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空（二十一）
“你可真是狠心。”背后传来他闷闷的声音。“耳朵都要掉了。”
转回身的时候，我的脸上重又变得面无表情。“还没到那个地步，我可是很有分寸的。”我拍拍床边。“来，过来坐下。”
他摇摇头，很谨慎的后退一步。
“放心，我不会再……”我比了个拧的手势。
海沙捂着耳朵猛地往后一跳。“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咳，不用担心，我不会再碰你一下了。”我用力清清嗓子。“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呢，来，过来吧。”
看到他仍然不肯靠近我一步，我指指远处的一把椅子。“你要真不想过来，坐在那里也可以。”
“那好吧。你要问什么？”他的语气略带紧张。
“恩，有很多呢。”我开始考虑要怎么开始我的提问。“还是从在飞船上的时候开始吧。说说看你的飞船停靠在这里的目的，还有飞船上发生的事。”
“这个啊。”他明显松了口气。“你也知道依照惯例商用飞船是不受战争条款限制的，所以无论在哪里停靠联盟都没有权力干涉，只不过他们背地里会动一些手脚。这一次给加斯特运送补给本来公司也只有一些高层人员知道，只不过还是被他们钻了空子，有几个人混到船上。”
“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在反抗组织出出入入，怎么会没有人发现你的身份。”我很好奇他都做了什么保密工作。“你的公司可是联盟经济的巨大支柱啊。”
我仰躺在**，看样子似乎一时半会也说不完，还是让自己舒服一点吧。“要我说啊，你早就应该被列为头号暗杀对象，怎么还这么优哉。”
“这个……”他沉吟了一下。“我自有我的办法。”
“那就是不想说啦。”我撇嘴。
“不，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他微微皱眉。
“好吧，我换个容易回答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加入反抗组织？”我伸了个懒腰。
“其实，这要从我父亲说起。反抗组织刚成立我父亲就参加了，那时候公司还没有这样的规模。而且那时的反抗组织根本也还没成气候，我从小就跟着他每年往返于反抗组织和地球之间，我早已经和父亲一样把这里的事业当成自己的毕生的愿望。而且我可以说是跟随着反抗组织一起成长的，这么多年以来，这里的一切就像已经融入了我的血液，已经不仅是一种信仰那么简单了。”他的双眼闪动着炽热的火焰，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他的视线中融化。我的心微微一动，那是为了理想而燃烧的旺盛生命力，那是可以跨越以一切障碍的真诚。此时的他，比平时更加耀眼。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忽然想起了阳光明媚的秋日，在连绵的大草原上，那干干净净的湛蓝天空，苍茫、辽远，让人不敢仰视。
“你还想知道什么？”他仿佛察觉了我凝视着他的目光，眼底微微掠过一丝笑意。
我急忙把目光撇向别处。“啊，还有很多啊，比如你和那位叫做烁烁的男孩的关系。”我忽然想到。
“烁烁吗？”他微笑起来。“他可是个好孩子。他是我弟弟。”
我大吃一惊。“可以你们……”
“我们不像是不是？”他摸摸自己的脸，眼底闪过不为人知的落寞。“我长的像妈妈，烁烁他长得像爸爸。”
“啊，那诺奇不就是你妹妹。”我轻呼。怎样也无法把那个嚣张的女子和海沙联系在一起，他们怎么可能有同样的基因。
“她，是我妹妹。不过……”他纠结的眉头显示出他的困扰。
“怎么了？”我屈起双腿，抱膝坐好。
“我们的关系不怎么好。”他咬咬牙。“不，简直是糟糕的很。”
啊，难道……忽然想起那天在飞船上诺奇和烁烁之间的对话，他们所指的那个人就是他吗？
“既然他是你弟弟，你应该知道那天确实是他认错了人。那你为什么还要故意挑起我们之间的争斗，还有那天的暴乱，你不是故意让他们受伤的吧。”我咬咬下唇，可以相信他吗，还是他真的像诺奇说的那样……
“我只是想利用当时的形式逼出隐藏的人。”他对我怒目而视。“你在怀疑我吗？”
“不。”我急忙说道。“我只是有些疑惑，当时我听到诺奇的一些话，她对你……”
