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四）

“你看了就知道了，我想你还要感谢我呢。”

袋子里面是几张纸，上面还有我和朔方的照片。我的心跳的快了一点。很快浏览一遍之后，我和朔方都不自觉的望着对方。我看到他眼中充满了惊恐。我不知道他在我眼中看到了什么。当时我的心中其实是一片空白。我从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我的梦境果然是真实的，那两个人正是我们的父母。我两岁半岁那年，我的父亲杀了我的母亲，然后自杀了。那一天我是在家的，警察来时，我正躺在血泊里，他们差点以为我也死了。而朔方，我的双胞胎弟弟，那天正好在医院。后来我们被送进了孤儿院，朔方被他现在的父母收养，直到他们几年前去世。

那天的一幕，在我的内心埋的那么深，以至于化做梦境，在我的内心一遍又一遍的上演。这是真的吗，在我那么幼小的时候竟然也有记忆吗？

“我不相信，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应该跟我们长的一模一样吧，还有，说我们是双胞胎，我们有哪一点相似。”朔方吼起来。

“你不信，可以去查呀。”蒙蒙挥一下手。“我先告辞了，不打扰了。”

“小翎，你也不相信对不对。”朔方用力握着我的肩。

我轻轻点了下头，我不想打击他，他不像我一样从小都一直承受着那梦的折磨。他是不会那么容易就相信的。

“我会再去查的，我一定会找出真相的。你放心。”他嘴上这么说，可是他眼里却仍然慌乱不安。

“我相信你。”我抱住他，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背。在心底我已经相信了，他是我弟弟这件事。所以我觉得我有义务照顾他。他之前对我的迷恋，也许只是一种血缘的亲近感，他很快就会淡忘了吧。

8.离别

整整三天，朔方都没有回来。第四天清晨，我看到他疲惫的靠在客厅的门口。不用他开口，我就知道他这几天调查的结果。他把一切都写在了脸上。

“小翎。”他叫我声音怪怪的。“我应该叫你什么？一切都证明她说的是真的。我们做过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真相总是让人难以接受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就像我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一样。谁都不愿意有这样的命运。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朔方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他总说工作忙，可是，我明白他是在逃避我。我的存在对他来说本来就是一种压力。看到他那样痛苦，我真得不忍心。

我决定要离开了。我走了，他会轻松很多。时间最终会治疗他的伤口，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本来就没什么行李，所以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我站在画架前，画那幅没有完成的画，做为离别的纪念，就让我画完它吧。我画了好久，直到最后一缕阳光隐没，我的视线因为过于专注而模糊了，最后几笔，我是颤抖着完成的。

“很美的画。”朔方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我竟没有注意到。

“送给你的。”我回身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当做是离别的纪念吧。”

“你要走吗？”

“是呀，我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只要你过的开心就好了。其实，仔细想想，我不出现在你面前的话，你的生活会快乐很多。是我扰乱了一切。”

“不，不是的。这跟你无关。”

“我从没尽过一个当姐姐的责任，反而让你来照顾我。我不奢望，你现在就能认我，我会一直等的。”

朔方苦涩的笑，却没有回应我的话。

“我明天的飞机，去**，你不用送我。有事了记得给我电话。”

他抬头直视我的眼睛，我不敢解读他眼中的痛苦，我悄然躲开了。

9.重逢

走的那一天，我在机场等到最后一刻，他终于还是没有来。

我在**住了两年。其间，我们只联系过几次，每次例行几句寒暄之后，就变成了长久的沉默。我们之间的隔阂难道无法消除了吗？我真希望，在我有生之年，我们可以像普通姐弟一样生活几天。最近我的心脏越来越差了，谁都不知道，我会不会一睡就不起了。

八月初，我经过医生的同意，终于离开了医院。收拾了简单的东西，我开始坐上回到##的飞机。八月十号是我和朔方三十岁生日。就算是回来再见他一面吧，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我并没有告诉他我会来，我先在一家酒店住下来，每天只是吃药修养。我不想让朔方看出来我的病情。我要用一个最好的状态见他。

十号那天，我在他的楼下拨通了他的电话。许久之后，他才接电话，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不耐。“哪位？”

“是我。”

“小翎，怎么用这里的电话……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通知我。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就在你公司楼下，今天是我们共同的生日，忘了吗？”我故意加重声音。

“我马上就下来，你等一下。”他匆忙挂断了电话。几分钟之后，他跑着从大楼里直冲了出来。两年没见了，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他才三十岁啊，本该是最意气风发的年龄。我的眼前模糊了。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那样焦急的跑下来，见到我之后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我发呆。

“生日快乐。”我把一个小盒放进他手里。“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东西，以后你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样。我不能好好照顾你，可是我希望你能走出以前的阴影，好好生活。”

朔方打开盒子，把那块玉握在手里。“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没关系。见到你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我由衷的说。

他握着我的手，刚要说什么，他整个人忽然震动了一下，就好像有电流穿过他的身体。我疑惑的望着他。“怎么了？”

“这个……”他伸出手，玉在他的手心里碎成了几瓣。“它是从里面碎的。”

仔细看了一会，我发现有一个小小的芯片嵌在玉的碎片里，由于是同一种颜色所以很不容易被发现。难怪我戴了那么久都不知道玉里面还有玄机。

“有个小芯片，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我小心地取出芯片放到朔方手上。

“这个是……”朔方的眼里忽然放出光彩。“小翎，你说这个是你从小戴到大的东西吧？那这个东西一定是，那个所谓的父母留下的。当年的事，一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芯片里存储了大量的数据，可基本上都是学术报告，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朔方不知疲惫的连续看了几个小时了。我的精神开始涣散，我怕一直下去我会撑不住，于是我偷偷吃了两片药，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