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红颜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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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

那大夫神色古怪,“她咯血,但肺无疾病。要么就是虚热,或是内伤。但这几样从脉像来看似乎都没有。但,她体内定有蛔虫。”

“这不会是让她吐血的关键吧?”谁体内还能没有蛔虫啊?耶律赦现在最想知道的,当然还是让她吐血的本质原因!是让她昏迷不醒主要原因啊!

“也并非没有可能。”大夫捋着胡须道。

耶律赦有些儿急躁,连忙问道:“那究竟她现在怎么样?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我现在先用针将她几个穴位封住,稍等片刻看看她能不能醒。从她的脉像来看,是没有大碍的,虽说如此,最好还要开几剂驱虫的药打打虫。早年老夫游历四海的时候,曾见过一个年青人因为体内长了种奇怪的寄生虫,不曾及时发现,结果长到了脑子里,痛苦而亡。”

耶律赦的眉皱得紧紧的,心里发怵,“有这种事……”

“是啊。”大夫一面说着一面取来银针。

耶律赦看着平躺在**的染晓霜毫无血色,心里一阵疼痛。究竟是什么病,能叫她这么折腾,这么受罪啊。然而连大夫都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张脸,在初见的时候多么美丽,虽然也因生活不好而略显憔悴,但白皙中透着健康红润!而现在,却死一样的苍白。“死”这个字,像毒虫钻进他的心,放肆地啃咬、嘶蔑着。

在大夫这儿什么法子都用尽了,一直折腾到天亮,染晓霜都没有醒来。

大夫将银针从她的头皮里拔出来,摇头道:“老夫医术有限,实在也诊不出个所以然。能肯定的只有,贵夫人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既没有性命之忧,那醒来也就指日可待,需放宽心等候。”

听到这句话,耶律赦的心略宽了些。染成业无比疲惫地拍了拍耶律赦的肩膀,“先将霜儿带回家去吧。”

回到家里,一众家丁都围着窃窃私语。耶律骏从一旁窜出来,看到耶律赦抱着染晓霜,脸上的神情有些茫然,拉姑连忙抱起耶律骏,问耶律赦道,“将军,夫人怎么样了?”

“不知道,大夫也诊不出个所以然。”

“啊,这可怎么是好啊,年纪青青的。”拉姑愁道,“屋子里的血我叫下面的丫头们都已经清理好了。”

耶律赦点着头,先将染晓霜抱回屋里,将她置到**。看着她无声无息的,苍白的脸色,鼻头涌起一股酸涩。她究竟在受怎样的煎熬?现在尚是如此,那这一整年呢?想必没比现在少受苦!

那个万恶的家伙,若叫他查到,定要亲手送他去地狱!

门被敲响,拉姑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她手上空空,耶律赦问道:“骏儿呢?”

“他外公抱着。”拉姑看着**的晓霜,有些犹豫地说,“将军……”

“有什么话要说?”

“嗯,早先骏儿还没醒,我进来看过地。结果发现了这个东西。”拉姑伸出手,粗糙厚实的手掌上,有一条很细小的虫子,几乎透明,但绻在一起,像一丝白线。

耶律赦拈起这东西,早已死了。“从哪里得来的?”

“就是夫人吐出来的血里。”

耶律赦大吃一惊,“血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我也正纳闷呢。”

耶律赦盯着它半晌,忽然想起了一样只有苗人才会的用的东西:盅!

不知道为什么就冒出来这个念头,也许是因为这只虫子在晓霜吐出来的血液里,也许是暗夜里古怪的音乐声。耶律赦没有犹豫,对拉姑说道,“你们好好照顾晓霜,我出去找人。”

“去找大夫吗?”拉姑忙问道。

耶律赦应了,立刻从小厮那里牵了马,飞快出了家门,往城郊急疾而去。盅!若晓霜真是中盅!天,晓霜怎么会中盅?若不及时盅,他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愿久未联络的人还在。但愿。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关。

他的心咚咚直跳,慌乱让他的四肢冰冷。这种感觉,还从未有过。那是一种深切的无奈,知道死亡在靠近,却又没有能阻止死亡靠近晓霜的办法。

马蹄声在耳边回旋不已。从刚开始的四蹄声,渐渐变得多重。那马蹄声越逼越近,耶律赦陡然回头,发现,有人在跟踪他!

