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放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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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围观惹祸事

黑风寨离晋陵城其实不远,但单小五却偏偏花了一天一夜才抵达,一路观光似的,慢腾腾的走到哪儿吃到哪儿。

从小就跟着山贼们混,生存技能倍儿棒的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饿到自己,到人家家里装可怜蹭农家宴也罢,自己打猎抓野味来烤也有,总之,除了偶尔要在荒郊野外过夜睡的不是太舒服之外,她的小日子还是过的非常滋润的。

此刻,晋陵城内青石板路上,一身邋里邋遢农夫装扮的单小五手里正捧着个热乎乎的脆香烧饼,麻溜的挤在人群里边嚼着边兴致勃勃的看人家娶亲队伍一路敲锣打鼓的经过。

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和着喜乐的唢嗒响的高昂,新郎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头领路,不时笑眯眯的向四周挥手作揖,缀着红花流苏的大红花轿载着新娘紧随其后,喜娘们则是抓着糖果沿路派发,惹的一群小孩尖叫着跟在后头不住的抢夺呐喊,气氛相当热闹。

“这有钱人家娶亲就是不一样,你看看,多气派,这一路下来,也不知道要花去多少银两。”旁边同样挤着围观的农妇甲挎着菜篮笑眯眯的道,一边用手撞了撞旁边的农妇乙。

“可不是么,”农妇乙一阵老母鸡似的的咯咯直笑,侧脸给了农妇甲一个眼色,道,“这高员外家的公子可是个有情有义的,虽然新娘已是二嫁,但人家啊,可是依旧疼到心坎里去了呢!”说着,便昂着下巴用手拍了拍自个儿丰满的胸口,与农妇甲对看一眼,两人同时掩嘴笑了起来。

“两位姐姐,你们刚才说的那位高员外家的公子,可就是刚才那马上的新郎?”一听有八卦,单小五立刻来了兴致,娇小的身子往旁边挤了挤,使劲挪到两农妇身边,一副好奇的模样。

“可不就是么。”被单小五一句姐姐叫的心花怒放,两位大妈级别的农妇表现的那是各种热心。

“那他们家岂不是很有钱了?”单小五眼睛骨碌碌转了转,笑道“听两位姐姐刚刚说那新娘已是二嫁,但是看新郎笑的那么开心,莫非……那新娘此前也是嫁与此人?”

狗血小言里头不都是这么写的么——新娘初嫁的时候双方都对彼此不满意,后来过些日子吵吵闹闹的就互生情愫鸟,然后中间因为某些原因被迫分离,之后两人又发现,离开对方其实自己都活不了,于是便又再一次突破重重困难相守在一起——之后便是大家喜闻乐见的happyending了。

“呔,哪能呢!”农妇甲上下打量了单小五一番,然后又指了指那越发靠近的大红花轿,压低了声音道,“这位小哥,不瞒你说,这新娘之前嫁的,可是我们这儿有名的天城武馆馆主。”

“天城武馆?”单小五挑起故意加粗的眉毛讶异道,“姐姐说的,莫不是那江湖人称快刀侠的侠客肖天城?”

毕竟已经有过多次来荆州游玩的经历,再加上平日里就喜欢收集八卦,听得多了,江湖中有点名头的人她还是认识那么几个的——这肖天城虽非说得上多有名,但也在她的认知范围内。

“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每日里光是想着温饱就很劳累了,又怎会知道小哥你说的什么江湖破事儿,”农妇乙挽了挽鬓角垂下的头发,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倒是我曾听我家那口子说过,那肖馆主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大概真是如小哥你所说的同一人了吧。”

“可是据我所知,那肖天……肖馆主应该也不是如斯大肚之人,又怎会肯将自己的妻子拱手让给别人?”单小五思索了下,怪声道,“难不成……那新娘的容貌……或者其他地方有……缺陷?”