“我知道她会说些什么，无非就是我容不下他们要赶他们走之类的话。”他的脸上写满苦涩。“可是，我从来也没有想要对他们做什么啊。我知道，自从她母亲去世之后，烁烁就成为了她不能碰触的软肋，就因为爸爸把公司全部留给了我，她就一直觉得是我在背后做了什么。不过，烁烁他……”他的目光柔和下来。“烁烁跟她姐姐不一样，他是个好孩子，他很善良，很善良……”
“可是，我总觉得烁烁跟其他人有些不一样。我的意思是……”他是那样单纯，单纯的仿佛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
“你看出来了。”海沙无奈的笑。“他，是跟平常人有些不一样，他的智商不是太高。这也许是另一个让她讨厌我我的原因吧。她总认为那件事和我有关。不过，我们的关系虽然不好，但是我们的目标还是一致的。爸爸留给我们的遗志，我们谁也不会违背。他们也是反抗组织的高级成员呢。”
“啊，是吗。”我神色复杂的望着他，原来他也有这样的困扰啊。我并没有追问他所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那是属于他的回忆……
“那时候，烁烁不也帮了忙吗？”他隐去了脸上的苦涩与无奈，用手指轻快的敲击着椅子扶手。“你的表现也很不错啊。”
“对了，我一直很奇怪你是怎么和烁烁联络上的，那时候不是什么通讯设备都不管用了吗？”我知道他不想再提及刚才的话题，所以我有意问起了别的。
“并不是所有的。”他自信的笑。“既然明知道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自然我早就准备好了对策。不过他们兄妹以前都不知道我在家族戒指中做的手脚。那是应急用的，那天我看情势危机，所以才使用了。”
“这样啊，看来你们掌握的技术还是很先进的。”
“没错。”他打了个响指。“就比如之前你在战场上的经历。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这个……”我咬咬下唇。“除了头痛的后遗症，其他的都让我觉得奇妙的不可思议，加斯特的一草一木都纤毫毕现，我可以感觉到树木的呼吸，还有大地的每一丝震颤。就连我的空间感也和往常完全不同。是我变大了，还是世界缩小了，当时真有这样的感觉。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激动的问。
“是我们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研发的新系统。”他忽然来了精神。“完全的意识剥离，大脑所控制的身体的每一个细小的部分，都被所操纵的物体代换。其实系统也就相当于一个中介，一个把人类的大脑和没有生命的机器联系在一起的东西。”
“那人的身体呢？”
“本体此时处于休眠状态。”
可是，我仍然有很大的疑问，他需要多大的能量才能完成这样的转化，即便是拦截一颗炮弹这样的动作，也需要许多系统协同合作才能完成，人类的大脑怎么可能同时控制这么多东西。“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人脑可能完成那样复杂的运算吗，要同时控制如此多的系统于部件。而且意识完全剥离，这简直不可思议。”
“人类，是很奇妙的物种。就人类自身而言，就有许多值得我们探寻的东西。”他的双眼闪闪发亮。“说的简单点吧，比如我们现在在谈话，当我每发出一个音节，我的嘴唇、舌头，面部肌肉，都要运动。当然这只是我们可以看到的，而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又有多少亿个细胞在共同运作才能完成那样一个小小的动作。而我们的大脑并不是说，就要精确的控制每一个细胞，准确的说，我们大脑只是下达了一个指令，然后由成千上万个神经元来精确下达这个命令，也就是说这成千上万神经元运动的总和就是大脑运动系统发出的运动命令。这样，我们张口这个小小的动作才可以完成。”
“那也就是说，你的系统是模拟了人类神经元的运作。”我侧着头沉思。“就是说，你们并没有让大脑精细的完成每一个物件的协调与运动，只是大脑下达了一个指令。如果我想要看东西，我的大脑只是下达了看这个指令，接着就由一个个神经元细胞来逐步精确的传达出这个指令。这就好像，我只用按下启动键，就能让飞船动起来一样，其实我并不知道按下启动键的同时究竟有多少的零件在开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