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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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打劫?

    林琮和毕乌跌跌撞撞地走在黑漆漆的山林中,他们竭尽全力才能保持住平衡,更不妙的是,毕乌看上去已经有一点神智不清了。

    林琮紧紧地咬着下唇,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背上有温热的液体浸湿了他的衣服,粘哒哒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铁腥的气味不断钻进他的鼻子。他的大脑还是空白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人能有这么多血,他也不清楚再拖下去,毕乌会不会死在这儿。

    他的脚下忽然一梗,不知是绊到了什么,身体往前一扑,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身体上的疼痛感传来,让他的脸顿时就扭曲了。富家的大少爷哪里吃过这种痛,他只来得及咬住下唇,憋住声音,眼泪却一下从眼眶中飙出来,他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两把,也不管有没有将手里的泥土抹上去。

    他趴在地上,趴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有些绝望地抬头,视线所及的前方,被泪水朦胧了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点亮光。

    他睁大了眼,用力眨了眨,用袖子连揩几下,揩去泪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亮光,那一点亮光晃晃悠悠,伴着依稀能听见了的马蹄声。

    那是一匹极为神骏的白马,全身的肌肉流畅结实,皮毛油光水滑,毛色没有一丝杂色,即使在夜晚,黯淡灯光衬托下,那马毛也熠熠生辉,一个华贵的纹银流云鞍装饰在它的背上,鞍上斜插着一个金箔灯笼,马后段挂着两个同款的纹银行李箱。

    这匹马上并没有乘骑着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此处,迈着闲散随意的步子,晃晃悠悠地向着他们走来。

    这样漂亮的马,连林琮也几乎没有见过,很难想象是怎样的人才能乘骑在这马上。

    不过他现在没有空想这么多,也不关心这匹马的来历,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去拉那马的皮缰绳,这马竟也温顺,顺着林琮牵引的力道走过去。

    “毕乌,毕乌。”他推了毕乌两下,“你坚持一下,还能骑上马吗?”

    毕乌勉强抬眼,扯住他递过来的缰绳,扯了两下,将自己的体重压上去,林琮在一旁帮助他,两人气喘吁吁折腾了半晌,毕乌终于坐上了马,林琮蹬了两下马蹬,也跟着翻上马。

    不知为什么,他上马的时候隐隐觉着这马的眼神流露出一些鄙视来……

    怎么可能,这只是一匹马诶。他甩了甩头,抓紧缰绳,夹紧马腹,十分别扭地骑着马,他还没来得及吆喝,这马就往前走起来,直奔一条他不知道的小径。

    “喂,你要去哪里?慢点、慢点……!”

    ………………

    男人又拦在了白衣众面前。

    “你、你还想怎么样!”梦之发出虚张声势的声音。

    他唇角轻勾,于平地上负手而战,端得一派风流倜傥。

    似是苦恼地一歪头,他道:“我的马丢了。”

    骗鬼啊!就才这么一会儿,你的马怎么会丢,而且马丢了,为什么要来拦我们?几人在心里咆哮。

    “那匹马花了我不少钱,这让我手头有些拮据,所以……诸位,值钱的都放下,你们便可以走了。”他摇扇轻笑。

    ……什么?白衣众一群人一时呆住,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他要什么?钱?这样的要求算什么……

    虽然心里憋着无数的话,但几人对视一眼,还是自怀中掏出钱袋,放在了面前的地上。

    但是男人还是没有让他们走的意思,他“唰”地合扇,扇骨敲在掌心,带着笑意道:“我说,是值钱的东西,所有。”

    白衣众的几人一愣,接着脸上都带上了被冒犯的怒意。

    夙夕咬着牙,想从腰侧再摸出暗器来,却摸了个空,冲上脑子的怒火一下冷却了不少,马上就回忆起来,刚刚这个男人是如何稳稳坐在马上,就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他们的攻势一一瓦解并回击的,他投掷的暗器可百步穿杨,却不过被周身的内力一震就尽数掉落,合剑攻上的暖花高松,也只不过是反手的一掌便剑断手折,还有久思他们……

    沉默着,他第一个解下了腰上佩戴的一枚环佩,抽出发上的玉簪,放在钱袋上。

    余下的白衣众对视一眼,也纷纷将玉佩、玉簪、扳指等物取下,放到钱袋上。

    “乖孩子。”他满意地笑起来,侧身让出道路,“你们可以走了。”

    这群人何时受过这等屈辱?但是,为了留存性命,却不得不忍。

    他们咬牙切齿,深深地将这个男人记在了心里。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只要回去请示主上,派出那位来——”

    “此人亦是不俗的高手,不除掉他于计划必有大碍,必须请主上杀了此人!”

    “走!”

    ………………………………

    这匹马蹬蹬蹬地在小路上走着,一路上没有黑衣众,也没有白衣众追过来,这样的平和反倒让人内心不安。

    林琮已经很累了,这一夜经历的事情放在普通人身上也很累,何况是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呢?

    可他还是不得不握紧缰绳,强打起精神,还得用一只手护着毕乌防止他从马上坠落。

    他有些茫然地随着马儿一颠一颠,不知道他们将要去哪里。

    而当天空泛起鱼肚白,林琮的眼睛一搭一搭,头一点一点的时候,一个村落出现在了前面。

    他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凝神望去,那确实是一个村落。

    他不禁有些兴奋,学着以往看到的那些骑马的人,拉紧缰绳,两脚在马腹两边轻轻一磕,道:“驾!”

    这马翻了个白眼,嘶鸣两声,但还是如他所愿的小跑起来。

    很快进了村落,即使是这么早的时候,村落里已经有了人影,一些有田的人家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扛着锄头和别的农具,女人家端着洗衣盆,向着村里的沟渠去。

    他们都对骑着这样一匹外貌和装饰都很好看的马的林琮和毕乌报以好奇的目光,在看到毕乌满身的鲜血时,这目光又一变,变得有些不安和畏惧。

    林琮勒住马,先按稳了毕乌,再费力地从马上翻下来,他冲着周围的几个村民道:“各位,我和弟弟在道上遭了贼,我弟弟被贼砍成了重伤,急需治疗,劳烦各位告知哪里有医堂。”

    他脸上的急切不似作假,他的言谈举止与外貌又不像什么坏人,几个村民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扛着锄头的中年人站了出来,回答道:“俺们村没有医堂,不过俺们生了病,都是找西边的宋医师看的病,喏,就在那边,门口种了棵柳的那个院子。”他伸长了手臂一指,林琮看了一眼,赶忙道谢,牵着马便向着他指的方向去。

    来到中年人说的宋医师家,他砰砰地敲起门来,里面传出男子的声音:“来了,来了,莫急。”随之是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吱呀打开,一张年轻的脸出现在门口。

    宋医师是个长相清秀宋青年人,他打开了门,看到了林琮身上的血迹,又顺着看到了林琮牵着的马,还有马上坐着的毕乌,脸色一变,道:“出了这么多血?快快进来,我先替你们处理伤势。”

    林琮点点头,转身去扶马上的毕乌,而宋医师则帮他们把马牵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