“小哥莫不是我们这里人?”两名农妇对看一眼,最后还是农妇甲先开了口,语气里满是羡慕跟嫉妒,“要说这新娘子,附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可是真真貌若天仙的一大美人儿,有名的才女。”说着,还高高的竖起了大拇指。

“哼,大美人又怎样?生了一张狐媚的脸,到最后还不是被那天城馆主给……”话说到这里突然停下,醋意横飞的农夫乙左右瞧了瞧,这才放下掩口的手,压低了声音道,“所以依我说啊,这人长了一张好脸蛋还不如会耍好手段,要不然啊,最后惨的可是自己。”

“哟,瞧这酸的,”农妇甲用臀部撞了下农夫乙的,笑道,“莫不是又想起了你家那口子要娶城东猪肉西施的事?”

“你……”农妇乙脸色一僵,正想伸手去拍农妇甲,眼角瞥见单小五正睁大了眼睛兴致勃勃的瞧着她们两,于是到口的咒骂便吞了回去,只是用眼角不客气的横了杵在旁边围观的某人一眼。

被瞪了的单小五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讪讪的道过再见,便举高手挤出了人群。

刚刚农妇乙没说完的那句话让她心里就跟小猫在挠一样,痒痒的很,到底那新娘是被肖天城给怎么了?偏偏她又不说完,坑爹的典型代表,不带这么吊人胃口的。

狠狠咬了一口烧饼,单小五听着人墙那边热闹喜庆的鞭炮声,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头来,既然路上围观没意思,咱跑新郎家里围观去还不成么?

她就不信了,那个她亲眼看到因为在比试中输给别人便暗地里使人下毒的家伙会那么痛快的看着前任妻子风风光光的嫁给别的男人——除非当中另有隐情——当然,如果是这样,那肯定又是另外一个绝佳八卦了。

“让开让开,都给老子滚到一边去!”

就在单小五忙着解决食物的时候,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极为粗嘎的吼声,伴随着几声哀嚎,接着就只听得唢嗒声一停,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单小五脚步一顿,将刚刚用来包烧饼的油纸顺手揉成一团丢掉,左右瞧了瞧,然后咧嘴一笑,伸出两只油腻腻的爪子神速的贴在前面围观路人的衣服上,使劲蹭了蹭,一边还要颇为激动的喊道,“让让,哎,让让,借个光。”

“挤什么挤,别挤啊。”被单小五推开的那名路人不耐烦的回过头嚷道,正想瞧瞧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挤他,身材娇小的单小五已经利用身高优势麻利的推开身边的人挤到最前面去了。

“当街出手伤人,几位这是做什么?”迎亲队伍被迫停下,大好日子里遇到这么个事情,马上的新郎自然表情不悦。

“我还当是哪个傻子要娶我们大哥丢掉的破鞋呢,原来是你高公子啊。”一字排开挡在路上的人中间,那名扛着九环大刀,顶着满脸络腮胡的独眼龙动作猥琐的将手伸入自己大开的衣领内用力搓揉,眯着眼表情舒爽的掏出一小颗泥丸,低头看了下,顺手弹掉后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故意拉高了嗓门,“啧啧,没想到堂堂高员外家的大公子居然喜欢捡别人不要的东西用,真是看不出来啊,你们说是不是?”

独眼龙一开口,跟在他身边的其他几人立刻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哟呵!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单小五眼睛一亮,一个击掌,心想这下可以省下走路的活儿了——不用去新郎家围观,现在人家就眼巴巴的半路挑衅来了,这戏,果然演的精彩。

“你……!莫要欺人太甚!”

