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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三人行是也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单小五便让翡翠从**挖起来了。

单宝乾来找她的时候她正眯着眼睛坐在桌边,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无意识的往嘴里塞包子馒头,翡翠则是在她身后帮她梳着头打点行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胡乱吃过早餐,趁着单夫人去佛堂念经的时候,兄妹两带着翡翠偷偷摸摸的出了门,坐上了一辆简陋的马车,扬长而去。

而此刻,在单府最高的藏书阁楼上,一高一矮两道人影立在窗边,借着依稀的光亮目送三人马不停蹄的出了城门,朝远方飞奔驰骋。

“我想,只要老爹你不开口,元宝妹会主动回来的几率肯定低于零。”单金霖背着手卓然而立,望着远方逐渐暗淡下去的启明星,刷的一声抖开纸扇悠闲的扇着风。

相比较起单金霖的闲暇,一边单老爷则是哭丧着脸,心情阴郁到就差没到菜市场泪奔一圈,“都是你个兔崽子,出的什么馊主意,还说要将计就计把元宝送出去,刻意让为父说那么重的话刺激她,这……这下元宝她肯定恨死为父了。”

“此言差矣,”单金霖摊手耸肩,做出一副何其无辜的模样,“爹,话可不能这么说,当时我只是让您老人家稍微让元宝妹‘不高兴’待在家里就行,可没要你跟她说什么‘滚出这个家’之类的话。”——那纯粹是他家老爹的自由发挥,跟他无关。

单老爷狠瞪了大儿子一眼,望着那越来越小的影子,突然眼眶就红了,“元宝,我的乖元宝……”

“好了爹,”单金霖拍了拍他的肩膀,噙着笑安慰道,“现在只是让元宝妹出去避避风头而已,等事情过去了,她还是会回来的。”

“可是我,可是我担心她在路上……”单老爷哽咽道,“要是万一路上遇到什么不测……”

单金霖嘴角抽搐,每次单小五往外跑,他家老爹总会来上这么一句,他不腻他都听烦了。

“有二弟跟着她,能出什么事?”

何况他也一早就拜托某位好友跟沿路的官府驿站打过招呼了,若是有什么问题,他们会第一时间提供帮助,这点毋庸置疑。

“……那为父就放心了。”单老爹擦擦眼泪,果断的被大儿子一席话治愈了。

“对了,爹。”正转身要离开,但单金霖却又临时转过身来,笑的一脸不怀好意,“既然元宝妹都已经走了,那么接下来,娘那边就麻烦您老人家去搞定了。”

单老爷一愣,下意识的便问出口,“搞定什么?”

“把娘也送到大佛寺去礼佛一年,为我们单家祈福啊。”单金霖狡诈的眨眨眼,“前些日子我们不都计划好了吗?”

“那个人派出的使节团应该也快到炎州了,所以尽快将娘安排好,我们才没有后顾之忧,爹你当时可是第一个点头同意将娘送走的。”

“耶?!”单老爷傻眼,他当时说过这话了吗?

“还有,根据这府里流言的传播速度,我估计很快,娘就会知道是爹你‘赶走’了元宝妹,到时候还得有劳爹你多费心去解释解释了。”

“……能不能不要解释?”想起家中还有一尊得万万罪不起的太座大人要应付,单老爹顿时萎了。

明明是他们父子三人一起做出的决定,为什么最后黑锅却都要他一个人去背?

“当然可以,”单宝乾笑的两眼微眯,笑的尤其险恶,“但是爹,你确定真的要让娘恨你一辈子?”

“……”

“爹,努力吧!孩儿精神上支持你。”狡诈如狐狸的单金霖这会儿可是将责任都推的一干二净,心知自家老爹肯定不会不听话,于是便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了两句,随即潇洒的转身走人。

剩下单老爹在阁楼里哭的稀里哗啦的,瞧瞧他这生的都是些什么样的恶魔啊!让他去跟夫人解释,还要把她哄去大佛寺,这不分明是把他这个当爹的往火坑里推呢!

“孽子,孽子啊!”

有了单金霖的威胁惊异,于是当天晚上,当找不到单小五又听到各种风声的单夫人怒气冲冲的来找单老爹理论的时候,单老爹想了想,在被罚跪算盘跟全家死光光之间权衡了下,最后终于内牛满面的狠下心把自己关在书房什么人也不见,任单夫人把书房门给擂破了都不出声。

既不出现也不解释,此举果然更加激怒了单夫人,就在单夫人一边痛骂单老爹个死没良心的,一边拍门嚎啕大哭准备发大水将整个单府冲垮的时候,早就将一切都掌握在手心里的单府大少爷单金霖挑准了时机,犹如天兵神将般锵锵锵出现了——于是在他一番好言哄劝之后,单夫人终于红着眼眶,抽噎着点头答应了大儿子的提议,决定去大佛寺吃斋一段时间,既是为单家跟单小五祈福保平安,也是为了冷落单老爹,让他尝尝得罪她的厉害。

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继单小五之后,单夫人也被巧计送出了门,至于得罪了太座大人的单老爷?

可怜的他生生的被罚睡了三天的书房,差点没把一身老骨头给整断不说,之后更是长达半年多的凄风苦雨孤枕难眠——每每想到这里,单老爷总是会忒忧桑的四十五度角仰望房顶的横梁,让老泪逆流成河的同时在心里第六千七百八十八次诅咒自己那两个不孝儿子,这才是真正的坑爹啊!

