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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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皇檐阴谋乱

“好你个殷翩旋!”颜茹竺冷笑了两声,交握的两手颤了一颤:“好,殷翩旋,你公然与哀家做对,休怪哀家不留情面!这后宫还是哀家说了算!哀家不信皇帝能护你多久!”

“太后,喝杯茶,消消气,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呢?”英姑呈上杯茶,劝了一劝。

“消气?哀家没被她气死已经算是命大!”她不悦的挡开茶盏,心头又是难于排解的郁郁之气:“真不知殷翩旋是哪只狐狸变的,竟将宸儿迷得团团转,平日里瞧着宸儿治理国家头头是道,怎一搁到殷翩旋那里,他偏就没了主张。”

英姑双手下垂,侍立一侧,听着她不停的指责,暗叹了口气,倒真是没见过如此胆大的女子。

“英姑,你说说,哀家该怎样对付那妖女!”

英姑茫然的看了颜茹竺一眼,突然抛出的这个问题,让她一时没有主张,若说手段,她久居后宫,并非没有手段,只是,尤回曾说了一句,让她深有同感,他们何必为难他们自己,皆是为奴为婢,来去不易,深处后宫,不知哪日就掉了脑袋,而且不知是因何。

“英姑——”

“回禀太后!”英姑福了福身,顿了一下,见颜茹竺拧起眉,暗叹口气:“太后,请恕奴婢多言,敢问太后,除却殷翩旋娘亲的身份之外,太后最不喜欢殷翩旋哪一点?”

“胆大妄为、目无尊长、自以为是,多了去了!”

英姑轻吸口气,娓娓道:“太后,当初您为安王殿下选太子妃之时,若安王殿下不执意要册封殷翩旋为太子妃,而是依您的意思册封太子妃,您,对殷翩旋,是不是会和今日不同?”

见颜茹竺沉思起来,英姑继续说道:“殷翩旋自她娘亲去世后,便随兄长四处游历,不拘礼法亦不奇怪,她的所见所闻与一般的名门闺秀不同,奴婢倒是觉得她心机不深,有着一般女子所没有的坦真、洒脱,不似一些表面迎合暗里动心思的人。奴婢想,这正是打动皇上之处。”

“怎么?!”颜茹竺轻哼一声:“殷翩旋给你哪些好处了啊,你竟为她说起好话来了?”

“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还请太后恕罪!”英姑惶恐的跪下,磕了下头:“太后,若说对付殷翩旋,法子多的很,只待她生下个小皇子,还怕对付不了她吗?”

呃?颜茹竺身子往前倾了一倾:“小皇子?!”

英姑点点头:“太后,请恕奴婢多言,皇上子嗣单薄,小皇子体弱多病,怕是日后不能继承大统,而小公主虽活灵活气,但毕竟是女儿身,如今能依仗的便是殷翩旋肚子里的孩子,一旦小皇子出生,长的像亦儿那般活泼、灵气、健朗,管他孩子的娘亲是何人,太后直接抱到长羲宫抚养,那到时还不是太后您说了算?”

本是一番大逆不道的话,但颜茹竺一味沉于小皇子之事中,也未曾深究,而是疑惑的问了一句:“英姑,依你看,殷翩旋怀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英姑轻擦了把冷汗,回道:“太后,自是小皇子!”

颜茹竺未再追问她如何得知是男是女,只低眸沉思良久,忽又冷哼一声:“殷翩旋那妖女,只会作孽,若真生了个小皇子,那皇帝岂不是要把她宠到天上去了?”

“太后,再不然,让她三年抱俩,看她挺着个大肚子怎么作孽?”

