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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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清醒落残伤

“皇上有令,娘娘不能擅自离开皇宫!”雨竹、冬莲一左一右,凛着脸拦住她。

“让开!”她咬牙切齿道。

“请娘娘和小公主回景仁宫!”雨竹坚定着立场,丝毫不让一步。

殷翩旋抬高下巴,硬是跟两人犟着:“我偏要出宫,你们能奈我何?”

雨竹、冬莲相视一眼,心中暗暗叫苦,她们,确实,奈何不了她,但有令在前,两人拦得是一阵心慌慌。

“贵妃娘娘!”悦耳的声音飘入,一袭碧绿宫装近前,绿萍恭敬的福身:“贵妃娘娘若真想出宫,不妨跟皇上禀一声,皇上又怎会不允?”

殷翩旋翻了一个白眼,睨了她一眼,勾起一个坏坏的笑:“说的倒是有理,那你就去禀报皇上一声,说我要出宫不就得了?莫不成还得我亲自去跟他禀报不成?别仗着你们人多,我不想对你们动手而已,不然——”

雨竹、冬莲依然无动于衷,似觉得讨不了便宜,她狠瞪了几人一眼,携着亦儿、兰心愤愤回了景仁宫。

她托着腮,默默看着在兰心的牵引下噔噔走着路的亦儿,她的亦儿,渐渐在长大着,手又悄然的抚上小腹,再过些时候,是不是又要踢她了,心中隐隐又多了些期待,她有亦儿,有尚未出世的孩子,嘴角苦涩的扯了扯:二哥,你怎么可以不在我身边,你答应过的,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你答应过我,会一直在我身边的,现在你又在哪?如今的我真的好迷茫,好无助。皇宫是座最奢华的天牢,我是遭囚禁的犯人。

“亦儿,来,到父皇这里来!”

小脸顺着声音望去,咯咯笑了一声,噔噔就走向他,伸出两手。

殷翩旋侧过头,心情复杂的看着在他怀里被逗得咯咯笑个不停的亦儿,苦涩笑笑,亦儿会挑人,但对他,似无须更多的功夫,总是腻着他,这就是无法割断的血脉么?

瞥见她黯淡无神的脸,夏侯宸将亦儿交给兰心和万喜,示意几人带着亦儿出去。

“朕并非不允你出宫,待九王叔一事了结,你想怎样都依你!”心中又是一阵郁郁,很多时候,他真的拿她没有办法,略叹了口气,夏侯宸又道:“况且你现在已忘记过去的人和事,这般出宫确实让人放心不下。”

她幽幽闭上眼,并不搭理他。

夏侯宸头痛的揉揉额头,唉了一声:“只要你记起过去,朕便允你出宫如何,到时你可带上无影!”

眼珠暗暗滚了两下,殷翩旋侧眸望着他好半晌,一字一顿道:“我-要-出-宫!”

他唇畔极轻微的撇了一撇:“当你记起——”

“我没有忘记,我记得,记得一切的一切!皇上满意了吧!”两手拍桌,她腾的站起身,大嚷道。

夏侯宸微皱了下眉,天下胆敢对他拍桌子的,她是第一个了吧!这样的话,他是不是该好好惩罚一下她呢?他倏然沉下脸,冷声道:“你是说你没有摔伤头,也没有所谓的忘记以前的人和事了?”

殷翩旋瞪着他,想肯定,但他暗沉的脸令心底生了一些怯意,见他一步步走近,往外望了一眼,稍提了提裙摆,脚步挪了挪,当机立断绝了自己夺门而出的想法,盈盈一笑,两手勾上他的脖颈:“我——”

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红唇已被吸吮卷住,喘不得气挣扎之余,舌尖传来一阵刺痛,而后是浓浓的血腥味,她的眼眸募地湿润,却在更进一步的唇舌纠结中绵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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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亦儿?来,我抱抱可好?”

