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帝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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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月妃死讯,皇帝听闻

就在纳兰珏前去饲马司寻找筱雨的同时,一场大火无声无息的在冷宫燃起,红色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后宫的半边天。纳兰月一身宫女的衣衫,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场熊熊大火,火光映着她唇边的那抹冷笑显得冷艳凄绝,美得如初如荼,叫人倾心且又胆战心惊。

这样的美,一般人要不起。

纳兰月心中暗笑:也亏得那老太婆如此自负,杀人还想保住清誉,以为做了两手准备便以为万无一失,纵火之后倒也不曾叫了人来,这才给了她空子。她就此离宫在世间逍遥行走也好,免得日日受这皇宫负累,至于筱雨那丫头,有纳兰珏照应着,等过来这段风头,再来接她一起走。

纳兰月走进一旁的黑暗中躲起来,今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既然她们都为自己想好了说辞,那便再给她们多加一个说法又何妨?

纳兰月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纸包,唇边绽放出一抹绚丽邪肆的笑意来,若是此时有认识的人站在一旁,定然惊讶一向淡漠冷清的月妃娘娘竟然会作出这番表情来。对此最好的解释便是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被逼急了人呢?拿出几分“气魄”来也不为过吧。

若是就这么出去,没有银两必然是寸步难行,她可没有一出宫门就去给人为奴为仆赚取那么一丁点可怜月钱的觉悟,再说也不现实,以她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定居在一处的。

因此去纪云宫放倒了两个守夜的的奴才,潜进皇太后的寝殿中洗劫了所有能洗劫的首饰,而后套在衣服下的手腕上或是腰间,亦或是藏在怀中。自然,纳兰月也没忘了此行最重要的目的——皇太后的令牌。

纳兰月寻遍了皇太后寝殿所有可能放令牌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时间紧迫。纳兰月自是不能就这样在一棵树上吊死,于是吹了些药粉,潜进季晴的房中,拿出了纪云宫掌事大宫女的令牌,除了纪云宫后外面已经是一片混乱,想来冷宫着火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众宫人都在急着去救火,纳兰月知道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再过一会儿只怕是纪云宫的事情也一起东窗事发,她可就真的插翅难逃了,于是不再耽搁,一路急行,赶到了宫门口。

不曾想快要走到宫门口的时候,竟然与纳兰珏走了个迎面,纳兰月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去,行礼而后快步离去,刚走的错过身去她一口气松了半截,却被叫住了,“你可是从后宫里出来的?”

纳兰月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去,低着头躬身行礼,“回王爷的话,奴婢是从后宫中出来。”

“那你可听说了,冷宫起火一事?可有……什么人受伤?”

“回王爷奴婢是新进的宫女,在饲马司打杂,饲马司地处偏远,奴婢并不知道冷宫着火一事,只是方才看到后宫一片混乱,也不知是出了何事。”

“本王知道了,你去吧。”

“是。”

纳兰月转身离开的瞬间,本应该快步离开的纳兰珏转过身来看着纳兰月的背影,心中升起一抹浓浓的疑惑,总觉得这个身影好熟悉。

“王爷,怎么了?”

“没,我们快去冷宫看看吧。”

由于纪云宫的事情还没有传开,纳兰荣不在皇宫,皇太后尚在昏睡中还未来得及下禁门令,纳兰月拿着纪云宫大宫女的令牌畅通无阻的出了宫门。天色已晚想要出城门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等到天亮的时候再说,而她唯一的时机便是皇太后和季晴还未清醒前而城门已开的那段时间,只要赶着出了城,她们若再想追捕已然是犹如大海捞针。

毕竟一切只依靠人力,而不曾有先进设备的古代,想要追捕一个一心想着藏匿的人物,着实不是一件容易事。更何况,这本是一件皇家丑闻,重重把守既然让一个小贼闯入后宫,盗取了皇太后的东西,若是传扬出去,皇家纳兰一族谁的脸上也不好看。因此,即便是追捕,也会找了别的由头,断不会正大光明的说出真实情况。

这也正好给了纳兰月可钻的空子,那个后宫中的月妃娘娘已经死在了冷宫中,而她们要找的飞贼又说不出个具体特征来。她只需稍稍收敛些,想来是不会有什么状况的。

三日后,纳兰月已经不知不觉的踏上了去风门关的路,其实自从三天前无处可去,想去处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风门关”三个字就开始不停在脑海中盘旋,纳兰月思索了良久也没有找到为何有这种念头的原因。

纳兰月一向不喜欢在无谓的事情上多做纠缠,既然想不出原由来也就暂时作罢了,只顺着自己的心来,想来日后定然会有答案的。纳兰月看着包裹中大半还尚未当掉的首饰,知道两日前当掉的一只玉镯,估计很快就要被查出踪迹了。而此时她身上的银钱根本不足以支撑到风门关,若是想要当东西便要抓紧时间了,顺便再来一招金蝉脱壳,也好转移了那群搜捕人的注意力。

又到了一个城镇,纳兰月进入一家看起来中等服务态度良好的成衣铺,挑了三件成衣,两件质地上乘的女装,一件质地普通的男装,皆是白色的。而后换上了男装,去了这个城镇内最大的酒楼——“客官酒家”。

纳兰月站在“客官酒家”门前,抬头看着这个招牌,不禁暗笑,这真是这三天以来见过的名字最为古怪的酒楼,也难得的在千篇一律的文艺名字中让人印象深刻。纳兰月走进去,立马就有小二迎上来,热情的询问,“公子几位?要坐大厅还是雅间?”