三年抱俩?!她露出一丝算计的笑,又是低头沉吟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起身进了内殿。

英姑着实舒了口气,她知道,光凭这几句还打动不了太后,而她,会孜孜不倦的在太后跟前念叨着,不止是迫于皇命,最重要的是要保住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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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梳妆台前,缓缓坐下,抬手卸下头饰,任由如墨的青丝披散而下,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精致的玉颜带着憔悴,微微失神,以她的姿色,绝对胜过殷翩旋不少,但他眼中竟似只看得到殷翩旋。

想着当初,他掀帘走到她面前,以为,那会是自己一生的依靠,不计名分,倾心相许。

进了瑨王府,第一个见着的便是殷翩旋,妖邪无比的女子,当初一直不在意,以为那样的女子,不得他心,事实一再证明,是她错了,她一开始就错了。

殷翩旋很不一样,与一般的女子不一样,那骨子里透出的妖邪、那极度张扬的个性、那无所顾忌的狂妄,不像是世间的女子,若非她不信鬼神狐仙,当真要以为殷翩旋是哪知幻化成人形的妖,要不那样的她怎会安然活到现在?仗着他对她的情?或是倚着丞相府四千金的身份?

她捧着一副宽宏大量的脸,摆着一个后宫之主的姿态,行走于后宫之中,或轻言,或浅笑,流出的皆是深沉和凝重。

凤仪宫,是后宫最堂皇的冷宫,自册封皇后,他从来没有,从没有进过凤仪宫。

而殷翩旋在皇宫虽未曾有过一个以她的名义安排的寝宫,但从承香殿一直到景仁宫,他的寝殿便是殷翩旋的寝宫,这违了宫制,却无人敢出声,太后曾出面说过好几次,最终都是再无下文。

于是,每当入夜,最温暖的是景仁宫,除此之外,皆阴冷。

“兰儿,你说我这个皇后是不是很可怜?”她斜睨了眼侍立一侧的兰儿,幽幽问道,她是皇后,却输得彻彻底底。

“娘娘是皇后,是后宫之主,怎么会可怜呢?皇后娘娘,您别多想了,早些歇息吧!”

“兰儿啊兰儿!”

曼瑶微微摇摇头,如今,她的皇儿是她最能依仗的,只是,孩子若一直不得痊愈,那么,怕是孩子真的是没有福气,而一旦,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这个皇后,将不再是皇后。

他倒不是那么无情,得知欲找高人驱邪时,他没有多说,当即令万喜立刻出宫寻找高人。只是,对她的情,怕是所剩不了多少,或者一直就没有多少。

驱邪?!她的身子滞了一滞,为突然掠过脑中的想法雀跃不已,她不信鬼神狐仙,并不代表不存在,那么——

驱邪除妖,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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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的夜,清淡的月色,他提着一坛酒,于园中独酌。

李从筠站在远远的回廊上,默默看着他,自殷翩旋再次回宫,每一夜,他都将自己的身心交给酒、交给深浓的夜色。她知道他的痛,知道心爱的人却情系别人的痛,她就是一个最鲜活的例子。

“太子妃!”莫轻寒无声的出现在她身旁,唤了一声。

她蹙起眉,轻声斥了一声。

莫轻寒立马改口:“安王妃,是属下的疏忽,属下绝不再犯!”

李从筠幽幽叹了口气,太子妃,确确实实远去了,自册封为太子妃那天起,从没想到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安王妃,今日宴席可有一些异常?”

她摇摇头,若说真有何异常的话,那会是殷翩旋的出现。她定定看着莫轻寒:“你真的觉得他夺回了天下会开心吗?”

“会的!”莫轻寒肯定的点点头,只要夺得了天下,夺得了她,那么他一定会快乐的。

“或许你觉得只要他得到了天下,得到了殷翩旋,会不再痛苦,但如果殷翩旋真的对他无心,那样的强求,他又会快乐吗?”如今的殷翩旋,怕是已承认了自己的心,若不然,她又岂会在那样的宴席下,走到夏侯宸身边,无视太后、无视皇后,倚着他坐下?

她亦知道,深情的守候未必能换来善果。只是,她仍愿意,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至少那是一个机会!”

“你真觉得能赢吗?”李从筠淡淡问了一句,见莫轻寒毫不迟疑的点点头,微微一笑,如果他真的赢了,那么,自己是会成为皇后或是只是一个路人?其实,都没多大关系吧,他的心从来不在,又怎会一再的奢求呢?那失去的孩子,是她和他之间唯一的纽带,如今已不再有,一手探上肚子,一直都是极其小心的呵护着,怎会在关键时刻救不下孩子呢?只差一刻,就只差一刻而已,是不是天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