她眨着眼睛,看了看他,又往后瞧了一眼,摇摇晃晃躲在红裙后,探着个小脑袋怯生生的望着他。

殷正良轻吐了口气,慈爱的笑笑:“亦儿啊,亦儿!”

“哟,你就是你娘亲的亦儿啊,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云娘笑着近前,两手探过去抱起她,见她嘟起小嘴,轻笑出声,刮了一下小鼻子:“怎么,不乐意让我抱,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就会挑人哪!走,我带你出去走走,你的那个皇宫可真是没意思极了!”

“大当家,等等我!”从柳见云娘抱着亦儿就出暖香馆,忙跟了上去,门前的雨竹和冬莲相视一眼,刷刷看向他,以寻求他的主意。

常笑揉揉额头,示意两人跟上去,暗叹口气,真不知他怎样就应允殷翩旋带着孩子出宫,一个殷翩旋已经够折腾人了,再加上脾性与她如出一辙的孩子,就算有强有力的黑骁卫做后盾,仍是足够的令他头疼。

殷翩旋环顾四周,不见姜澈,刚启唇,殷涵旋已淡淡道出他的去处:“姜澈这些日子都在绸缎庄打理生意。”

殷正良叹了口气:“你跟我到书房来!”

“爹爹让你去书房呢!”殷涵旋微微一笑,催促着她进书房。

殷翩旋白了她一眼,跟在殷正良身后进了书房,书房的摆设与殷潇庭在时无两样,窗几明净,物什整整齐齐,不见一丝杂乱,看着他缓缓在桌案前坐下,眼眶突地一热,可以想象的到,每一天,他是怎样细心的在整理着书房。

殷正良拿起一本书卷,似有灰尘,抬手用衣袖拂了拂,目光皆是深深的怀念:“这里的书,我翻了一遍又一遍,仿似潇庭就在身边,就在一旁静静的坐着。”

两行泪就那样滑下,一手缓缓的、一寸一寸的拂过桌椅,而后侧身在床前的木榻上躺下,他的气息仿似就在身边。

“你二哥自幼不爱读圣贤书,偏偏对那些个市井流本、商道心道感兴趣,曾立誓要经商。我问他,为何要经商,入朝为官、报效朝廷是每个男子的夙愿。他煞有其事的告诉我,他不喜欢权力,不愿为权力去争得头破血流。如他所说,他一直远离朝堂,一直不恋权势。怎奈何,最后依然为权势所累,依然为权势所累啊!”

他重重呼了口气,看了看她:“你二哥虽然不在你身边,但我想他最希望你快乐、安然。后宫,千百年来,都是一片了无休止的争斗光景,比朝堂之中的权势角逐,有过之而无不及。皇上对你,虽甚是不一般,但你也该收敛收敛了,再任性妄为,总有一天你会狠狠的栽跟头。”

她抹了一把泪,默默的听着语重心长的叮嘱。

说的口干舌燥之际,殷正良叹了口气:“翩旋,为父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久久未听到她的应答,他举步到榻前,见她已是睡了过去,两颊仍留着几滴泪珠,频频摇头,喃喃道:“莫非真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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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见了姜澈吗?不让你的亦儿见见他吗?”殷涵旋凉凉的出声,拽住她的脚步:“姜澈定是非常想见见小公主呢!”

她回眸瞪了殷涵旋一眼,冷声道:“你想怎样?”

“我能怎样呢?亦儿是你和皇上的小公主,既然贵妃娘娘不愿让姜澈见小公主,我又有何话可说?”

“涵旋——”

殷正良立在房门处,喝了一声。

殷涵旋深吸口气,笑笑:“既然爹爹发话了,姐姐我在此恭送贵妃娘娘!”

殷翩旋微咬唇,携着亦儿辞过云娘、从柳,就出了暖香馆。

远远的街角,他立着那里,目送着一行人渐渐远去,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很想见她的亦儿,但又不敢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