拉马回头,那人也不闪躲,骑在马上,拿着把亮闪闪的刀直直朝耶律赦砍来。那人身材高大,遮着一个黑色斗蓬。不必多费心思,耶律赦就已经猜到他是谁。已经消失了太久太久的人,终于又冒出来了。

“古毅风,要决斗下次再来。现在我有急事。”

“哼,纳命来!”古毅风哪里管这么许多,挥着刀就逼近。

耶律赦冷然道:“我说了有急事!你少他妈废话。要是因为你的拖延,染晓霜有丝毫损伤,我就宰了你!”

古毅风听到染晓霜的名字似乎怔了一下。“她?她不是死了?”

“谁和你说她死了?”这么不吉利的话,听得耶律赦心中冒火。

古毅风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她怎么了?”

“盅。可能是被人下了盅。”耶律赦简单地说道,“所以你若是还有一点良心,不要拖延我去找沐易。”

“沐易?”古毅风冷笑,“不知道吗,他一年前已经死了。他喜欢的女人死了,他就抱着她一起跳了崖。英雄气短!”

耶律赦忙勒住了马上就要飞奔的骏马,心内一颤,“真的?”

“有骗你的必要么?”

沐易死了,那他还能去找谁!耶律赦一时有些茫然。沐易是早些年偶然认识的一个苗人,擅用盅,能知下盅的人肯定知道解盅。可,现在沐易死了。他不认得还有谁知道这些……总不能跑到云贵一带去吧?那样一来一回时间花得太多!他怕回来的时候,能见到的只有染晓霜的……

他全身一抖,不敢再往下想。

他望着古毅风。这个人虽然从来和自己势不两立,但常年在江湖游走,指不定能知道一些法子。

古毅风仿佛也看出来他在想什么,“要我帮你?行。但,你这条命要给我。”

耶律赦紧抿着唇,随即鞭马就要走。古毅风未必能解,他为什么要搭上命?他的命赔了,晓霜怎么办,骏儿怎么办!他不需要做牺牲,他要的是两全!若他没了,换得晓霜性命,母子俩会过得有多孤苦?!他不能这么做!

他才起步一会儿,就听古毅风说道,“算了,跟我来。”

耶律赦冷冷地问,“去哪里?”

古毅风只说,“带你去找个人。你不必如此戒备,若不信,就别来。”

耶律赦仍然有些担心。古毅风与他向来是死对头,能有好心吗?可似乎,认识这么多年,他也没有骗过自己。但那前提是,他们交谈的机会不多!值得信吗?这是耶律赦经历的一场最大的赌局!

古毅风抛下一句,“爱信不信!”就策马走了。

耶律赦在沉默了会儿之后,终于策马跟上。且就信他这一回。反正,若是沐易死了,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办法。二人一前一后地往前疾驰着。古毅风朝着一条山路往上,到马不能往上了,方才跳下来,将马拴到树上,和耶律赦说道:“上面的路不好骑马,走着去吧。”

耶律赦和他走了一段,才问:“答应帮我,你想要什么?”

“人情。将来你必要还我。”

耶律赦点了点头。两个人都不说话,一直默默往上爬。直到走路过半,耶律赦终于忍不住,“他会用盅?”

“是苗疆一个部落的族长。”

“会答应救人么?”

“他欠我一条命。”古毅风简短地说。过会儿,他才问道,“染晓霜,前年逃掉之后,就是去找你了?”

耶律赦嗯了声,“她在你的竹院里住过一小段时间。”

古毅风若有所思,“怪不得,米和柴都被人用光了。”原来……她曾在他的屋里住过一段时日。他却在天南海北地寻找她,有些可笑。

“到时我补给你。”

古毅风扫了他一眼,盖在黑色斗蓬下面的脸看不见,但那条大疤痕,肯定还盘桓在他脸上。“稀罕!”

逐渐上了山顶。荒僻至极的山头,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耶律赦看了看古毅风,心里有疑惑:难道这家伙,是在骗自己上山?

可,他不像那么弯着肠子的人。他要么会直接拿剑出来和他决斗,绝不是玩这种心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