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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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暮雨潇潇水司渔

一个绣了半脸雪睡莲的女子,静谧地安躺在床榻,嘴角微微有所呢喃。

离合之境,这副画,有如一朵葬在地狱之境的雪睡莲,诉说着离合。

额尖的温度是那样的灼热,指尖的鲜红,依稀可见,然而她的嘴角,却是安详的,似乎昏迷的睡梦之间,有着让她留恋不已的景象。

手,触在她的脖颈之间。爷的手曾经多少次利落地把那青衫罗衣褪去,这一刻,却显得那么的生疏。

一件件的衣服尽数被我仍在了地上,她的全身,包裹着汗香之味,抿了抿唇畔,勾勒了浅浅的牙齿印。

然而,我对着她的身子,愣愣的发了神。

手,就触在她的胸脯之间,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具清玉又滚烫的*之上的一块碧玉,每一个弧度,都是那么的熟悉。

为什么?

守着唤杀的这三天,每每在噩梦之中,她的手都会慌乱的浮在空中,叫着一些人的名字,那些名字,有些我听过,也有些,是没有听过的。

烧,渐渐地褪去。

我本对血无痕的女子无爱,因为她们太过于血腥,然而,唤杀,她并不是血无痕中普通的女子。

“你有心事?”月秦川又端来了一些药膳,人参虫草乌鸡汤。“大夫说,只能喝汤,其他东西还是不能消化。乌鸡,适合女人,特别是失血过多的女人。”

接过他手中的碗,已经三天了,希望这一次,唤杀能够喝一点点,要是再这么吐下去,倒是先活活饿死了。

“爷有心脏,有心跳,还有心眼,就是没有心事。”把唤杀轻轻地放在我的胸前,然后一勺一勺的喂着她,总算,她勉勉强强咽下了几口。

一对眸子,突然在眼皮之下,疲惫地转动着,随之而来的,便是唤杀响亮的一记耳光,“我的衣服呢?我的面纱呢?”她虚弱地拉了下掩在自己身上的薄质棉被,包裹着全身,连那碗鸡汤全部都滴洒在她的手上,她都已经没有丝毫的感觉了,只是恶狠狠的看着我。

野蛮的女子,不管有没有受伤,打起耳光的时候,还是这么的有力道。

“你还是小心下你的手。”我克制着心里的某一些冲动,我怕,我这么一激动,会让所有的事情变得更加的糟糕。

我转过头,留下一阵长长的沉默,然而手中的拳头,握紧。心疼,只是在心底罢了。

唤杀捂着脸,蜷缩在最里面的角落里,“你们都给我滚开,都滚开!快把面纱还给我!”

她嘶吼着,我起了身,“面纱我是不会给你的,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呆在这里的话,我会离开。”

真的,离开,不过,暂时。

月秦川看了我一眼,再看了一眼身后的唤杀,还是随着我出了门。

“你?……她的脸?……到底……”

“要是你不说话的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的。”我坐在石桌之上,把脚翘在石柱之上,眼睛对着的方向,刚刚好是唤杀的房间。一块碧玉荡在手心,透着太阳的光亮,折射着碧翠的绿光。

“诶,这个是什么?”月秦川握住了摇晃着的碧玉,仔细地看着,“这个可是很难得的好玉啊,没有丝毫的杂色,通体都是纯绿,居然在阳光之下都看不出任何的瑕疵。”

什么时候开始,月秦川已经成了一个古董商了呢?竟然对这么古老的碧玉都有了这般的研究。

我拉回了吊着碧玉的绳子,转了个身子。

“到底,现在僵持着怎么办?还要不要去雪荒山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都可以在这里过年了。”

“喂,你听见我说话没有,苏云?”

“苏云,你说,她这个脾气,到底要发到什么时候?我们又要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

月秦川叽叽喳喳的说着,似乎,他的嘴巴永远都不会干似的。

“很快,很快我们一定能进去!”

“你知道什么?很快是多快啊?”月秦川的脸倒立着,他从亭梁之上倒挂着,笑嘻嘻的对着我。“苏云,你这样很不够意思啊,有什么事情,当然要分享一下!”

“苏云流天!”

唤杀的声音几乎快要把我的耳膜给震破。

月秦川从亭梁之上窜了下来,然后看着我,疑惑万分,“这样都能被你猜到?!”

门已经完完全全地被敞开了,唤杀的脸上重新被遮起了一块碎布,碧绿的碎布,再怎么看都是那么的刺眼。

“把东西还给我!”她逼向我。

“什么东西?”我沉默着,冷肃而清淡。

“玉佩,我的玉佩,你快还给我!”