“小姐,小姐你看那个,那个,开紫色花的,好漂亮。”

紧紧的巴着单小五的胳膊,翡翠指着池塘里长满水浮莲的池塘,因为是第一次出远门,所以她特别兴奋,一路上不停的问这问那,看到不少没见过的东西总要大惊小怪那么一回。

单小五兴致缺缺的瞄了一眼,没答话。

自打马车出了城门,她就好似被什么困扰着似的一直皱着眉头,话也比平时少了很多。

单宝乾在旁边将她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只不过单小五|不问,他也就懒得说,只是微微翘着嘴角,靠在车厢里慵懒的闭目养神。

雇来的车夫在外头哼着听不懂的曲子,太阳逐渐升高,天气越来越热,翡翠的兴致也就慢慢减了下来,不再看到点东西就尖叫。

一行人吃过午饭后就又继续赶路,翡翠独自坐在车厢右边眯着眼昏昏欲睡,单小五则是将脑袋搁在单宝乾肩膀上,闭着双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虽说可以光明正大的到外面鬼混应该高兴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下意识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有哪里怪怪的,梗在心里很不舒服,偏她又怎么都想不明白。

先是那个密室,为什么爹他一定要特别瞒着她呢?难道是因为里面的人跟她有什么特殊关系?如果那天她没听错,她家老爹的确是对着那个最大的灵位喊大哥来着,但是姓厉……是义兄?

或者……她们单家,本来就不姓单?

不然为何要单独在密室里设一个灵堂供奉外人?该不会是,那四个灵位所供奉的,都是些不容于世的人吧?按小言定律,这并不是没有可能。

咬着下唇,单小五抬手敲了敲额头,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她从来就不是会喜欢想太多的人,只想在这辈子当好米虫吃遍天下,只要别人别踩到她的底线,一切好说。

虽然平时有些小聪明,但若真要说阴谋论什么的,她却是完全的没有概念,这会儿自然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家老爹跟那个厉方渊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他跟大哥二哥,对自己此次离家出走所持的态度也很奇怪。

二哥跟她在一起也就算了,可今儿个明明都有不少人看到她大摇大摆的出了家门,她就不信没人通知,但爹跟大哥居然没来阻拦,就连露个面也不曾,这两个往常巴不得将她锁着链子拴在裤腰带上的人都好像一副巴不得她赶快消失的模样,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被当靠垫半个多小时,单小五有什么小动作单宝乾全都知道,这会儿见她拼命的砸着自己的脑袋,不由得眉尾一挑,颇为无奈的伸手将她自虐的手拿开,“本来就笨,再敲下去脑袋就真不能用了。”

单小五懒得理会他的坏心的调侃,只是抬眼无精打采的斜睨着他,“二哥,天都快黑了,你还不回去?”

单宝乾侧脸跟她对视半晌,蓦地咧出一排白牙,“为兄不是说过了,要安全护送你到那边吗?”

“……你什么时候说过?”

“昨晚说的。”单宝乾面不改色的继续扯着谎忽悠单小五,“当时你说你要睡了,估计是没听清楚。”

单小五伸手扒拉着头发,两道柳眉紧紧的蹙起——真的有吗?为什么她完全没印象?

不过也算了,让单宝乾跟着不是完全没好处——起码不用担心没钱花,有她家二哥在,就算身无分文都能顺利滋润的活大半辈子,更别说只是区区两三天的路程了。

“随便啦,不过路上的花费你负责就行。”将头挪了挪,在单宝乾肩膀上选了个更为舒服的位置,单小五无所谓的挥了挥手,顺带抛出个单宝乾绝对不会答应的要求。

“可以。”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单宝乾倒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大方干脆的让人忍不住想怀疑他是不是出门的时候脑袋点地撞傻了。

就在单小五满心担忧的准备伸手去检查下他脑袋上有没有伤口的时候,单宝乾却又笑眯眯的追加了一句,“买马车的钱,跟车夫的工钱,还有路上的所有花销,为兄会全都记在账本上,到时候再慢慢从小妹你的月钱里扣回去就行。”

单小五吐血,她就知道没那么便宜的事,这货果然还是她家的钱精二哥没错,因为单府的财务生杀大权全掌握在他一人手里,单小五小时候没少被他扣零用钱,这会儿听他这么说,也早就习惯成自然,不痛不痒了,反正她有需要的时候自己会去‘借’,月钱对她而言,根本就不够花,他想扣就让他扣个够吧。

存着这个想法,单小五将脸在单宝乾肩膀上蹭了蹭,嘟囔了几句,这会儿终于困意上涌,有点想睡觉了。

虽说女子及笄之后就得与男子保持距离,但因为自小兄妹三人感情就很好,再加上单小五个性又大大咧咧,这种搂搂抱抱勾肩搭背增进感情的事情对他们而言根本就没半点不妥,所以也就犯不着顾忌什么,想抱就抱想背就背。

过了一会儿,本来已经快睡着的单小五突然想起一件事,“二哥,你会武功的吧?”

单宝乾挑高两道剑眉,一脸无辜的迎上她询问的目光,耸肩,摊手,“那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你觉得我会吗?”

“……”

当她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