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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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是祸躲不过

听到蕨桑这样说,朱砂的这颗心方才略略放下了,她笑嘻嘻地拉着蕨桑问长问短,要蕨桑多多替自己问候水云,又悄悄地塞了两样珠钗环佩给蕨桑,要他带回去给水云。

蕨桑原是恐朱砂初到大商,便拿着如此名贵的东西回国有所不妥,但朱砂却一个劲儿地摇头说无碍,蕨桑便只得收了,又四下张望着怕有人看到。正待这个时候,却听得人来报说王、王后与太子殿下到了。

朱砂转身去瞧,但见白石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而楚云王后则面带微笑,脚步急促地跟在白石身边,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上首,在他们的身后,是步履稳健的白泽。

朱砂的眼睛立刻变得柔了,心也暖了,白泽的目光滑过来,与朱砂相遇,便递了个淡淡的微笑。朱砂急忙报以笑容,只可惜她笑得太急,以至于唇角有些抽搐,被蕨桑看在眼里,禁不住笑出了声来。

“这个便是白泽了罢?”蕨桑悄声问朱砂。

“嗯,嗯。”朱砂被嘲笑了,却发不得火来,只得用袖子掩住了嘴巴,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揉嘴角。

“果然一派天子风范,”蕨桑的目光跟随着白泽,不住地点头,“怪不得王妃娘娘一个劲地叮嘱臣来关注这位太子殿下的情况,却原来是如此一表人才,风流儒雅……”

“儒雅是儒雅,哪里风流来?”朱砂瞪了蕨桑一眼,不痛快地噘起了嘴巴。

“哟,瞧臣这张嘴,”蕨桑急忙轻轻拍自己的脸,“是儒雅,儒雅,哪里风流呢?一点都不风流,是吧?”

朱砂这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今日的晚宴,进行进格外愉快。白石为了让武昭国人彻底见识大商的繁华与强盛,宴席上又是召群臣斗诗,又是唤百姬起舞,花样百出,令人眼花缭乱。朱砂见蕨桑兴致颇高,席间便即兴说了不少的吉祥话儿,讨得白石一片欢心,下当赐了不少东西给武昭国,朱砂见之心中更是欢喜,不觉间多吃了几杯的酒。

但见满座衣冠胜雪,酣畅淋漓,一片升平之象。而论才华又唯有白泽为最高,朱砂眯起笑眼,将那白泽瞧了又瞧,每每都觉着满心欢喜。这边澈玉却老大不情愿了,嘟着一张嘴使劲儿地瞪朱砂。可是这会子的朱砂哪里还有心思挂念澈玉这女人?一颗心全部飞到了白泽的身上,得意非常。

恰在此时,恰逢百姬之舞散去,澈玉却趁白石意犹未尽之时站起身来,朗声道:“殿下,听逢当年红菱郡主的舞蹈乃是大商之宝,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澈玉只恨生得晚些,没能亲见红菱郡主的妙曼舞姿,深感遗憾,而今终是有幸见到了朱砂公主,想要见识一下朱砂公主的舞姿呢。”

“咦,澈玉倒是提醒本王了,”白石拍案笑道,“先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说罢转头对朱砂道:“小朱砂,本王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遗传了你母妃的优点,快,给本王展示一下你的舞姿!”

满座之人,包括那些文武大臣的目光,全部朝着朱砂“唰唰”过来,朱砂顿时石化在了那里。

跳……舞啊……

朱砂慢慢地,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坐在自己旁边的蕨桑。蕨桑的脸色同样难看,他朝着朱砂递过来无限同情和担忧的目光,朱砂的唇角禁不住地**了起来。

你倒是想个办法呀!

朱砂朝着蕨桑使眼色。而回应她的,却是一蕨桑一脸的爱莫能助。而一贯喜欢坐在朱砂对面的白隐,却饶有兴趣地盯着朱砂瞧,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父王,想来是朱砂害羞,毕竟是个女儿家,不如待她日后有所准备了再罢。”好在还是白泽体贴,看到朱砂脸色有异,便温和地笑着对白石说道。

白石沉吟着,犹豫了一下。正待此时,却听得澈玉朗声笑起来,道:“不如,臣女先为王献上一舞,仅作抛砖引玉之用罢。”当下便站起身来,大步行至了当中的青石台上。

这青石台乃是青砖器成的,在台底雕成莲花儿型,高出地面几许,十分宽广,那澈玉这会子站在青石台上,衣袂被风轻轻吹起,倒有几分飘然神采。这女人竟然在被这么多人注视的时候都不怯场,还真是有胆识。朱砂干巴巴地举起了酒杯,喝了一口,她瞧见楚云王后满面均是欣慰笑容,瞧着澈玉,一副赞赏之意,便猜到今日晚宴这一幕,或许便正是这楚云王后有意安排的了。

看起来,今日的晚宴,果然不是普通的晚宴呵……

“迟玉姐姐还真是美啊!”澄玉无限仰慕地瞧着她的姐姐,然后转过头狠恶恶地瞪朱砂,“比米强多了!”