“你的玉佩长什么样?是你的玉佩?”我逼向她,想要从她那慌乱的眼神之中得到一些答案,我想要知道的肯定的却又害怕知道的答案。

“快把东西还给我,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其他的事情!”唤杀躲闪着,她不敢看我的眼睛,她宁愿着地面,也不愿意对着我的眼睛。到底,这些是为了什么?今天,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知道答案。

哈哈。爷真的是很想笑,总是以为,离开不管对于谁来都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可是为什么,不过只是在徒增悲伤罢了。

“要我来替你说吗!”我拿出那块碧玉,这个玉佩,我虽然只是见过几次,但是那些纹路,那样的图案,那样的标志,都是独一无二的东西,“玉临凤,这块玉佩叫玉临凤,星七大师亲自铸造的碧玉,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块了。”我吼着,“花想衣,我说的对么?”

她的手一时间瘫软了,“苏云流天,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残忍的让我承认呢!”

她虚弱地瘫倒着,“我以为,在了血无痕这样的地方便再也不会遇到你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这样的戳穿我呢?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她挣脱着,不断地挣脱着,脸上的面纱也已经掀开,“这张脸,你现在看到了吧?满意了吧?现在,你可以离我远一点了吧?”

我怎么,怎么可以离她远一点呢?

那一天,不辞而别离开水明山庄,就是不想让她有更多伤心的理由。我以为,我的离开,会让她开心那么一点点,我以为,只要不和我在一起,她就不会受伤,水明山庄里,有着更多可以保护她的人。

可是,我还是错了,终还是错了。

只能这样抱着她,拥紧她,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她真实的存在。

笨蛋花想衣,难道你以为,我喜欢的,只是你原本倾世的容貌吗?纵然那样的美貌不在又怎么样?你还是你,我苏云流天这一生唯一深爱过的女人。

头,又开始了剧烈的疼痛,我用着手捶着脑袋间无尽撕扯着的钻心之痛,然后拥紧了怀抱中的女子。

这一次,好像就这样,再也不放手。

花想衣的情绪总算是有些稳定了。

她的面纱,是因为我才罩上的,但是,我更想知道,为什么她的脸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摇着头,躺在我的滚热的胸膛之间,在双鄂之下,她说的话,风轻云淡,“是谁伤的,有那么重要吗?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抚着抚右脸之上的痕迹,那些线,不管怎么洗怎么剪,都是不会断的,正如那个人所说的一样,坚韧如磐石。

我握住了她的手,不想让她再次去触及那样密密缠绕的丝线,每一份的触动,会在她的心底激起怎样的波澜我不曾知道,但是,很心疼,至少于对我来说。

那缕缕的青丝依旧散着淡淡的味道,我闭着眼睛,努力地嗅着熟悉的味道。已经好久,都没有闻到这样的味道了。

一阵阵的心疼之间,安慰我的那个人,居然是花想衣。”

“不要难过,我现在的样子很好啊,这么特别的花,雪睡莲,以后不用跑到斯域才能看到这么圣洁的花了,只要看下自己的脸就好了呀。”她真的在笑,眉角向上扬起,“倾国倾城并不是什么好事,丑陋的容貌,我才能看到,谁对我是真心的。”

她总是在极力地告诉我,她没有什么。可是,她却是这样说着,我越是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到底是谁做的?为什么她会从水明山庄出来?

“你真的想知道?”她试探着问着我,嘴角的笑靥,连同这那朵雪睡莲,一起绽放着。

“嗯。”

“那你要答应我,不管我说了什么,你都不许有气,不许找谁报仇。”

“嗯?”我顿了顿,看着她眼里的坚定,妥协着点了点头。

整整三个月了,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到底,花想衣发生了些什么?

三个月前,随着苏云流天的离开,我也离开了水明山庄。

不想面对空荡荡的屋子,更不想面对在晋锦苑中居住着的那个女人。我的,母亲,忘姑居然是我的母亲,明明爹说过的,母亲是因为生了我以后,体弱多病,感染风寒而死。为什么她又会出现在晋锦苑之中?苏云流天的话,史书上的话,爹的话,我究竟该信哪一个?

然而,我终是没有任何的勇气,去问爹。我怕我得到的答案,是我最不想要的。

很想去散散心,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姑娘,今天是乞巧节,您是我们的今天的第七十七个顾客,这杯乞巧茶,是我们请你喝的。”

走在青石板的地上,这道幽深的巷子中,竟然还开了这样一家雅致的茶室,“茗幽镜”

镜,是镜子的镜。

幽,清幽的幽。

茗,茗茶的茗。

我端起那杯茶,静静地饮下,甘甜而清淡,然而入口之后,又有着淡淡的苦涩。在嘴角,在喉咙口,浓浓的散发着,挥之不去。

许是心苦了,喝什么也苦了。

“姑娘,我们的茶,味道怎么样?”

“乞巧茶。茶过半盏,留下的不过就是那份思也难解的苦涩之味。缠绕着,却又让人无法舍弃。”

我转身想要离去,头却是愈加的昏沉,丝雨夹杂,迷糊着我的眼睛,身子显得愈加的沉重。

我只是记得,那个小二最后还在叫着我,“姑娘,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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