面相斯文的新郎紧紧拽着缰绳,气的脸都绿了,跟在他身后的仪仗队见状也都狠狠的瞪着来意不善的一行人,暗自将身边可以拿来当武器的家伙拿在手里,就等着新郎一声令下就冲上去拼个你是我活,而那边开口挑衅的独眼龙等人也是满含轻蔑的将武器都对准了迎亲队伍里的人。

两方人马遥遥相望,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有几片叶子顺着风从街边的老树上打着转飘了下来,就那么刚好掉在对峙双方中间的空地上,现场气氛一触即发。

而在这紧要关头,却偏偏有人觉得还不够过瘾,见人家对峙了许久都没开打,硬是不要脸的躲在一旁尽职的推波助澜煽风点火,外带洒盐巴泼汽油助长火势。

“哎,看看看看,你说这人怎么这么缺德呀,挡了花轿不让走还辱骂新郎新娘,”单小五跑到迎亲队伍右前方,挤在人群里捏着喉咙调高嗓子喊道,“我看呐,他们口中的大哥估计也是个缺德带冒烟的,大好日子让人动刀动剑触高公子的霉头,这摆明就是跟高家过不去嘛,大家说,是不是啊?”

也该单小五煽动人心的本事高,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围观群众立刻响应号召的爆出热烈共鸣,不仅如此,还热爱邻里八卦的围在一块窃窃私语,个个都对着马上的新郎跟对面的独眼龙指指点点,“我就说这亲事没那么容易结成,你们刚听到没?他们说新娘是被丢掉的破鞋呐!依我看,准是肖馆主觉得丢脸,派人来报复了。”

“可不是么!瞧那几人,穿着打扮就跟那什么江湖人一样,保不准还真的是特意来砸场子捣乱的。”

“这姓肖的也忒没种了,自己不敢出来就派别人来造孽,我呸,真恶心。”

“如此嚣张,简直就是不把高员外跟高公子看在眼里。”

“对对,就是就是……”

闻言,原本就气怒在心的新郎,脸色更是越发难堪,那凌厉的眼光瞪着独眼龙,简直恨不得将其当场剥皮凌迟,“岂有此理!”

没想到姓肖的居然还真明目张胆跟他对上了,很好,很好!

“呸,欺人太甚又怎样?就算老子今天砸了你的场子抢了你的花轿,老子估计你高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独眼龙似乎对能让新郎下不了台的事很高兴,倒也没去追究刚刚到底是谁先挑起的话题,甚至连被骂缺德的事都忘了,只是提着大环刀,望着新郎身后的花轿,擦着口水想入非非,“反正你那婆娘都已经是别人玩腻不要的了,再让老子玩上几遍,也没什么损失嘛。”说着,便搓了搓手,左右环视了一圈,一群人立刻附和的**笑起来。

“天啊!太可耻了!果然是抢亲!抢亲!他们要抢新娘子!”见情况往自己导演的方向发展,单小五在心里窃笑一声,蹲低身体往后退了几步,躲在人群里继续唯恐天下不乱的到处尖叫,“快来人帮忙啊!**贼抢亲了!新娘要被坏人抢走啦!”

“……格老子的!兄弟们都给我上。”一直紧跟在新郎后头,同样骑着马的高壮男子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怒吼一声,抓起手里的长剑朝独眼龙一伙人奔了过去,“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的!”

“冲啊!”

被他这么一声号召,迎亲队伍里的人立刻高呼一声,抓着棍子跟挑彩礼的扁担气势汹汹的杀往前方,而那边独眼龙一瞪眼,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也挥舞着九环刀迎了上去。

短兵相接,双方立时乒呤乓啷的扭打在一起,而气红了眼的新郎在安抚好新娘之后也跟着将胸口的大红花球一甩,撸起袖子抓起长鞭加入了战局。

一时之间,只见刀剑棍棒白菜鸡蛋榴莲番薯齐飞,鸡飞狗跳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整条街道闹哄哄的乱成一团不说,还愈演愈烈的波及到两旁的房屋,不仅所有摊子被掀翻,就连门板窗户都给砸了个稀巴烂,遍地都是碎屑残渣,甚至还有好几堆带血的鸡毛——其惨烈状况可想而知。

而原本围着看热闹的人见情况失控,纷纷明哲保身的躲的老远,只有单小五跟几个不怕死的路人还兴致勃勃的打着游击战在场边换着地加油呐喊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