“一位,雅间。”

小二在前面带路,把纳兰月引上二楼左侧第二个房间,“公子里面请。”

纳兰月走进雅间,在红木雕花的桌子边坐下,看见小二进来,便问道,“本公子身上并没有携带现银,听说‘客观酒楼’前些日子新开了钱庄、当铺,可以拿东西做抵押当出银钱来。这可是真的?”

小二脸上堆满了笑意,回道,“公子所言自是真的,只是前些日子,一群地痞流氓来酒楼捣乱,拿些不值钱的东西来抵债,后来主人便推出了新的政策,物件估价在一千两以下不能抵债,须得掌柜估价,才可由酒楼账房人员拿去当铺兑换银钱。”

纳兰月自是明白这小二的意思,也难为这小二说得如此婉转,倒也是个受过良好教育,识规矩的。纳兰月只是笑一笑,不置可否,从怀中取出一对儿做工精细、奢华富丽的金步摇来递给小二。

“你且先拿去给你加掌柜的估估价,待会儿上些你们酒楼的招牌菜,账务便从这对金步摇中扣取吧,剩下的你吩咐他们给本公子折成现银拿来便是了。”

小二接下金步摇连连点头,“是,是,小的这就去。”

后面的事情进行的出乎意料的顺利,一对金步摇换取了三万五千两银子,由于数额过大,三万两便改成了银票,五千两是现银。纳兰月看了,不禁感叹:这天下竟然有见着钱不赚的酒楼,也着实奇怪的紧。

这三万五千两,正是这对金步摇本身的价值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如此不赚分文的酒楼还能开的如此红火,想来这酒楼的主人也不是傻子吧。即使如此,只怕是另有别的图谋,只是纳兰月百思不得其解,她身上好似没有什么可让人觑窃的。

送银钱的小二退出去以后,纳兰月仔细的翻着三十张数额一千两的银票,翻到最后,竟然还真的给她翻出来了一张纸条来,上面写着:“美人的礼物在下收下了,这是回礼,可满意否?”

纳兰月不禁笑出声来,看着字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应当是个男子,她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招惹了这里第一酒楼的老板。既然不记得也就罢了,实在是没有必要在巴巴的凑上去见面谢恩之类的,也省得招惹出麻烦来。毕竟,她可没有找一个夫婿带着走的念头。

可要知道,她不主动,不代表对方不主动。

大约过了两刻,站在纳兰月房间对面第三层楼上的人终于等不及了,自己从楼上下来,到了纳兰月的门口敲了门。

“请进。”

当里面传来温和清润的声音,站在门口的男子一颗心不禁颤了颤,而后咳了两声,做出一副端庄的样子,方才伸手推门,可谁知面上装得沉静,心里早就激动得不行了。忘记了门口有门槛绊了上去,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到位,直接就扑在了纳兰月的脚边,倒是惊了纳兰月一跳,手中的茶盏脱落,直直的掉在地上之人的头上,茶水撒了出来,湿了那人的一头长发。

纳兰月弯下腰手出手来扶他,本以为对方遭受了这样的待遇,定当怒气横生不可接受她的帮助,谁知那人却十分欣喜的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而后握着她的手腕,一直到坐在了她的旁边,才松了开。

纳兰月这才来得及打量面前的这位男子,一身浅绿色的纱质衣袍,一头乌黑的头发长及脚腕,身形消瘦,五官长得极为秀致,甚至可以说是妖艳魅惑比之女子也要更美上几分。纳兰月敛眸浅笑,好一个弱质纤纤,惹人怜爱的男美人。

这美人看起来倒也是赏心悦目的很,只是不知道这目的,是否也如他的外表那般让人欣赏。

风门关。

纳兰荣是一个好帝王,也是一名好将军,来到风门关这一个月来屡屡胜仗,极大地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更是在七日前设计夺回了堪称“风朝的大门”的重要城池——“风门关。”

此前一个月带兵打仗的是魏朝的赫连将军,三日前,宁王南宁赶赴边关,接任了指挥战争的大权,南宁性格看似火爆不够沉稳,在打仗上却确实是把好手,即便是纳兰荣也不得不得忌惮三分。

