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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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看不见你的真相,你所看见的,只是你的影子。

——泰戈尔《飞鸟集》

如果,人停在一个角落看星空,星空的景色,也是会变化,哪怕我们伫立在原来的地方,目光也没移动过。是不是,只要存在,就会自然的选择去变化。

对于胡秋千,我的态度,一直是迷茫的。我们这个时代的孩子,喜欢在暧昧的气氛里活着,而且,有些变态的享受这份暧昧。暧昧,这个词语打已经上了烙印在我们的身上。没有选择,就算没有发现,可是,这是我们附带的属性。

不敢确定对胡秋千的感觉,不过,我知道,那一天回家后的夜里,我梦遗了。而梦里的女孩,不是胡秋千,而是刺鸟。是那个喜欢叉着腰,一副大人的样子的刺鸟。

刺鸟,刺鸟………..

我越发的想要快点毕业,快点去姐姐和刺鸟的学校。

所以我拼命的读书,我彻夜的读书。那会,学校的老师以为我突然悔改了,我们的班主任,是个邋遢啰嗦的老头,五十来岁,一身的香烟味,在你一米处就熏得泪流不止的那种。有一次,上课时下面的门没有拉,和我们吐沫横飞的上班会,讨论建设文明社会,怎么做文明人。不过,我不得不说他是个不错的老师,对我也极其负责人。

老头看见我的悔改,常常当着,别的学生的面说,你们看看人家夏树,在我的教育下,变得上进了,你们要向他学习啊。

老头子过去常常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对我做思想工作。由于我的不做为,他也对我无可奈何。最后总是说,夏树,我相信你一定有一天会改的,你一定会后悔今天没有好好学习的。

哎,你不知道,他说话时的唾液,溅得我一脸。最是讨厌的就是那唾液带着烟味,溅进眼睛里,很不好过。所以,我每次都是在他的长篇大论后去洗眼睛。事后,同学看见我的眼睛红肿,以为我被老头子整的够惨,这倒是给老头子在班级里树立了威严的形象,我无意间给老头子做了形象广告。

我这双眼各500的眼睛,恐怕和他带着酸性的唾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吧。中学的老师,说过,酸具有腐蚀性,人的唾液是酸性的,只有我深刻了解这句话。哎。我还没来及做遮挡措施,那快似闪电的唾液总是猝不及防的飞进我的双眼,毒害我的光明。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我第一天我不想正对着他听他的说教,第二天也不想,第三天更不想。

其实,我一面以读书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另一方面,我希望这样可以缓和我对姐姐和刺鸟的思念。

天知道胡秋千对我的感觉是什么。不过那天过后,她看见我就脸红,我在那个纯情的年纪,我也傻傻的不知道做些什么。

在一个烈日炎炎的下午,老头子又一次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我站在他的对面,他坐在椅上抬头看着我,食指与中指夹这不知道什么劣质的香烟,吸一口烟,故作优雅的问我,你知道,我找你为什么事情吗?

我一直盯着,放在他桌子上的烟灰盒,其实也不能算是是烟灰盒吧,就是一灰色的补品罐子,自从我被老头子拉进办公室那天起,我就一直纳闷,纳闷那烟灰盒里的淤怎么组成那奇妙的景像?那内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和《大话西游》里的盘丝洞些许相似,纵横交错。这深刻的体现了咱的老头子是个很老的烟民,而且,又证明老头子很有艺术创造的灵感。

这话暂且不提,老头子盯着我的眼睛,我低着头看他桌上的这件艺术品,思考老头子的艺术灵感来自何处这样一个无聊的问题!

