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红颜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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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日子一天天流逝,染晓霜的腹部渐长,她不大管将军府的事,反正自有管家打理,而且很多事情从前就由严沁珠操持,她做得井井有条,晓霜也没有那个意思想要去插手。拉姑偶尔会说她应该多长点心眼,否则按严沁珠的性子,只怕要骑到她头上来作怪。

染晓霜倒不以为然,严沁珠再做怪也不能耐她何,更何况她也不想操那么多心。偶尔耶律赦会有飞鸽传书写回来,他很想说会想念她,但那字里行间,她分明可以感觉得到他在军营里的孤独。

还好晓霜身边有拉姑,流香,有爹,可以分享孩儿在她腹中成长的点点滴滴。眼见着肚子吹球似的大起来,晓霜写了封信给耶律赦,让他看看能不能请假回家,毕竟回来路上就需要十几天时间,而她马上就要临盆了。

这天夜里,染晓霜突然觉得一阵阵隐约的腹痛,连忙叫人。流香和拉姑就住在隔壁,因为怕她夜里有需要特意搬到旁边候着的。听到叫声,两人慌不迟迭地赶了过来,见染晓霜躺在一滩水,拉姑叫道:“哟,不好,破了水了。肚子痛不痛?”

晓霜点了点头,咬牙道:“不过可以忍受。”

“我得差人去请个稳婆,”拉姑想了想不放心,推流香道,“你到底下叫个厮去请东关口的蔡婆子。你到底是个姑娘家,没见过这事儿,还是我在这里陪霜丫头好。”

流香听说,慌忙出去了。晓霜看着**的水,“怎么流了这么多水,这可怎么办啊……”

“不要紧。不要紧。”拉姑安抚道,“我生吉吉的时候,也是先破的水。你现在肚子有痛,那可就好了。”

晓霜这才放心。心里却只念着,不知道耶律赦什么时候才能赶回家。此时才三更天,外面黑漆漆的,只有他们这一屋子亮着桔色灯火。拉姑怕她痛得厉害,只管拉扯些有的没的。这样一来分散了晓霜的注意力,倒不觉得那么难熬。

稳婆很快请来,说看晓霜这情况,八成还得等个一天,所以漫不经心地说着他们对将军的崇拜,说染晓霜好命,嫁一个这样的男人。晓霜肚子痛,听着他们这番话不觉得窝心只感到恼火,她嫁的好不好究竟与这个婆娘什么关系?

腹部一阵紧似一阵,终于在次日天快要亮的时候,诞下了一名男婴。它的声音清澈响亮,哇啊哇啊地哭着,晓霜满脸汗水,整个人几乎要虚脱。看着孩子被清洗干净,由拉姑抱着放到她枕头边,“长得真像将军!看看,这才刚出生呢,一双眼睛就溜溜转。眼睛像你,但大部分像将军!啧啧,瞧这小鼻子挺的,还真没见过刚出生的娃儿这么好看。以后定是和将军一样,是个美男子。”

染晓霜看着裹在锦被里的小东西,他扁着嘴,叭唧叭唧地发出响声,舔嘴唇,似乎是饿了。这是她的孩子呢,她与他的孩子……心里难以抑制得难过起来。他的爹不知道到哪里了?都说月子里的孩子是一天一个样儿的,他爹回来,孩子又长成另一样儿了。

严沁珠呆呆地坐在床榻,听着袭雨兴奋地跑进来:“夫人,大夫人生了。”一出口,方才发觉自己说错话,连忙怯怯地看着严沁珠。

严沁珠一脸平静,“男的女的?”

“男孩。”见她不气,袭雨继续说道,“刚刚听蓝织田说,长得可像将军大人了。”

“是吗。”严沁珠面色怆然。那个女人得天独厚,自己在将军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有半个子息,她一来就是生个儿子。这不是上天对她的眷顾是什么呢?

幽幽的叹了口气,为自己哀悼起来。将军对她已经没有感情,或者说,一直以来将军对她的感情无疑只是暖床和需要,他不爱她,这点她比谁都心知肚明。这样的人,纵然她再爱,她真的要在他身边留一辈子吗?

也许,她是该做个抉择了。

耶律赦在孩子出生两天后风尘仆仆地到达家里,下人忙和他道喜,听说染晓霜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笑意顿时浮现在他疲倦的脸上,他大步流星地飞进屋子,小家伙和染晓霜都在休息,气氛平和得不可思议。

耶律赦感动无比地看着他们。他坐到床头,先看了看染晓霜。她比先时胖了一些,但脸容可见疲倦,想必生这个娃累到她了。再看旁边的小娃娃,虽然出生才两天,但比他见过的娃娃要大个,整和脸的轮廓都像他。

他忍不住伸手将这个软绵绵小东西抱在怀里,心里充满初为人父的紧张,小心翼翼和骄傲。他亲情淡薄,这两个人,是他的至亲。幸福的构成。

染晓霜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身畔,睁开眼睛的,看到耶律赦,他满脸胡渣,眼神依旧精神无比,想必这一路他没怎么停歇地赶回了。她轻轻一笑,见他怀里抱着孩子,微笑道:“见过他的人都说像你。”

“辛苦你了。”他略粗糙的脸抚摸着她的脸颊,发现她额边都是汗,“怎么流这么多汗?不舒服吗?”

“没,拉姑说产生都是这样的。”她着实觉得有点累,见他已经到家,更觉得安心,眼睛一合,又接着睡去。

耶律赦见他们母子睡得香甜,随即放下孩子,脱了衣裳也躺到**,他这一路狂赶,一天没有睡几个小时。所以倒头下去便睡。

严沁珠听说将军回来,赶忙过来,可是推开虚掩的门看到的便是人家一家三口睡在一起的样子,显得那么温馨,但倒显得她一个人的孤寡可怜。鼻子一酸,眼里滚下两行泪来。

她默默离开,去马房牵了匹马,肆意地到城外去发泄。无垠的草原,没有人可以窥视她的悲伤,所以她放声大哭,一点也没察觉到有什么正在朝她靠近。等到蓦然惊觉,冰冷的长剑已经架上了她的脖子:“想活命,就别叫。”

那是女人的声音,森森透着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