顶着满头大汗缩着脖子可怜巴巴的躲到盆栽后头去的。

虽然这盆栽不顶用,但在庄主砍人的时候,起码能帮忙挡一挡,让自己能慢上那么零点零零一秒再去见阎王爷,也是好的。

“……”

归不离像根木桩似的在原地站了老半天,半晌才收回瞪视飞爪的目光。改而盯着单小五的脸看了好久,剑眉紧蹙没松开过半分,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却是继续迈动两条长腿——只不过这回换了方向,重新朝床边走去了。

飞爪见状差点没感动得热泪盈眶,没想到有一天庄主居然也能听进去他的话——真是有拜有保佑!

感谢佛祖,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