“是比米强啊,”朱砂赞同地点头,“你姐姐的个头儿不知道能装下多少缸大米呢……”

“米!”澄玉气得愤然攥紧了拳头。

“嘘,快看,她开始跳了。”朱砂竖起手指在唇上,示意澄玉看向青石台。但听得音乐之声响起,那澈玉摆出姿势,随着音乐跳起了舞来。

这对澈玉、澄玉姐妹应当是出自名门的罢?可惜朱砂一直没有倒出工夫来打探一下她们的出身来历,今日可要想着回去问问玲珑了。不过,瞧着这澈玉的身段儿,跳起舞来还是蛮好看的,虽然平素里飞扬跋扈的,但起舞的时候却还是很灵秀的。只可惜,从她的舞姿就可以看得出,这女人虽然受过良好的教育和严格的训练,但是天资却是平平。

朱砂此时已然有些微醉了,她双颊绯红,醉眼迷离,双臂支在桌案之上,托起腮去看澈玉的舞,却只给了一声叹息。

“邦”,一声轻响,朱砂感觉自己的脑门轻轻地挨了一下,她伸手揉着脑门,转头瞧过去,但见白隐笑嘻嘻地,依旧是在往嘴巴里面扔着花生豆子。

又是这个死家伙!

朱砂做了个“呸”的唇形,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将视线转移到了那坐在白石身边的白泽身上。白泽这会子也正在望着台上正在跳舞的澈玉,他看得似乎很是陶醉,唇边还挂着淡淡的笑意。朱砂的心底涌上一股子不痛快的感觉,愤愤然瞪了澈玉一眼,然后拣起了白隐扔给自己的花生豆子,放在手里捏着,犹豫着要不要去丢给白泽一粒,正在此时,恰逢白泽瞧了过来,朝着朱砂露出了微笑。

月亮……好像皎洁的月亮照亮了朱砂那烦闷的内心,朱砂急忙收起邪恶的念头,朝着白泽露出温柔至极的笑容。

在这样一个完美人儿的面前,谁忍心作恶多端呢?朱砂不自觉地丢掉了手里的那粒花生豆子,可是脸上的笑容还未收起,脑门上便又重重地挨了一下。

白隐,你有完没完!

朱砂愤然瞪过去。

“朱砂妹妹,到你了。”站在青石台上的澈玉不知甚么时候已然跳完了,正站在那里笑着瞧朱砂。

坏了……到我了……

朱砂如梦初醒,正在鼓掌的人们都朝着朱砂看过来,朱砂的视线缓缓地扫过这些人,看到白隐的目光里充满了揶揄;她看到澄玉的目光里尽是嘲讽;她看到白泽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更看到楚云王后那隐藏得很深的看好戏的笑容,和白石那略带着不耐烦的表情。

这可,如何是好呢?

朱砂的双手在桌案下面悄悄地地绞着袖子,乌溜溜的眼珠转了几转,竟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咦,小朱砂,你怎么却又哭出来了?”白石猛地拍了下大腿,嚷道,“好好儿的,怎么哭起来了?”

“回殿下,朱砂是……朱砂是实在无颜面对殿下了。”说着,竟又掩面哭起来。

满座之人皆一头雾水,只有白隐挑着眉毛,一边嚼着花生豆子,一边轻佻地瞧着朱砂,似乎是在等着看朱砂到底有甚么花招可以耍。朱砂悄悄飞了一记白眼给他,依旧痛哭道:“殿下有所不知,人人都道我母妃擅长歌舞,在这大商国内,见过我母妃起舞的人何等幸运?朱砂却又如何不期盼着能够见她一面?可是……就在朱砂还不懂事之时,她便离我去了,我父王因痛苦地怀念着母妃,便不许我跳舞,不愿我唱歌,只恐睹舞思人,痛不欲生。朱砂自幼便与父王相依为命,哪里肯伤父王的心?自然也就不肯学习舞蹈,所以……呜……”

朱砂的话儿既在情又在理,这么个小小的人儿,小鸟一样合拢双翼抽泣个不住,竟然让在场之人均动容起来,有几个宫妃还扭过脸去悄悄地拭起了眼泪。

白石不由得长叹一声,充满了同情地看着朱砂,道:“可怜了你这么个小人儿,我苦命的孩子。传本王的旨意,自明儿起,朱砂公主想要学甚么,便派执玉府的人请上等的乐匠来教她,想要甚么乐器便叫礼部的人去寻。可万万使不得这小苦人儿再苦下去了,唉……”

朱砂这里急忙谢恩,那站在青石台上的澈玉讨了个没趣儿,一张脸青得与她脚下的青石台完全可以相映成趣了。

蕨桑虽然表面上沉着不语,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在桌案下面悄悄地掐了朱砂一下,朱砂的心里便更加的乐了。

那楚云王后一脸的深藏不露,只是兀自饮了口酒。

这边却有人来报,说是紫贵人到了。

紫贵人?

朱砂的心念微微一动,转头看去,却果然是那紫玉,正摇着扇子款款地走了过来。这紫玉竟然也穿了件与朱砂同色的绯色长裙,只是未系腰带,那长长的裙子就这样飞散着,随着她的步子摇曳生姿,修长的**若隐隐现。

“瞧瞧,愈发地没了规矩,”坐在楚云王后身边的素妃低声嘀咕,“明明知道今日宴请外来使臣还来得这样晚,而且穿得如此轻佻,莫不是要人人都知道她那来自平民的身世么?”

楚云王后自然听到了素妃的话,面色不由得沉了一沉。不过,这楚云王后毕竟是个见多识广的女人,她自然不会只是像素妃那样只看表面,而是将目光落在了紫玉那未系着腰带的腰身上。

“紫玉身体不适,来得迟了,还请王、王后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