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血凰:失忆公主很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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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三醉芙蓉

木芙蓉高约一丈,花朵寿命仅一日,但植株上花蕾众多,此开彼落,花期为约莫为十日左右。因花朵较大、花色娇艳如荷,故有木莲之别名。在楚国,能见到木芙蓉有三种:单瓣芙蓉、重瓣芙蓉以及三醉芙蓉。其中,三醉芙蓉是最为名贵的,也是最为娇艳可人的。

前朝大儒屈大均的《广东新语》这样记载三醉芙蓉,“颜色不定,一日三换,又称三醉”,并赋诗云:“人家尽种芙蓉树,临水枝枝映晓妆。”

叶桢听见奇芳阁的东家想要将此花送给她,顿时有些不可思议。

自己和这个男子也仅仅见了一面罢了,况且从男子的言行来看,他对谢定安和自己有很大的误解,为何会将如此珍贵的花送给自己呢?

片刻之后,此前下去的伙计上来了,却是没有拿着自家东家吩咐他的三醉芙蓉。男子见着小厮没有将三醉芙蓉拿上来,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小厮见着自家东家脸色明显不好的样子,连忙解释道:“东家,您忘记了,那花......已经在咱奇芳阁生长了三秋了,若是贸然移动,怕是就此枯萎。”

“谁叫你整株都刨开来的?你剪上两三枝就行了。”男子无奈的挥挥手,示意小厮下去,转头对叶桢说道:“见笑了,我才接手这奇芳楼,毕竟不是自己亲自**出来的,这伙计有些愚笨。”

叶桢想说话,但是谢定安却是在她之前说道:“你是奇芳楼的新东家?是什么时候换的。”脸上一片不可置信。

“也算不上新东家,这奇芳楼本就是我家族产业,我只是接手了而已。”男子回答道;“倒是你,初次见面就打听我的来历,这位兄台,你是否应该介绍一下你自己。”说着斜眼瞄了瞄谢定安,一脸的鄙夷之色。

“谢府,谢定安。”谢定安回答了男子的问题之后,便别过头去,不再注意此人。

那男子听到谢定安是谢府的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没想到你就是现在江宁城盛传的那兔儿爷,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脸上的不屑之色更加浓厚了。

“哈哈...”叶桢听到谢定安居然在江宁城的名声居然是兔儿爷,不禁笑了开来,朝着谢定安说道:“谢兄,没想到你的名声居然是这样的。”

却是不曾想,那男子居然由转过头,对着叶桢说道:“那你就是那茗月楼的东家,秦酒了?”

“正是在下。”叶桢抱拳回答道:“不知兄台有何指教。”

“呵…”那男子冷笑一声,“没想到是另一个兔儿爷,我还以为你是被这谢定安给诱拐的人呢,还想着借着三醉芙蓉来提点一下,现在看来,倒是没有必要了。”

那三醉芙蓉,一向象征着男女之间纯洁的爱情,送这花给叶桢,此人是想着借此来告诉叶桢,防备谢定安。

叶桢眨了眨眼,一脸的不解之色。自己在这江宁城,向来是深居简出,除了谢定安几乎是不见其他人,空闲日子也仅仅是去茗月楼瞧瞧茶叶喝喝茶罢了,自己的怎么就被说成好男风了呢?况且,自己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子…..

于是叶桢问道:“这位公子,何出此言呢?”

“这江宁城谁人不知谢定安为了求那公羊羽出手救你,硬生生地在那不近人情的柳家求了一上午,况且你们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就算是君子情谊,也不见得会做到这样的地步吧。”那男子冷哼一声,“我苏子易,最见不得的,便是这患了分桃之癖的男人,今日倒好,一下子见了这江宁城最负盛名的两个患者,倒是不虚此行了。”

叶桢听到男子说苏子易为了此前罗氏将自己告上公堂一事做了这么多,心下一暖,不禁朝着谢定安瞧了一眼,正好是对上了谢定安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脸皮一红,低下了头

谢定安朝着叶桢微微一笑,又听见这男子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和叶桢的厌恶,于是转过头去,脸上一片冷厉,“我们是否好男风,似乎与苏公子无关吧,苏公子是否管得太宽了点?”

“抱歉,在下的眼,最容不下这样的污点。”苏子易从后面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我倒是想瞧瞧,这《郑风·子矜》中那“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的感情。”

叶桢瞧着此人对男风偏颇的见解,眉头一皱,便是不想向他解释了,于是朝着谢定安看了看,示意他别理这个疯子。

谢定安瞧着叶桢脸上不耐烦的神色,嘴上挑起了一抹玩味的微笑。于是将此前小厮送上来的那盘三醉芙蓉夹了一块,又再次送到了叶桢的嘴边。

叶桢眉眼弯弯,自然是理解了谢定安为何这样做,于是也就支着头,咬了下去。却是丝毫没有在意那点心的味道,只是挑衅一样的朝着苏子易笑了笑,“这三醉芙蓉当真不错。”说完还舔了舔嘴唇,似是意犹未尽。

那谢定安见着叶桢和自己这般的默契,便将叶桢咬剩下的那一块给放进了嘴里,学着叶桢说:“这三醉芙蓉,当真不错。”

虽然这苏子易的行为看起来有些不靠谱,但是能说出《郑风·子矜》里面句子,自然也是博学多才的人,当然是知晓两人这番做法就是想恶心他,让他自行离去。不过苏子易也不是这般容易退却的人,瞧着两人挑衅的动作,索性别过了头去,不再看两人,只是在口中喃喃念道:“不有祝之佞,而有秦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这句话是儒家典籍《论语·雍也第六》里面对男风的看法。