南宁前来未曾带来一兵一将的支援,只怕是已经想到应对之策了,这三日来魏军一直毫无行动,而风军则是人人绷紧了脑中的那根弦。纳兰荣见了不禁忧心,这样下去,只怕还未开战己方的军队只怕就自行消磨了战斗力去,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现象,一定要想办法扭转局势,化被动为主动。

就在纳兰荣拟定好战争策略的同时,魏军就像是算好了一般,发动了攻击,纳兰荣带着五万将士出城与魏军厮杀,纳兰荣与南宁二人在风门关前对阵,杀得天昏地暗。纳兰荣与南宁二人伸手皆是上乘,打得难舍难分,纳兰荣胜在底子深厚多年不曾懈怠,且比南宁更加灵巧活顺几分,在二百招之后终于占了上风。

南宁被纳兰月压着打了几十招,败迹毕露,眼看就要败下阵来,却见这时南宁哈哈大笑,语气讽刺的开了口,“即便你纳兰荣是风朝的皇帝又如何?即便你胜了本王又如何?还不是连自己一个看得上眼的女人都保不住!哈哈哈……”

纳兰荣手上的动作不禁顿了顿,而后快速的收敛心神恢复了滴水不漏的攻势,战场之上两人对垒,即便是小小的反应也逃不脱对方的眼睛,南宁方才不过是一试,如今看来这纳兰荣倒真是有了心尖尖上的人。如此,他不如再赌一把。

“本王昨日听闻,风朝皇宫的月妃娘娘在三日前被烧死在冷宫中,想再想想也着实可怜啊!好歹本王也曾与这月妃娘娘有过一面之缘,一个绝丽无双的人儿就这么没了……”

后面南宁在说些什么纳兰月已然是听不清了,那句“风朝皇宫的月妃娘娘在三日前被烧死在冷宫中”,一遍一遍的在纳兰荣的脑海中回荡,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个月前她还坐在风都高高的城墙上为自己送行,她一身红衣面若桃花,何等的风华绝代、美艳无双?不过才短短的一个月,一个月而已,为何就变成了这般样子?他明明对她说过要她等他的,为什么她不听?为什么?

纳兰荣心智大乱,胸中气血翻涌,早已乱了攻势,南宁趁机反击,手中的利剑直直的刺入纳兰月的腹中,身体上的疼痛让他回过神来,他血红着一双眼,大喝一声挥动手中的宝剑,竟然一下砍断了南宁手中的利剑,他一把揪住南宁的衣襟,厉声质问,“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说!你快给朕说!”

纳兰荣使力摇晃着南宁的身体,一心只想问出事情的原委来,却没注意到背后有一个人持剑向着他的后心刺去。剑起剑落,刺入,而后迅速的拔出,带起一片红艳艳的血雾,洒在纳兰荣银白色的铠甲上,显得妖冶凄美。

纳兰荣像是毫无所觉般仍是直直的看着南宁,只是身体却支撑不住的倒下了,可他的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过南宁,他努力的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因为他还没有得到答案,因为他的心不让他倒下,因为那个坐在城楼上为他送行的女子好似在面前对他笑……

南宁看着纳兰荣执着的目光,得意自己赌对了的同时,竟也难得的好心了一次,毕竟说起来,他其实并不讨厌这个风朝皇帝,终究是立场不同罢了,敌对在所难免。

“说来也当真可笑,你风朝的后宫之事倒要我这魏朝的王爷告诉你,也罢!看在你就要死了的份上,本王就大发善心告诉你好了。月妃在你离开风都的当天便被皇太后以谋害西贵妃龙胎的名义打入了冷宫,三天前后宫走水少了个精光,可是尸骨无存呢。”

“尸骨无存”这四个字不停地在纳兰荣心间徘徊,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凌迟这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当初,是你让她救了那个老妖婆的,都是你自作自受,又没思虑周全保她平安,怪得了谁,怪得了谁……

纳兰荣强撑着的精神劲儿一松,便倒在了地上,红色的**流了一地,染红了银白色铠甲下面的一片土地……

自从纳兰月在“客观酒楼”遇到那个长得绝美,性子跳脱的老板后,她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可貌相。

明明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却身怀武艺,力气大得惊人,再比如,长的温婉动人,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却是个神经大条,却又任性的家伙。明明她们才是初遇,明明总共也就只见了一面,却就像认定了纳兰月一般,非要跟着,怎么也劝服不了,甩也甩不脱,就像一条尾巴一样,赖在纳兰月的身上了。

纳兰月自是不想无缘无故的多出来一个尾巴,本想半夜悄悄走了也就是了,谁曾想,一开门一个纤细的人影直直从门口倒进了屋里,而后便是某人睁开一双大眼睛的无辜样子。本就长得清纯惹人怜爱,年龄也确是还小,不过十五岁,一双眼睛一直眨巴眨巴,还的纳兰月准备了一箩筐的狠话怎么也吐出来。

于是只好妥协了,先不走,谁知某人竟然得寸进尺的蹭进屋里来睡,本来说好了趴在桌子上的,谁知一觉醒来却发现**多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