老头子用力的捏灭了手中的烟,站起身子,轻轻的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夏树啊,要努力要,我对你希望很高。有那么一瞬间,我深深的感动。

高考,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写着大大的倒计时,每天都由班长跟新着。我想属于高中的最后一个夏天的任何人,每次的回头都是一阵阵的压迫感,要不就是低下头重新把头埋在厚厚的理化参考书里。

只有我,我想着时间快点过去。我每次的回头,都是在暗暗窃笑,窃笑着。

姐姐,刺鸟,我很快就在一起,等着我。

我想要插上黑色的翅膀,在无垠的天空飞翔。黑色的翅膀舒展开来,将蓝色的天空遮蔽在我的黑色羽翼下。为什么是黑色的翅膀,不得而知的奇怪。我认为这也许是种征兆。

高考的前三天,学校是放假的。教室里黑板依旧写着“高考倒计时3天”,留下空空的教室,等待下一批最后一个夏季的男孩女孩。这种空寂的时间感,是种宿命吧。

放假前的一天,胡秋千对我说,夏树,我们考一所学校吧。她带着乞求的声音问我,可以吗?

我说,不知道。说完,我就低下头看地上被拉得长长的影子。就这样,我高中的最后一天,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么一句。很多年后,在回味这件事情,我的回答是:狗屁。这是个狗屁的夏季。

对于这个回答,其实,我知道的,那是不可能的。我的世界里只希望有刺鸟,姐姐,母亲,不希望另外的人的出现。是的。我的世界如此的窄小,容不下太多的人。我是个自私的人,自私的人呀。

这样一个注定伤感的夏天终于走近了,对大多数人来说,告别,就像冬天寒冷的雾气,呼出来,瞬间消散。没有分量,没有颓废潮湿的眼睛,时光在不停的破碎,在流转中褪掉了颜色。聚散变得简单,相去无言。好像一个久病习惯了打针的患者,面无表情地看着针头扎进身体里的时候,已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但对于我这样一个感性且是一个孤独的男孩子来说,告别就像是针刺扎在手上那么微痛、难过,有时也会窒息。

我的高考,很顺利。我的成绩是可以进姐姐的大学的。姐姐和母亲对我的这样的成绩,惊讶不已。刺鸟并没有来给我道贺,电话刺鸟只是对我的努力表示高兴。

知晓成绩的当天,姐姐喝了很多,喝醉酒的姐姐高心的告诉我她有男友了。由于姐姐,一直的回避男孩子,导致,这些年一直没有男孩子追求。母亲一直生怕姐姐男孩子的性格难以嫁出去。在姐姐读大一的第一年,便催姐姐找个好男人,得知这个消息的母亲高兴的喜极而泣。

由于得知成绩后有些时间思考报考的学校,索性我在家安静的幻想和姐姐刺鸟在一起的大学生活。在这段期间,我一直打电话给刺鸟,可是电话的另一边总是长长的嘟嘟声。我问姐姐,刺鸟呢。姐姐总是可以回避我,躲开我的追问。我知道姐姐和刺鸟之间事。

刺鸟,你在哪里?

刺鸟来了,在我填写志愿前的两天。

刺鸟终于来了,许久不见的刺鸟,大大的眼睛陷了下去,消瘦的脸更加的消瘦。

刺鸟就这么站在我的面前。刚刚下起微雨的天空,在刺鸟的背后拉起一片虹彩。刺鸟对我笑着说,你好啊,夏树。

我说,你好,刺鸟。

刺鸟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在夏天的微风里,吹起一片片涟漪。

刺鸟问我,夏淑在吗?

我说,在。

刺鸟淡淡的叹了口气,便让过我的身子,空气里顿时弥漫了淡淡的肥皂香。刺鸟走进姐姐的房间。

那天我听见姐姐和刺鸟第一次吵架,我不知道刺鸟和姐姐的谈话内容。不过那天,刺鸟第一次和姐姐分开睡。那天,我看见刺鸟的眼睛里闪过了很多东西。刺鸟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份令我畏惧的东西。那样澄澈的刺鸟,我第一次在她的眼里,看见了一丝的阴霾。只有那么一瞬间的阴霾,下个瞬间,刺鸟还是我知道的那个刺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