谢定安和叶桢几乎是同时摇摇头,不再理会这个看起来大脑似乎是八窍通了七窍,只余一窍不同不通之人,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继续关注眼前的美食。

摆在叶桢面前的雨花石汤圆很漂亮,不似普通汤圆的白色,而是带着三种颜色,红色黑色白色,,或抑是四种颜色。每粒汤圆的样子都不一样,放在透亮的汤水里,晶莹闪亮,透过水的变幻,花纹也变化出不一样的美丽,大大的汤圆就像水润的雨花石,身上还有波浪形的花纹,美得让人舍不得吃。

叶桢看了看面前的谢定安,瞧着他已经用白瓷的汤勺吃了一个,脸上还浮现出满足的神色,于是也就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的舀了一个起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顿时汤圆便小小的缺了一口,流出了其中红色的馅料。

汤圆甜得恰到好处,糯米被细细碾轧后,变得很是柔软,却是丝毫不粘牙,吃进口中,透着一股子的清爽劲。叶桢眼前一亮,将勺子中剩下的汤圆悉数放进了嘴里。

又再次从其中舀了一个,放进口中细细品尝,却是发现,这个汤圆的味道不似此前的那一个,而是透露着一股子蔬菜的味道,于是将眼前被自己咬了一口的汤圆看了看,发现这汤圆的馅料竟然不是之前的红色,而是绿色。

叶桢此时明白了,这雨花石汤圆,不仅是造型奇特,而且味道也尤为奇特,于是朝着谢定安赞叹道:“不愧是谢兄推荐的吃食,当真是一绝。”

谢定安见叶桢肯定了自己的推荐,脸上挂起了一个自得的笑容,指了指面前的什锦蔬菜包,示意叶桢尝尝。

叶桢如他所愿,夹起了面前的点心,欲往口中送去。

没想到那苏子易又说了一句话,“满足于口腹之欲,呵…果然是庸人。”

叶桢听到此人的花,放下了正欲送往口中的什锦蔬菜包,朝着苏子易说道。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

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

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然后叶桢如愿以偿地见到了苏子易的脸色由红到白,再由白到青的转变。叶桢本以为那苏子易听到自己说的这一首诗之后会知难而退地离开,但是却不曾想,那苏子易地脸色转瞬又恢复了正常。

“没想到你这庸人居然是知道《诗经·国风·鄘风》的段子,看来还有救。”于是继续端坐在了那里,没有理会叶桢这充满嘲讽的话。

叶桢面色不奈,突然觉得兴致缺缺,对眼前的美食,再也没有丝毫欲望了。

谢定安看出了叶桢面色的不耐烦,朝着叶桢提议道:“我们回一浊园吧。”

“好。”

叶桢和谢定安起身,绕过了前面的苏子易,打算回去。

但是苏子易起身,快步走到了两人的面前,站在了楼梯口,堵住了两人的去处,朝着叶桢说:“本已不想送你木芙蓉,但是见你还有救,你随我来吧。”面色上,一片坚定。

叶桢心中疑惑更甚,仅仅是为了提点自己,居然将名贵的花赠予一个初识不久的人,这人......不是脑子缺根筋,便是对男风此事上面有不堪忍辱的过去。

瞧着苏子易脸上固执的神色,叹了一口气,“苏公子,我随你去了,就请你别再来烦我与谢兄了。”

“好。”苏子易回答道,“随我来吧。”

叶桢无奈地看了看谢定安,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发现确实避无可避,便随着苏子易一同去了。

下楼之后,绕过奇芳阁,叶桢便是看到了一个小厮正拿了把花剪祸害开得极艳的紫色花朵。

那是一株高约一尺的花树,枝头开满了颜色不同的花朵,早秋正是木芙蓉的花开时节,花光与秦淮河水影相映成趣,尤显妩媚动人。不愧是三醉芙蓉,果真亭亭玉立,风姿万千。

此时,站在叶桢身旁的谢定安却是对着此景色吟了一首:

“水边无数木芙蓉,露染胭脂色未浓。

正似美人初醉著,强抬青镜欲妆慵。”

苏子易听见了谢定安随口吟出的这诗,脸上一片惊奇之色,口中念叨着谢定安此前吟出的诗,“美人初醉、青镜欲妆慵……”念完,却是正色对谢定安抱拳规劝道:“既然谢兄有此大才,为何偏去行那断袖之事?”

“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罢了,到底是什么让你以为,我们是娈童?”叶桢终是忍不住开口了,“唉,当真是人言可畏。”

苏子易瞧着叶桢面貌清秀,唇红齿白,白衫玉立,举动生风,衣着虽不着它色,却十分合身,恰到好处的显出了修长的身材,面如温玉,神色间隐隐一股温柔笑意,好一派浊世佳公子。

又转过头去看了看谢定安。

只瞧着谢定安穿了一袭水青色的长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头发以竹簪束起,面如冠玉,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倒真是一幅风流才子的姿态。

苏子易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别扭,因为他仔细地瞧了瞧两人之后,发现他们却是不像是自己以为的娈童,于是对着两人长长地做辑,算是谢罪,“实在是抱歉,在下...此前对二位地见解有些偏颇了,还望两位公子不计前嫌,宽恕则个。”

叶桢见苏子易干脆地道歉,丝毫没有在此事上过多纠缠,眸内闪过一丝惊异,心底却是对此人的评价高了一层。

想来此前的猜测,大约是对的,这苏子易,定是遭遇了什么什么无法言说的过去吧。所以才会对这龙阳之癖的人,存在什么偏见。